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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月那双眸子,看着阙妙珠时候总是温柔慈和的,可是如今兰因月眼中却是有那淡淡的讽刺。
妙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永远不会放弃她的。如果阙妙珠早坦诚这件事情,就算阙妙珠不解释,而自己也会从心里为她开脱,为她找借口,认为她不得已。可是阙妙珠是信不过,她信不过自己永远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的。而如今呢,阙妙珠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冷意,眼神又是那么的坚决,坚决得想要杀了自己。
虽然俗语讲男儿有泪不轻弹,兰因月身为女儿身却极少落泪,可是如今兰因月却是禁不住轻轻的闭起了双眼,两行清泪缓缓垂落。
“妙朱,你要杀我,那就自己动手,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自己犯下杀死母亲的罪过的。”
兰令月容色也宁定下来,而她根本没有多看阙北离一眼。阙北离心中突然泛起了异样,他突然发现,自己内心之中是一直爱着兰因月的。可惜对于这个女人而言,自己与那借种的公猪没有丝毫的差别。对于她而言,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对付兰氏,既是为了阙氏,也为了自己。多在意一个人,就会多恨一个人,就会多么想折磨一个人。如今呢他做到了,兰因月要死在亲生女儿的手中,她虽然不看自己,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
阙北离静静的站在一边,也许兰因月死了,困扰在自己内心之中那么多年的心结就会消失了。自己诸般算计,对兰氏那些几乎变态的布置,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而阙妙珠也是个心狠的,可是阙北离也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狠下心肠。
果然阙妙珠一步步的走过来,她此刻竟然不觉得多难受,而是在内心之中浮起了一丝的渴求。只要杀了兰因月,自己也不至于一无所有了,果然什么都是比不得自己的。而一个女人若自己不懂得爱护自己,又怎么能让别的人来爱你呢?
可是当她靠近了兰因月时候,原本心若死灰的兰因月,却是忽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甚至流转那几丝的精光!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指向着阙妙珠拂过去,惹得阙妙珠心中一颤手中之剑更是那毫无顾忌的刺过去了。岂料兰因月居然不管不顾,任由那剑刺穿了自己肩膀却是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制住了阙妙珠更将一柄匕首比在了阙妙珠的咽喉之处了。
兰因月虽然受了重伤一双眸子之中却是散发灼灼的光彩,更是禁不住厉声说道:“让开道来吧,否则我就杀了她。是妙朱先无情,也怨不得我无义了。”
阙妙珠内心微微一震心下更是添了那无穷无尽的恼恨之色,只是以己度人,却也不敢动弹。其实她便是奋力挣脱,兰因月多半也舍不得的。只是阙妙珠又如何敢以自己性命相赌博?
也因为这般,阙妙珠眼中亦是禁不住多了那么几分的乞怜之色,如此看着阙北离。
阙北离亦是一脸惊愕模样:“兰因月,虎毒不食子,你为何竟然挟持妙朱?”
他嘴里十分惊讶模样,忽的手臂轻扬一枚袖箭飞出,居然不管不顾阙妙珠直接射过去!那箭有那机簧之力却是迅速的穿透了阙妙珠的身躯钉中了兰因月,区区一枚袖箭自然杀不死人,可是那箭身之上可是染了毒的!也因为染毒之缘故,只见阙妙珠和兰因月伤口甚至都是迅速被黑血染黑了。
只见阙北离神色却是平静下来:“不过既然你当真不认这个女儿,念着过去情分,我就送她一起去死吧,也免得你死了之后还有所记挂。”
他冰冷无波的表情实在是让阙妙珠不可置信,甚至倒吸一口凉气。而阙妙珠内心之中更添了三分的恐惧酸楚,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亲生父亲居然是会对自己这般的残忍狠辣。阙妙珠想要张口求情,只是那毒发作得好快,却是很快就让阙妙珠舌头僵硬,直似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妙曼的身影却是掠到了兰因月身后,她手中剑锋掠动,仿佛晃动出一朵朵的剑花,却是说不尽的瑰丽动人,乃是迅速的封住了兰因月几处穴道,随即一枚丹药却是喂入了兰因月的唇中。
阙妙珠的身子缓缓滑落,倒在了兰因月的面前。兰因月再如何怪罪这个女儿,此刻心下竟似也有那么一丝的不忍的。兰令月静静的看着兰因月,自己早就不曾顾忌兰因月心中想法了,她并不介意兰因月会被阙妙珠伤心,也根本不在乎阙妙珠的处境。没有血缘关系了,兰因月原本也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只是她对兰因月没有爱意,可是也没有报复的欲望。毕竟自己还亏她得到过不少东西,虽然自己也是赔了感情的。
她的复仇计划中,不介意兰因月的心痛,可是毕竟没有想过让兰因月死的。
如今兰因月显然也苟延残喘,可是也是显然也是活不了了。
而阙北离以他聪明,自然也是猜测出有什么不对,他不动声色观察只发现空中居然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响动。原来宇文炀的下属居然操纵滑翔翼而来。而阙北离更知道,兰令月亦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意的。
今日他们能来这里,只是出其不意,可是一旦与宇文炀的士兵交战,必定是会引来兰氏的黑羽卫的注意力,甚至极快的除掉自己那些军队!而那些飞天而将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向着阙氏士兵动手了!
阙北离心知大事不妙,不过这次已经除掉了兰因月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故此阙北离当机立断,意图退掉。兰令月手指轻轻弹破了一个香囊,一股异样的香料气息顿时传来了。阙北离赶紧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浑身上下却是传来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此疼痛简直是让阙北离痛不欲生了!同时阙北离却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也屏住呼吸运功又随身携带避毒药品又岂会如此?
“阙北离好叫你知道,你不是中毒而是中蛊了。”
厮杀声中,兰令月神色却是平静而柔和的:“你可知晓,令月想过很多办法对付阙妙珠。比如利用阙岚之引诱她走私货品,做出暗昧勾当,操纵光明教余孽,以财换取兵器粮食,最后逼得她不得不背叛。可是对于你阙北离,令月一直琢磨着,不知用什么法子才好。”
实则躺在地上的阙妙珠还是并没有死的,她瞪大了眼睛,眼中顿时透出了怨毒和不信光彩,可是内心却忽的浮起了一丝被玩弄的屈辱。而躺在地上的阙北离,更是连话也都说不出来了。他皮肤之下,更似有一些小小的圆点凸起在不断的移动。可是便是痛到了这般田地,阙北离仍然是神智清明,将那些话听得可是清清楚楚的。
“其实阙妙珠杀了青麟才是我真正恨的地方,可是你阙北离呢,操纵我的人生,将我当做棋子。这让我非常,非常的恨你,可是恨得再深居然是毫无办法。你阙北离不是自负聪明,我就让你中那等最简单最愚蠢得计策又如何?让这最简单最愚蠢得计策,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万分的痛楚。如今你必定是在想,我是用什么巧妙的法子,用了多少心机手段,才让你中毒?实则你想得太多了,这个毒不是我下的,这种蛊毒是你的宝贝女儿阙妙珠给你用的。她放在茶水之中而已,如此最简单最直白的手段,你却上当了,真是对你这位阙氏家主最大的讽刺了。”
阙北离听了这番话蓦然睁大了眼睛,眼中甚至透出了几许的愤怒和质疑。
自己确实吃了一杯茶,可是,可是他并不知道阙妙珠居然会如此。这并不是因为阙北离对阙妙珠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以及浓烈的信任之心,这一切只是因为阙北离根本看不起阙妙珠。阙妙珠只是他一枚棋子,如今还需要他拉扶一把的。
然而当他看了阙妙珠一眼,却什么都明白了,阙妙珠怨毒的回望是因为临死之前对阙北离的极度憎恨。阙北离心中好生愤怒和恼恨,一股浓烈的羞辱感却是顿时浮起在阙北离的心口。
这金线蛊本来便是苗疆最可怕的蛊虫,如今更是蠢蠢欲动,那些蛊虫变成圆点在阙北离皮肤之下游离,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更肆无忌惮的啃咬血肉。而这些虫子却也是成熟得极快,不过片刻居然趁机从阙北离皮肤下迅速窜出!一瞬间阙北离整具皮囊更是血肉模糊!
阙妙珠更是吓得尖叫一声之后就再无呼吸。自己父亲被自己用蛊毒害成这般模样,她惊骇之余竟然是被生生吓死!
而兰令月更是伸出手指,任由那些蛊虫一只只的飞回戒指之中了。若非早有手段,这些蛊虫还是当真不好处置得。
兰因月方才泪痕未干,如今却当真如失去了魂魄了。
她蓦然涩声开口:“令月,如今你想要兰氏吗?”
“城主,你始终不明白令月。当初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就将我给赶出去,除了因为我敏感的身份,其实你根本不信我对兰氏会甘愿放弃吧。其实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可是令月宁可自己创业得到自己一片天地,也不愿意名不正言不顺的,花费更多精力来争夺兰氏。不是你女儿,我曾经伤心难受过,如今却觉得从前我以为必须背负的责任已经消失了。你服了药丹,应该还能支持半个月,这半个月时间,你就挑选一个合适的兰氏继承人吧。”
兰令月说得话都是肺腑之言,而兰令月觉得,也许没有人真正懂自己话中之意了。这一世她是重生,这一世自己一开始就有不得不负起的责任,只因为这是她上一世所欠下的。可是如今,她终于发现,自己也没必要背负这些了。
其实报仇的快意并不是复仇时候欣赏仇人痛苦的样子,而是复仇完毕之后,完结一桩无法完成任务的轻松。而如今兰令月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卸下了自己内心之中那一丝沉甸甸的的负担了。
兰因月会恨她吗?也许吧。阙妙珠这样子做,固然是阙妙珠自己抵挡不住诱惑,可是也是因为自己千般算计。可是她已经不在意了,亲情的羁绊,她也早放下这个负累了。
兰因月却不顾周围的厮杀之声,她慢慢的爬到了阙妙珠尸体边,轻轻的抱住了阙妙珠的尸体,用自己脸颊轻轻的贴住了妙朱的脸颊,任由自己眼中泪水缓缓沾染上阙妙珠的泪水。
那情景,竟然是说不出的凄然可怜。兰令月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却轻轻侧过脸孔,兰因月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兰令月知道她是永远不会停止爱自己的女儿的。
就算这个女儿,对她毫无情意,甚至还要杀了她,兰因月还是在意她的。兰因月能做到如此地步,兰令月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更觉得对自己而言兰因月也没有什么好责备的。至始至终,兰因月的标准都没有变过,只是自己身份变化罢了。
最后看了这道相拥的母女图一眼,兰令月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兰氏了,也是最后一次见兰因月。她转身之极,手指轻轻一拂面孔,却不知自己何时竟然流泪了。只是兰令月却也并没有遏制自己流泪。这场泪,便当什么都还了吧,什么都弃了吧,什么都结了吧。对错什么的,她不好评论,孰是孰非也许也并不分明,只是兰令月却是知晓,自己终于还是了结这桩事情了。
三日之后,兰令月轻轻带着面纱,带着远处沙丘之上,俯瞰着敦煌城。
兰因月果然将兰氏家主之位传给了兰晓,至于那场巨变,兰因月只称是阙氏行刺,却是误杀了阙妙珠。私下虽然有流言传出去,可是毕竟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
兰令月蓦然回头,却是嫣然一笑。
“阿炀,我想知道,你留在西域,是想要做什么呢?”
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