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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沉静下来,凌钰走上前道:“多谢三位小王相让。”
云初九道:“珍妃是种什么苗子,这是什么花?”
凌钰淡笑:“随意栽种几棵花草而已,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知晓陆玦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树苗,他都已不在乎,还被他撞见她紧张的神情,多丢人!
庭院中还养了其他花草,凌钰只种了**株树苗,怕长得太高太显眼让梁肆启不悦。
思及好久没有去见过胡姬,凌钰避开左右宫人悄悄去往静湖享宫。
胡姬见她很兴奋,抓住她的手道:“天子有了子嗣,真好真好!”
凌钰被她的欣喜激动感染,不觉也因她高兴起来,“夫人,我们坐下说吧。”
“太高兴了了,姐姐若能知晓肯定也很欣慰!”
凌钰的笑容忽然敛下,“夫人,我曾听允王说起,前王后好像并不喜欢天子。”
胡姬的笑容也渐渐收起,喟然一声道:“因为前胡王不喜欢姐姐,所以连带着厌恶天子与阿允。姐姐一心想求得胡王的喜欢,将天子与阿允交给我,就这样渐渐与孩子们疏远了。只是姐姐临终之前却才知道后悔……”胡姬凝眸远处,叹道,“自古天下有哪个母亲不爱孩子呢,天子不懂,所以恨母厌父,姐姐撒手人寰,早已弥补不了这份亏欠。”
凌钰安慰:“夫人不要再难过,天子虽然不喜父母,但他却很疼爱这个孩子,他都高兴得不得了呢!对了,天子喜欢扶桑花吗?”
胡姬微顿:“你为何突然这样问。”
“不是啊,天子将小王子取名扶桑,我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胡姬身体一颤,凌钰就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她能感受到胡姬的异常,“夫人,您……”
“小王子叫扶桑?”
“是。”
胡姬霍然起身,低喃的声音轻不可闻,“怎么叫扶桑……”
胡姬怎么这般异常!
“夫人,您在说什么?”
沉默好久,胡姬回道:“没有说什么。这个名字很好听。”
凌钰觉得不似这般,还想再问,胡姬已先开口堵住了她的话,“小王子是早产,身体还好吗?”
“天子请了人悉心照料,也常日去看,小王子很健康。”
“我也想我的孩儿了……”胡姬轻声说道,一声叹息飘在了庭中风里。
“天子为什么要将孩子单独带走呢?”从得知后,凌钰就万般疑惑。
胡姬却与从前一样,提及这个话题就不说话了。
“夫人可以求天子将孩子还给你。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啊!”
“……天子兴许应该是快了。”含糊而不敢确定的回答。
胡姬不愿说,每次都是如此,她与梁肆启之间似乎有不欲人知的秘密。
再陪胡姬闲聊半晌。凌钰才起身回去。
日子似乎比以往宁静了许多,因为有了小扶桑,梁肆启来央华殿的时间变得少,凌钰就多出更多自己的时间。凌钰如何都想不透胡姬与梁肆启之间的关系。没有人会告诉,她想知道要去问谁?脑中突然灵光闪现。凌钰急忙起身出殿。
她行去书阁,那里藏尽了关于胡国风俗与历史的书,兴许能找到一丝痕迹。
翻遍几排书架,凌钰终于找到一本胡传。
一卷,开国圣祖;二卷,北上迁都;三。四……
细细翻开书页,最后一卷却不是前朝之事,而是囊括了几代还算安稳的盛世。找不到蛛丝马迹。只在前王后那一段里望见“王后携姊妹胡姬入宫阙”。胡姬没有在史册上留过名字,这是唯一有关于她的一句描述。
归来之时,凌钰微有失落,走在回宫的路上,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但抬头看时。前方并没有人。
“珍妃——”陡然一声高喝将凌钰震醒。
凌钰侧头瞧去,原来唤她的人在左边的小道上。来人是云初九。他独自一人走来,身边没有小王也没有宫人。
已经许久不曾单独见过面了,凌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初九还是从前那不拘小节的样子,大步走来,还未停稳脚步就开始说道:“珍妃不想见我?”
“并没有啊。”
“那我叫了好几声,珍妃都装作没有听见。”云初九已停在她身前,几月不见,他竟然又长高好多。
抬起头看他,脖子昂得酸,凌钰忙后退一步,“不是的,我方才没有听见。”
云初九不纠结于这个话题,扯起唇角笑起来,“哦,珍妃是因为天子有了小王子冷落了你而失落吗?”
这笑不如以往的清澈真心,凌钰突然不想再呆下去,“我先走了。”
“走了?”云初九错愕。
凌钰不回头,往前走去。
“阿钰——”他急急唤她的名字。
顿住脚步,凌钰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初九又恼又恨,只不情不愿上前,“那你失魂落魄,怎么了?”此刻,他才有些真心与关心。
凌钰道:“只是觉得无趣。”
寂静了一刻,云初九的声音变得怅然,“若还如从前,你无趣我可以带你去青国玩。”
凌钰一笑而过,问道:“你怎么一个人。”
“大哥去找……”云初九突然噤声,又道,“我也是无趣。”
陆玦去找什么?凌钰牢牢看他,“陆公被天子诏去了么?”
云初九忙点头:“是啊是啊,是被天子诏去了。”
他最不会撒谎,在青国时也事事会听凌钰,此刻面颊微微泛红,眼睛不敢看她,明显不是在说真话。凌钰没有多问,想起那夜陆玦与一个男子独自在那僻静之处,他们不会告诉,她问了也无用。
132 床笫之拒
不欲为难云初九,凌钰岔开话题笑问:“若觉得无趣,那我们走一走吧。”
云初九微愕,“好啊。”
他们往人少之地行去,一路缓步,凌钰问道:“近来可好?”
“你好不好?”
凌钰无奈一笑,点头。云初九还是如从前一样,会先为她着想。
“你长得真快,言语间却还是如一个孩子。”
云初九皱眉:“谁说我还如孩子,我已二十一岁了。”
凌钰一笑,“还未指婚,就是孩子。”
“那大哥也还没有被指婚,难道大哥也是孩子不成。”云初九又道,“不过大哥也该快了,回来途中天子曾道诸侯也该指婚了,早日诞下子嗣,为胡之栋梁。”
凌钰愣住:“天子说要给诸侯指婚?”
“是啊。”云初九点头,“只是回胡这段时日天子一心疼爱小王子,似乎已经忘记了。”
不会忘记的,梁肆启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凌钰怔怔道:“那日天子是如何提及这件事的?”
云初九看她半晌,“阿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你所想,天子会为大哥指婚,会给他指一门正妻嫁过去。”
眼前黑暗突然一闪,有一瞬间,凌钰望不清身边的场景。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不,失魂落魄或许更为契合,“那他同意吗……”
云初九嗤笑出声,摇头长叹:“阿钰,难道大哥的意思有用么?不管我们是什么想法,最终都得接受啊。”
是呢,梁肆启行事狠绝,哪怕他人不愿,他也非要强求——事实上。他最爱强迫。
“那当朝有哪些女子堪为诸侯夫人?”
云初九沉思道:“其实每位大臣都已有适龄的女儿,但这要看天子的意思。”
“陆公与哪位臣子之女结合会对他有利?”
云初九惊愕:“阿钰,你想做什么?”
凌钰苦笑,说道:“既然如论怎样都要娶,那还不如娶一个于自己有利的女子为妻,我想他也是这样筹备的。你若说出,或许我还可以帮忙。”
沉顿好久,云初九缓缓道:“阿钰,你太清楚大哥了……可是你既然清楚他,了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这一句话将凌钰问住,她已哑然。或许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她才想要可以掌控住他。这掌控只是单单的情感方面,但是她高看了自己,他是想要征服天下的男子,不会在没有达成心中所愿的情况下让任何人驾驭。她不低头,他也不会认输。所以,他们变成如此已是注定。
“世事都有注定,并不如人预料中的顺畅。初九,你喜欢哪家的女儿,我去向天子帮你讨要。”强作欢笑,凌钰藏起那些落寞。
这一刻。云初九牢牢望她,俯身,他轻轻道:“我喜欢的……你应该知道。”
转过身。凌钰不再看他,“天色有些晚了,若被旁人瞧见你我单独相见恐有不妥,我先走了。”今时今日,她一点都不想再谈这些情爱之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什么都是幻象而已!
寂静了几日,梁肆启突然再兴宴会,凌钰受邀前去,诸侯也在场。并不是隆重的宴会,不知梁肆启又想的什么。
席间,梁肆启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突然一开口:“都是男子在场,只有珍妃一个女流。”
他一出声,众人都已屏息。
凌钰明白了,今日是为诸侯立妻。
梁肆启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直接开门见山:“五位小王中有三个都还未立正妻,诸侯跟随寡人多年,寡人觉得也是时候要让诸侯了却自己的私事,成亲生子了。”
坐下,诸侯俯身称是。
没有娶妻的三个小王中有陆玦和云初九,此刻,他们都即将有正妻了。
凌钰呼吸一滞,大殿中的空气都已凝结,她缓缓去望陆玦,他正垂眸,沉静的面庞只是等待。不会反抗梁肆启的旨意,所以等待这一场赐婚。
“大司马家的女儿,曾卫将军家的女儿,还有好几个大臣家都有适龄女子,这些臣子养出来的女儿自当可配诸侯,寡人这样安排,你们觉得合适么?”梁肆启笑着将这问题抛给了当事人。
诸侯岂有不应之理,都点头称是,俯身谢恩。
梁肆启唇角勾起,这结局是他预料中的。
一片恭贺与祥和之中,凌钰突然曼声打断:“天子,要为诸侯立妻了么。”
梁肆启侧眸朝凌钰望来,“你想说什么?”
凌钰轻笑:“诸侯正当才俊,为胡鞠躬尽瘁,忠心效劳。只是天子,天下仍旧割据,战乱还未平息,国未安,男儿怎敢先成家?”
梁肆启面容沉静,一时难以辨出心中喜怒。但既然已说到这里,凌钰并不打算再吞吞吐吐地矫揉造作,她直言道:“天子,妾不知政事,只知若妾是那些待嫁的女子,妾会期望自己所嫁之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妾会希望他有能平天下的本事。这个道理如妾仰慕天子……”微顿,她心中冷笑闪过,却只能温言接道,“天子若等诸侯立了天下再谈及婚事,或许诸侯忙于政务的时间与精力会更多。”
梁肆启安静不语。
大殿一时陷入沉寂,云初九似要起身说话,被身旁陆玦抢先拉住。凌钰在高处望得仔细,或许这一次她得罪了陆玦,得罪了诸侯,但是她不愿意得罪自己。
此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要她亲眼见自己所爱的男子娶别的女子,她做不到。
半晌,梁肆启笑了一声,“诸侯怎么想。”
憋了太久的云初九终于起身,“天子,珍妃所言不无道理。臣下觉得自己还有太多不懂的东西,若非天子宽恕,臣下也不易走到今日。臣下也想多为胡效忠,尽自己的全力支持天子夺得江山天下。”
梁肆启挑眉问:“陆公,华公?”
陆玦起身:“臣下可听天子之意。”
华公道:“臣下也凭天子意。”
他们二人不似云初九,他们都是不欲惹怒梁肆启的保守态度。
梁肆启沉吟一瞬,“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何时都可以有,若真为一个女人而丧失斗志,那就是自身的原因了。”
凌钰满心失落,梁肆启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