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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边正洗漱呢,从外间拿进香姨的小丫头就轻声道:“二姑娘过来了,正在右间服侍老太太洗簌。”
闻言黄莺往脸上泼水的手一怔,不知为何,近日她总觉得黄鹂有些违和,好像是上个月落水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乖巧伶俐了不说,人也大气温柔了许多。
黄鹂跟生母黄姨娘是一般性子,外表清高,内里虚荣自私小心眼。不过黄鹂年岁小,没有黄姨娘会装,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着很不安分。
可是这几日,黄鹂看着明显不同了,不仅收敛了尖酸虚荣的性子,整个人温顺下来,更是嘴甜会来事,将祖母逗得乐呵呵的。
黄莺也怀疑过,她是不是被人穿了,但是几番明里暗里的试探,黄鹂的反应都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像被穿越的样子,对之前的事更是了如指掌。
几次之后,黄莺也就放下了防备,也许是她经历一番生死突然懂事了也说不定。反正这个乖巧甜美的妹妹比之前那个虚荣的挑事精好多了,虽然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但毕竟是一个爹的,根子一样,黄莺还是希望这个妹妹好的。
不过……黄莺一脸洗脸一边想,大早上的就来献殷勤,也太过了吧。
她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碧柔已经明里暗里提醒了她好几次,黄鹂再这样下去,可就将她给比下去了。祖母再是疼爱她,也架不住有这么个对比。
黄莺梳洗完毕,出了房间,走到正堂。祖母正在黄鹂的服侍下用燕窝呢,见黄莺过来,老脸瞬间笑成了朵菊花,赶忙冲她招手,“莺儿快过来。”然后转身吩咐一旁的大丫头碧清,“快去将燕窝端来,凉了就不好了。”
黄莺走到近前,看到站在旁边的黄鹂,轻声道:“妹妹用过了吗?”
祖母这么偏心眼的行为,黄鹂非但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格外温顺,笑着回话,“劳姐姐挂记,鹂儿来之前已经用过了。”
甭管是用过什么,肯定不是燕窝。燕窝是精贵东西,整个黄府,能天天早上用燕窝的,也就是祖母了。黄莺是借着老太太的光,才能天天吃。其他的,连母亲都是偶尔才能吃一盏。
黄莺看了眼祖母,见她没发话,也就没多事,给祖母请过安,就安静坐在一旁吃东西。
黄鹂站在一旁,见桌上一老一小津津有味地吃着燕窝,心里嫉妒得几乎冒火。自己真是连丫头也不如啊,祖母连碗燕窝都不给。在这些丫头眼里,自己一定是个笑话。
还有黄莺,不是自恃长姐,照顾弟妹吗,还不是抠得可以。还问自己吃了吗,怎么不问问吃没吃燕窝啊,哼,装模作样!
黄鹂自尊心强,站在旁边,羞得差点钻到地缝中。可惜,她不能走,只能忍。
她暗暗垂了眼睫,遮掩住眸中的嫉恨。哼,不用你们得意,等她以后做了皇后,一定要吃上好的血燕,吃一碗倒一碗,让你们干瞪眼!
等用完了燕窝,黄鹂殷勤地上前帮老太太擦嘴,口中仿佛无意,开玩笑道:“姐姐还真是只小懒虫,祖母都起了,你还赖床。”这话看似亲昵,实则却是给她上眼药,说她不勤快,不孝顺长辈,居然在祖母后面起床。
黄莺皱了皱眉,屋内这么多丫头都在看着呢,她可不能传出不孝的名声,让下人们议论。她刚要说话,就听祖母道:“莺儿才是孝顺呢,我听碧柔说,莺儿早就醒了,担心洗簌吵到我休息,才不出来。反倒是你——”祖母冷了脸,严厉地看着黄鹂,“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不过教过你们,要尊敬长姐。”
黄鹂咬了咬唇,赶快低头,“是我的错,祖母莫气。”
老太太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好了,你以后不用过来的这么早,笨手笨脚的,穿个衣服都穿不好。”
黄莺静坐一旁默不出声,若是前世,她早就上前帮黄鹂说话了。今生脑子转得快,一眼就看出黄鹂在给她上眼药,还有身后碧清眼中的笑意。
她哪里不晓得,这是碧清在祖母跟前递了小话了,不然祖母也不会突然发难。
不过这黄鹂也是,连讨好人都不会,跟丫头们争什么啊,这些你都干了,碧清她们怎么办。
☆、第3章 围棋
黄莺算了算,离小混蛋来沈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约莫着最迟也就一个月。
沈璋刚来沈家那会,8岁大的男童还有些不适应,足足病了好几天。可即便如此,他也将礼数做得足足,每天都过来给祖母请安,对家中几个兄弟姐妹也和气。
说实话,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美貌又懂事的小正太,还真是难以察觉到他内心的变态。
有些事,黄莺哪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前生太单蠢,看谁都善良美好,沈璋的一切异常都没入眼。
不过,哪怕重来一回,她也仍旧看不出来。那小子太会装了,除了有些疏离冷淡之外,真真正正是君子端方,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来。
大概就是憋太久了,面具戴得太多,内里才会那样疯狂偏执变态。
重生后,闲来无事,黄莺曾经分析过沈璋的心理变态过程。猜想他幼时应该也是个可爱呆萌的小小正太,每天萌萌地在母妃怀里撒娇,结果命途多舛,母妃突然没了。他又自身难保,明明是高贵无比的皇子龙孙,却只能蛰居在小小县城之中的商户之家。更有甚至,居然还要向个商户老太太请安,还得和一帮低等人相亲相爱。
大凡高傲自视甚高之人,都受不了这一点的。
黄莺越想越肯定,觉得自己触及到了沈璋的内心世界,不过有个疑问横在这。既然他讨厌下等人,那为何对身为下等人的她这么疯狂偏执!
沈璋对她的疯狂程度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超出想象。只要有一天看不见她,他情绪就会崩溃,行事狠辣百倍。庶妹黄鹂只是瞪了她一眼,第二日眼珠子就被挖了出来。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最后她得知他变态本质之后才知道的。
可以这么说黄家因为他,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只有小妹黄雀命稍微好些,早早嫁人得以保存。
头痛,那臭小子到底是怎么变态的呢?
——
黄家虽是商户之家,但祖母出身豪富祝家,对家中几个兄弟姐妹的教育很是看重。不仅给哥哥黄达请了有名的先生,也给家中几位姐妹请了女夫子。
女四书就不说了,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完全要将她们打造成名门淑女。
其实祖母的心思,黄莺也知道一点,商户人家养女儿,就是想换得更大的利益。她们懂得越多,日后身价越高。
也不是说祖母势力,不疼她们,但是人往高处走嘛,当然希望孙女嫁得好一些。
祖母有两个儿子,黄莺的父亲黄蜂,还有叔父黄瓜,两个儿子都孝顺。不出意外,每天早饭后都会过来给祖母请安。
父亲黄蜂和母亲林氏来的早一些,黄莺去门口迎接,“父亲,母亲,大哥。”
两个弟弟年纪小,被乳娘抱在怀里甜甜地跟黄莺打招呼,“大姐姐。”庶妹黄鹂、黄雀也同时向黄莺点头。
黄莺伸手摸了摸三弟黄叁肥肥的小手笑道:“三弟长得真快,好胖乎。”
后面的陈姨娘笑容满面,“他呀整天就知道吃,哪里能不胖。”
众人进了屋,没等上几分钟,叔父一家也到了。叔父黄瓜,婶娘白氏,还有四妹黄豆和小弟黄寺。
黄寺刚满三岁,萌萌地正是好玩的时候,黄莺特别喜欢亲他。
一众人乐呵呵给祖母请安,说些闲话。
这些小辈中,祖母最疼的就是黄莺和小弟黄寺。
黄莺和哥哥黄达是龙凤胎,祖母虽然不喜母亲,却对这对好意头的龙凤胎宠极爱极。可惜黄达笨拙,又没遗传母亲的美貌,对比之下,美貌惊人又懂事贴心的黄莺就分外讨人喜欢。
不光是家中几个长辈,就是下人中有些资历的老人们都说,黄家的灵秀都到了大娘子一个人身上去了,大爷竟是半分没有。
一共两个嫡子,黄达愚笨,黄寺灵动,长眼睛的人都会喜欢黄寺。
说了一会话,父亲和叔父有事在身就都早早退了,两个儿媳妇也有家事要料理,男孩们大的要念书,小的又太小,最后只剩下黄莺姐妹几个留在祖母跟前。
说来也有意思,家中这几位女孩,除了黄莺是十岁,其他都是8岁,差距只在月份上。
黄豆嘴甜讨巧,早早霸占了祖母怀里,又撒娇又卖痴将祖母哄得一乐一乐的。
黄鹂早上碰了钉子,这会不敢太靠近,只是睁着眼睛羡慕地看着黄豆。剩下黄雀生性胆小,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在一旁笑。
“太婆。”黄豆声音娇娇,“您给我们请个棋艺先生呗,夫子下棋太不好了,还不教我们。”
祝老太太奇怪,“上个月不是刚请了琴艺先生吗,怎么还要请棋艺先生,你学得过来吗?”
黄豆噘着小嘴撒娇,“大姐姐弹琴太厉害了,先生总是夸她,所有孙女打算在棋艺上超越她。”
闻言,不光是祝老太太,黄莺也笑了,语气嗔怪,“你呀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总偷懒,先生能说你吗?”
“啊,太婆。”黄豆耍赖了,“人家就要学棋嘛!”
“不行。”祝老太太冷了脸,她虽然疼爱几个孙辈,但是原则性问题是不能通融的,“学东西哪能三心二意,今个学琴,明个学棋的,最后一事无成。”
黄豆到底年纪小,有些不服气,争论道:“那可不一定,我琴学不好,说不定在棋艺上就有天赋呢。二姐姐说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我在棋艺上是很有天赋的。”
祝老太太被说的一愣,认真地想了一会,让步道:“好,即便你说的有道理,那现在就放弃学琴是不是太早了。才一个月而已,等再过两个月,琴艺若是实在学不好,祖母再给你请先生。”
闻言,黄鹂心中一急,再等两个月?这可不行,眼瞅着祝明睿(就是沈璋)就要来了,她可不能在围棋上睁眼瞎。祝明睿最善围棋,前生,黄莺就是靠着围棋入了他的眼的。
想来他是喜欢聪慧敏锐的女子。
黄鹂心中着急,有心想说两句,视线在祝老太太威严的脸上几番徘徊终是不敢开口。祖母一言九鼎,说下的话从不容人反驳,她若是这个时候开口,说不定不仅请不来棋艺先生,更会惹恼祖母,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黄鹂心中气闷,哼,不然她就自己回去背棋谱吧。
唉,头痛!可是她连棋谱都没有,背什么背啊,房间的书更是少得可怜。又不能像黄莺一样,有个嫡嫡亲的兄长,能让大哥出去给她买书借书。
提到黄莺,黄鹂眼前一亮,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大姐都没有学过棋艺,那她到底是怎么懂得围棋的呢。
难道是大哥教的?不可能,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大哥笨得跟头猪一样,哪里能教她。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拿着棋谱自学的!
黄鹂心中叹气,果真是有缘分,前世黄莺看着也没怎么聪明啊,琴棋书画只能是一般,怎么就偏偏喜欢围棋呢,真是令人费解。
说了一会话,几个姐妹告别了祖母,就一块去书香院跟夫子读书去了。
女夫子是祝老太太从祝家本家请回来的,姓梁。梁夫子原本是教导祝家姑娘的,不知是因为什么惹恼了祝家二姑娘,二姑娘说什么也不要她教了。
梁夫子一个孀妇,婆家不要,娘家不能回,只有祝家这一个栖身之所。如今祝家也不让待了,这真是要了她的命。
祖母得知此事之后,就将她接到了黄家。梁夫子感念祖母恩德,对几个姑娘很是尽心。不过因着祝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