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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整整四天过去。
这天应付完小猴子,我正撑着脑袋靠在榻上闭眼养身,忽然听到李名玉在屏风外道:“禀太皇太后,慕容将军给荐了名大夫进宫,正在殿外候着。是否传进来?”
我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传”。
过了一阵响起了几声轻缓的脚步声,接着额头上一痛,却是被人弹了一下。我初还以为是皇祈,猛地一睁眼,却见到舒十七站在我面前,然后第一句话居然与皇祈一模一样,叹了口气说:“你瘦了。”
我在榻上愣了好半天,接着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便开始哭。
虽然隔着屏风,可太医们悉数大气都不敢出,画未赶紧过来拉我,一边低声道:“小姐快别这样,给人瞧见了不好。宫里不比行宫,咱们这青霄殿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五十一章·一入侯门深似海
我确实还是被他这句“直接办了”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的。转头看了看哥哥,见他也没啥反应,便说:“你先下去吧。”
接着转回来问哥哥:“你觉得呢?”
哥哥翻了个身,吐出来俩字儿:“随便。”
“……”
这时画未进来,行礼道:“小姐,太后在外求见。而且舒公子回来了。”
我在内殿见的吕玉盈。到的时候她眼睛已经红了,一见我就哭道:“母后这才刚刚回来,便出了这等事,儿臣无能。好在慕容大人这次有惊无险,不然儿臣难辞其咎。”
我本来还以为应该她来宽慰我,现在居然变成了我来宽慰她。好不容易劝好了,我一边擦汗一边道:“前几日好似听闻,你与敏太祖妃起了冲突?这些日子我忙着,倒没看顾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
吕玉盈支支吾吾的说:“也,也没什么。这等小事还是不劳母后烦心了。”
我近来因为哥哥的事情,耐心已经越来越差,而且这吕玉盈也真的太柔弱了,每次都是个倒霉状。我虽然心里很想忍住,但训斥的话已经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骂完之后又觉得后悔,果然她也吓得不轻,立刻给我行礼,道:“儿臣知错,可敏太祖妃毕竟比儿臣年长又是儿臣的长辈,儿臣到底不能冲撞的。”
我拉了她起来,刚好看到她旁边的小丫鬟一脸的焦急,立刻对她道:“你既然是贴身服侍太后的,自然也知晓。你来讲!”
小丫头“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那日,那日奴婢与太后一道,要去紫宸殿看看陛下,路上遇到了敏太祖妃。因太祖妃行色匆匆,且面色很差,太后娘娘就问候了几句,结果太祖妃却呵斥太后无礼,不懂尊卑,罚太后娘娘在御花园跪了小半个时辰。后来是惊动了太皇太后,画未姑姑过去之后,太祖妃才放了太后走。”
我靠,这朱敏也太厉害了。
而且这事也太荒谬了。向来后妃之间争宠,我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但这男人都死了,而且都还不是同辈人,她还真是不嫌丢人。
但我心里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跟她说,只好叹气道:“罢了,这事你不要管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提点她的。”
吕玉盈赶忙行礼告退。我本想立刻去朱敏那里,但考虑到舒十七毕竟对我有恩,且这恩还不小,于是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舒十七一面,结果发现舒十七居然换了一件带刀贴身侍卫的宝蓝色锦衣。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如此正式且有着彩色的刺绣的衣服,一时间竟有点呆。
☆、长相思兮长相忆
我转头看向舒十七,却发现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笑:“王爷耳目众多,想必天下的事只要是王爷想知道的,便没有什么能逃过去。”
皇祈负手而立,眼里透着寒意:“舒公子不也是耳目众多,世间的事能瞒过你的应也不多。”
好。合着只有我耳目不多,从头到尾都是个傻子。
舒十七说:“王爷今日来,应当不只是来谈这些微末小事罢。”
皇祈乜他一眼,甩开我的手走过去坐下,喝了口茶:“本王听闻慕容大人的身体无恙,投毒的人也已抓出来。却不知为何没有惩处?”
我说:“她已经服毒自尽了,近身服侍的丫头太监也都已经发落了。还要如何惩处?”
皇祈冷哼一声:“给太皇太后投毒,一句自尽就算完了?何况幕后一定还有黑手,必须抓出来一并惩处,以儆效尤。她的氏族也不能轻易放过。→文·冇·人·冇·书·冇·屋←你身边负责膳食验毒的丫鬟也要发落。此事决不能如此轻松带过。”
我皱皱眉。平日里也不见他这么关心我,而且如果我死了,开心的不照样还是他么?生这么大气。
不由道:“此事与她家人毫无关系,更何况她是后宫的人,与外界朝堂原本就该泾渭分明。幕后如有黑手,我也不想放过,但现在已经查不下去,说这些也没用。”
皇祈眯了眯眼,话却不是对我说:“舒公子对以安劳心费力,现下恐怕连觉也睡不安稳了罢。只可惜无忧楼的势力,在江湖上虽是泰山北斗,但到底无法深入宫闱,有心无力。”
舒十七脸色变了变:“但王爷在宫里的势力可谓只手遮天,不如交给王爷来查,想必无人胆敢置喙。更不会再担心那边推出来一个傀儡犯人混淆视听。”
皇祈紧盯着舒十七片刻,突然一笑:“原来你已知道是谁。既然心知肚明,却把我推上去,是以为本王不敢?”
舒十七说:“岂敢质疑王爷。只是安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想来为她提心吊胆的人必然不只我一个。朝堂动向皇位更迭,本不在我眼中。你我之间的……现下我也无暇理会。安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一心护她平安。还望王爷成全。”
我心想舒十七你疯了吧,皇祈不搞死我已经很仁慈了,你还让他成全?成全到阴曹地府去么?唉我都懒得说你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结果皇祈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帘,然后偏着头看我。看了好半天,吐出来一个字:“好。”
……好?!我……!!!
舒十七笑了笑:“那我下去交代属下一些事。”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始知相忆深
李名玉冲进内殿跪倒在我身边时,我其实才刚刚睡醒,正准备用早膳。//
舒十七的表白事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在此之前我跟他是无话不说,那天之后却觉得怪怪的。我用了整整半月的时间调整,但每次见他的时候仍然要深呼吸一口。
因此李名玉这么一冲进来,我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才看清楚是谁,没好气道:“什么事情这么急,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李名玉气都喘不匀,虽是大冷天,他却满头大汗,急道:“小姐!出大事了!”
我一愣,便听得他续道:“近日坊间多有传言,说陛下继位不是先帝安排,而是太皇太后一手操办。这事本闹的不大,因此也没有让小姐知道。今日却有多名大臣联名上书,请皇上取先帝遗诏,平息传闻。现在双方对峙在紫宸殿,大有逼宫之势!”
我一下就傻了。
这事来的太过突然,让我完全没有准备。我跌在椅子里脑子里乱哄哄的,半晌,问他:“皇祈什么态度?”
李名玉道:“摄政王并未表态。”顿了顿,道,“今日是大早朝,文武百官全部列席。今日这事若无法平息,只怕陛下皇位不稳。少爷冒死让属下觑空前来报信,求小姐快拿个主意!这诏书是否真的没有?”
我抚着胸口深吸了两口气,只是问:“皇上如何说?”
李名玉顿了一瞬,说:“陛下拒请遗诏,只说下令平息谣言,因此列官闹的愈发厉害,完全僵滞。”
我闭了闭眼,这几乎是我成为太皇太后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了。
我在这里面如死灰的坐着,默了一会儿,李名玉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我:“小姐……当日陛下登基时,遗诏是宣读过的。所以应该是……有的吧?”
有是有。可是……先帝临终时对我的嘱咐是“你看着哪个合适,就让哪个做皇帝”,因此遗诏自然是我自己写的,私自盖了玉玺而已。但现在的问题已不在此。
问题是这个遗诏,当时只是宣读,所以并没有问题。但今日若要经过这么多人的检验,恐怕会有破绽。
于是对李名玉道:“你先过去,我去取遗诏,随后就到。”
乘轿辇一路至御书房,入门便道:“所有人都下去,哀家有事。^/非常文学/^画未玄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宫人惊讶之余,立刻鱼贯而出。房门在我身后轻轻掩上,我走到书桌前,亲手研好墨,取了一方诏书专用的丝绢,握住象牙毛笔,手不能抑制的抖了半晌,终于咬牙下笔。
紫宸殿气氛凝重,殿外几十大臣尽数伏首跪着,我拄着龙柺一路走过,衣襟迤逦在身后不知几许,精致的绣纹滑过冰凉的玉阶,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殿内的大臣们或跪或立,见我走进,人群中立时发出一阵议论。黑色的宫装拖在墨玉的地面上,繁复的头饰偶尔一声清脆的碰撞,眉心的金箔一阵阵的发凉,我拢在袖口里的手却已经泌出汗来。
大臣尽数跪拜在我身后,小猴子自座中站起迎向我,双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扶着,他的手凉的几乎彻骨。
我平缓的道了声“起”,待大臣悉数起身,我顿了顿,沉声道:“自先帝驾崩以来,哀家深居后宫,从不插手政事,却不想发生如此丑闻。今日哀家带了先帝遗诏前来,有哪个想质疑皇帝、质疑哀家的,现在便上前来。”
这两句“质疑”一出,殿内立即鸦雀无声,根本没人敢站出来。然而就在我心里长吁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人闪身出列,跪下道:“微臣王定保,请太皇太后请先帝遗诏,平息传言!”
我笑了一声,道:“王大人当知道哀家何意,自己可要想好了。”
王定保顿了顿,终还是道:“微臣明白。”
我点头:“好。已有一个了,还有谁?”
原本没人敢站出来的局面,却因了一个带头人而变得争先恐后。不多时,殿内已有三分之一的大臣出列。因能够在殿内早朝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外面的人还不知有多少等着看笑话。
我在赌,他们也在赌。今日这遗诏若是假的,他们推翻小猴子另立新皇,自然是功臣;若遗诏是真,我赌赢。那下面跪着的这些人自然一个都不躲不过。
局面已变得十分棘手,气氛剑拔弩张,我却不怒反笑:“你们这是要逼宫么!”
下面人立刻跪拜道:“臣等不敢,太皇太后息怒!”
所有人都是跪着,只有皇祈一人只是弯了弯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猴子给他的恩典,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就是这样桀骜的人。
我从玄珠手中将紫檀木镶金宝盒接过来,站起身道:“这盒中所放便是先帝遗诏。但先帝大行已久,为免打扰先帝在天之灵,便请一位最熟悉先帝笔迹的人来看罢。”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皇祈,顿了顿,许是知道我绝不会请皇祈来验,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让谁上来的好。
我笑了笑,终也看向皇祈,破釜沉舟道:“太傅大人是先帝的帝师,自先帝登基以来便一直陪伴左右,德高望重。王爷既是先帝的亲弟弟,自然与先帝最亲厚。相信由你二人来看,再合适不过。”
皇祈抬头望向我,似是不相信我会让他来验。顿了顿,道:“太皇太后有命,臣弟不敢不从。”说完抬脚走了过来。
我亲手取了金钥匙将宝盒打开,伸手将明黄色的诏书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