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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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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音确实是在笑,而那个笑,也是温和地。

“我知道你恨我。”杨池舟顿了顿,又重复着这个事实:“靡音,我知道你恨我。”

“我也知道……你爱过我。”靡音这么说。

她的眼睛,望向天际。望向那不可能看透的地方。

“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杨池舟看着她,眼神缱绻。

“我知道,只是你……用错了方式。”靡音喃喃道:“你用错了方式。”

“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吗?”杨池舟问。

靡音摇摇头。

隔了许久,她道:“你会带我走吗?你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吗?你愿意,背叛殷独贤吗?”

杨池舟没有犹豫,他也同样摇头:“靡音,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背叛他。”

“看,你对我的爱,也是有限地,不是吗?”靡音这么说着。笑中也没有讽刺,平淡似水。

杨池舟没有说话。

或许,靡音说的。是对的。

他对靡音的爱,达不到她的要求,不是她所期望的。

他没有不顾一切将她解救出来。

那么,靡音没有爱他,也是正确地。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没有什么好做的。

“对不起。”杨池舟道:“靡音,对不起。从一开始,便是我对你不起。”

靡音的眼中,是扑扑索索的雪,一点点,落下,毫无声息。

她转过身去,身影是一种萧索与单薄,狐毛披风,和雪景融为了一体。

很久之后。她道:“一切,都会过去的……等我们死去时,一切都会过去了。”

两人站在八角亭中,安静地伫立,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看着满天的雪,纷纷落下。

静谧地,落下。

当殷独贤推开雕花木门时,一眼便看见,靡音坐在锦凳上。而她的面前。则是铜镜。

她就这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而那头发。则是披散着,没有梳上发髻。

即使只是如此披散着,但那发,依旧柔顺,有着幽幽地光泽。

殷独贤缓步走到靡音的身后,然后,他拿起桌上的桃木梳。

桃木梳,在那黑发之中徜徉,一寸寸,滑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殷独贤地身影,也同时出现在铜镜中,和靡音一起,出现在那个黯黄的世界中。

两人的影子,都是扭曲变形的。

“昨日,你让池舟带你走,是吗?”殷独贤问。

他手上的木梳,依旧在梳理着靡音的发,缓慢地梳理着,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抚摸。

“放心,他是不会背叛你的。”靡音轻声回答。

“我知道。”殷独贤的眼睛,一直跟着那把梳子移动在靡音细致的黑发之上:“同时,你也是知道这点地,那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么要求他呢?”

“我很无聊。”靡音这么回答。

殷独贤没有接话,因为他清楚,靡音还有要说的。

他的猜测很正确,因为接下来,靡音道:“所以,我就想看一看,他究竟有多爱我……他一直认为自己很爱我,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

“靡音,你是很贪心的。”殷独贤用最平和的语气和她说着话:“你要的,池舟无法给予,但是他给予你的,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好。”

“我明白。”靡音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们三人之间地关系,我想,再也改变不了了。”殷独贤放下了梳子,他直接用手,插入靡音的发中。

那柔顺的,带着清香的发,像是一潭黑色的水,淹没了他的手指。

黑色,是一种堕落,是属于他的颜色。

殷独贤心甘情愿,深陷其中:“所以,不要再想着逃跑,不要再想着其他,让我们就这么生活下去。你没有爱,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有恨,只要有恨也是好的,这样,至少生命里还有东西,至少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我,也是一样,我没有爱,可是我有天下,我有将你留在身边地至高无上地权力。而池舟,他可以看着你,随时随地看着你,并且他知道,你的心,不再属于任何人……我们三个,就这样活下去。”

弑父

“可是,快乐呢?”靡音问:“幸福呢?”

殷独贤将脸,趋近靡音,他将自己的下颚,放在她的肩上。

这样的姿势,让他们两人的脸,放置在了一起。

他看着镜子中的靡音,看着她那双空茫了许多的眼睛,轻声道:“快乐,幸福,我想,我们都是得不到的,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靡音也在镜子中,看着殷独贤,看着他的冷寂,看着他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眉梢眼角的那些永恒的冰粒。

看着看着,靡音忽然问道:“你爱权力,是吗?”

“没错,”殷独贤坦诚:“我热爱权力,所以,我才会用无数的人头,推翻你的父皇,才会将权力从他手中夺了过来……靡音,让我告诉你,权力是好的,拥有它,你就拥有了全世界,你可以让人听命于你,你可以得到天底下所有人的敬仰,如果,没有敬仰的话,至少,那也是一种畏惧。你可以得到世界上一切珍贵的宝物,你可以毁去自己厌恶的人,同时,你也可以将自己喜爱的东西放在身边……所以,靡音,权力是好的。”

“我想,权力之于你,就像是青兮之于我。”靡音继续看着铜镜中的殷独贤,其实,只有那里面的他,才是真实的:“因为你没有感情,所以你就用权力来替代,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

“或许吧。”殷独贤的手,放在了靡音的颈脖上,他帮她拨弄着抚在上面的发丝。

滑腻的肌肤,滑腻的黑发,殷独贤掌心的触觉,糊涂了。

“你晓得,当我得知青兮离开我那刻的心情吗?”靡音的唇,慢慢开合着,那唇瓣。是白色地:“不止是青兮,还有柳易风,还有慕情,还有我的孩子,你晓得他们离开我时,我心里的感受吗?”

殷独贤没有回答。那双总是染着冰雪地手指。继续拨弄着躲藏在靡音颈脖地发丝。

他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但是靡音并没有因为他地沉默而停止说话。

因为。这些话。她原本就像是告诉给自己听地。那类似于一种自言自语:“那个时侯。你会感觉自己地心。像是四分五裂一般。那不是瞬间完成地。而是在很长地一段时间中。你会感觉到自己地心。一片片地被钝刀给切割下来。接着。你全身地血液。都慢慢地流走。还带走了你全部地温度。你会冷得不停颤抖。不停地颤抖。像是掉入了冰水之中。即使你穿上了全部地衣服。即使你盖上了全部地毯子。你还是会觉得冷。即使你地面前。燃着熊熊烈火。你还是冷。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觉得。死。是多么幸福地一件事。那才是真正地生不如死……是地。生不如死。”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呢?”殷独贤问。他将靡音地发丝。缠绕在自己地手指上。缠了三圈。

那是靡音靠近颈脖地一缕发。这么一缠。临近颈脖地头皮被顺势扯起。

靡音感觉到了一点痛,扯动的痛。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呢?”殷独贤继续问:“靡音,为什么?”

“因为我很无聊。你能明白吗?当我无聊到某种程度时。我会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奇怪的是,那些快乐的事情。我一想起来,心反而会很痛。所以,我只有回想那些痛苦地事情,就像是拿着一块粗石子摩擦伤口,开始时,是血肉模糊,可是多摩擦几次之后,你会发现,伤口处,会自动起一层厚茧。今后,你即使是拿刀子去割,那种疼,也是麻木的,不再鲜明,你会好受许多。”

“不,这不是你告诉我的理由。”殷独贤俯下身子,他的唇,印在了靡音的头顶。

浅浅的,浅浅的一吻。

“究竟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个?”

靡音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个是俯视,一个是仰望。

又是一个亲密的姿势,但两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不是这样地,从来都不是。

“因为,”靡音边说,边笑着,一朵盛世的花,在她的嘴角静静开放:“我想,当你失去权力的时候,你也是会和我一样痛苦的。”

靡音嘴角的笑,映着雪光,亮得刺目。

可是殷独贤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光,也进入不了的。

他地眸子,是种最纯粹地黑色,至深的黑色。

殷独贤再次将身子往下低了低,这样,他地唇,就印在了靡音的额头上。

唇瓣下,是冰冷的血,而额头的皮肤下,是恨意的血。

两者相触,居然是安静。

“你真的是无聊了,等开春了,我会带你去狩猎的,出去逛逛,或许会制止你的胡思乱想。”殷独贤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靡音的眼睛,看着窗外,那睫毛,挡在了眸子之前。

那些细细的黑色,像是牢笼一般,囚禁着她的心。

春天,不会再出现了吧。

耶罗的春天,一向比盛容要早到。

当春天来临时,草原上,那些沉睡了一整个冬季的草,全都争先恐后地站立而起,茁壮得令人心悸。

百花,齐放,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在不停歇地散发着自己的香气。

然而在今天这个夜晚,那些馥郁的香气,都被掩盖了。

被浓烈的鲜血的气息给掩盖。

这个夜晚,即使是天空,也被血所沾湿,染成了黑红的颜色。

到处,都是杀戮。

极撒风来到了皇宫之中,他的亲兵,杀出了一条路,保护着他,进入了皇宫的权力中心。

而现在,他进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上。是他的父亲。

极成汉坐在龙椅之上,即使外面是火光,是杀声,但他还是镇定地坐着,像一个皇帝那样地坐着。

他的双鬓,已经斑白。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强壮的,依旧不减威严。

极成汉看着自己地大儿子,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讶异,没有疑惑。

极撒风眼中那渴望着权力的癫狂神色,是他所熟悉的。

就像是耶罗的这所皇宫,也都熟悉了每隔几十年的这种夺权。

极成汉当初,也是在这所大殿之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长,染着和自己相同地血,坐在了这张龙椅之上。

而三十多年后。他的儿子,恐怕是要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了。

大殿中的门,是紧紧闭合着的,外面的杀戮,时不时会消失。

这样的情形,会让极撒风感觉到困惑,他会误认为这只是自己的又一场梦。

是的,他做过很多次,这样地梦。

夺位的梦。

自从他成为太子之后。便时常做这样的梦。

在梦中,有时,他会成功地登上皇位,权倾天下,但有时,他会被擒,然后,被五马分尸。

而今天,终于。梦境成为了现实。

他终于,可以成为王了。

从外形看,极撒风和极成汉是有四分像地,同样,都是威严,都是黝黑的肌肤,都是十足的汉子。

“撒风,天就要亮了,你还不动手吗?”极成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

这突然的声音。让极撒风身子一抖,而他手中那把锋利的剑。也抖动了。

此刻,外面的杀声,又间歇性地响起了。

这样的声音,让极撒风清醒过来。

是的,他应该动手了。

“父皇,请你下诏让位吧。”极撒风一挥手,旁边一个战战兢兢地内侍便拿着笔墨上前,放在极成汉的面前。

“为什么你就不能等等呢?”极成汉看也没看那些东西:“我也活不了这么长远,为什么你要冒险呢?”

“因为净万,因为他。”极撒风道:“父皇,如果要怪,你就怪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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