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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中国第一大湖啊,你少见多怪的!”黛玉笑着说,“洞庭湖是长江、湘江、汨罗江、沅江、澧水的交汇之处,古称云梦泽,方圆八百里,当然比鄱阳湖大得多了。”
贾五叹了一口气,可惜林妹妹不知道,后来大跃进的时候围湖造田,洞庭湖被一块块地蚕食掉了,湖光不再,而且导致长江水灾不断,人祸啊。
黛玉见贾五沉默不语,以为他累了,就说:“宝玉,你看路边有个茶馆,我们进去歇息一会儿好不好?”
贾五抬头一看,右手边有个小小的茅草房子,门前挂着个幌子:“楚云飞茶馆。”
“好雅致的名字。”贾五跳下马来,又扶着黛玉下了马,二人一起走进了茶馆。
茶馆虽小,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因为太早了,茶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柜台两边还有一副对联:“闲种门前木,思耕心上田。”
黛玉悄悄地说:“宝玉,你看这拆字对联,这店家蛮有意思的。”
贾五点点头,服侍黛玉坐下,高声喊道:“掌柜的,来壶茶!”
“来了,来了,”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孩子一边答应一边走了出来。贾五和黛玉觉得那声音好熟悉,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
那女孩子也愣住了,上下打量着他们,轻轻地说:“二哥哥,林姐姐,我这不是做梦吧?”
黛玉又惊又喜,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那女孩,叫道:“云儿!湘云妹妹!”
黛玉和湘云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笑了一阵以后,又都落下泪来了。
贾五也走了过去,笑着问:“云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会这身打扮?还开起茶馆来了呢?”
黛玉也问:“是啊,云儿,不是听说你家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么?”
湘云叹了一口气,说:“我相公,”说着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我相公是个好人,对我也好,这个世上没有比他对我再好的人了。可惜好人不长命,我才过门七天他就得了急病去世了。”
黛玉紧紧拉着湘云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贾五扶着湘云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叹息地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谁能和命争呢?”说完这话,忽然想起来,自己想要改变历史,岂不是也在与命运相争么?
湘云接过茶杯,幽幽地说:“相公死了,婆家说我是克夫命,扫帚星,把我赶了出来。我爹妈死得早,叔叔婶子对我也不好,娘家我是无论如何不想回去的。古时候不是有个卓文君当垆卖酒么,我就在这里卖卖茶水,也能自食其力了。”
贾五看看湘云,又看看黛玉,犹豫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多不方便啊,要不,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
湘云摇摇头说:“二哥哥,谢谢你啦,不过我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十六年前我就是在这湘江入洞庭湖的水边生的。洞庭湖古时候不是也叫云梦泽么,所以给我起了名字叫湘云。我爹妈的坟墓就在后面的山上。我就想伴随我爹妈的坟墓终老了。再说了,我家相公的坟也在后山上。”她又擦了擦泪水,接着说:“我虽然只跟他过了七天,但我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我的心已经永远跟他去了,而且他也时常来我的梦中看我。”说着微微一笑。
贾五觉得一阵心酸,四周看看,房子、家具都很简陋,看来湘云这日子过得不富裕。他想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云妹妹,你们俩先聊着,我想方便一下。”
湘云指点给他,说:“穿过后屋,院子里有茅厕。”
贾五走进后屋,屋里只有一个桌子,一张床。他从怀里掏出银票子,点了点,还有一千三百两。不过林妹妹还有首饰呢,路上如果不够花就卖首饰好了。他想到这里,点了一千两银票放到湘云的枕头下面。
贾五再回来,看黛玉和湘云正聊得热闹。黛玉笑着说:“宝玉,云儿说见到平儿了。”
“是么?”贾五急忙问道,“在哪里见到的?她没事儿吧?”
“我是在长江边上见到她的,她挺好的,和琏二哥在一起,虽然穷了,可是琏二哥把她扶正了呢。”湘云说。
“咱们府里被抄以后,不是都变卖成奴了么?是谁把他们赎出来了?”贾五问。
“你肯定猜不到,是尤三姐赎救的他们,三姐原来没有死,还和柳湘莲成了亲呢。”湘云喝了口水,继续说:“他们夫妻二人在南方发了财,回北京正好碰见贾府出事儿,尤大奶奶是她姐姐,他们就把尤大奶奶和珍大哥赎出来了。尤大奶奶告诉他们尤二姐的事儿,还说二姐在世时多亏了平儿照应,他们就又把平儿赎了出来。平儿出来以后苦苦哀求,他们才赎了琏二哥。琏二哥感激平儿,就把她扶正了。”
“别人你知道么?紫鹃姐姐有消息么?”黛玉着急地问。
“紫鹃早就不在贾府了,”湘云说,“你走了以后,赵姨娘要节约开支,就叫紫鹃的家里把她领回去了,逃过了这一劫。”
“阿弥陀佛,这就好了,”黛玉放心地说,“你们先坐着,我也到后面去一下。”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贾五和黛玉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湘云,继续赶路。
黛玉催马如飞,贾五紧紧跟着。跑过了好一段路,黛玉才慢了下来,回头看看贾五,问道:“宝玉,你有没有觉得云儿变了?”
“是啊,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也难怪,好不容易嫁了个可心的人,那人偏偏又不长命。”贾五叹息地说。
“不过,比起宝姐姐来,她的命还是好多了,”黛玉幽幽地说,“虽然只有几天的美满日子,可是有个人真正对她好,她这辈子也不枉了。”
贾五看着黛玉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痛惜,忙说道:“林妹妹,我也真心对你好啊。”
“唉,你现在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呢?”黛玉说。
“以后,我也一直对你好,”贾五拍拍胸脯说,“要不,我们今天就成亲吧?”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黛玉红着脸把嘴一撇,“不行,今年不嫁给你。”
“为什么?”贾五奇怪地问。
“因为,因为今年没有立春,人家都说是寡妇年呢。”黛玉含羞地说。
“呵呵,”贾五笑了,“你还迷信啊。”
“迷信不迷信的,反正我可不冒这个险,”黛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说啦,你今年还得好好练武功,准备去救你爹,怎么好分心呢?”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两边都是帐篷,红旗上大书”湘军练兵大营”。贾五心里有点儿紧张,好家伙,别是自投罗网啊。转过一道山口,忽然看到前面设了一道关卡,盘查过往行人。贾五和黛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随着大流往前走。
人群熙熙攘攘,这个说:“老哥,这里怎么忽然蹦出个卡子来了?”那个说:“嗨,还不是乘机勒索老百姓的钱呗。”另一个又说:“这回可是真有事儿,听说是总督府的命令,稽查阿其那、塞思黑的党羽,还要抓一个叫什么贾宝玉的呢。”
贾五听了心里暗暗叫苦,看看关卡处的木板上还贴着几张画像,八成自己的模样也在那里。怎么办?硬闯过去?可是林妹妹怎么闯得过去呢?再看看后面,已经挤了好几层人,退也退不回去了。
看看就要走到关卡前面了。贾五把帽檐用力向下拉了拉,悄悄地对黛玉说:“林妹妹,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看出来,我就跳到你的马上,我们硬闯。”黛玉点点头。
关卡前的武官看看贾五,大声喝道:“小子,把帽子摘下来!”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军营那边一阵高亢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一个兵丁走了过来,对那武官说:“张大人,学习《大义觉迷录》的时间到了。”
那武官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们还有盘查过路人的职责在身啊。”
那兵丁笑着说:“大人,您忘啦,贾雨村大人那天亲自给湘军送来《大义觉迷录》,说了人不吃饭不行,保卫大清不学习《大义觉迷录》也不行。学习《大义觉迷录》雷打不动,任何其他事情也不能冲击学习《大义觉迷录》。”他往前凑了凑,小声说:“这盘查的事儿是总督命令的,可是学习《大义觉迷录》是皇上的圣旨。再说啦,我听说李大人从长沙找了个戏班子,把《大义觉迷录》编成歌来唱了,今天首次在咱们营里开唱。那几个湘妹子,白嫩白嫩的,嘿嘿。”
那武官也笑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高声喊道:“集合!马上回营!”
兵丁们走了。人群推搡着过了关卡。贾五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身上已经是汗津津的。拥挤中觉得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也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二人纵马狂奔,跑了好一阵子才慢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看到路边有个小酒馆,就进去歇息,点了几个酒菜。
贾五一边喝酒,一边仔细打量着黛玉:林妹妹好像略微丰满一点儿了,脸色也好,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生病,怕是体质也强多了呢。
黛玉发现贾五痴痴地看着她,不由得脸又红了,问道:“宝玉,你又发什么呆呢?”
“哦,”贾五解嘲地一笑说,“我是,我是奇怪你头上的金簪子怎么没了?”
“这个呀,”黛玉一笑说,“我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都给云儿了。怕她不收,就偷偷地卷到了她的被子里。”
贾五一愣,也笑着答道:“好,咱们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给云儿留了一千两银票子呢。不过咱们可够呛了,只剩下三百两银子了。”
“没有关系吧,我们省着点儿,刘老老说过,二十两银子就够个庄户人家一年的用度呢。”黛玉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还说:“你那个荷包旧了,我又给你绣了一个,你换上吧。”
贾五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绣的是一对活鲜鲜的戏水鸳鸯,忍不住夸奖道:“好漂亮的绣工!”又伸手到怀里去摸旧荷包。“咦,怎么没有了?”再仔细摸摸,荷包和银票都没有了,坏了,肯定是刚才被人一撞的时候,小偷给摸走了。
黛玉看贾五脸色有变,关心地问:“怎么了?”
贾五苦笑一下道:“咱们的盘缠被人偷走了。”
店小二见他二人脸色不对,怕是碰上吃白食的了,急忙走过来说:“客官,您要结账么,一共是一两三分银子。”
贾五尴尬地看看店小二,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等,等一会儿再结账吧。”
贾五看着桌子上的荷包发愁,常言说:“家贫不算贫,路贫贫杀人。”眼下可怎么办呢?自己身上只有那块玉还值点儿钱,可是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卖的。要么就卖马,自己和林妹妹两人合骑一匹好了。肖川的马是不能卖的,以后还要还给人家。自己骑的这青骢马也不过就值百十两银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呢。要不把雍王福晋给林妹妹的那条玉带卖了?可是那是林妹妹的母亲给她的惟一礼物啊。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贾五忽然看到旁边有个管家模样的白胖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桌子上的荷包。贾五心中暗暗好笑,八成又是个小偷,还不知道我们也已经穷得丁当响了呢。
那胖子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向着贾五施了一礼说:“这位少爷请了。”
贾五站起来还了一礼道:“不敢,老兄有何见教?”
那胖子用手一指桌上的荷包说:“在下李二,在何员外府上做管家。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您那个荷包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贾五看看黛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这样,”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