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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见问,忙道:“大爷的确正温书,听了我的话,只说‘知道了’,就打发了我回来。”
这的确是崔之放的风格,对旁人一般都是不假辞色不多话的,只除了他认为重要的人……沈冰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显然她并不在崔之放认为重要的人之列里,即便如今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然后吩咐红桃:“你去厨房让厨娘做碗热热的虾仁蛋羹来,我亲自给大爷送去。大爷如今正是用脑的时候,该好生补补才是。”
红桃一听这话便笑了:“大奶奶早该如此了。虽说如今大奶奶身子重了,不能服侍大爷,大爷又一心苦读以期明年能高中,几乎不进咱们屋来,但日常里说说话儿还是可以的,指不定大爷心里也盼着大奶奶如何呢,只不过爷们儿家家的,不好意思说这话儿罢了。”她见崔之放从不进沈冰的屋子,而沈冰在没怀孕之前还时常去崔之放的书房,待有了身孕后却几乎再没去过,心里还是不无担忧的,毕竟只有主子的日子好过了,她当下人的日子才会好过,是以这会子听沈冰这么一说,心里倒比沈冰还要欢喜几分。
沈冰闻言,却只是抿了抿唇,未置可否。她与崔之放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便是亲近如红桃,亦是不知其究竟的。
一时蛋羹来了,沈冰便略略收拾了一番,也不要红桃随身服侍,自己提着去了书房。
崔之放果然正温书,想是正温得入神,连沈冰推门进来了都未曾察觉。
他是一个长相颇显平凡的男人,当然,那是相对于齐少游的绝好相貌来说的,事实上,在今日之前,他一直是沈冰心里最好看最有风度的男子。他脸部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眼睛有些小,但炯炯有神,一看便知不是那等好糊弄之人。
沈冰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才上前几步笑道:“大爷日以继夜的这般用功,虽是为了光耀门楣一展抱负,也该注意身子才是,妾身……我让人做了虾仁蛋羹来,大爷不如趁热吃了罢?”
一席话说得崔之放总算从书本中抬起了头来,见是沈冰,他的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冷意,听不出喜怒的道:“你怎么来了?你如今身子重了,很该待在屋里好生将养着才是,不然有个什么好歹,可如何对得起你那一番苦心?蛋羹我不吃了,你拿回去罢!”说话间,已低下头去,再次埋首在了书本之中。
什么叫‘可如何对得起你那一番苦心’?沈冰被他这番话噎得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的,若是换作以往,只怕早羞愧得落荒而逃了,毕竟心里有鬼,在他之前不自觉就会觉得矮一头,连一句稍稍有点底气的话都不敢说。
但今日沈冰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总之她就是很想知道自己在崔之放心里到底算什么,很想试试崔之放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因此她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快速的离去,而是仍强撑着笑脸,对崔之放道:“我如今身子虽重了,毕竟是在自个儿家里,在自个儿家里能出什么事儿?大爷不必担心。倒是大爷瞧着清减了不少,很该多注意身子才是。这蛋羹还热热的,大爷就吃了罢,这会子离吃晚饭且还有一段时辰呢,大爷又课业繁重,万一饿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见崔之放已霍地站起身来,绕过书桌大步走出了门外去,连眼睛的余光都再没往她身上多停留一下,就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多看一眼便会污了他的眼睛似的。
这下沈冰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终于再挂不住,立时变得冷如寒霜起来。她猛地将手里提的食盒砸到地上,任里面的蛋羹洒了一地,然后紧攥着拳头,一阵风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章九十七
沈冰怒不可遏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做针线的红桃忙站起身来,满脸是笑的欲问她事情进展得可还顺利,却在瞧得她那一脸的恼怒和忿恨后,一个字也不敢再问,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爱豦穬剧。请记住本站
余下沈冰将桌上的茶壶茶盅都砸了,又将墙角高几上摆的花瓶也拂到地上砸得粉碎后,心里那口气总算散去了一些,然后便坐到窗台下的椅子上,生起闷气来。
崔之放他那是什么态度!就算当日的事她要负大半的责任,难道他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难道一个巴掌也是能拍得响的?如今倒好,他倒在她面前摆起一副受害者的架势来了,要知道她可是女人,他才是男人,女人的力气再大,又怎么可能大过男人的力气?就算男人喝醉了,也不是女人想强迫就强迫得了的!
——原来杜氏上午在西宁侯府与周珺琬解释的那番当初崔之放是酒醉后错把沈冰认作了沈凉,以致沈冰珠胎暗结的说辞,虽不尽属实,却也并不是信口雌黄,空穴来风。
沈冰自年纪渐长,渐知人事后,便喜欢有事无事都往崔之放的书房跑,而崔之放虽厌恶沈添财杜氏夫妇,因着沈凉的关系,对沈冰这个姨妹倒也算和颜悦色,几次过后,便默许了她有事无事往自己书房跑的举动。
崔之放的两个小厮四平和八稳就更喜欢沈冰来了,因为沈冰每次来都不空手,总是带了这样那样的吃食,崔之放又泰半都不吃或是吃不完,于是便都便宜了二人的嘴巴;又因沈冰手脚勤快,总是帮着崔之放沏茶啊磨墨啊规整书本什么的,让二人的差使轻省了不少,如此时日一长,二人只要一瞧得沈冰来,都往一边偷懒去了。
与此同时,沈凉因着忙于生意的关系,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与崔之放在一起的时间更是越来越少,久而久之,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自然不比从前;又因沈凉未曾系统的读过书习过字,生意日益兴旺后又满口都是生意经,在已中了举的崔之放看来,简直就是满身的铜臭味,夫妻间自是越来越疏远,最后更是发展到了崔之放十日里有六七日都是歇在书房,只三四日会与沈凉在一处。
事情就是出在这段时日里。
那一日,崔之放与几个同窗聚会,不自觉多喝了几杯,及至回到家里时,已是人事不省。随行小厮四平很想送了他去沈凉房间的,奈何其时沈凉去了花圃还未回来,只得将人送去了书房。
适逢沈冰过来找一本书,瞧得崔之放醉得人事不省,四平一个人又照顾不过来,于是自告奋勇帮忙照顾。四平见沈冰愿意帮忙,感激不尽,再三做了揖后,便放心去厨房让人做醒酒汤去了。
余下红着脸的沈冰看着崔之放安静的睡容,长时间强压在心底的爱慕与有关自己终身的念想终于再抑制不住,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对崔之放伸出了颤巍巍的双手,也因此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在沈冰看来,当日虽然的确是自己先主动的,但之后崔之放是醒了的,事情也是在崔之放醒着的情况下发生的,那么不论崔之放有没有醉酒,又醉得有多厉害,他都应该负一定的责任,而不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她虽然嘴上一直不说,却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怨气,尤其还是她还辛辛苦苦怀着他孩子的情况下。
而她方才之所以会想着亲自去书房一趟,在对上崔之放的冷眼后依然强撑着没有像往常那般落荒而逃,也是想趁机发泄一下自己心里长久以来的怨气,顺便再试试崔之放心里到底拿她当什么,或者说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沈冰当时想的是,但凡崔之放心里有一丁点儿她的位子,但凡他心里对她有一丁点儿真心,她都一定会将心里之前那不该有的想法摒出脑海,以后一心一意的与他过日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理家务,与他白头到老。
毕竟崔家的日子虽及不上侯府那般富贵,也有屋有田有生意,一年有几千两银子的出息,算是颇为过得了;毕竟崔之放还年轻,以他的刻苦,将来高中进士,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她虽不是原配,到底是正房太太,将来也一样能凤冠霞披,风风光光,不比为人妾者终究矮人一头;毕竟姐姐与他夫妻一场,最后却落得无人捧灵送终,她也于心不忍,且她的父母兄弟都是那般的上不得台面,换了别的男人,十之**做不到像崔之放这般知根知底,虽不耐烦亦强忍着容忍他们!
然而事实却是,崔之放心里压根儿没有她,压根儿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真心,压根儿就对她视若空气不屑一顾,别说与她说话,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若非她肚子里还正怀着他的孩子,甚至他只怕早已将她并她的家人扫地出门了亦未可知!
既然如此,那他就别怪她无情了,原是他对她视若无睹在先的,就别怨她见异思迁在后了!
沈冰在心里暗暗的自己说服着自己,渐渐有了决定……
崔之放冷着脸大步离开书房后,真是很想立刻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儿,但走到大门口时,才猛地发现,他竟然找不到哪怕一个能说心里话儿的人!
真正的亲人早已死绝了,下剩的都是一些唯利是图阿谀奉承,只想从他这里得到这样那样好处的;朋友和同窗虽有几个,交情却还没深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况“家丑不可外扬”,有些话对着同窗也的确不能说,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便成了对方攻击自己的武器?知己就更是没有,早年他一心读书,是既没时间也没银子与人应酬,也因此才能年纪轻轻便中举,世人都说“书到用时方很少”,如今看来,真正的朋友知己亦是如此啊!
崔之放站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最后决定去花圃看看,沈凉虽不在了,昔日她种的那些花儿却都还在,看见那些花儿,也就算是看见她,聊胜于无了!
崔家花圃位于崔家以西约两里路外的一片开阔地,还未抵达花圃时,已远远能闻见里面传来的各种或清淡或浓郁的花香。
崔之放抵达门口后,并没有就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发了好一会儿的怔,才举步走了进去。
负责守门的小子这才瞧见他,忙陪着笑迎上前行礼作揖:“大爷,您来了,我这就告诉吴管事去。”说着拔腿便要往里去。
“回来!”却被崔之放出声唤住了,淡淡道:“不必惊动吴管事了,你也该做什么做你的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四处逛逛!”
那小子闻言,不知道他这般说是何意,只得退回了门房守着。
崔之放于是一个人走进了花圃里。
彼时虽已入了十月,很多不当季的花木都早凋谢零落了,但在崔家花圃这种情况却压根儿不存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崔家花圃一年四季都是花木繁盛,满园春色,是以崔之放一路走来,入眼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然满腹心事的崔之放却没有心情欣赏,不但没有心情欣赏,甚至压根儿没觉得花圃有生气,而是觉得随着沈凉的离去,整个花圃也跟被人抽走了全部生命力似的,整个儿都恹恹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和寂寥,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崔之放沿着花圃的小径走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花圃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一个只有三五丈见方,全部种着凤仙花的角落。
十月,正是凤仙花盛放的季节,这是一种很平凡很不起眼的花,也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盛的花,无论种在哪里,无论种植它的人得不得法,它都能很好的活下去,并很快开出一朵朵红艳艳的小花儿。同样的,这种花也没有任何市场价值,根本换不来哪怕一文钱,惟一的用处,也就是能让买不起丹蔻的穷人家的女儿们染染指甲了。
但崔之放却知道,比起满圃各式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