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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潇果然去请了阿绿跟她爹爹过来,嘱咐了一番,这才找了辆 马车来要带着花凌洛走。
自始至终,秦江宁没有再问花凌洛为什么会这样,还会不会醒过来,有没有生命危险等等,周云潇也没有解释,他能看出对方强撑的坚强,就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不想打破,只是这一走,还能不能再回来,也是两说。
周云潇抱着花凌洛上车的时候,秦江宁站在屋内没有出去,周云潇说,“你不再看看她吗?”
秦江宁笑,“不了,等她回来我再好好的看,你快去带她看病吧,别耽搁了。你,替我照顾好她。”
周云潇点点头,上车,一甩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周云潇带着花凌洛走后,秦江宁的情绪没有任何的变化,每天还是照常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到院子里转着圈做做远动,就像花凌洛在的时候一样。阿绿跟她爹爹帮忙的时候,他也都很配合,乖得不得了,可是阿绿却看得心疼。
有时候阿绿想带他去她家暂住,他摇头,笑眯眯的说,“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哪里也不去,不然她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阿绿也不好再说什么,跟她爹爹轮番照料着。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这些日子秦江宁的情况不是很好,腰腹酸疼的厉害,腿脚也抽筋的越发频繁,常常半夜疼得醒过来,他闭着眼睛,泪水就顺着眼角悄悄的滑落下来,以前每当这个时候,那人总是会很快醒过来,耐心的给他揉按,可是现在,不在了。
这天的太阳很好,红彤彤的,带着点儿灿烂的金边,夕阳的余晖透过浓密的树梢落在身上,暖暖的,风吹过的时候,有点像情人间的低喃。不过秦江宁并没有出门,而是坐在窗前的桌前,随意的拿了一本书册在看,事实上最近几天,他已经不能出门了。
“江宁哥哥,休息一会吧,我刚煮的鸡蛋羹,你尝尝。”阿绿说话的时候正端着一个瓷碗往里走,走到桌前,将碗放在上面,然后也顺手拖了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来。
秦江宁朝她笑了笑,“谢谢,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再吃。”说着又翻起了书页,只是看上去略微有些焦躁。
阿绿瞅了瞅秦江宁的肚子,大的惊人。
“那个,江宁哥哥,宝宝再过几天就该出生了吧?”
秦江宁手指一顿,似乎是恍惚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像是黑夜里乍然绽放的烟火,他甜蜜的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肚子,“嗯,她也该回来了。”
阿绿一怔,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宝宝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等着她回来再取。”秦江宁皱了一下眉,又用手揉了揉肚子。
“哦。”阿绿有些无语,“我爹爹今天也去镇上找接生的大夫了,咱也好提前预备着,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阿绿。”
“嗯?”
“来不及了。”
“啊?”
阿绿抬头,就见秦江宁双手按着肚子,一张脸忽然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流,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扶他,“江宁哥哥,你怎么了?孩子又踢你了?”
“……不是……”秦江宁咬着牙,脸上开始哗哗的淌着冷汗,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不及了,孩子,要出来了……呃……”
“啊?!”
阿绿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
“晌午开始疼的,别急,还有时间,阿绿……嗯呃……你先扶我去床上……再去,再去……啊……”
“天啊天啊!江宁哥哥你怎么不早说?”
等阿绿将秦江宁扶到床上躺好,自己也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哆嗦着给他盖好被子,颤声道,“江宁哥哥……我我我我马上去找人……”
接着就是一连串东西被踢翻的声音,然后归于寂静。
洛,你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几天更新很不及时,愧疚~~~~
57、宝宝出世 。。。
“秦公子,现在先不要用力,产道还未打开,先保留些力气。”
“啊,呃,洛,洛呢?洛回来了没有?”
“就来了就来了,你再撑撑。”
秦江宁咬紧了牙关不再说话,知道他们是在敷衍自己,他难耐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头无力的左右摆动着,企图减轻下腹一波又一波撕裂般的痛感,可是他的身子就像从水里面打捞起来的,额头上的汗珠,擦了又来,不曾停歇。
从晌午阵痛开始,一直折腾到午夜,产道才算是勉强打开,进入了正式的产程,所有的人都在叫着用力用力,他也恨不得一口气将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孩子却闹腾的更加厉害了,一遍遍的折腾着他,只是怎么都不肯出来。
秦江宁的长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脸上,他无力的任由大夫的摆弄,低低地呻吟从齿缝间溢出,支离破碎。
“阿爹,阿爹!江宁哥哥到底怎么样了啊?怎么时间这么久?”
“男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出去出去,这是女人能看的么?”
“可是可是……”
“别废话了,赶紧去找花姑娘吧,我看情况不太对劲。”
………………
“千万别让他睡过去。”
“花姑娘马上就回来了,马上,江宁娃子你要撑住啊,再用点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嗯……呃……”
疼痛还在无休止地侵袭着他,秦江宁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死去,但是偏偏又被疼痛带了回来,明明上一刻神志马上就要脱离,下一刻却又被疼痛揪醒,他好疼,疼得想要死去,可是不行,洛,洛还没有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阿爹,花姑娘回来啦!”
“回来就好回来就……啊?花姑娘,你这是……”
“宁儿,宁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宁儿!醒醒……”
“对不起我来晚了,宁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秦江宁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耳边一遍遍的响起着那人熟悉的声音,可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想要开口说话,出口的却全是破碎的呻吟之声。
“宁儿,你别吓我,宁儿?”
手被人死死的握住,那人的恐惧感通过颤抖的指尖清晰的传来,秦江宁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一些,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糊的看见了那人的影子。
“洛……”
“是我是我,宁儿,是我!”
“……洛,洛……你真的,回来了?”
花凌洛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眼泪顺着下巴淌到了指尖,秦江宁被烫的瑟缩了一下。
“宁儿,坚强一点儿,你不可以有事,听到了没有?”
“嗯。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们一起用力好不好?”
“嗯……呃……”又一股剧痛袭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下推去,身体似乎被人活生生的扯成了两半,随着一股大力,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出来了,与此同时,秦江宁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秦江宁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床头蜷缩着一个人,天色微微有些发暗,只能看见一个大体的轮廓,他动了动手指,那人立即醒了。
“江宁哥哥?你醒啦!”
秦江宁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手臂撑着床沿就要起来,阿绿连忙按住他,见他执意要坐起来,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床头,还体贴的在他背后塞了个枕头。
“阿绿,她是不是回来了?”
阿绿身子一僵,抬头笑呵呵地道,“江宁哥哥,你是不是想看看宝宝?爹爹,快进来,江宁哥哥醒了!”
扭头就见秦江宁冷冷的看着她,她讪讪的笑。
很快,阿绿爹爹就抱着孩子进来了,动作轻且柔,一边谨慎的迈着步子一边解释道,“见你昏迷不醒,怕不小心压着了孩子,就把他抱到隔壁的房间去了,呵呵,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孩子也一直在折腾,琢磨着也是找他亲爹爹呢!哎呀,我忘了说,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秦江宁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神情漠然疏离,一字一句地道,“洛呢?”
他明明记得当时她是回来了的,即使很疼,但还不至于连人是谁都分不清,本以为醒了见到的第一个就是那人,可是,竟然不在。
阿绿爹爹抱着孩子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阿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吭声。
秦江宁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指攥成了拳,忽然一掀被子就要下床,不料带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跌了回去,脸上煞白如纸。
“江宁哥哥!”阿绿紧张的按着他的肩膀,眼睛还渗着泪花。“花姑娘她……”
“阿绿!”阿绿爹爹出声制止,“人刚醒来身子还虚着呢,还不快去准备点吃的?”
说着就给阿绿使眼神,秦江宁一把拽住阿绿的袖子,嘴唇都几乎失了血色,抿得死紧,明明看着风一吹就倒的人,偏偏手上的力道却大得出奇。
阿绿一跺脚,泪珠子哗啦哗啦就掉了下来,“爹爹,你就让我说罢,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怎么就这么命苦?”
“江宁哥哥,那天你生孩子难产,我没办法就跑去找花姑娘,地址是花姑娘临走前告诉我的,说如果你要生了,就告诉她,她说什么都会赶回来的。我去了,可是,天啊,我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阿绿说到这里哭的更凶了,“呜呜呜……她整个人都躺在一个巨大的药池里,昏迷不醒,全身就像要腐烂掉一样,不,不是腐烂,仿佛是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要鼓出来,将整个身体都撑破了,裂口又多又深,杂乱的交织在一起,就连脸上都是,有的地方甚至裂的深可见骨,药池里的水深沉的看不清颜色,不知道是药水还是血水,那个漂亮的公子就在她旁边守着,不停的换水换药,呜呜呜……”
“我当时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反应,可是我一去,她就似乎听见了动静,很快就醒了过来,她见到我就问,宁儿是不是出事了?我说是。然后她就要从药池里跳出来,那个漂亮公子不允许,说正到了关键口上,你要是出去,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是要陪那人一时还是一世,你自己想!结果她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药池里跳了出来,胡乱的扯了件衣裳穿上就催促着我走,她说,不看着你平安她不安心。”
秦江宁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可是心里却一下子冷静下来,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空。他看着阿绿,没有打断她,连神情都变得空空荡荡的,有些不真实。
“看见你快不行的时候,她眼睛里都像是在滴血,出的汗比你还多,脸色也比你还白,孩子出世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昏了过去,我看着她,趴在你身上一下子就不会动了,静的连呼吸都快没了,直到看着你胸口慢慢的有了起伏,她才一下子软了身子,笑了。”
“她守着你看了好一会儿,笑的很傻,最后走的时候她让我照顾好你,我问她要不要看看孩子,她说不看,看了就舍不得走了。我看着她走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不会再回来的了,江宁哥哥,她死了……”
阿绿抽抽嗒嗒的说完,没听见有反应,泪眼摩挲的去看他,正巧秦江宁也正在看她,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头一歪,咯咯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喵一个,扭头~~~
58、大结局 。。。
花凌洛没死。
不过醒来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她醒的时候不是在药池里,而是在床上。
周云潇就坐在床边,手里还捏着一张纸,眸子里是死灰一般的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