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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觉得很想打人,打得他哥他妹子都认不出他的程度。
冷静地想来,她早就不想在正哥的店里待着了,她本不是什么金贵的小姐,偏偏在那里多有的人都要供着她,一开始或许会有种虚荣的满足感,时间久了就会多了很多陌生的感觉,会怀疑他们眼里的她还是原来的她么。
而且莫禾这么离开之后,她越发地觉得睹物思人这个词非常讨厌,因为它很恰当,充分地说明了她现在的心情,看他的床铺,看她跟他走过的花园和湖畔,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以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依赖他到如此的程度,张青葵啊张青葵,你就是不失去不知道珍惜的那类可恶的人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
“姑娘尽管说,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禾他……来找过你?”
他唇角的笑容一僵,她还是想要问跟他有关的事情啊……“莫兄只是将这张条子放在我门口,我并没有见到他本人,不过既然莫兄有言交代,我自然要不负莫兄所托才是。”
青葵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本来以为或许能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离开的事情,“他八成是疯了,你甭跟着捣乱。”
“姑娘,你就这么不愿意被我照顾么?”
她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姑娘我手脚好好的能吃能喝,何必要劳烦二少爷呢。”
青葵,你一定要这样残忍么,即使做做样子说一句“好”都不行么,“哈哈,我就知道姑娘是有个性之人,将铺子交给姑娘再放心不过了,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劳烦姑娘了。”他起身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始终带着笑容。
她算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提议,说是回去跟家里交代一下,两日后自当过去。
出门时杜锦阳仍旧照例送她到门口,平南去驾车来,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递给她道:“你看我这记性,小妹要我把这个给你的我都忘了。”
青葵转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翠羽衔珠的钗,银质雕花的钗上点了翠羽和几颗圆润的珍珠,好看极了,可她想杜寒梅要是想送她东西,何不直接送她,还要经他的手呢,“这钗太贵重了,我平日只喜欢戴些素雅的,还请二少爷帮我谢过寒梅小姐吧。”
正说着,平南驾了车过来,青葵点头朝他道了声别,直接上了车。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根钗,冷艳的脸多了几分凄凉之感,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这是我送你的吧,所以才不肯收么,丫头,一定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才不会让你不安么。
第57章 第 57 章
太和堂是杜府城南边的一家大药店,平日里主要负责与周边城市的药材销售,青葵到了这边日日清闲得很,需要处理的事情上有管事下有小厮,基本不需要她插手,就连账本也是杜锦阳每日派人来取,第二日核算好了再送过来。
她每日只需在后堂吃吃茶聊聊天,晚上到院子里的湖边吹吹风喂喂鱼,一天就很快过去了。
跟着她过来的洛薇笑道:“青妹妹,你压根儿就是个摆设吧。”
“恩哼,说对了。”她不过是名义上的监工,对外表示是这家店的总负责人,其实啥正事儿都不要做,悠闲得比看门的还不如。
“这样无聊,早知道还不如待在正哥那里,好歹平时还能去送个药什么的,在这边呢,只能打苍蝇啊。”
盛夏时节,天气热得让人一点力气都没有,恨不能找个大缸放满凉水,整个人躲在里面不出来了,青葵对这差事倒很满意,不要她做什么,店里的人也没有倚老欺人,对她是礼遇有加,连每一份单子都必定要细细讲给她听,然后才让她签字,而不是架空了她,放着她当花瓶。
“天气这么热,你还想满城地跑啊。”
“也是。”洛薇顺手拈了颗葡萄,放到嘴里舌头一挑吐了籽出来,“这葡萄可真好吃,青妹妹,下回你问问那登徒子这葡萄是哪里买来的,我们自己去多买点回来吧。”
这事儿她已经问过许多次了,可是他从来都只是笑笑转了话题,不跟她说到底是哪里买的,只道:“姑娘喜欢吃我每日叫人送去就是,何必再费那心思呢。”
她拗不过他,只能随了他每日午后让人送来的剥好的葡萄,困乏的午后吃上这么晶莹甜美的味道,可谓提神醒脑啊。
有一老者进了后堂,敲了敲门进来道:“青葵姑娘,有客人来了。”
这老者是太和堂的管事赵伯,平日里大小事务都由他先过目,然后挑着最重要的再给青葵处理,能让他来通报的人,相比想必必然不简单的。
青葵起身把头发和衣服理理好,对洛薇道:“你在这里等我,别出来捣乱。”
洛薇对她这话是有意见得很,什么叫捣乱啊,可她本来就讨厌那套礼数繁多的客套场面,也懒得上赶着赶过去,自得其乐地用指弹起一颗葡萄正掉到嘴里,“你去吧,请我我还不高兴过去呢。”
一脚迈进正堂,青葵就被那人的气度所慑到了,虽说杜家富可敌国,可不管是杜苍竹还是杜锦阳,给人的第一印象更多的还是偏于容易接近,可是眼前这人却在神色之中带着几分不可接近的奸商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绛纱长袍,黑色的翻领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认不出的精致的花纹,尤其惹眼的是他腰间的蹀躞带,鎏金錾花的式样一看便知绝非是普通人家能见到的。
“原来这位就是太和堂的新掌事啊。”鹰钩鼻薄唇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招待的客人,时间仓促青葵方才也没来及问赵伯这人的来历。
“罗老爷,这就是我们太和堂的掌事青葵姑娘,姑娘,这位是京城来的罗老爷。”
这个人她以前从杜锦阳那里听说过,他们罗家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不过有别于杜家的大撒网,他们罗家只在京城做些珍贵的药材生意,也就是说专供达官贵人,这次杜家发生的插曲,也多有怀疑是他家做的手脚。没想到他们还没查过去,他倒是没脸没皮地找上门来了。
赵伯不愧是在久在商场驰骋的老人,一个掌事去了“新”字,将她的身份说的理所当然,语气中的恭敬,更是让她本处于劣势的地位被抬高了许多。
“原来是罗老爷,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她以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只好跟着杜锦阳那厮有样学样,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打了招呼。“罗老爷请上座,我这就派人去请我们家少爷过来。”杜锦阳快救命啊,我实在撑不住很久的。
罗金荣伸手挡了她,“不必麻烦了,我一会儿自当上门拜访,就别劳了公子大驾。”示意她也坐下,他眯着眼睛打量起她来,半晌也不说话,只是来来回回地看。
青葵让他看得火大,怎么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儿跟刀子似的,在她身上都切割半天了,“不知罗老爷怎会特意光临我们太和堂的?”
他端起丫头送过来的茶,掀起盖子轻轻吹了几下,喝了一口缓缓道:“只是听说太和堂换了掌事的,特来看看是哪位前辈。”
她的嘴角笑得有些抽抽,太和堂换掌事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城里很多药商还不知道,他这个远从帝都过来的人怎会知晓,老狐狸,你是故意在示威么。
“是啊,我家少爷说之前那位掌事实在是能力不足,怕给杜家抹黑,所以才忙换了个能做事儿的人。”也不管贴不贴金了,现在她只能往圆了抡,意思是你找的那个内奸根本不顶用,让你狗眼看瞎了吧。
“哦?”他意味深长地抬了句尾的音调,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失笑道:“姑娘还真是初生牛犊,果敢得很呐。”
“哪里,罗老爷过奖了,青葵不过是借了少爷的面子狐假虎威罢了,在罗老爷您面前还真是自惭形秽,青葵如若有做的欠妥当的地方,还请您包涵。”是包涵不是指正,少拿你那老鼠眼在老娘身上扫射,咱不吃这一套,唬谁啊。
“小小年纪做事当然不会面面俱到,呵。”
我呸,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青葵本想再回回去,可一想跟他斗嘴有什么意思,浪费时间罢了,这只老狐狸就交给杜锦阳那只小狐狸去解决吧,她才懒得费心。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一会儿果然听到门外有马车的声音,有人迈了门槛进来,朝罗金荣拱手道:“听闻罗老爷到了咸丘城,我家少爷特设宴请您过去一聚。”
罗金荣一来,青葵就做了手势让小厮过去杜家找人来,后来说的那句请杜锦阳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就怕他阻拦或者为难。
来的人是平时跟在杜锦阳身边的大管家,杜府的事情都是由他来料理的,让他来请罗金荣,可谓是给病又给药,一方面杜锦阳不亲自过来,另一方面来的人也算是杜府地位极高的老人了。
罗金荣哈哈一笑,起了身跟他朝外走,忽然又转过脸来,矍铄的目光跟狼似的,“小姑娘,杜府的掌事可不好做啊。”
她微微一笑,紧着着轻声回道:“但请指教。”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气势不输半分。
罗金荣一走,青葵忙叫来了赵伯:“他这只狐狸好难伺候,怕是还有后招要找事儿呢,回头等杜府那边忙完了你跟杜锦阳说一声,让他过来我这边,我有事儿要跟他说。”
赵伯呵呵一笑,“姑娘刚才的气势很好啊,巾帼不让半分,连我老头都要佩服得很呐。”
“赵伯,您就别取笑我了,再来那么两只狐狸我就要吓得腿软了,还好您在跟前儿撑着,不然我肯定会丢人的。”不管到哪里也不管面对的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嘴巴甜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这姑娘的表现已经出乎了赵伯的意料,虽然知道杜锦阳让她过来必定是有把握的,可是她超乎年龄的冷静,还是让他眼前一亮,讶于她的平静。
青葵如果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笑半天的,因为她本来年纪就不小了,总不会跟小萝莉一般惊慌失措手足无措吧。
第58章 第 58 章
等了一下午也不见杜锦阳过来,到了临近晚上方平平南才赶过来回话,说是杜锦阳稍后就到,请姑娘在此稍候。
怕洛薇在这里等的无聊,青葵便叫她先行回去,她商讨完事情就回去。
这个稍候,可让青葵好等,月上东楼,她等得实在是倦乏,躺在紫罗软榻上歇息了一会儿,不多时就睡得沉了。
等她睡得迷糊醒来时,正对上他一双带笑的眸子,那人穿着白衫坐在隔了一步距离的椅子上,正盯着她看得出神。
“什么时辰了?”
“大半夜了。”
她慌忙起身,果然见窗外月亮已升得很高,撒了满园的银辉,“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她拾起滑落到地上的他的罩衫,起身倒了杯水醒醒神。
他拿起罩衫又披在她身上,道:“更深露重,当心着了寒,你之前受过那么重的寒气,可不能再大意了。”
她回头,落进他幽谧的眼中,猛一闪身坐回到榻上,“我问你,那只老狐狸可是来示威的?”
他脸色一黯,紧又浮起了丝丝的笑意,“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不然他来的这时机未免太巧合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只是个帝都的药商,怎么敢同你杜家这般较量?”
“他虽然只在帝都,但来往的都是权贵高官,比起皇宫直供的药商来,人脉还要更广更高些的,现如今只是缺了个名头罢了。”
怪不得,原来是借着自己的人脉来宣战的,“那你准备怎么办?我可先说好,他要再来那么一回我难保不露馅儿,你这铺子里具体的事情我是一概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