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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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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手一抖,墨汁差点喷出来,赶忙说:“这些事,夫人拿主意就好了,跟我没大有关系。”

李夫人一笑,不再说什么。

锦言心中烦恼着,提笔想了许久,也不知这信该怎么写。若直白地告诉外公,芷灵给人做妾去了,外公恐怕又要气晕了。斟酌了半天,才虚构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故事大概是这样的,芷灵千里寻郎,承焕痴心不移,无奈以家长为代表的恶势力残酷强大,想用门第观念棒打鸳鸯,一对爱侣情难自弃,芷灵不惜放弃正妻地位,也要守候在承焕身边,恶势力也被二人深情所打动,肯让出一步,许芷灵屈身为妾,让二人终成眷属。完了还引用了两句诗,希望能打动外公。

最后一笔刚落,阿棠进来,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二小姐和芷灵小姐,打起来啦。”

锦言轻声说:“芷灵该打。”

阿棠面露难色:“好像,是二小姐占了下风。”

啊……锦言速速将信纸塞进信封里,跟母亲和李夫人告退。锦言去时,锦心穿着一件宽敞的月白色衣裙,红着眼睛站在石榴树下,花落纷纷,另一边,芷灵躲在承焕身后,无不得意。

自从徐姨娘被押送到庵堂,锦心就很少迈出闺门,话也少得可怜,锦言有好几日没见到她,现在一见,登时觉得锦心瘦了许多,从前的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摇摆,站在风里,怯不自胜。走近了,锦言看见锦心左脸赫然五指红印,心下恼怒,转眸瞪了一眼芷灵,芷灵从承焕身后探出头,喊道:“你瞪我做什么,你看我,左脸右脸都有巴掌印子,你就只看到她的?”

锦言去拉锦心的手:“走,咱们去搽点药。”

锦心轻轻格开锦言的腕子,眼睛只定定看着承焕,努力压下嗓子底的哽咽:“那么李三公子,你对我连锦心,就没有半分感情么?”

承焕的下巴轻轻别开,躲过锦心的眼神,淡淡地答:“不过是,少年情谊。”

四个字扎在锦心的心头,就连涌出的泪水,也没办法缓解她半分难过,此时只能很争气地用手指擦过眼角,不发一语地转身,只留了地上红绡一般的石榴花,重重密密,随风打旋。

作者有话要说:哎,不论猪肉羊肉鸡肉鸭肉,它都是肉哇

78、虚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修改,请看过78、79、80的重新看一遍吧么么哒,之前的那个版本就别提了。

锦心消沉了数日,再肯见人时;却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她要去参加选秀。

三年一次的选秀就要进行;凡是官家女子,年满十五未定亲的;都要送进宫里相看。

锦心并未满十五;却向父母请愿,想要参加这回的采选。

虞氏并不同意;可锦心说了,她做了决定;轻易不改;若是家人阻挠;她便随了徐姨娘做姑子去。

话里含恨带怨;虞氏也知她性子;只能随她,她进宫时,虞氏将从前准备给她的嫁妆,都折成银票,放在一个小箱子里,由她带进宫去。

锦言跟无双说起这话时,无双却道:“锦心心气甚高,天家说不定是她的好归宿。”

无双这回回来,是出嫁回门,彭翊已经奉召北伐了,无双回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几个带去的丫鬟。

带去的时候都还是姑娘打扮的几个陪嫁丫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面梳髻了。李夫人的目光在几个丫鬟身上扫了几眼,就望向无双。

无双神色自若,不似受了委屈一般的小媳妇,亦不似从前在家中那边开朗活泼,跪下来把茶奉上,侯爷咳了几声,关切地问:“那小子对你如何?”

无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抬目深深望了父亲几眼,叩拜下去:“父亲,几日不见,越发清减了,请万万珍重身体。”

侯爷忍不住感慨,从前趴在他膝头耍闹的丫头,果真是懂事了。

李夫人含笑:“新姑爷若不是为国为民去了,今天侯爷也能喝上一杯姑爷茶。”

侯爷也早注意到那几个丫鬟,此时一掌拍在扶手上:“这才几天……”

李夫人连忙按住侯爷的手,侯爷脸色发青,几个丫鬟吓得哗啦啦跪下来。

无双垂首:“不关她们的事。”

李夫人怕气氛更僵,便让人扶起无双,淡淡笑道:“你锦言妹妹在屋子里等着说话呢。”

无双眼色微微一亮,还不就赶忙去了。

“住多久?”锦言握着她的手,泪湿湿的。

本朝的规矩,新妇回门,有住大半月的,也有住几天的。这彭翊不是打仗去了么,锦言就以为,无双肯定是要在家住上一段日子的。谁知无双覆上她的手,轻轻地说:“住三天。”

锦言挑起眉毛,不肯让:“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回去彭家,你又是孤孤单单的。”

无双淡淡地笑了下,没解释。但是态度已经明显了,就住三天。

锦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无双她都有点不认识了,精气神跟之前那个活泼少女全然不同,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看着些许憔悴,锦言的手微微握紧:“他对你好不好?”

无双低头,冷冷一笑:“他是个变态。”

锦言再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疑惑地等待无双的答案。

无双黯然低眉,举起胳膊,把袖子往上撩起,锦言就惊叫一声掩住了嘴,眼泪砸了下来。

那只曾让锦言羡慕不已的、羊脂玉一般的胳膊,上面好几处触目惊心的血痕淤青。锦言哭着把袖子继续往上撩,心疼得把眼泪都掉在她胳膊上了,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无双按住她的手,把袖子放下:“别看了,你现在知道我的处境了,只是我心里委屈,想跟人说一说,才让你知道,你别跟父亲说,父亲大病未愈,知道了恐怕又要再添症候。”

话刚说到一半,外边的小丫鬟就端了点心进来:“小姐,三公子送了您最爱吃的蜜枣糕。”

无双淡淡地应了一声,枣糕放下,无双也没再看一眼,只让小丫鬟下去,没事不许扰着她俩说话。清静以后,无双才郑重地问:“陆郎如何?我在彭家,得不到他的消息。”

锦言也只把知道的,大概说了一些。

无双终于有些动容,却将眼泪都收在眼底,只看得到点点的泪光。

回去的路上,锦言还想着无双的话,心里难以平复,忽听前面有细碎的话语声,听墙根次数多了,轻车熟路地躲在了树后。

先是李夫人在说话:“今天见着你妹妹没?”

是承焕回答:“尚未见着,只送了她爱吃的枣糕去她房里了。”

李夫人的声音里多了些幽怨:“你若是见着她,也得心疼。女子幸不幸福,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那彭翊怎样对她了,我好端端的闺女送过去,怎么被折磨得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承焕劝慰道:“彭翊不过是好色一些,别的没什么,看在我的份儿上,也不会对妹妹怎样。”

李夫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出的事儿,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妹妹能顺当当地嫁给彭翊?”

锦言在树后听得心惊肉跳,承焕的声音有些发虚了:“母亲知道了……”

李夫人冷哼:“我什么不知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想无双嫁给陆家那个大郎,彭翊也算年少功高,男人三妻四妾,也平常不过的事。”

承焕松了一口气,只问:“父亲还不知吧?父亲若然知道,肯定得动气,虽是一母所生,母亲也知道,他向来不待见我,倒对无双有几分感情。”

李夫人听闻脸色也是一沉,道:“只愿你功成名就那日,还记得你妹妹为你做出的牺牲。”言罢,不悦而去。

李夫人消失在夜幕,锦言满脸泪水地缓步而出,径直走向承焕,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他左脸上。

承焕白皙的面孔忽然浮上一丝愠红:“你闹什么?”

锦言声音不稳:“你知道不知道,无双她……”算了,反正眼前这个人是个狼心狗肺,说了又怎样呢,他会愧疚吗?他心里只有他的功名利禄,妹妹都能送人,还指望他有良心么。

当年大雪地里,锦言第一次见到承焕,华衣锦袍,翩翩如玉,为何现在面前的又是这般小人面孔。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人心,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东西。

承焕看着锦言脸上的阴晴变幻,自知几年经营下的谦和外表已被看破,索性也不装了,装,也是件很累的事情,如今可以用本来性情对人,不得不说是一件舒适的事情,承焕就用这舒适的语调,淡淡地说:“正好也有事跟你说,你来了,我也不必费事去寻你。”

锦言不着言语,眼神里已保持了距离。

承焕摘掉身上粘着的落叶,吩咐道:“明日,我们着手定亲之事。”

锦言闻言定了定,旋即嘲笑:“三公子不是糊涂了,你要纳的是我表妹……”

承焕只是轻轻抿唇:“我说的很明白,是娶,不是纳,是你,不是你表妹。”

锦言不说话了,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承焕缓缓走近,轻薄的嘴唇开合:“你必须答应。”

锦言心坠坠往下沉,她在等那个“必须”。

承焕的眼底漾出层层的浅笑来,笑得温然有致:“凑巧,得知你母亲娘家从前的一段往事,顺藤摸瓜下来,倒有不少收获,想听么?”

锦言的手指收紧。暗风翻动衣裙,眼前之人的眉目如画,却恶浊让人犯呕。

承焕颇有兴致地观察锦言表情的细微变化,悠悠道:“虞侍郎早年牵扯到景朔一案,是被你家连老太爷动用关系强压下来,而我最近,找到了当年足以让虞侍郎入罪的账本。”

锦言冷冷道:“陈年旧事,你挖出来做什么?”

承焕挑眉:“在旧事上大做文章,掀起轩然大波的例子,历朝历代都不少,若我把账本献给皇上,你说,如今国库空虚之际,皇上会不会把到口的肥肉拱手相让。”

“无耻。”

承焕上前来,慢慢地靠近锦言的面孔,捏住她的下巴,微笑如春花绽放:“听说你母亲对你甚好,你会不会送虞氏一族上刑场呢?”

锦言颤抖得牙齿打架,格格地不能自控。

承焕很是满意锦言的表现,继续道:“你家老太爷虽死了,可你父亲,会不会受到牵连?从此连家一蹶不振,连立远还小呢,听说还想考取功名,还有你刚出世的小弟弟,还没享尽荣华,就得沦落贫贱,你忍心么?”

锦言绷足了劲儿听完,总算明白了承焕的打算,闭眼一笑,旋即嘲弄地望向承焕:“你做这么多,就为了娶我?我有这么好?”

承焕微笑,正面回答:“是李承煜有这么讨厌。”

“讨厌到可以让你娶一个你并不喜欢的妻子?”

“何妨,”承焕眯起眼:“反正,还可以纳很多的妾,比如你表妹。”

承焕手指撩拨着锦言发髻里的红宝簪,那威胁的语气又来了:“你也可以不顾虞连两家的兴败,一口拒绝我。只不过,北伐蒙古的一支用来诱敌的队伍,还差个首领,二兄这些年蛰居简出,熟读兵法,我向皇上举荐,让他做这个首领,如何?”

承焕凉丝丝的气息缭绕在锦言的耳边,让锦言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寒,嘶声道:“你敢!”

承焕手上微微用劲儿,红宝簪子的流苏碎在地上:“我如今是彭翊的心腹,他说一句要人,皇帝能不给?”

锦言惶惶然觉得,以后的幸福,和从前的回忆,都被承焕捏在手里,生生弄碎。

连家的平安,虞家的平安,承煜的平安,似乎都在她一念之间。

这悲喜的变故来得太过凶猛,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和思考范围,只觉得悲伤如洪水猛兽将她吞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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