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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吗?”萧晗放下汤勺,意犹未尽地问道。
徐灵芸红着脸摇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了今儿就十四了,哪能再让人喂食?
萧晗颇为遗憾地让端砚收拾了,春英麻利地伺候徐灵芸漱口后,也乖巧地退下了。
徐灵芸坐在床榻上,吃完后有些昏昏欲睡,冷不丁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让她陡然清醒起来,喃喃道:“大少爷……”
“已经过去了,别怕。”萧晗指尖拂过她的脸颊,上面残留的泪痕还在,一双眼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在梦里哭了很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对付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才做得到?
徐灵芸一听,只觉眼睛滚烫,似乎干涩的眼泪又要留下来了。当时她有多害怕,害怕聂睿羽会伤了华月喜和那肚子里的胎儿,也害怕自己下手重了,会不会杀了人!
鲜血飞溅到她的手背上,烫得自己几乎要摔了茶壶!
那样的鲜血淋漓,是徐灵芸从来没碰见过的,可是若说她害怕了退缩了,那么会造成的伤害只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
“那聂、聂公子没有大碍吧?”徐灵芸到最后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聂睿羽,根本不敢附身去试试他还有没鼻息,只来得及把人推进床榻里藏好。
萧晗伸手把她拥在怀里,冷声道:“放心,他还死不了!”
让聂睿羽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了他!
徐灵芸趴在他的胸膛前,只觉得被一阵温暖萦绕,熟悉的气息让自己浑身的紧绷渐渐放松下来。
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萧晗无奈地伸手抚了抚徐灵芸散开的发髻,扶着怀里人重新躺下,轻轻盖上被子,便起身离开了。
等他一走,徐灵芸睁开一点眼睛,抓着被子脸色泛红。自从那日萧晗表明心意了,自己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少爷单独相处,索性装睡了!也不知道大少爷有没发现,还是装作不知道?
她这般想着,终究迷迷糊糊地再次睡过去了。
等徐灵芸再次醒来,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春英趴在床边迷迷糊糊醒来,就连忙起身伺候她洗漱,又一面说起萧老爷的处置。
“聂公子伤势不轻,说是在偏院养伤,过几天才回去。萧老爷大为震怒,让人查办了角门守着的婆子,狠狠打了二十板子便撵了出去。”
她替徐灵芸梳好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声道:“姑娘,听说害二太太的人给抓到了!”
“是谁?”徐灵芸扭头,急急问道。
“姑娘肯定想不到,那人居然是大少爷身边伺候的紫衣!”春英撇撇嘴,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紫衣,还以为她最近总是笑面迎人的,要变得好一些了,谁知道居然在暗地里害人!
“怎会是紫衣?她跟娘亲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她腹中的胎儿,还是说有人指使她的?”徐灵芸蹙着眉,实在想不通,紫衣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华月喜。
春英摇摇头,颇为神秘兮兮地道:“老爷派了两个婆子审了紫衣一夜,紫衣都说是她自己做的,为的是狠狠报复凌大娘。”
“怎么又牵扯到凌大娘?”徐灵芸越听越糊涂了,回想起华月喜曾提起过,可能是一个意料不到的人,会不会是早就猜出是紫衣下的手?
“说是在子衡院的时候,两人就有些不对付。紫衣便借着在二太太的吃食里下药,栽赃到凌大娘的身上。”
春英一股脑的把端砚告诉自己的事,都说了出来:“萧老爷最是喜欢二太太,若是二太太出了事,定不会轻饶。凌大娘负责小厨房的吃食,出了问题第一个便要责罚她。小紫这一招够毒的,愣是借刀杀人,险些把凌大娘真的拖下水去了!”
“幸好老爷英明,早早就把府里的各个小门都让人看住了,才没能让紫衣把剩下的药处置了。惩罚阮姨娘禁足,紫衣放松了,隔着两天便想要偷偷去处理掉那些药,被当场抓住,想赖也赖不掉!”
徐灵芸皱着眉头,有些明白萧老爷的用意了:“看来萧老爷禁足阮姨娘,是为了护着她。阮姨娘的院子最是松懈,若是紫衣把药藏在她哪里,阮姨娘就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佯装迁怒阮姨娘,好把院子封锁上。”
春英恍然大悟:“我才说呢,萧老爷为何冤枉了阮姨娘。听说阮姨娘过得很不好,只是这事一过,她只怕也是明白萧老爷的用心,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让阮姨娘别再暗地里做小动作吧!”
经过这次,阮姨娘该警惕起来,别再任意被人利用当靶子了!
徐灵芸叹了口气:“紫衣若不是心急了点,藏起的药没当场就处置了,只怕连萧老爷也发现不了的。”
春英撇撇嘴道:“这就叫做做贼心虚,人在做,天在看,到头来还是受了教训。毒害主家这事可了不得,紫衣又是大太太派到大少爷身边的人。红衣被说是偷窃的事,据闻也是紫衣下的手。排除异己的手段,让大太太十分震怒,只怕打几板子撵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一般像萧府这样的主家够仁慈,又十分要面子名声,不会对下人太过苛责。只是犯了错,还是大错,就不会轻易饶恕。
紫衣签的是卖身契,在萧家打杀了,官衙都过问不得。若是狠一点,不过是贴上几两银子让人牙子发卖到远远的穷苦地方。
春英又笑道:“大太太要把余下的那两个丫鬟都叫回来,让金嬷嬷再好好盯着,免得给大少爷再惹麻烦。”
红衣被诬陷,在官衙里呆了不到两天便彻底疯了。紫衣又要被发落,余下的两个丫鬟也给叫走了,大少爷身边再没别的狐媚子,她心里忍不住替徐灵芸高兴。
徐灵芸无奈,只是想到那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疯的疯,卖的卖,便不由心里唏嘘不已。
“对了,金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十五。”春英想了想,又道。
徐灵芸诧异道:“这么着急?”
前后不过一个月,嫁妆来得及准备吗?
“怕是担心夜长梦多,让金小姐早早嫁过去,也免得名声传出去,让大太太脸面无光。”春英压低着声线,又道:“华夫人已经松口了,让金小姐进去当平妻,嫁妆银子也愿意一降再降,只怕聂公子的丑事她已是知道了,羞愧难当。”
徐灵芸脸色一沉,聂睿羽胆敢闯进萧家,若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她才不信!分明是大太太把华月喜叫过去的,回头房里只有华月喜一个人。要不是徐灵芸有心,特意跟过去了,只怕到头来聂睿羽必定要伤了华月喜。
加上萧老爷被突然叫回来,若是进去后发现两人拉拉扯扯的,少不得以为他们之间牵扯不清。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身为女子的华月喜,受益的又会是谁?
阮姨娘被禁足,不可能再使坏。
大太太更不是个蠢的,如何会用自己的名义把华月喜叫过去,若是她策划的,出了事不就是摆明是她的责任?
又或者,是那个一直笑脸迎人的大夫人阮婉?
徐灵芸眯起眼,会叫的狗不咬人,阮婉始终保持沉默,这几天在宁兰苑也是少有出门。反常即为妖,她不相信阮婉真的能安安分分的,丝毫不介意萧老爷其他的妻妾。
“我让你留意,宁兰苑最近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去过?”
春英特意跟一个宁兰苑的粗使丫鬟套近乎,送出去好几个银裸子,才让对方松口,便喜滋滋地答道:“姑娘放心,我都打听好了。除了进门三天,萧老爷都在,其他时日,也就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笙出去过,没什么人来访。”
“至于碧笙去了哪里,我就实在不知道了。”春英抓了抓头,有些窘迫道:“那丫头精着呢,经常左拐右拐,转眼就不知道藏在哪里不见人,我跟丢了好几回,实在没能跟上。”
“这不怪你,只怕那碧笙心里有鬼,这才害怕被人跟着,到处小心翼翼地绕路。”如此看来,徐灵芸相信阮婉没出手才怪!
一个好好的大丫鬟,大陆不走,偷偷摸摸,东藏西躲,绝对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说起来,这几天金夫人颇为阔绰,给了底下几个婆子一把大钱,喜得卿兰轩的几个婆子到处炫耀。”春英不免好笑,摇头晃脑道:“姑娘有所不知,金夫人吝啬着,明日跑腿,小丫鬟也就给一个铜板打发了,所以府里的小丫鬟都不喜欢往卿兰轩跑。一个铜板,那是打发叫花子呢!”
所以那几个婆子得了一把铜钱,真是喜不胜收。
徐灵芸笑着摇头:“金小姐快要出门,又得快搬出府,只怕是想要在这里留个好名声。”
原本以为要入宫小选,银钱自然有多少都存下来,免得在宫里打点不够。如今直接嫁人了,嫁妆又是大太太亲手置办,完全不必过金夫人的手,她自然就不吝啬银钱了。
“姑娘别说,我就没见过哪个官家太太像金夫人这般吝啬的。吃的用的全是萧家的,还到处讨要东西。说起来,上回金夫人去大太太的屋里,看见几个不错的古董,也要了回去。据说金小姐发了好大一通火气,说金夫人不该乱拿萧家的东西云云。大太太不是送了金小姐一套头面?除了那支珍珠钗子,其他都让金夫人拿去当铺了!”
徐灵芸不得不惊讶,大太太送的头面自然价值不菲,放进当铺,若是死当,还能拿个三四成,若是活当,只怕就拿个零头。
如此糟践东西,金夫人这手头得紧成什么样子?
“究竟怎么回事?金夫人没道理去当铺死当,只怕是活当吧?”
春英摇头:“姑娘错了,端砚告诉我,金夫人拿去死党了,换来四百两银子。好死不死,她去的正是萧家旗下的一家当铺,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大少爷的耳中,只是这事一直瞒着大太太,免得气着她了。”
“金夫人未免太过胆大了,难道金小姐就不吭声?”徐灵芸看出金琳有多珍惜和欢喜那套头面,又如何会让金夫人拿出去当掉胡闹?
春英嘟着嘴,又道:“大少爷也看出不对劲,派端砚去查看了一番,说是金夫人喜欢玩几把。京城里有专门给贵妇人开的赌庄,金夫人刚来的时候不过进去玩玩,赢了几百两银子,便沉迷了进去,后面越玩越数输,不过半个月,就输掉了近万两,这才着急起来。”
徐灵芸惊得险些跳起来,近万两银子,对金老爷那样的小官来说,一年也不过百来两的俸禄,如何还得清?
金夫人必定不敢告诉大太太,只能打当掉东西的主意。只是一套头面不过几百两,加上讨要来的古董再有一笔,最多也就凑出千百两银子,根本是杯水车薪。
金琳都快要嫁人了,金夫人却闹出这事来,这不是添乱吗?
“不对,你刚才不是说,金夫人最近几天反倒阔绰起来了?若是真的欠下巨债,哪有可能却四处散银子?”若徐灵芸是金夫人,只怕恨不得把所有能省的银子都抠下来当成两半花。
春英懵懂地点头,恍然道:“姑娘说的对,金夫人倒是奇怪了,莫不是又赢了几把,将赌债还清了?”
“哪里可能的事,赌庄原本就是借钱,再利滚利来赚钱的。”徐灵芸虽说没有亲眼见过,在杂书里看得不少人因为进了赌庄,最后被逼得家破人亡。
赌庄这东西,原本就是为了套住那些贪小便宜的,偶尔玩玩当作消遣就算了,若是沉迷下去,很快就要被榨干了钱财,再背上一身巨债,痛不欲生。
金夫人显然就是看到点蝇头小利便停不下手来的,不过几天就欠下了万两银子,该从哪里去筹?
徐灵芸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便吩咐春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