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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佩就接过了宫灯细看,绢面上的画依旧色彩鲜明,显然保养的不错。忽然想起来一事,就说:“那个摊主还说这画是个什么贞子画的……”她本来是想取笑,说到这里却恍然大悟,“是了,他说卢真子,那不就是卢诠么?说起来,这人画的画儿当真不错,没想到那时候就跟他有了瓜葛。”又对菊影说,“先收着,等他来了,问问是不是他画的。”
她一心感叹缘分的奇妙,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杜澈,菊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的提着宫灯出去了。
又跟杜澈说:“《双姝传》两版的封面都是我叫他画的,挺不错的吧?”
“嗯。”
得,这位不知道为什么又不高兴了,每次只要答话都是单音节,基本可以判断他是不乐意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只答了一声‘嗯’?”
“是不错。”
“……”不说拉倒,要郁闷你自己郁闷去!
等到正月十六晚上,锦佩呆呆的接过杜澈拿给她的一盏小巧玲珑的四角宫灯时,才终于明白那天这人是在别扭啥。
这盏宫灯也是四面画的人物,而画中人不是旁人,正是锦佩自己,画的是她一年四季不同装束的肖像,不只衣饰画的精雅,连面容也很难得的画的有六七分像。
“这是,你画的?”锦佩有点不确定的问。
杜澈点了点头,“时间太匆促了,不然还能画的再好些。”
“我倒不知道你还擅长丹青。”
杜澈很矜持的笑了笑:“谈不上擅长,略懂而已。”
略懂?真的是略懂,那你的语气干嘛这么欠揍?“那这灯?”
“请匠人帮忙做的。”神色终于不那么傲娇了。
“就为了那盏灯是卢诠画的,你就特意去做了这盏灯?”锦佩瞪大眼,表情异常惊奇的问。
这回杜澈的脸彻底变了,整个一面瘫,不回锦佩的话,也不看她,到一边坐了。
锦佩看着他的侧影,忽然忍不住笑了:“噗哈哈,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杜澈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锦佩越笑越开心,把灯放一边,抱着肚子笑了半晌,眼泪都笑出来了。眼看着杜澈站起身,似乎要夺门而出了,才止了笑叫他:“诶,你过来。”
杜澈转头瞪着她,很怀疑她是想叫了他过去继续嘲笑。
“过来呀。”锦佩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又招了招手。
杜澈就迟疑的走了过去。
“转过去。”
杜澈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转了身,背对锦佩。然后就感觉有一个软软的身子贴到了背上,他想转身,锦佩却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又凑到他耳边说:“画的很好,我很喜欢,多谢你了。”接着就松了手,又缩回了榻上。
杜澈转过身去看锦佩,锦佩却拿起灯仔细端详,他就坐了下来,他看着她,她看着画中人,一时室内竟无一点声响。
终于还是锦佩撑不住,抬头冲着杜澈嗔道:“干什么一直盯着人看?”
“不盯着人看,盯着什么看?”
“看灯!”扬声叫人过来,把灯挂在了内室。
待挂好了,两人携手观看,锦佩忽然问:“你怎么只画了我一个人?”
杜澈一愣。
锦佩接着说:“怎么不把你自己也画进去?”
杜澈就笑了:“自己怎么画?我不会画。”
腊月里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那些纠结烦恼,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其实也许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锦佩也是个小女子,也许她是个比一般人有主见和想法的女子,但凡事只要自己多坚持一点,多做一些,她也都是知道的,而且,总会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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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被严寒憋了一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向户外。贵族男女们更是安排了各种各样的户外活动,游春、蹴鞠、打马球、狩猎等等不一而足。锦佩也是整日参加各种活动,杜澈休沐时也会跟她一起出去游玩,自从上次宫灯事件后,锦佩感觉杜澈整个人好像放松了许多,不再时不时的沉思不语。
公事上面也是有模有样,年后他就被皇帝调去了工部水利司,参与开凿贯通运河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的,太子夸奖了他好几次。私下里居然也会偶尔跟锦佩说个笑话,讲讲同僚的趣事。在她生日的时候,还送了她一柄自己亲手制作和绘画的团扇。有时候下班回来,也会给她带个小礼物什么的。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亲密,锦佩有什么烦恼也会跟他说一些,比如,卢诠的新书卖的不好,流传度不高什么的。
这次正好跟上休沐,三月里天气正是非常好的时候,元华邀了妹妹妹夫们去曲江池边春游。天气好,曲江池边人也就很多,但元华已经预先圈好了位置,正是在视野开阔风景好的区域。
一行人坐定了以后,元华的长子钧儿就带了小厮们去放风筝了,剩下元华的次子福儿和庭媛长子齐儿两个小的吵闹,锦佩和悦兰就一人抱了一个哄着他们俩说话,又给他们拿好玩的好吃的,好容易哄得不闹了,姐妹俩才说起话来。
“我那边人已经找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开始教了起来,哪天得了空,你过去瞧瞧。”悦兰跟锦佩说起她早就计划好的在家里养乐师舞姬的事。
“好啊,只是你可叫他们好好演练,可别我去看的时候不成,丢了你的脸。”
悦兰忍不住想啐锦佩:“就是叫你先去帮我看看好赖,哪里能一下子就成了的!”
“那就看你的诚意了,准备好了我爱吃的爱喝的,我才去。”
悦兰就低头对齐儿说:“瞧瞧你四姨母,那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嘴馋,咱们羞她。”于是姨甥两个一起刮脸颊羞锦佩。
元华就和庭媛说:“你瞧瞧,这两个小的还会哄孩子,我可不成,每次二郎一闹,我就扔给乳母带了。”
庭媛就笑着说:“是呢,看来这两个平日虽然顽皮,倒难得有个当娘的模样。”
悦兰听见就扮了个鬼脸。
元华想起来就问锦佩:“你们这成亲也有一年了吧,怎么还没动静?”
庭媛也说:“先头说找了御医调理,如今怎么样了?”
锦佩手上揉搓福儿胖胖的脸蛋,嘴里漫不经心的说:“御医说已经好多了,只是还叫继续吃着药,我们也不急。”
“你是不急,杜家也不急么?妹夫可还大着你两岁吧。”元华看了一眼远处钓鱼的男人们,又问道。
“不知道,总是没问到我头上来。再说急又怎么样,这不是还吃着药呢吗!”
元华和庭媛对视了一眼,庭媛就接了话说:“你呀,别总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他们固然不会到你面前来说什么,但难保不问妹夫。一年两年还好说,可你若总这样不放在心上,小心别再闹出旁的事来。”
锦佩就只好告饶:“好了,我记得了,一定上心,我的好姐姐们。”又把枪口转向悦兰:“你别偷笑了,你也成亲快半年了,怎么样了?”
悦兰白了她一眼:“你呀,顾好你自己吧!”
姐妹几个说笑了一会,那边钓鱼的男人们也回来了,各有收获。于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坐下来吃酒,又有乐师舞姬来演歌舞。正当酒酣耳热,兴致正高时,却听外围传来吵闹声,元华皱了眉,身边伺候的人就快步过去询问,很快就小跑着回来凑到元华耳边说了几句。
姐妹几个都盯着元华,另一边男人们也望了过来,就见元华听完眉毛都要立起来了,然后还狠狠的盯了郭宇一眼,把郭宇吓的心里一突,心里还在琢磨,最近自己挺老实的啊,什么坏事也没干呢!
元华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对三个妹妹笑了笑:“那边有点事故,我去看看,你们先吃着。”说着起身出去了。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都猜测是什么事故呢。不一会,跟着元华出去的人返回,来到锦佩身边低声说:“四公主,大公主请您移步过去一下。”
锦佩更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了?也就起身跟着那人出去。
待走到围幕边缘,远远的就见一个打扮的很艳丽的女子跪在地上,元华则走过来迎她,拉了她的手说:“你不要急,咱们慢慢问清楚了再计较。”
啊?我急什么?“这是怎么了?”锦佩不解的问。
元华一指地上的女子:“这人刚才在围幕外要求见驸马,下人问她姓名,她说不出,观她穿着打扮,显然不是良家女子,就要赶她走,她却吵闹起来。正巧我遣人来问,她就说她是有了驸马的孩子,求公主饶她和腹中孩儿一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大姐夫又在外面闯了祸,谁知刚才叫人仔细一问,她虽说不清楚是哪个驸马,但描述的穿衣打扮和样貌,竟有八成像是四妹夫。”
第67章 真相大白
锦佩听完一时没说话;元华有点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其实锦佩是在回想最近几个月杜澈的行踪,听元华问就答了一句:“我没事。这女子是青楼中人?”
元华点点头:“是,说是平康坊里的歌姬。”
锦佩就叫元华身边那一直跟着的侍女:“你去问她,既不知道姓名;如何知道是驸马?第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哪里见到的,可还有第三人在场?第三,孩子有了几个月了?”
那侍女应了去了。元华就拉着锦佩又走的远了点,站的角度恰好她们能看到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却看不到她们两个。两人一边看着;元华一边说:“你倒比我镇定,还知道先问个清楚;要是我,火气上来,肯定先拿了你姐夫拷问。”
锦佩笑了笑:“这女子说的不清不楚的,恐怕事有蹊跷,没准是泼脏水的呢!”
两人说着话,那边侍女已经走到了那女子身边,那女子一边答话一边往刚才元华站立的位置看,却没找到人,离的稍远,也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过了一会,侍女回转来,给锦佩回话。
“她说原本是不知道的,只听当时两个客人互相称呼四郎、五郎,后来是坊里的姐妹告诉她当中有一个是驸马。见是在她们清音馆里见的,就在腊月里,她和另一个姑娘唱曲伺候这两位郎君。她不敢去看大夫,但自己估摸着总有两个多月了。”
锦佩就笑了,对元华说:“你瞧,她连大夫都未曾瞧过,只怕两个人谁是谁都没对得上,就敢来这里吵闹,这事情不太对劲。”
元华也点头,“前因后果一概说的不清不楚,偏偏刚才讲起四妹夫的样貌来头头是道,确实有点蹊跷。行了,这事你只当不知道,我直接料理了就是。”
“这样不好,刚才她在外面已经吵闹过,今天这里人这样多,难保没有听到个一句半句的,若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再说出是入了这门再没出去,这黑锅咱们就背定了。”
“你怕什么,不过一个贱籍女子,传扬又如何,她越礼擅闯,惊了公主的驾,还有谁会给她抱不平不成?”
锦佩失笑,也对,这样蛮横才是公主的态度呢,只是:“这也是咱们的推测,可还没证明他是清白的呢,我总要问问他。”
元华也扑哧一笑:“我还真当你是非常信任妹夫呢!那我先回去,顺便叫他来,你先问问就行了,有什么旁的,回家关起门来再说!”
锦佩很无语,还有什么旁的要关起门来说,棒子伺候么?我不是那样动蛮力的人好不好!
元华走了之后,没一会杜澈出来了,锦佩远远的冷着脸打量他,琢磨是严刑逼供好呢,还是诱哄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
其实自从锦佩也出来之后里面的气氛就变得很诡异了,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