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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生活,我都能觉出我的行为方式有了悄然的变化。
“谢谢你。”他闷声笑了出来。
我望着河上的冰雪,没有出声。
“你究竟是什么?”
我微一震,目光对上他的,高炽低低的声音象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会巫术的巫女?还是神怪精灵?…”
“如果你是神怪,那,你告诉我人死了之后,灵魂是不是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真有死后审判,所有的罪恶都会得到清算?…”
“我不是神怪,也非巫女。”看到高炽不信的目光,我淡淡道:“我的确是人类。另一种形式的人类。所以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实际上是无神论者,我之所以能有侵入别人意识的力量,是因为我本身具有的强大能量,这种能量并不是无限的,当年欧博士为了要送我来到这个异时空,几乎用光了他实验室里十年的储备能量,时空转换耗去我带来总能量的一半,和李漪身体结合,又耗掉了三分之一,幸好我与人体的紧密耦合后,可以从身体之中获取微弱能量,来维持我的生存,…的
我这心底最大的秘密,本来是打算永远尘封的,今日却和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说了,是因他将死,不会有泄露出去的危险?
“另一种形式的人?”
高炽重复着,“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许多我看不懂,也不明白的事,…”
“我几乎要后悔了,李漪,”
高炽看着我,喟叹,“为我过去的骄傲无知,也为我对你家做过的事…”
“动手吧…”
我点了点头,另一只手猛然抽出佩剑,剑身发出长吟,在空中亮起一道寒光。
绝世剑,倒也名副其实。
“狗王纳命来!”
寂静的河边突然响起了暴喝,数道杀气凌厉地袭来,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武器,哪个方向的攻击,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埋伏着的暗影,我挥剑格挡,巨震令我虎口差一点迸裂,但我就着这一震之力,飞身而起,同时被我带着的,还有高炽。
我可不能让李漪的身体受到损失。
“什么人敢行刺本王?”
我一手拉着“李漪”,另一手紧握着长剑,在如潮的攻击下暂时找到喝问的时机,其实我已猜到了答案,只是想延长一点时间而已。
此时我们已在河边的大树顶上了,本来高炽体内可用的内力不多,但幸好我早有准备。在树上系了长索,必要时借一下力。
那些人发出怪笑,用另一波的攻击来回答我。
幸好我身在树上,减弱了他们的攻击,而我也才有余力,施行灵魂传输,好换回身体。当我完成之际,就是我独自逃走的良机,而高炽,就让他独自面对这些杀手吧。
这,算是借刀杀人吧?
我只要一秒…
我睁开双眼,胸前突然剧烈地钝痛起来,一支飞剑已经击中了我,巨震令我压折了几支树枝,幸有身上的百战圣衣,才没有真的送了小命,…咦,等等,百战圣衣?
我竟然还在高炽体内?
交换竟然失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几乎瞬间冒了出来,
再看高炽,他闭着双眼,双手抚着头,好象十分头痛难忍,“啊…”
“你,怎么回事?”
我一边问着他,一边迎接着众多袭击,脚下的长枝开始晃来晃去,有断裂的迹象。
这回死定了。
我回不到原先的身体,就无法逃过这场刺杀,何况还要带着个几乎没行动力的“李漪”。
看来,我和高炽都躲不过去了。
卢湛死在这延清河渡口,我这卢夫人也死于同样的地方,听来倒也不坏,只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不知他们会怎样伤心…的
哎,不能再想了,…
“放开她!”
我正左支右拙间,突然从另一个方向窜出一个人来,这人衣着与那些杀手完全不同,出手的目标却是我拉着高炽的手。
来不及格挡,我毕竟只有一只手有武器,剑光之下,那只手臂眼看着就不保,高炽却发出一声惊叫,挡在剑的前面。
在这危急的关头,我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动,随即又想到那是他自己的手,他当然要保住了。
“放开!”
呼喝声伴随着我胸前受的一掌,那个人放弃了砍我的手,转而抢过了高炽,却不客气地将我打飞。
这人的武功高明多了,我被打得七荦八素,在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远远地落进延清河中,撞破冰面,沉了下去。
沉下去的时候我听到许多人的惊呼,似乎也有高炽的,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李漪的嗓音才对,这家伙看到他的身体落水,一定是担心之极…
河中水寒冰刺骨,我胸口发闷,喉中腥甜,身体在一瞬间竟然失去了知觉,意识却仍然清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后那个人,是来救我的,来救李漪的!…
正文 意踌躇
黑暗无边,四面死一般的寂静,我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光、影、尘、音,什么都没有,仿佛处身于真空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死了吗?
应急程序启动…的
注意,注意,现在是应急程序启动时间,倒计时开始,微秒,微秒,…
应急程序?
突然出现的语言数据令我大吃一惊,我从不知道我这个能量体中,还有应急程序的存在。
四面瞬间光明大作,我如同刚通了电能的老式机器人,所有的感觉都复活了。
我站了起来,朝着光源处走去。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四面都是银色的金属墙,光可鉴人,墙上人影纤长玲珑,蓝色长发披散在黑色欧式长袍上,我微一愣,低头看我全身的打扮,果然,蓝发黑奇%^书*(网!&*收集整理袍紧身上衣蓝格短裙赤足,正是欧博士为我设计的虚拟形象。
“Hi,宝贝,又见面了。”
欧博士的身影在我面前显现,用的是他十几年如一日的虚拟形象,一名手持竖琴的英俊少年,哼,也不想想他其实已中老年了,每天只会维持着标准的表情,标准的作息,却偏要虚拟成少年维特状,受不了。
“我怎么了?”
见到了这样的景象,意味着什么?我这智能人的实验失败,程序可以销毁?还是欧先生另有机宜相授?
“呵呵呵…”
他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恐怖,打量我的眼光更是贼忒嘻嘻的,我回以白眼。
“你死定了。”
我深吸了口气,“为什么?”
实验失败还这么高兴,难道这老家伙疯了不成?
笑声止住了,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你违反了第三定律。”
自从发生了意识控制案后,人类就制订了这条法则作为第三定律:不得破坏或代替人类的意识、记忆及其它脑部功能。
“违反第三定律的人工智能会有什么惩罚?还记得吗?”
我懒懒地点头,“记得,要我复述?”
“请。”
“违反第三定律者,视同病毒,可清除、销毁、或引发终结程序。”
本质上也是程序的人工智能,在另一个世界里,严守着条条的规范,即使这些规范是人类制定来限制智能人的。
灵光一现,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和高炽换回身体时会失败,原来是规范机制发生了作用,开始了惩罚。难道说,这个场景就是最终ENDING?
“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你为什么还要违背定律?”
我没有多话地把当时的情景传送给他。
屈服或死亡,比较起来,还是违反定律好一些吧。
他抚着手中的琴弦,发出一串乐音,这举动有点可笑,因为实际上他是个没有半点音乐细胞的音乐白痴。
“这样的啊,…”
“你在这个时空待了十几年,果然学到了不少呢,连价值观都变了啊。”
我明白他说的意思,在他的世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是很随便的,如同吃饭睡觉一般的平常,而且,人们也可以选择自已看中的智能异性,如同在超市购物一样的方便实用。那些智能异性按人的要求定作,无论从外形还是个性记忆,算是智能人里较为低等的一类,人称智能伴侣。他们的存在,满足了人类的欲望,所以基本上使非礼案从此消失。
在没有来这个世界以前,我对那些智能异性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来了这里之后,再回想起那些应人类所需被创造出来的智能伴侣,竟觉得有几分恶心。
“当然,我本来就是最高等的学习型智能人。”
人和一般智能人的最大区别在于,人是不断变化学习的,而智能人则是停滞不前的,无论它起点有多高,存储知识量有多大,计算速度有多快。但我则不,我被创造出来就是要模拟人脑进化的,可以说,我就是人类。
欧博士看着我,笑了,“居然已经受影响到了这种程度,…”
“你怕死吗?”
对于我来说,死指的是全部程序数据的清除,能量的耗尽。
我没好气地说,“废话!”
“在接受最终惩罚之前,你有什么为自己辩护的吗?”
“当然有。”
我回答得迅速,在来这个时空之前,对生死,我如其它智能人一样,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此时我是真正的想要返回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不完美,不公平,不先进也一样。
“请说。”
“人工智能三定律是在你们的时空制订的,在这个时空,它不应具有同等强制效力。”
真理都没有绝对真理,何况是定律?
“而且,作为你研究最新智能成果的我,应该可以有一些特权吧?”
不好,和高炽待了几天,特权这个词居然用得顺溜起来。
“哈哈哈…”
他笑得可恶,那可怜的琴弦几乎快被他扯断,尽管我知道虚拟琴弦是不会断的。
“我没有想到,你的人性化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啊,…”
“说得没错,身为我亲手创造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一点特权呢?…”
“请继续努力吧,…”
“不过,虽然有特权,你还是不能随意违反定律的,每一次的违反,都会为你带来后遗症,至于是什么样的症状,以后你慢慢体会吧…”
“再见了,亲爱的…”
又是一阵音乐响起,欧博士手中的琴弦再一次地受到折磨,我看着他化成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消失,只来得及回一声再见。心下居然一片怅然,即使明知这个影像不过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也有黯然分离的感觉。
***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感觉一点点地回到了现在的意识里,胸口闷闷地痛,呼吸难受无比,四肢也如无数细针在扎着似地疼,我平躺着,暂时没有睁开眼。
之所以没有睁开眼是因为我害怕自己仍处于虚拟境界中,而不是那个我想回去的时空。
笛声悠扬,远远地传来,似有似无地,听来却无比亲切,这正是天圣流行的曲子,看来我还是身在天圣朝。谢天谢地。
我张开眼,发现自己处身于一个草屋之内,躺在一堆草做成的床铺上,屋内很小,也无窗,所以光线很暗,我勉强看到身边放着一个水罐和一只木碗。我的绝世剑放在一边,身上搭着的,也是一堆草。
难道我被一个乞丐救了?否则何以如此寒酸?
我以手撑地,强自坐了起来,身上的乱草簌簌而下,露出我身上破旧的长袍…并不是我原来穿的那一件!
谁换了我的衣服?
一紧张,呼吸更是不顺,我捧住了胸,剧咳起来,点点血丝溅上手臂,看来我受的伤不轻啊,那人的一掌威力好大,若不是有百战圣衣在,我此刻就真的一命归天,根本用不着什么最终惩罚了。
罢了,反正现在是高炽的身体,就算被人看光了,也是高炽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