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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李晟,看着因自己良久没有回答而脸上露出失落和伤感的青年,微微福□去。
“蒙世子错爱;蕙如不胜惶恐。”
李晟目中的光华黯淡下来,他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是我莽撞,希望六妹妹不要介怀。若你心中不愿,便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过。”
大长公主在一旁发了急:“你这孩子,成器到底有哪里不好?”
“姑祖母。”李晟对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蕙如低着头,并不去看大长公主和李晟的脸,只是清晰地说:“从来儿女的婚事皆是由父母作主,三媒六聘缺一不可。蕙如上有父母,祖母,亲事并不能由自己作主。如若世子有意,还请您禀明长辈,按着规矩来。”
李晟微微一怔,他转头看向蕙如,却只见到头上金丝纱冠上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微微颤动着的凤翅。
“成与不成,全在长辈。”
然后,那名少女抬起头来,目光盈盈,之前的那些惊愕困惑全然不见,只余了一双清可见底的明眸,眸光穿透了他的心海,让他泛起层层涟漪。
大长公主也是怔了一怔,随后宽慰地笑了起来。
“祖母与世子想来是有些话儿要说,蕙如先告退。”蕙如对着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唇角微微含笑,“这头冠着实重了些,孙女脖子又酸又疼,这会儿就想找个地方将这重东西摘下来好好歇一歇呢。”
大长公主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皇帝踏入皇后的寝宫时,皇后正在灯下做着针线。
“陛下!”见皇帝进来,皇后忙放下绣绷起身行礼。
“在做什么?”皇帝随手拿起皇后放在桌上的绣花棚子,上面绣着紫色的云纹,云纹里若隐若现绣着一条五爪金龙。
“天气热了,想着给陛下做件贴身的小衣。”皇后亲自帮皇帝宽了外袍,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杯热茶递了过去,“这是新进的蒙顶石花,您最爱喝的。”
皇帝接过茶盏,随手放在桌上。
“这些活都有尚衣监的宫人做,你又何苦在灯下费眼睛。”
“是陛下贴身穿的衣服,臣妾又怎么能假手于人去做。”皇后甜甜地笑了起来,如水一样温柔的目光看向面容依旧清俊的帝王,一如二十多年前,她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让他们都下去吧。”
宫里侍立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躬身轻轻地退了出去。
寝宫里,罩着浅金色纱罩的宫灯散放出柔和温暖的光辉,将皇后的容颜清晰地映照出来。年华似水,二十多年如一梦,转瞬即逝。皇帝看着她,紧蹙的眉尖缓缓松开。
不得不说,她们姐妹两个长得实在是相似;那分相似,总是让他不经意间便会恍惚起来。
当年他一心求娶的是妹妹,没想到天意弄人,最后成为自己妻子的会是姐姐,而自己年少时青涩的爱恋对象最终成为了自己的弟媳。
他有过不甘,有过愤懑,但最后还是默默地接受。
初登太子之位时,有太多不确定的动荡。身边强敌环伺,他举步维艰,那个时候,哪怕走偏一步,也有可能万劫不复。他不敢冒险,不能冒险,在江山和美人之中,他义无反顾,选择了帝王之路。只是那一点遗憾,一直藏在心中,随着岁月的流逝,浸入了每一寸骨血。
妻子的身上,少了姜盈的直率和宁折不弯的强硬。她比自己的妹妹更加婉约柔顺,这样的女人明明才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但他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将心交给她。他不知道夫妻间因何会走到这一步,只知道那条裂痕在姜盈去世时便已存在,之后越来越大,大到无法弥合。
于是才会生了愧疚,因愧疚而冷淡,因冷淡而生纵容。
“如果不是太后提起,朕都不知道卢国公太夫人带着你的侄女们在东宫住了这么久。”皇帝看着灯下显得年轻了许多的皇后,一想起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岳母,心中便生出一丝厌恶,“住在哪里不好,为什么非要她们住在宫里?还是住在东宫?”
皇帝的眉目凝起,身上便有凌厉的气势散出来,那是长年居于上位者不知不觉带出来的威压,皇帝此刻看着皇后的目光里,是毫无掩饰的失望。
“朕以为你掌管后宫多年,行事一向有分寸,却不料你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皇后跪了下来,紧抿着双唇并不答话。
“这里是后宫大内,不是卢国公府。”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别以为朕不晓得你母亲打的什么主意。朕的太子年少气盛,你们便让些少艾在他面前晃荡,非要做出什么事来,逼着朕再给太子房里弄几个女人?”
皇后一凛,伏□连声说:“臣妾不敢,臣妾断断没有那个想法。”
“他是你生的,若是你有那个意思,想让他多几个女人,你自然会来跟朕说,准或不准,朕当时便有说法。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朕绝不可能怪你。可是你母亲又是怎么回事?连孙子的房里人她也想插手吗?就像当年她插手朕与宣王府里一样?”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盅跳起来又落回去,发出一声脆响。
“朕可以忍她一次,二次,绝不会有第三次。”皇帝的目光凌厉,定定地看着跪伏于地的皇后,“她是你的母亲,也是宣王的岳母,朕和宣王都敬着她,让着她,所以宫里才会有你那些表妹堂妹,宣王府里才会有侧妃和妾氏。别以为用了几个女人,就可以在后宫里一家独大。”
皇后的额上渗出了冷汗,她就听见皇帝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否则,你以为朕因何会偏宠起淑妃?”
他以为凭着皇后的聪慧,自己这些年已经表示得相当明显,可惜……皇帝摇了摇头。
“朕这几日不想再见卢国公太夫人和她带来的任何一位女眷。你让她尽快搬出去,对她说,朕的后宫已满,朕的皇儿们身边也够人使用,别再费心想着要塞人进去。我李家的子孙不缺女人,朕会为他们挑选,若是太夫人不介意自己的孙女们为婢为妾,且她能找到愿意纳妾的人家,那是她的事,朕也不会阻拦。”
“陛下!”皇后抬起头来。
嫁给他二十几年,她还是头一回从丈夫的口中听到如此刻薄的话语。她曾以为岁月可以慢慢地让他将过往那些事淡忘,却不料那就是根化不了的尖刺,一直刺在他的心头,扎入了心底。
“成器的亲事让她死了心吧。”皇帝站了起来,冷硬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柔软,“太后和朕已经议定了人选,不日便会下旨赐婚。你这个做姨母的,便帮着他,挑些像样的礼物备着吧。”
皇后向前跪爬了几步,一把揪住皇帝的袍角:“陛下,不知是哪家的闺秀?可是这次选秀中的姑娘?”
皇帝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看着她。
皇后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成器是盈儿唯一的骨血,臣妾只想他后宅安宁,可以早日开枝散叶。”
李晟就像他的母亲一样,心里一旦拿定了主意,便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人。这些年来,他行事一向低调,从来不依仗帝王的爱宠而提出任何非份的要求。人人都当他只是一个没落皇族,是个无所事事的书生。但皇后知道,李晟只是一把藏于鞘中的利刃,一旦他解开心中的桎梏,出了鞘的利刃就便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太子需要宣王这支的力量,只有得到了宣王完全的支持,他才能在与李惟的对抗中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她想让自己人成为对李晟影响最大的人。
李晟是她的亲外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与之为敌。
“你放心,是他自己喜欢的人。”
皇后脸上现出一丝惊异:“喜欢的?为何从未听他说起?”
皇帝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意:“因为你未必会喜欢。”
皇后跪正了身体,抬头看着他:“他没了母亲,臣妾就如他的亲母,难道还要等陛下赐婚之后,臣妾才能得知自己亲外甥要娶的是谁吗?”
皇帝低下头,看着她,突然一笑:“你放心,虽然他不会娶你们云家或是姜家的女子,但也不会去娶淑妃那一脉的女儿。”
说完振了振衣袖,皇帝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出去。
不会是她的亲属,也不是淑妃一派家的女儿。
能配得上宣王世子,且在朝中不靠向任何一方的勋贵,如今还剩下几家?
“娘娘,娘娘?”候着皇帝远去方敢回到殿内的宫女见皇后还跪坐在地上,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
“不用你们扶,本宫自会起来!”皇后咬着牙,扶着身边的椅子慢慢站起来,“一会去问问,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身体太差了,对不起大家,可能最近都无法做到双更。
但日更是肯定会保证的。
希望快点好起来_(:з」∠)_
么么哒各位!
第74章 商议
蕙如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梦;睁开眼睛时,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在梦里,她的身体和心情都十分的轻松,身边是柔软轻暖的白色棉絮;如云朵般将她重重包围。
“县主,您的头冠。”兰溪见她睁开眼睛;忙向前爬了半步;将沉重的凤冠捧在手里。
蕙如怔怔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正躺在马车的软垫上。
“什么时辰了?”她揉了揉眼睛。
“差不多酉时初刻;咱们也快到家了。”兰溪拿了梳子;帮她将头发挽起来,拿簪子别住。
快到家了吗?从兰溪嘴里听到这话;蕙如不觉有些怔忪。来了这么久,她已经将沈家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了。想到小院里亮起的烛光,想到老祖母满是慈爱的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就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淌出来,让她觉得每一处毛孔都张开,身心都觉得舒适安宜。
但那里毕竟不是可以永远待下去的地方,迟早有一天,她会从这个家出去,到另一个宅子里开始新的生活。曾对祖母说过,女子若能自足,何必嫁人?但那终究也不过是句痴话。从她回到沈府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便不能全然握于掌中。前方有许多条路,谁也不知道路的尽头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看上去的康庄大道,也有可能埋伏着无数的风险。
蕙如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沈家大老爷和大夫人陪着老夫人坐于正堂,等待蕙如归来。
萧氏心里是矛盾的。沈蕙如是常姨娘生的庶女,接回来不过才一年的光景,已经在贵女圈子里出尽了风头。她最担心的,是这个已经被记到自己名下的庶女抢走亲生女儿的风头和姻缘。只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这个曾经养在乡下,傻痴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丫头,居然会一跃成为大长公主的干孙女,成为御封的惠和县主。沈家现在,除了昌平郡主,只有老夫人是有诰封的。她见了这个女儿要怎么做?难道还要去给她见礼?
可话说回来,蕙如就算是县主,也是她名下的女儿,她如今是县主的母亲,身份自然也要高贵许多。自昨日起,沈家便有无数亲友前来祝贺,看着那些夫人们眼中羡慕嫉妒的光采,萧氏也觉得自己身板硬了许多。
蕙如已是县主了,说不定过阵子,朝廷也会给她个诰封?
正在胡思乱想着,蕙如一身盛装走了进来。
“蕙如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骄贵,这个庶女儿一进门,便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给她见礼。萧氏连忙起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蕙丫头今日辛苦了,大长公主那里没有失礼吧。”
蕙如抬眸一笑:“劳母亲记挂,一切安好。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