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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要什么安排你都大胆开口,太后那里,朕这里,淑妃贤妃那边,都是一样。”
我这样说,明显的是有些敷衍。
钱宝宝倒能见风使舵,她立刻也笑了,“有皇上这句话也就足够了。”说完站了起来,“妾不打扰皇上了,妾告退。”
她走得很痛快,让我疑心她本来就不为林美人讨情而来。她是专为告诉我宫中的情况而来,顺便还想试试我对她的态度。
钱宝宝这人,看着粗糙,其实倒还挺有脑子的。只是她的心思……今天这一接触,我便有些失望。她其实和其实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吧。我没有觉得她有错,只是觉得她与阿南比,还是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我说不上来,因为我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突然变得迷茫起来。我的心便在这迷茫中沉静,好像极力想从这中间抓住些什么。
阿南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
我正站在案边挥毫。
她裹着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哈着白气跳进我的书房来,一进门就使劲儿的跺跺脚,把沾在小皮靴的雪全跺到我的地毯上,弄得我书房地毯湿了一大片。
“外面雪下的可大了,皇上怎么不出去看看?”
我不作声,现在的我,最不愿看到下雪,除非有她阿南在身边。
“你应该乘撵的,这样的雪天你又走不稳。”我笑。同时注意到,同样是用大红,阿南便是像是映日的琢玉,莹润而娇艳。在她面前,冬日里的寒冷与萧索也得退避三舍。钱宝宝是比都不能比的。
这世上的事果然不公平,连老天也是偏心的。
“我愿意走,喜欢听脚踩在雪上,雪花□的声音,”阿南促狭地说,又问我,“今天一上午,皇上派了人来长信宫看过好几回了,找我有事吗?”边说边变戏法似的,从她的斗篷里擎出一枝梅花来。梅枝上骨朵饱绽,只是还没开。
“没事想看你而已。”我说。
“皇上找我不可能没事。”阿南武断的说。
这让我一时无语。
等她的宫女替她脱了斗篷,她就大大方方擎了梅花送到我鼻子前面,“皇上闻闻,有清香气。”
我很配合的深吸了一口气,“你连菊花的残枝都不舍得剪,今天怎么就折了梅花的新枝呢?”不知为什么,阿南的事情我倒是总能记得很清楚。
阿南眸子里的笑意乍现即逝,“反正不折也再不会有人看它。这是从鸣鸾殿折来的。”
我一下抬了头。细细看她。
“我刚经过鸣鸾殿时正好看到李修仪,就跟着她去采了一枝梅花。”
阿南又在哄我,她到我这里来,并不需要经过鸣鸾殿。
“我本想问问她身体好些没有,若是在司设局扫地辛苦,我可以去对冯淑妃求个情。”阿南在我书房里打转转,终于挑出一个梅瓶来,将它手上的梅花插了进去。“可她那人,真是个闷嘴葫芦啊,我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她只回了我一句:‘想出家’。”
我一下子愣住了。李婉宁竟然想出家。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嫌我做得错了?她想的倒美!躲到庙里便可以不用承担罪责了吗?又或者是更方便她装神弄鬼有吓唬人吗?
“啊,对了!李婉宁还说了她不会唱歌。我让她唱两句观音心咒她都开不了口。”阿南好你只是随便想到说起似的。
我不相信。李婉宁平日看着恭顺,可事实呢?她心里不是向着老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还是阿南当面问的。阿南怕是善良,被李婉宁骗过了。不过,我还是委高兴听阿南去找过李婉宁。阿南终于还是在帮我了,她为我找了一个安顿李婉宁的办法。她知道我在为李婉宁的事头疼,她这个想躲事的人还是主动帮了我一回。
阿南插好了梅花,便像个无事人般凑到我的书案边来,向我身下的案子上只探了一下头,就咦了一声,“这不就是上回皇上把着我手画的那幅雪晴图吗?”她好像已然忘却她刚才对我说的关于李婉宁的话了。
我的手飞快下移,捂都来不及。
“皇上这是在画什么?”她注意到了我手上的笔。
我的手索性挪开一点,看着阿南笑。
“这……是我吗?”阿南歪了个头向我靠过来。有些疑惑。
画面上那个翠衫的女子,刚刚勾勒出一个轮廓。可以已然能够看出她的清华幽远,兰花般的雅洁。
阿南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想逃开。
我顺手揽住她的腰,“阿南在我心目中便是这个样子,看我画得像不像?”大柏树下倚着的那个俏丽的女郎正自顾盼生晖。
我嗅嗅阿南发间的香气,小心的放下画笔,用双臂抱住了阿南。
“阿南,我刚才突然在想,你终究和她们有些不一样。”
我的目光好像能够穿透眼前的画纸,看到那个顶着一张诡异的肿脸来骗我们这些皇子的小女子。许多往事随着时间早已变得浅淡如烟,可那一回的见面我却总是能牢牢的记在心里。现在去回想,我才发现,那时那个丑面的小妖女就已经因为有一又玲珑剔透的眼睛,让我想忘也忘不掉她。
我现在很感激上天,让我在那一天说出了我要娶阿南的话
我抱着阿南在我的椅子上坐下,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她看我的目光中有些好奇,当然更多的是羞涩。她与我好像还是陌生,我每一次与她亲近,她都会不好意思。
也许是她对我的了解太少。
“朕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我对阿南说,“兄弟众多。母后势单,朕又没出息,常常觉得母子受制于人。十四岁那一年,父皇立了太子。朕以为我可以逍遥活到成年时出宫,母后便为朕与钱家定了亲,事情看起来非常简单。可两年后太子突然暴死,而我们到了能跟随父皇征战的年纪。父皇说,‘以功定嗣!’。
“只这一句话,一切又得重头来过。那时候的厮杀可不仅仅限于战场,三哥,老五都是那一年横死,连他们一娘亲一起。宫闱秘事,一言难尽。
“就是那时候,各位皇子开始四处结党,婚姻也被当成结党的手段之一。我们这些皇子,个个都在那几年里娶了许多姬妾。”
我看着坐在我膝上的阿南。她看我的眼神中有些怜悯。“朕得承认,朕从这些婚姻中得到了好处。比如娶了你!”我坦然相告。
阿南惊慌,想从我腿上逃走。我揽紧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就是如今,朕心里也还明白,朕对你也还是有利用之心。”说到这里我有些心酸,阿南总说:“皇上要,阿南便给。”在她心里,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两之间与取与求,全都谈不上单纯。
“朕知道,朕没有资格拿我的后宫拴住你,只是如今后宫已经成了如此格局,于我也是骑虎难下。可是,阿南,朕想要你高兴,想要你在朕的身边每一天都过得高兴。所以阿南如果真的不想管朕的事,朕也绝不会怪阿南。因为朕知道,阿南能从朕这里得到,想从朕这里得到的,少之又少。”
这是我刚才在钱宝宝走后才想明白的。阿南在这世界上,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她不贪婪。这正她与她们不同的地方。
阿南突然低了头,她又一次以齿扣唇,但这一次,她抵触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的眼泪,她的委屈在眼眶里打转。
我抱了她,“只不过,阿南已经嫁给了朕,再想走,朕是绝不会放手的。若是有一天,阿南想明白了,想要朕身边那个最尊荣的位子,朕就把那位子给阿南,朕保证其他人谁也不能和阿南抢,这样可好?”
我能给阿南真的是太少太少了,这是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虽然明知她未必稀罕。
☆、59宫
“要朕身边那个最尊荣的位子;朕就把那位子给阿南。其他人谁也不能和阿南抢,这样可好?”
“不好!”阿南很坚决的说。坐在我腿上的屁股一蹭一蹭的想要溜下去。
“那阿南想要什么?”我想钱宝宝这样的女人都有所希求,阿南应该得到更多。
“弟弟!”
我一下子语塞。
昨天我派出去的人如今还没有消息。对此;我也有些焦虑。我只希望一切都是我和李济那老家伙想多了;没人会对我去找的一个孩子感兴趣。
‘你弟弟会回来的。’我简单的说,“可是其他人都想从朕这里得到点什么;阿南呢?除了弟弟,你自己想要什么?”
阿南终究没有告诉我她想要什么。有那么一阵子,阿南的眼睛里现出迷茫来。可紧接着她又笑了;“妾只想和弟弟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可贵。”
我书房的门被撞开了;和风雪一起冲进来的是去而复返的钱宝宝。她一进来就扑倒在地上,“皇上,不好了!林美人,林美人……”她结巴的话都说不清了。
我和阿南都惊得跳了起来。我顾不得许多,推开阿南,拔腿向外冲。如意抓了我斗篷追都追不上我。
“林美人出血了!”钱宝宝在我身后高声叫。
我听到阿南在我身后喊:“快请华太医去紫榴宫。”
我一口气冲到了紫榴宫中,紫榴宫很小,我冲进去时,宫内的宫人都无处闪避,惊慌地纷纷下跪。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林美人。
林美人因为怀孕,明显的胖了许多。可胖归胖,她的脸色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苍白。平日我虽不时会来看她,但她对我的畏惧从来不减。每次见了我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但今天不同,此时她坐在床上的样子像是傻了,看见我也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看她还好好的能够喘气,这让我放松了一点。
“怎么回事?!”我向着一地的宫人怒吼。
有胆子大点的奴婢用手点了点屋子角落里的一只铜香炉。
我冲过去,香炉的盖子早已掀去。里面白茫茫的全是粉末看不出什么。我有些迷惑。
“是毒香!”此时钱宝宝连滚带爬的跟了进来,她滚了一身的雪,膝上尤其明显,显是因为心急摔了跤了。
此时,我也才注意到,此时屋子的窗全是大开着的,大冷的天,不时有雪花从窗口飘进来。林美人被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抵御寒风,可她一动不动,明显是吓傻了。
我用鼻子仔细嗅了嗅,屋子里果然有很特别的香味。
钱宝宝当着我的面,用手去扒那些白粉,弄得满手的脏,“这是我情急之下,把一整盒宫粉扣进香炉压灭了火星。皇上您看!”
在钱宝宝扒开的宫粉下面,果然可见很多未燃尽的灰色碎屑。
“皇上,您闻闻。”钱宝宝用手捏了一点碎屑送到我的鼻子前。她手抖的厉害。
我也在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应该是香味,可我越闻越觉得这味道怪异。
“妾从皇上那里回来时,还来紫榴宫坐过,那时还没这东西。”钱宝宝肯定的说,“我对紫榴宫的事,一向上心。事实上,紫榴宫从不焚香,屋角那个香炉只是个摆设。可后来妾自己宫中有事,不过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就闻到了这奇怪的味道。妾一察看,发现有人竟在这从来不用的香炉里焚了香。”
我回头去看在床上僵坐的林美人。
钱宝宝的目光也跟着我看过去,“妾让林美人赶紧离开这屋子,可她才一迈步,就说下面有东西在流。妾忙着人查看,说是见血了。现在不敢让她再挪动,只能这样坐着。”
林美人嘴唇在抖。除此之外整个就像是个偶人。
“华太医怎么还不来?”我一脚踢翻了一只凳子。
“来了来了。”外面乱纷纷的叫嚷着。
华太医在被一群人从撵车上抱了下来。直接递到了屋子里。
一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