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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越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你的老师似乎无所不能。”
“老师博古通今,才华横溢,浮图之才远远不及。”墨非也不担心谎言被拆穿,有这么一个强大的老师,很多事情都能忽悠过去。
“可惜。”巫越敛目,边把玩着瓶子边低语。
大夫将伤口包扎好,一脸欲言又止。
墨非道:“大夫,多谢您了。浮图的伤药所剩无几,实在不能相送,若大夫不嫌弃,就取一半去可否?”
大夫面露喜色,询问道:“公子是否知道这伤药的配方?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伤药,若能知道配方,必能救助更多的人。”
墨非摇了摇头,道:“抱歉,此伤药由先师研制,在下并不知道配方。”
大失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他并不太相信墨非对此一无所知,但是想到能够得到一部分伤药进行研制已属不早,也就不再勉强。在写了几副内服的方子又嘱咐了几句几后,他便拿着从墨非那里得来的伤药退了出去。
“这瓶子可真漂亮。”方宸目光闪闪,一脸见猎心喜的模样。
墨非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可不能给你。”
方宸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她身边道:“这样,我帮你解开锁魂扣,你就把瓶子给我如何?”
墨非眼睛一亮:“可以解开锁魂扣了吗?”这还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要锁魂扣还在,她和巫越等人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
“当然。”方宸笑道,指着一旁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小子的门客毕原,乃一名大匠师。根据上次从你那弄来的模子已经做出了合适的钥匙。”
毕原向墨非行了行礼。
墨非奇道:“素闻方家奇人异士众多,果然非同一般。”
“哪里哪里!”方宸从袖子中抽出折扇晃了晃,一脸笑意。
“哼!”巫越在旁边轻哼一声,方宸立刻收敛表情,正色道:“现在就麻烦毕原先生试试钥匙吧。”
说着主动从榻上下来,移开一个位置。
“失礼了。”毕原上前伸手摸向墨非的耳朵。
巫越皱起眉头,手指微动,看着毕原了凑到距离墨非不过几分的地方,心里极不痛快,仿佛自己的宝物被他人亵渎了一般。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阻止。
毕原掏出几根短小的铁针小心插入锁扣中,拧转几下,就听到“啪”地一声,第一道锁开启。接着依次试锁,在半柱香之后,锁魂扣被成功地取了下来。
“成功了!”,方宸用扇子敲了一下手掌,喜悦道。
巫越眼中也露出些许轻松。
墨非舒了口气,一直以来的隐患终于解除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栖凤凭借这个找到她。
今天真是她最幸运的一天,似乎一切难题都解决了。
“这个怎么处理?”方宸把玩着锁魂扣询问道。
巫越冷声道“尽快毁掉!”
“噢,可惜了。”方宸低声嘀咕了几句。
“等等。”墨非朝方宸招了招手,示意他了凑近一点。待方宸过来,墨非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方宸眼中闪亮,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模样。
“没问题,交给我!”听完后,方宸大喊一声。
“看你的了。”墨非拍了拍他的肩暗。
巫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到了墨非对方宸所说的话,不过他并未揭破。
待屋中只剩下巫越和墨非两人,墨非才慎重地向巫越行了一礼:“浮图多谢主公相救。”
巫越将他扶起,定定地望着他,沉声道:“是本王让你受苦了。”
多日不见,他原本就单薄的身子似乎消瘦了。
墨非看了看白己被拽得有些生疼的手臂,垂着头挣扎几下,不敢直视巫越炽热的目光。
巫越松开一只手,缓缓抚向墨非的脸颊。
墨非一惊,向后仰了仰,急忙问道:“主公,您是如何引发这场内乱的?”
巫越眼神黯了黯,收回手,回道:“庆王被刺便是一个契机,本王倒是奇怪,那刺客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在皇宫如此森严的守备下,居然还能成功。你当时就在场,可有发现?”
墨非垂下眼,摇头:“事情发生得大快,所有人都惊住了。”
巫越没有再追间,他并不认为此事跟浮图有关,刚才只不过是顺口一问。
他又道:“庆王重伤,其佘大巨心思各异。特别是阐修君,他早就有谋反之心,又与铎晦交好,本王就利用流言将铎晦彻底逼到阐君那边,坚定他们孤注一掷的决心。本来他们的计划要等到大军回都之后才开始实施,可是阐修君竟然要将拭君之罪嫁祸给你,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出兵保皇。本王绝不能让你受天下所指!”
墨非看向巫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继续问:“那主公是如何应对的?”
巫越冷笑:“本王先让人给了阐修君一个假消自,就说的铎晦的兵马已经开始攻占宫城。这时阐修君必然会认为铎晦想抢先篡位,他会先派人去宫城打探消息,而在此之前,本王帝着数百人扮作铎晦的侍卫去宫城制造混乱,以迷惑阐惰君。”
墨非恍然,接口道:“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阐惰君肯定来不及辨别真假,他只知道一旦宫城被铎晦控制,就意味着他没有机会了。”
巫越点头:“没错,所以阐惰君立刻派出自己的亲兵包围宫城,于是假谋乱就变成了真谋乱。
“厉害。”墨非拍手。
“不过,本王并不认为庆王没有后招。”巫越又道,“阐惰君等人只看到了对他们有力的一面,自以为胜券在握,可是依本王看来,即便庆王真的死了,也轮不到他们坐大,况且庆王身边还有一个栖凤。”
墨非迟疑了一会,道:“栖凤可是阐修君的儿子。”
“是吗?”巫越冷笑,“他未必是个好儿子。”
墨非眼中帝着几分疑惑。
巫越淡淡道:“看着吧,这谛珀很快要风云变色了,真正的内乱才刚刚开始。我们就在此处静静地看他们自相残杀吧。”
“何时回炤国呢?”
“目前不行,待冬季之后我们就回去。”
冬季那时幽国恐怕也已经大乱了吧。
正在墨非沉思时,突然身子一浮,竟然又被巫越抱了起来。
“主……主公,您做什么?”
“送你上床休息。”
“我,我的脚已经不怎么疼了,可以自己走,这样被抱着多有失体统?”
巫越笑道:“此时房中没有第三人,何必在乎什么体统?”
“这……”不待墨非再说,巫越已经将她安置到了床上。
“你先休息一下,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晚膳后让侍女帮你梳洗,本王会过来与你同睡。”
“同睡?”墨非声音高了几度,片刻又压低声音道,“为何要同睡?”
“刚才大夫不是说了吗?你的伤口没有痊愈之前,可能会引发内热,而且如今天寒地冻,容易感染风寒,本王必须看着你,不允许你再生病。”
“……这个,让侍女来就好了。”
巫越面色一沉:“你要让侍女陪睡?”
“不……”
巫越又道:“这里可不是炤国戎臻府,不容我们太过肆意。”
“如此说起来……”
“好,就这么定了!不许抗命。只是同睡而已,本王不会做什么的。”巫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墨非呆愣地看着巫越扬长而去,竟然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
真糟糕,她身上还藏着大秘密,跟巫越同床共枕岂不是要吊心吊胆到天亮?
还有,方宸到底是何身份?难道是巫越早就在庆国安插的间谍吗?这么小的间谍?
唉,算了,有什么问题等醒来再研究吧!她确实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家,洗完澡之后忘记拿睡衣,于是穿看内裤就跑出来果奔,光看上身坐在电脑前就开始码字,顿时觉得神清气里,浊气全无……然而,很决我就杯具了,房中的蛟子开始成群造访,留下一片片红点,完全没有一点客气可言。我终于败给了它们的锲而不舍,不得不套上睡衣服,点上蚊香……
重新回到电脑前时,我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只因没蛟子!
果奔是需要代价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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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谛珀峥嵘(十)
半睡半醒间,墨非感觉自己像在虚空中沉浮,周围是灰蒙蒙一片,静得可怕,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听不到。这种无所依附的失重感令人茫然无措……
墨非睁开眼,失神地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直到发现床榻不远处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她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识。
墨非先看了看放在枕头边的军刀,然后才坐起身,轻声道:“湛羿?”
黑雾似乎并未听到一般,只是静静地浮在那里。
湛羿的情况不太对劲,以前能够清楚感受到的怨气如今竟然变淡了,可是墨非并不觉得欣喜,没了怨气的湛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有句话叫“哀大莫过于心死”,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抹遗世幽魂此时的心境。
“湛羿,你怎么了?”墨非又问。上次湛羿借用侍卫之手刺杀庆王之后的反应,完全不似了却心愿的样子,反而像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秘密一般震惊无措。
【没什么……】湛羿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只是觉得很累。】
“那天……那天在皇宫,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湛羿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我要先给你道歉,因为我的报仇心切给你带来了偌大的麻烦。】
“这些都不必再提。”墨非忧心道,“重要的是你怎么了?”湛羿的魂体忽隐忽现,每隔一段时间颜色就淡上一分,这种情况看得人心生不安。
湛羿道:【我苦苦等候数百年,就是为了彻底断绝鸠荣的血脉。可是当我将刀刺向那个男人时,却看到了他后颈上的“千钧之翼”。】
“‘千钧之翼’?”
【千钧乃我秦族的守护神,每代秦族继承者后颈上都会出现羽翼形状的胎记,即为“千钧之翼”。在秦族灭族前,拥有千钧之翼的除了我,还有我的妹妹——湛黎。】
“你是说……”墨非面露惊色。
【没错,哈哈,那个庆王不但是鸠荣的后代,也是我妹妹的后代。太可笑了!我的妹妹为鸠荣生下了孩子!为一个灭我全族的无耻之辈生下了孩子!】
原来事实竟是如此,墨非想了想道:“湛羿,你有没有想过,承受着秦族诅咒的鸠荣血脉,为何能延续至今而未断绝?”
【是天道不公!】
“非也。”墨非摇头道,“秦族的诅咒几乎让鸠荣的血脉断绝,然其的子嗣依然传承至今,实属异数。不久前我也曾疑惑过,但听你刚才之言,那庆王竟也是你妹妹的后人,始才明白,原来,你妹妹湛黎一直在守护着他们。”
【守护他们?湛黎为何会守护仇人之子!】湛羿的声音异常愤怒。
墨非眼中隐现悲伤,轻轻道:“她守护的不是仇人之子,而是秦族唯一的血脉。”
秦族唯一的血脉!这句话如洪钟般敲入湛羿的魂魄之中,令他几乎霎那间翻腾不已。
是啊,秦族被灭族了,世间本来再无一个秦族之人,可是在绝望之中,他见到了“千钧之翼”,那是秦族的信仰。
千钧不灭,秦族不绝。
原来,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仇之时,他的妹妹已经为秦族创造了希望,绝境中唯一的希望。
【妹妹……妹妹……】当年,她是以何种心境委身于仇人,这需要何等的坚毅?身为哥哥的他,又做了什么?
墨非轻叹一声。
“风来疏竹,雁过寒潭,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去。湛羿,可以放下你的仇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