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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不是为了郭慧月,而是为了她那个在现代的朋友七七,不是来到这里后的郭慧月。
安宁兮站在原地吹了许久的风,直到听到燕烙叫她才回过神来,她默默的转身朝下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缓慢,很平静,脑中却像是一下子变的空灵起来,仿佛身处梦中,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
走到了最下面,她终究还是对身后的两个士兵摆了摆手,“去将郭王后收敛安葬了吧。”
两个士兵应声退下。
燕烙看着她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她。正在沉默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燕烙立即警觉的叫道:“谁!出来!”
安宁兮一怔,一个身着官服的老人抖抖索索的走了出来。
安宁兮仔细的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突然觉得万分好笑,“你是史官?”
老人连连点头,“是,下官正是宫中的史官。”
安宁兮眯了眯眼,“所以你知道郭王后被带上了瞭望台,却再也没下来,是不是?”
老人有些犹豫的看着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安宁兮微笑着盯着他,“那么,你会如何记录?”
老人神情越发犹豫,眼神闪烁不定,但终究还是咬咬牙道:“下官只要活着,就一定会照实记录。”
安宁兮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不错,你就照实记录吧。”
老人一愣,安宁兮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写上本宫是为了报仇,而不是无故谋害。”
老人想起姬太后的事情,听闻这件事是郭王后出的主意,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是,下官会照实记录的。”这话说完,他像是一下子明白过来,惊喜无比,“这么说下官不会被杀了?”
安宁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本宫不会滥杀无辜。”说完便朝前走去,燕烙立即跟上她的步子。
老人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许久才想起来要赶紧逃命,连忙离开了这里。
安宁兮朝前走着,她一直没有询问楚业祈在哪里,因为她知道他此时所在的位置。
穿过一排宫殿,就快到宫中正中的位置,一人突然窜出,跪倒在她跟前,口气急切的道:“女侯来了就好了,下官已经找到了楚业祈,这就带您过去。”
安宁兮垂眼看着跪在跟前的人,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原来是萧大人。”
跪在她脚下的是萧如忠。他之前以为躲入王宫能保住一命,岂料王宫也被攻破,他当然要寻机投诚。
萧如忠听到安宁兮的问话,赶紧回答:“下官一直在等候女侯的到来,总算是盼到了。下官这就带女侯去见楚业祈那个亡国之君。”
燕烙皱了皱眉,满脸鄙夷之色,要不是怀中还抱着孩子,差点就要冲上去给他一鞭。
安宁兮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走,“本宫不劳萧大人大驾,本宫知道他在哪里。”
萧如忠还想说什么,安宁兮却突然低头朝他笑了笑,“萧大人还不走,是想等南昭军过来么?到时候本宫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安宁兮便转身离开,萧如忠被她这话吓的赶紧爬起来去找出路了。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帝君台,下方四周围着整齐的西华军,风翌单手负在身后,站在一边,当中位置,楚业祈身着玄色朝服,手中宝剑点地而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果然在这里。
所谓帝君台,是他想要将来一统天下之后登基祭天时的场所,这个地方是他梦想的寄托,他怎么会不在这里。
安宁兮心中冷笑,楚业祈,你的心里果然只有权力和江山。
西华军从中间往两边散开,慢慢的腾出一条路来,安宁兮从当中缓缓走来,一步步踏上台阶,登上了帝君台。楚业祈缓缓抬起双眼,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眼中的沉静终于被打破。
安宁兮却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朝风翌走去,笑着问他:“我赠与你的那把霜华剑可带了?”
楚业祈听到她的话,身子一颤,眼中露出凄楚之色。霜华剑,如今她竟然赠送给了另外一个人。
风翌朝安宁兮点点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似乎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转头吩咐一个士兵去取剑来。
剑很快就送到,安宁兮一手拿着那把剑,又走到楚业祈的身边,风翌神情戒备,注意着楚业祈的动作,生怕他会出手伤害安宁兮。
楚业祈看着她苦笑了一声,“清儿,我都弄清楚了……”
他都弄清楚了,昨晚宫城被进攻之时他便弄清楚了,他听到了郭慧月惊恐的自言自语,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以前犯下了多么离谱的错误,所以他带着剑在这里站了一夜,再也不愿意见自己妻儿一面,好像那样就可以忘记过去。
安宁兮不置可否的一笑,“弄清楚了又如何?楚业祈,日久见人心,我若没有受那些苦痛,怎会知道你并非我的良人。”
楚业祈眼神黯淡下来,悲怆的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若不是我对你心生怀疑,怎么会让有心之人有机可趁?是我一手造成的,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单膝跪下,手中的长剑也扔到了一边,然后取下头上的金冠,发髻松散开来,一副罪人模样,而后抬头注视着安宁兮,眼神悲凉,“清儿,就由你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安宁兮在他眼前拔出剑来,缓缓架在他的肩上,却没有动,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四下的人都看着这一幕,个个都集中精神凝视着,风翌和燕烙也是紧紧地盯着这边。
楚业祈又看了一眼安宁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安宁兮却仍旧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许久过去,她突然笑了起来,像是从心而发豁然开朗一般,手中的剑也收了回来。楚业祈微微一惊,睁开眼看着她,安宁兮仍旧在看着他,却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其他是人和事。
“原来如此……”良久过去,她只发出这声低叹。
风翌原先还有些担心,此时见到安宁兮的神情,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安宁兮退开两步,看着楚业祈,似叹息般笑了起来,“你已经失去了一切,又何需我来结束这一切?那些与你有关的过去都已经与我无关了,这一切又为何要我来结束?我已经不是萧如清,我是安宁兮,又或者,我只是我,我已经有了我自己的生活,再与你无关,也再与过去无关,你若是想要结束,便自己动手,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帮你动手。”
安宁兮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轻松,转头朝风翌笑了笑,而后走到了一边。
楚业祈神情颓唐的跌坐在地上,轻声唤了一声:“清儿……”声音瞬间就随着风声散落在空中,支离破碎。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安宁兮,突然在原地大笑起来,声音满是凄楚和悲怆,越笑越止不住,喉中的声音渐渐粗哑,眼中也落出泪来,还是继续笑着,被风扬起的头发却在这瞬间寸寸枯萎,一丝丝变白,慢慢的一头乌墨青丝变成雪白一片,脸上也露出风霜之色,瞬间便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安宁兮静静的看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悲悯,心中却再无半点其它感觉。
楚业祈终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停止了笑声,他捡起脚边的长剑,猛然拔出,手握在剑尖几寸处,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安宁兮笑了笑,“是我这双眼睛看不清他人的丑恶,也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更看不清自己犯下的罪孽,如今临死前便抛却了它吧。”
安宁兮仍旧只是看着,风翌却开了口:“你还是留着你的眼睛吧。”
楚业祈转头看着他,风翌慢慢的走到安宁兮身边,朝他淡淡的笑了笑,“你留着你的眼睛,也留着你的命,好好看着我是如何让宁兮幸福的。”
楚业祈身形一震,手中的长剑滑落,手上鲜血淋漓,却只有凄怆的笑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宁兮转头叫过燕烙,将孩子抱到他跟前,“我已经杀了郭慧月,这是你的儿子,你自己将他养大,若是你教他将来来找我报仇,我会等着的,或者你自己要找我报仇,我也等着。”
楚业祈的眼中苍茫一片,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他看着孩子的小脸,孩子只是乖乖的看着他,没有哭闹。
良久过去,楚业祈伸出手抱起孩子,站起身来,缓缓的走下了台阶,一步步走的很缓慢,四周的士兵全都退开,没有一个人阻拦。他的步子有些虚浮,背影萧索孤寂,许久之后,人们只能看到他隐约的白发,再无其他。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见过楚业祈。
安宁兮抬头看了看渐渐昏沉的天空,低声叹息:“我累了……”
风翌揽住她,“我们离开这里吧。”
安宁兮抬眼看着他,“去哪里?”
风翌微微一笑,“你想去哪里?”
安宁兮想了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吴琼《故人叹》觉得这首歌是对这种境地下的楚业祈最完美的诠释。
附上歌词:
风沙漫延 扰乱晴天 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 兵器相见 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 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 不问也不怨
君本意欲 寿与天齐 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 不问情意 有何难说明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 谁可以同行
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 要先得人心
故人 发已衰白 风尘覆盖 不奢求重来
只盼君能收起战台 断头换不来
最后的城墙破开 登高望海 一片烟火海
无能为力 尸遍满地 故人心已远
红颜已辞君
眼前开封的战事刚刚才稳定下来,袁志、周立和顾凭轩三方还没有汇聚到开封,风翌却带着安宁兮快马朝西华而去,除了燕烙知道两人的行踪,没有一个人知道两人的所在。
安宁兮一出了开封的地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抛却过往,没有了以前的负担,心情也畅快起来。
风翌与她所乘的都是上好的千里驹,奔跑了许久还精力旺盛。两人好像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夜间也照样赶路,仿佛已经忘了之前安宁兮说过自己累的话。
进入长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安宁兮虽然骑马的次数不算少,也觉得腰有些酸。
风翌笑着道:“我们两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可饿了?”
安宁兮点点头,“早就饿了,现在在你的地界,你才是主人,要招待好我这个客人才是。”
风翌连连点头称是,带着她往长安城郊走去。
两人在城郊的一间低矮的小酒家前停下了马,风翌看着眼前的酒家,十分感慨,“十几年了,竟不知道这间酒家还在,真是运气好。”
安宁兮看了看四周,不过住着零星的人家,且都是简单的房舍。
“这里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风翌点点头,“是,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他牵着安宁兮走近酒家,“先吃顿饭,吃饱了我再带你去我家看看。”
安宁兮顺从的跟着他进了酒家坐下,一个年老的妇人走了出来,看了两人一眼,掩饰不住赞叹的目光,笑眯眯的上前招呼两人。风翌见到老妇人脸色变的柔和起来,显然是想起了幼时的事情。
酒家里没有其他客人在,两人要了简单的酒菜,很快便上了桌,安宁兮早已饿的不行,立即就动手,边吃边点头,连声夸赞。风翌宠溺的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老妇人在一边听到安宁兮的夸赞,笑着接口:“这位夫人真是抬举小店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