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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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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苏慕颜一声厉喝,几步上前掰过珑月的肩头,看着她脸上明显的厌恶,一瞬间,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曾几何时,就算是珑月痴傻的时候,也记得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哪怕连爹和娘也分不清,仍旧会紧紧牵住他的衣袖。

而如今……

珑月略微后退了几步,直到不能再退,苏慕颜的手仍旧握着她的双臂。

“放开我,在我眼中,一个双手沾满无辜鲜血的人比风尘……”

“啪”的一声脆响,苏慕颜气得浑身发抖,脸颊上的泪几乎连成线顺着腮边落下,“我是你爹,你居然……”

“从今以后,别用这种方式关心我。”珑月说完,一把推开苏慕颜夺门而出。

耳光,她从未挨过。可早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也有所预料。一个耳光能不能换得苏慕颜日后手上不要再为她沾满无辜的鲜血,她也不知道。

这个世上,原来有一种关心……很恐怖。

狂风暴雨别样情 (3)

“姐……?”脑海中传来珑雪急切的声音。

“别大惊小怪的,被人削了一刀而已,刚跟人吵架来着。你看我还有精力吵架呢,肯定不会有事。”珑月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佯装轻松与珑雪聊着。

珑雪显然觉得珑月是不是也与她一样遇到了大麻烦,狐疑道:“对方是什么人?能伤你?”

“是啊,你肯定没见过真正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还会吐火球呢。”

“又鬼扯!你就不能正经点?”

“你说我这院子里有三夫一侍,各各都帅得天|怒人怨,引人垂涎,我能正经到哪去?”

“真的没麻烦?”珑雪仍旧不信。

“有麻烦。”珑月故意停顿了一下,“最麻烦的事就是四个男人挤破头,我今天晚上跟谁睡呢?五人同榻也未尝不可,只是咱口味没那么重对不对?”

珑月一边插诨打科,转脚进了院子,突然在意识中大喊一声,“哎呀!我家个亲亲宝贝摔着了,我得赶紧看看去。”

说完,便直接单方中断了联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与珑雪切断联系,她一直认为,虽然只比珑雪早出生两分钟,但也仍旧是姐。

只是她现在真没那个心思陪珑雪聊天,她很想静一静,一个人……

然,世间事总是没她想象那么美好,还没进房门,朝云便从后面疯了一般追上来道:“主子,不好了,相王悬梁自尽了……”

……

日近黄昏,给精致曼妙的皇宫披上了一层金黄,犹如仍旧被炙烤一般,而历代女皇居住的永凤宫中却阴凉适中。

宫中处处摆放着大块的冰,散发着薄薄白雾,花瓶中插着的鲜花,哪怕两三日不换水,都仍旧绽放鲜艳。

纳兰珑馨一身尚显宽松的明黄衣袍,侧靠在椅子扶手上,用银叉子插起一个鲜红多汁的樱桃,斜眼看着刚刚到来的宫漓尘,半晌才将樱桃核吐出道:“漓尘,十日未见,朕怎么觉得你胖了呢?”

宫漓尘双手拢袖微一倾身道:“陛下恕罪,兴许是十日来走动颇少。”

狂风暴雨别样情 (4)

纳兰珑馨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跟你说了多少次,无需这么拘谨。说说吧,这十日如何?”

“启禀陛下,纳兰珑月确实不识字,且没读过书,甚至不知北瑶世事。凡事大而化之,随性而为,或许是痴傻多年,哪怕醒了,有些古怪想法和举动倒也无可厚非,但绝谈不上野心,也对政事毫无兴趣建树。”

“还有呢?”纳兰珑馨一边嚼着樱桃一边含糊问道。

“属下多此一举,为排除他人蓄意假冒纳兰珑月,命人埋伏刺杀,得知她并无功夫在身,身边也没有其他影卫。”

“结果?”

“陛下可以放心了。”

“哦?”纳兰珑馨微一挑眉,半靠在桌上慢条斯理道:“漓尘,你曾经身为朕的影卫,如今也有九个年头了吧,朕知你心思一向缜密,如此轻易断言作保,还是头一次。”

宫漓尘微一敛眸,淡然道:“陛下多虑了,纳兰珑月早已经失去了为君的资格,如今又如此一无是处,日后必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属下在十日内日夜监视,才敢确认。”

自己的心腹连连作保,且纳兰珑馨了解宫漓尘的性子,如若不是十拿九稳……可是,她在这宫中十几年,也算是看尽了暗潮涌动,凡事根本就没有十拿九稳。

“漓尘,要按你这么说,纳兰珑月不但不会危及朕的地位,反倒单纯仍如痴傻,还是枚好棋了?”

“属下正是此意。”

“漓尘,你有事瞒着朕?”纳兰珑馨仍旧狐疑着。

宫漓尘微微一怔,脑海中划过什么,却依然一低头,“属下不敢。”

纳兰珑馨仿佛对宫漓尘的答复始终不太满意,放下了手中的银叉子,端起茶来轻啜,半晌道:“你可知朕还有顾虑?”

“属下明白。”宫漓尘一直保持微倾身,垂眸敛目,“陛下担心的是纳兰珑月无意,但相王未必甘心。此一事陛下也可放心,数日前纳兰珑月曾夜会勾栏中一名过气的小倌,后被相王得知,沉不住气便将此人私下赐死。属下暗中派人留一活口,命其告知纳兰珑月真相,若是事无差错,纳兰珑月与相王之间此时已生了嫌隙。”

狂风暴雨别样情 (5)

纳兰珑馨一听,这才渐露一个满意的笑容,看向宫漓尘点头赞道:“做得不错。果然还是你办事,朕能放心许多。”

“谢陛下夸奖,此乃属下之本分。”

说话间,忽听殿外天空轰隆一声闷响,明明方才还是闷热至极,一阵闷雷过后,竟有屡屡清凉的风吹入。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毫无预兆。

“还请陛下速派人撤去这些冰块,雷雨时节更需当心风寒入体。”

纳兰珑馨笑着点点头,命殿外守着的侍从将冰块统统搬了出去,站起身来在殿内随意走动着,随性说道:“漓尘,你离开朕嫁给纳兰珑月也有四年了,说句实话,之前几年还未感觉如何,可自从父王过世,朕越来越觉得身边的人统统比不上你。”

说完,若有所思会看宫漓尘一眼,推开窗子,窗外卷着潮湿的风瞬间灌入,已是暴雨前夕,如泼墨一般的黑云低得似乎压了屋顶,也压了纳兰珑馨的心。

“漓尘,朕有的时候在想,命你嫁入靖王府,虽说实为看管两名质子,但是她毕竟是个傻子,也着实委屈你。更何况,朕最近总在想,朕是不是错了,将你放在靖王府,是不是太屈才了。”纳兰珑馨看着窗外,幽幽怅然说道。

“陛下言重了,属下并无委屈可言。”

纳兰珑馨遣走了殿外的人,眼看着雨点噼啪打落在地上,瞬间变大,冲刷着眼帘中的一切,“漓尘,朕最信任的就是你。如今纳兰珑月已经不再痴傻,如若她欲染指你,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求全。漓尘,你可知,朕最担心的……”

“陛下多虑了,纳兰珑月虽清醒,但心智中全无男女之情。”说着,宫漓尘直挺挺的身子突然跪倒,“若是陛下仍旧心中难安,属下可寻机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狂雨泼洒,天空中突然一阵惊雷,亮如白昼,震天裂地的声音几乎淹没了宫漓尘后面的话。

周围刹然又变暗,唯有树叶花草,随着狂风摇摆。

“不能杀啊,以前不能,现在更加不能。”纳兰珑馨出神望着一侧屋檐下,“纳兰珑月清醒并且封王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如果这个时候有任何闪失,朕必背骂名。更何况,留着她,朕还有用。”

狂风暴雨别样情 (6)

纳兰珑馨似乎总担忧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忽看屋檐下有两只躲雨的麻雀,湿漉漉的身体相互依偎着,偶尔抖抖身上的雨水,却并不妨碍彼此相依。

“漓尘,我想要那两只麻雀。”一瞬间,纳兰珑馨总觉得仿佛回到了孩童的时候。

“陛下请稍后。”宫漓尘说完,起身出门。

只见一抹藏蓝飘向雨幕中,划过屋檐下,待再回来,手中便握着两只湿漉漉且瑟瑟发抖的麻雀。

纳兰珑馨脸上绽放一抹不属于帝王的笑容,兴冲冲几步迎上去,伸出一根手指摸摸麻雀的小脑袋,眼中尽是天真的神采,“漓尘,你还记得……?”

忽然,回廊一侧急匆匆走来一个侍从,急切禀报道:“启禀陛下,皇夫从安国寺回来了,此时已入宫门。”

“真的?”纳兰珑馨眼中瞬间放光,欣喜异常,转身就向回廊一头奔去,一边回头道:“漓尘,你先回去吧。”

宫漓尘躬身送纳兰珑馨离开,看了看手中的麻雀,一腾身,将两只麻雀又放回屋檐下。却不想,麻雀一旦离了手,并不顾外面狂风暴雨,拼力扑闪着翅膀逃走了,且一东一西,再无依偎之意。

原来,有些原本美好的情形,一旦打破了,不管多么小心,也不能再还原如昔。

原来,本可以一起避祸的同伴,只是因为灾难尚不够艰险。

而此时此刻,暴雨奇袭中究竟有多少变数,谁也说不清,谁又知道,一场夏日中常见的暴雨,却能改变那么多的事。

惊雷震醒了养伤中的人,屋内漆黑一片,唯有惊雷过后,屋中花白遍地。

溯极其艰难几乎用尽手臂的力气才撑起身来,慢慢挪动身体,刚下床,已经浑身被汗湿透。

扶着屋中桌椅一步一步的挪,寻常人的几步,对他来说,或许要化作百步还多。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还能不能痊愈,他也知道,捡回一条命,哪怕是神医在世,也不可能恢复如昔。

他是个影卫,但如今废了,一个废了的影卫能做什么?

突然,门帘一挑,琉璃的正夫谭宁正巧端着药走进来,一见溯居然能下地了,赶忙上前搀扶,惊喜道:“你能走了?”随后立即向外喊道:“琉璃,溯能动了!”

狂风暴雨别样情 (7)

漆黑的小屋中亮起了烛光,琉璃一家四口人全聚在溯养伤的房间中,均是一脸喜色。

可是,溯面露焦急看了看窗外电闪雷鸣,咬着牙还要向门口挪。

“你要去哪?你如今的伤势,哪也去不了。”琉璃示意谭宁扶着溯回到床|上,一边明知故问道。

溯深深看了琉璃一眼,挣了挣手臂,仍旧向外走。

“谭,放开他,让他出去好了,倒在什么地方咱们再把他弄回来就是。”琉璃说着,转而坐在椅上,一脸阴沉。

以溯现在的伤势,别说是出这个院子,能下床走动,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但是琉璃一见到曾经果敢利落的溯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心里就变得异常沉闷。

她不明白,溯落得今天这般地步,到底图什么?

她曾看着溯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伤痛之时接连几日无法合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是落得现在这地步,他为的是什么?他求的是什么?她明白。但是她明不明白并不重要……

溯固执的挪到门边,伸手掀起帘子,突然一个不稳,身体直挺挺就向前倒。

谭宁赶忙上前扶着,关切问道:“你要什么?我替你拿?”

“谭,你别管他,他要的是靖王,你敢去替他拿?”琉璃斜眼看着,就是心中不爽。

“这……”谭宁一下为难了,这其中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靖王……琉璃都请不动的人,他连进府面见的资格也没有。

窗外轰隆一声炸响,溯一把甩开谭宁,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看着溯这副模样,琉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她现在已经不傻了,也就不会再怕雷声,你自作多情个什么劲?”

汗水打湿了溯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佝偻着的后背上,那弯如长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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