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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得考虑,怎么做才能既处理这冤案,又不让冯骥与我鱼死网破。
“我已经把大肇的兵权交给了冯骥,”我说,头一次向阿南坦露我目前的艰难处境,虽然,只恐怕她对眼下的形式,看得比我自己看得还要清楚。“我自己可以带兵征战,我还有我手上的半块兵符。阿南,你说我有多少胜算?”我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这中间有多少无奈,不知道阿南能不能明了。一个皇帝,与自己的大臣相争,居然都没有胜算,这是多么耻辱的事啊。但不知为什么,我就这么直接的向阿南坦白了出来。没有丝毫的迟疑。
眼下我景况堪忧,更何况,还有二哥,九弟和一大批很可能都有污点的封疆大吏。群狼环伺,我还有几步可走?
阿南果然没多少吃惊,她沉吟着,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她似乎懂了我的话,又似乎没懂。
我不急,认认真真的看看手上的甜瓜。随手从腰间摸出自己的腰刀,手腕转了几转,手上的甜瓜便多了几道划痕。我托着甜瓜的手伸向了阿南。看阿南脸上一脸的莫名,我故意突然在她面前摊开手掌。
“咦!”阿南惊奇的叫了声,碧绿的甜瓜应声在我的手掌上花朵般的绽放,分成一瓣瓣的小瓤。我等着她拿了一瓤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邓芸可会带兵?”我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把剩下的甜瓜放在了身边的案上,掏出汗巾自己擦我的手。
阿南啃着甜瓜,眨着眼睛看我,“会,但……”
“那就好。”我说,对此没有多做评价,这个话题就此放下,我又故做轻松的问阿南,“朕记得阿南说过,金陵有八月半祭月习俗。现在与朕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阿南此时彻底放松了,她不用我准许,自己走到我旁边案子那边的椅子上坐了,自己拿了甜瓜吃。脸上的神色也没了刚才的忐忑,变得有些神秘莫测,“反正好玩就是了,尤其是对皇上来说,更是值得一顾。刚才皇上说起润州那些贼人来得奇怪,我此时想来,说不定在那里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难怪她此时放松了,一定是她想到了什么。经了我的提醒,关于润州那些贼人,阿南现在一定是有了她自己的认识。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专心吃瓜的阿南,“你又有事瞒我了!”
☆、35利用
“妾不敢,”阿南嘴里说着不敢,可她此时的行为分明显示出她很敢,她边吃甜瓜边含含糊糊的说:“其实金陵的八月半一向吸引南方各色人物汇集。人物汇集,鱼龙混杂。”阿南的眼睛又在一闪一闪了,“这一切全因季大人好客。连不该来的人,也难免借此机会混入金陵,探听朝廷的最新动态。”
我的心动了一下。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秦淮水浊,常有大鱼,妾也不是想瞒皇上什么,实则是妾也不知道水中的鱼到底是鲤是鲫。随口说了,反是欺君,妾可担待不起。”阿南一边吃瓜,一边把她的顾虑解释的头头是道。
她说得极有理!我不由得动了心。我大肇不过就这几股势力,大家本该各安其位。但刚才阿南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了。有人不安其位,来了他们不该来的金陵。阿南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现在不知道。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些润州那些贼人的来处就能得到很好的解释。我盘算了一番,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既然有大鱼,朕便想去钓钓看。”我直接说,“钓上来就知道是鲫是鲤了。”
阿南吃瓜的样子很有趣,她那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飞快的启合之间,我切好的香瓜就从月牙状瞬间变成了单薄的小舟。那些小舟被她整齐的排在案台上,一只只的,白白绿绿,十分可爱。
她一边吃瓜向我眨着眼睛。我知道这是她在动脑筋的表现。也就不打扰她,看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阿南吃掉一整只甜瓜不过一小会儿。吃完粉舌一卷,还是意尤未尽的模样。“秦淮河水深,鱼龙混杂,皇上想钓特定的某一只可不容易。不过鱼儿藏得再深,总免不了嘴馋咬饵,我有办法帮皇上钓他出来。”显然,瓜吃完,她的主意也想好了。这中间,她可是连虚让我一下都没有。这小东西就是不够乖巧,有好东西时只记得自己吃独食,早把我忘在一边。
不过,看样子,阿南还真是喜欢吃甜瓜,邓芸那小子还真是了解她。
“皇上想钓鱼容易,”阿南说,“只要咱们下得饵对了路数,不怕鱼不咬钩。”此时的阿南又回复了平日的狡黠。她眼睛转了几转,“可以请谢大人来,皇上与谢大人好好商量一下。”
我同意了,不仅叫了谢子楠,还准了邓芸一起进来。我猜他们都在外面等得焦急,都在为阿南担着心。我心里不怀好意,放他们进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公主不仅还是漂漂亮亮,而且还与我有说有笑。
谢子楠他们进来,果然都是先打量阿南。看阿南好好的,都是明显的放下心来。
“阿南,这瓜好吃吗?”邓芸这小子大概是故意的,当着我的面,和我抢着一声声的叫阿南。“这些瓜可是我一只只的挑过的。”
阿南的粉唇又是不自觉的一卷,回味的模样。却是没有理邓芸,“谢大人,皇上对八月半的大社有些兴趣。想听听你的意见。”
谢子楠没有显示出诧异,马上就知道阿南说的是什么。他用手捻着手上的羽扇,“臣接替金陵刺使一职不足一月,却也听闻今年的八月半的盛会更胜往年。”他没有说下去,但看得出他对此事有些头疼,“关于今年金陵的大社,臣还是主张皇上亲问一下季大人。”
“不必,”我故意冷淡,“谢大人知道什么尽可直说。”
谢子楠还没说什么,邓芸已经在一旁急了,“有些季康的客人混入了金陵,不知是些什么人。听说那些人,在季大人任刺使这些年,于金陵是常来常往,对金陵,比我这老金陵都要熟悉。谢大人来后,那些人突然消失于市井之中。再也挖不出来。”
谢子楠但笑不语,没有否认。
我也笑,“口说无凭,一定得找出来让朕看看。”
他们三人,当着我的面,飞快的交换了眼神。
“我们去钓他出来。”阿南说。眼睛低垂,但话语坚定,“到时皇上看到此人,就会信妾所言非虚。”我先前对她的怀疑,还是影响了她的情绪。
“钓鱼吗?”邓芸眼睛亮了,比阿南更兴奋,“像咱们小时候一样吗?阿南还记得那时我们钓鱼抓那些大盗的事吗?那咱们这回也去赶社?”
阿南立刻眼巴巴的回头看我。等我给个示下。看样子,阿南当年干过类似的事情,说起来,她这回是想故计重施。
我看看他们,装作没有注意到邓芸与阿南间的某种默契。在他们那兴奋活泼的脸旁边,我只觉得自己老了。
我拍了板,“我们去钓鱼。”
“那牢里那些‘反贼’怎么办?”邓芸问,他问的是谢子楠,不是问我。他似乎觉得我肯定会同意放了那些被冤的名士。
谢子楠看也不看他,羽扇一摆,“此事暂且放放。”说完又看我,十分的审慎,“皇上打算怎么钓鱼?有什具体安排吗?”
我摇了摇头。此时我对此事全无头绪,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真的如何在诺大的金陵城中挖出人来,我却一点主意都没有。再说我对金陵的地形和风俗全都不熟悉,此时让我拿出办法来是不可能的。“楚修仪有办法。”我直接点了阿南。
“嗯,钓鱼我和谢大人就行了,皇上不必轻动,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阿南当仁不让,想也没想,就把我排除在外。
“不行!”邓芸说,“谢大人能抵什么事?还是我来与阿南搭档。”
“你又抵什么事?”阿南立刻反驳。她一直在我面前回避与邓芸直接对话,这一回终于露了马脚。她与邓芸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可见过去确实很熟络。“一到事急,你便只会大呼小叫。”阿南揭了邓芸的老底。
“这回我来扮你的乐师,吹笛为你伴奏。”邓芸十分积极。
“你吹得太差,比起你二哥……”阿南突然不说了,急急停了下来,嘴角也不自觉的抿成一条线,“反正不要你伴奏。”阿南粉唇一嘟,表示对邓芸的鄙视。
邓芸十分不服,“其实我现在笛子也吹得很好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练,阿南就给我一次机会嘛。”
看他们两个这样说话,我不知哪里不对了,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服帖。
谢子楠也是忧心忡忡,但显然,他担心的与我不一样,“芸哥就别去了,邓老将军膝下,如今只有你一个了,既然托付给我,我就得照顾好你。若再有个闪失……”他话没说完,反倒是看了我一眼。“那人来时,听说是乘了大船,兼用小船护卫,浩浩荡荡,非同寻常。如今化整为零隐在金陵,可见早有算计。此事不比楚修容当年年纪小时玩闹,那时抓几个淫贼大盗毕竟容易。”谢子楠摇了摇头,“依老臣看,这回连楚修容也不要去。”
我心中一惊,又是大船又是小船,如此安排,竟是与我此次南巡一般的规模。果然是冲我来的!
阿南托腮:“皇上这回必要见到此人。可那人行事,谢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谢大人你能有别的好办法抓到他吗?”看谢子楠尴尬,阿南继续说下去,“我是必去的,别人未必钓得动那人。芸哥就算了,你们都别轻动。”
这一下,我心中已然确认他们说的是谁了,三年过去了,那人果然还没死心。但若真是他,此行风险不小,那人一贯是精于算计,加之下手狠毒。当年我便有些怕他。难怪谢子楠和阿南这一回都十分小心。
一想到此处,“邓芸还是去!”我说,“他熟悉金陵风物,可在阿南身边见机行事。”我不看一脸担忧的谢子楠,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邓芸能吹笛吹箫,能在阿南身边狗腿。这种事,总不能让我这个皇帝来做。更何况,万一真有什么不测,也可用这少年来抵挡一阵。他若真在意阿南,一定会全力护着阿南。也免了我到时分心。“邓参军。楚修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必要时,你要舍命护她。”我一点也没客气。
邓芸连连点头,果然毫不迟疑的接了我的命令。阿南和谢子楠再想阻拦也不可能了。我看见阿南用很特别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对此,我毫无内疚。
我又对谢子楠说:“谢大人幕后坐镇。多多安排人手,以防不测。到时看我号令行事。至于我……”
“谢大人为皇上早备了大画舫,到时皇上只管看戏,这些都是我们这些臣下该为皇上做的。”阿南立刻说。
“不行。”我直接了当的说否决了,“用你那易容的药给我换个模样,我也跟你一起去。”
阿南拗不过我,最终答应让我和他在一起。我看得出,她对此很为难。
我知道他们全都在担心的是安全,其实我自己倒是不介意。如果不出我所料,我的这位对手是有意安排了这次与我的交锋。想来,现在阿南和谢子楠也很明白这一点。那人有诡诈之名,阿南和谢子楠一定是有所耳闻。但那人以前与我正面交锋时,可从来都没占到过我的便宜。以前父皇在世时,也不得不多次赞我,是众兄弟中的全才。若我肯尽力,没人能成为我的对手。
其实我担心的,只有阿南。我知道,她以身犯险,是为了证明她和谢子楠以及广大南人百姓的清白。直说就是:她是被我逼的。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