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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在此观景,朕让人去叫阿南了。”我指着面前的雪景,向他抖抖我一身血污的黑袍,“朕自己得去洗洗,你们先聊。”我转身离开,把邓芸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在莲花汤里美美洗了一回,如意仔仔细细为我搓了身,用香猪苓为我把头发揉了好几回,又趴在池边对我嗅了嗅,这才跪正了,向我报告,“皇上身上终于没有血腥气了。”
他刚才见我一身血污的回来,曾吓得脸都白了。
我这才从汤池中跳了出来,一边加衣,一边问如意,“那边邓公子和楚贤妃谈得如何?”
如意摇头,“不知。”想了想又说,“皇上神武俊朗,比邓公子长得好看。”
我一愣,接着在如意头上一拍,“你知道什么!”明知这孩子是在拍马屁,可我止不住心里美滋滋的。
流杯殿的敞轩里,两个人影正相对而坐,我隔着小池远远就能看见邓芸张牙舞爪的向阿南比划着什么,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笑声。巧的是,今天的阿南也是穿了一件银狐皮的背心,只是内里配了青葱的翠衫。两人身上的银白,与雪景配在一起,煞是好看。阿南并不说话,她只是专注的倾听。与邓芸一动一静,正是鲜明对比。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轩内两个人立刻回了头看我。又同时站了起来。
我笑着绕过小池,迈上台阶,“咱们还是去殿内说话吧,朕的头发未干,殿内暖一些。”
阿南追上我,“皇上没有受伤吧?事情办得怎样?”
我不语,进门便脱了厚重的熊皮大氅。径直走到室中的榻上靠了。我头发未干,本来用一根玉簪松松绾着。此时索性抽了玉簪,披散着让它快干。
殿内碳墙烧得滚烫,穿的衣服可以清简一些。两个少年此时也脱了各自的毛皮。变成一白一翠,分别找地方坐了。
这样我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然我这一身黑衣的老男人与他们相对,简直就像一只黑老鸹不怀好意对着两只小白兔。
“今天邓公子来得正好。”我说,“倒不是为他救朕,是朕正要他做事。朕本就想着怎么赏他的事呢,如今他救了朕,朕就更好说话了。阿南说说,给他个什么官当当才好?”
“全凭皇上定夺。”对这事,阿南好像并不起劲。她今天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像是十天没见到我该有的欣喜。
“掖门将军这名字如何?”我装做没注意阿南的局促,随手接了如意刚递上的茶,“我觉得这名目倒是特别。”
“是挺特别,都从来没听说过。”邓芸小声嘟嚷。
“掖门是宫城的正南门,共有两扇。”阿南向他解释。
“要我给皇上守皇宫吗?”邓芸大有不满之意。
我笑起来,“怎么会!朕自有人给我守门,你想来守,朕还不愿意呢。”我脑子里想到的是李逸那双有些阴沉的眼睛,我绝不会再用外戚守卫我的皇宫了。
“让你帮朕领建章营,”我笑着说,看到邓芸眼睛一亮,“当然,只是帮朕而已,建章营一举一动,要逐日向我汇报。而且你那三百少年也不得安□朕的建章营中,他们只做你的亲随使用。他们若想报效国家,还得慢慢积累军功。”
我不去看邓芸那转瞬失望的脸,细细啜了口茶汤,“芸哥儿的宅邸朕也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铜雀大街洛水边上,地处繁华,方便你在洛京与人交游,离宫中也很近。你要有事找阿南很方便,不用偷偷摸摸瞒着我传递消息。你既是我的掖门将军,又是阿南的表哥,自然可以直入宫中与我议事。我给你腰牌。”我话说成这样,想来他们、尤其是阿南会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阿南与邓芸两个面面相觑。阿南率先低下了头。
嗯,其实他真想见阿南还是得通禀,我的意思,还在他们之间的联络不要瞒着我。
我最终没同意给邓芸免死的承诺,只对他说,他若能再立一次军功就给他一道免死牌。我总觉得这小子在此事上是别有所图,还是小心点为妙。
邓芸聪明,看出我的诸多顾忌,只是向我不以为然的嘿嘿两声。可是却回了头,对有些忧心忡忡的阿南说:“阿南放心,我是你的陪嫁,不会在洛京给你惹一点麻烦的。”
阿南的样子,竟是有些伤心了。
等邓芸走了,我才收了我那慵懒的态度,先是盯着阿南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她有些不敢抬头。这才从榻上坐了起来,摆出关切的样子,“阿南一定有话要对朕说。”
阿南垂了眼,还在考虑的样子。
我拍拍身下的长榻,“过来!”
阿南便老实起了身,挨在我身边坐下。
我先凑上去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兰香,再看看她那与明朗翠衫正好相反的脸色,“朕已经说了不追究你了。”我的唇几乎触到她的耳朵,手也便不老实,从她身后伸过去,揽了她的纤腰,“只是以后不许再这样偷偷与外界联络。这里毕竟是宫中。别人也都一样。”
“唔。”闷闷的一声。她的小手无意识的抓摸,碰到我放在榻边的白玉簪,便拿在手里把玩着。修长的手指竟是和玉色不差什么。
“至于那些要杀朕的人是怎么知道朕的行踪……”我的手心隔着翠色的丝绫贴着阿南腰间的肌肤。这十天里,一定是我想她想得多一些,看这小东西现在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并没有好好想过我。“朕从未怀疑阿南。朕会去自己的宫中细审,看是谁出卖了朕的行踪。”我想我这样真是有点在讨好她的意思了。
阿南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便落在我的脸上。她样子呆呆的,好像看傻了似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朕脸上长花了吗?”
阿南这才脸一红,摇摇头,慌乱的避开目光,捏了我的发簪,轻敲自己的腿。“其实,是宫中的事。”她沉吟着,“妾也不知道该不该对皇上说。皇上走了这十天,宫里出了件奇怪的事。”
我本来在阿南身上悄悄游走的手停住了。
阿南歪了个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大事,也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事烦扰皇上。冯淑妃宫中死了一位公公。”阿南说,并没有留意我的变化,反正她就这性子,一旦想好了要说的话,就一定要说个明白,“淑妃说是生病死的。可我刚好去华太医那里讨些排毒的药物。无意中发现,华太医好像完全不知道此事。”
我皱了眉,宫中奴才,时有死亡,死的不明不白也不在少数。不知为何此事会引起阿南的注意。
“我……”阿南有些踌躇,“我听得一些传言,那公公好像是横死的,说是当胸中了一刀。还说是拖出去埋的时候,路上还滴了血呢。”
我沉吟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早晨。”
“还有其它奇怪的事发生过吗”
“倒也没有。啊,还有林美人被惊的事。”阿南说,“前些天林美人被李婉宁吓了一跳。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她被李婉宁如今潦倒的样子吓着了。对了,李婉宁搬出鸣鸾宫了。”
“阿南,你说慢点,又是李婉宁,又是林美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美人腹中的孩子还好吧?”这一回,我才算是真的有些急了。
“林美人没事,”阿南拈着我的玉簪子戳自己的腿玩儿,“她哭了一场。说是那天钱昭仪与她两人散步时,路过李修仪的鸣鸾殿,听到李修仪在里面唱歌,林美人就哭了。钱昭仪劝都劝不住。母后已经派人去看过林美人,说是没什么大事。冯淑妃后来让李婉宁去了尚设司,说是罚她。”阿南说这些时,一直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情。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的后宫多么混乱,全是你这昏君闹的!
听到林美人没事,我暗暗舒了一口气,至于让李婉宁去扫几天地,我倒是不介意。这次回来,我本就考虑要好好处罚李婉宁。不然这后宫中,还真是没了规矩。
我想了想,手从阿南腰后弯过去,抓了阿南的手,夺回我的玉簪,不给她玩了,“来,阿南为朕梳梳头吧。”
我背过身去,把后脑向着阿南。室中温暖,关发已经半干了。
如意见了,忙把角梳递给阿南。
阿南不得已,只得爬上榻去,跪在我身后,为我梳理头发。我的头发有些长了,已经委到了榻上,阿南从发顶通到发梢,不得不颇有些费力的抬手弯腰。
我暗暗得意,使唤阿南这位公主为我做事,我最开心了。我闭着眼,一付享受的样子。
阿南见我这样,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冯嫣儿杀个把她自己的人,已经不算什么大事。她身边那些奴才,靠她金钱开路,早都成了她的帮凶。若不为分赃不匀,就是为知道太多,最后才会被主人杀人灭口。我此时心中纵然不快,但也不愿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奴才大动干戈。
只是阿南那隐隐的不安又好像影响了我。冯嫣儿宫中死人,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56阙
听到我回来;李济那老西来找我了。害得我不得不匆匆离开阿南。临了;我抽了阿南头上的碧玉簪插在自己头上;把我的白玉簪丢给了阿南。
“这白玉簪被你玩了许久;朕不要了。”我说。乘着阿南还没回过神来,赶紧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走掉。
李济跪在两仪门外。一大把年纪了;腿又不好;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我也有些不忍心。不过此事说来他是有错的。我装不了好人。
宫人带了那老东西到了我面前;他战战兢兢又作势要下跪;我手一翻,把一张软垫扔在他的膝下。那老东西正好跪在那软垫上,我没叫他起来;就让他跪着说话。
李济觑探我的表情;“老臣望皇上恕罪。”
“丞相何罪之有啊?”我故意拖了个长腔。我随手拿了肘边一个卷轴,装模作样的慢慢展开,打算细细观赏的样子。打开之后才发现,这就是我与阿南共画的那张小院雪晴图。
“臣错在不该一女议两家,当初是九王先向老臣议婚的。”李济的头低下去,一直低到整个人完全匍匐在地。“臣是一念之差,有攀附皇上之心。”
拍得一手好马屁!
“老九现在可怜喽,”我故意说,“听说在代地很潦倒。”
李济想了想,最后还是说:“皇上英明。”
“真的英明?”
李济偷看我一眼,屋子里烟道通着,有些热。他却还没脱去外面的皮衣,此时真可以用汗如雨下来形容,“其实皇上还得防着点才行。就算没有九……”他说,“无风不起浪啊。”看到我的眼睛转向他了,他立刻以头抢地,“臣听说曹定去向不明,皇上得留心。”
我不作声,冷眼看李济。君臣之间有时真是奇怪,我并不喜李济,这老东西即顽固又自私。但我也知道,李济其实从骨子里还是怕我。他胆色有限,并不能对我构成太大威胁。
此时,有人进来通禀,说母后等我等得心急,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想我一身是血的回来,肯定已经传到母后的耳朵里了。而我回宫这么久,先是邓芸阿南,又是眼前这老家伙,居然到现在还没顾上去看望母后。宫中有人多嘴,又让母后担惊受怕了。
在我长时间的沉默之下,兼之母后那边催着,李济终于沉不住气,他抹一把汗,“臣听说皇上派了人去极北的苦寒之地,近日就要返回。而派出的人中就有建章营的……”
我一下子惊的跳了起来,这才想起阿南弟弟的事,的确,我向建章营调了一队人马去接阿南的小弟弟。虽然我没有告诉曹定所为何事,但曹定应该是会知道的。至于冯家或者九弟知道不知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