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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慢走,月儿不送了。”浅笑地看着柔妃等人离了残月宫,孟溪月立刻掩了殿门,上上下下好一番搜寻,却哪有拓跋苍的影子?
“这个混蛋,逃跑的功夫果然是一绝。”确定拓跋苍已经离了这寝宫,孟溪月长吁口气,迅速钻进被窝,睡回笼觉去了。
这一宿,真是累死她了……
“蠢货,一群废物!”这边孟溪月睡得安稳,那边明霞宫却已经是狗跳鸡飞。
“把这个不中用的贱人拉下去杖责二十,另派机灵的盯住残月宫。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柔妃恶狠狠地看着之前派去残月宫盯梢的宫女哭叫着被拉了下去,依然难解心头只恨。
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是去捉奸,结果自己反倒成了笑话!这口恶气,她如何能咽下?
“孟溪月,咱们走着瞧!”
……
孟溪月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爬了起来。沐浴更衣之后顿时精神抖擞,她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关心则乱,对孟溪浅的关心让她有些慌神,之前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柔妃折磨她一番消消气也就罢了,可是经过昨天那一场风波,她彻底放弃了讨好柔妃曲线救人的想法。不是因为畏惧所以放弃,而是她彻底看清了这宫中妃子的狠毒。
那一番折腾,险些要了她的命。幸亏她自幼习武身子骨结实,加上拓跋苍来得及时,否则再这么折腾一阵子,定然凶多吉少。到时候柔妃只要买通御医说她得了伤寒而死,纵然拓跋涵心存怀疑也不会为了她而多生事端。
更可怕的是,柔妃在随后上演的那一出突然袭击。若非拓跋苍逃得快,那么这一次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孟溪月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后背冷汗悚然泛起。这后宫的争斗,比她看过的兵法还要阴险三分。
初见乐菱公主
如今看来,柔妃这步棋是不能走了,否则姐姐没救出来,她自己这条小命先搭进去了。可是什么都不做?却又不是她的性格。思来想去没个结果,索性准备出去转悠一下。就算没有办法救人,好歹也能熟悉地形,看看犄角旮旯看看哪里围墙矮巡逻少,将来跑路方便一些。
昨日拓跋涵准许孟溪月到明霞宫赔罪,闭门思过的旨意也一并收回。残月宫内外重新恢复了门可罗雀的冷清,倒是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韵味。
没有叫醒伏案补眠的小环,孟溪月孤身晃出残月宫,抓着个贡果边走边啃,沿着石径漫无目的地游荡。
皇宫之中景致确实与别处不同,或是奢华或是雅致各有风景,孟溪月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空旷的院落。
眼见四下无人,孟溪月忽然手痒。随手捡起院中掉落的一根枯枝,行云流水舞了起来。
自打进了宫,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舒展筋骨了。等到尽兴之时,已经香汗淋漓。最后招式施展,树枝如银蛇般激射而出,噔的一声撞在前方树上,脆响声中断为两截。
“姐姐好厉害!”
一个娇嫩的惊呼声忽然在孟溪月身后响起,转身望去,只见院门处站着一个灵秀娇俏的女孩,衣饰华贵,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两只黑亮的眼睛光芒闪闪,正崇拜地盯着她。
“姐姐,你是哪个宫的?”见孟溪月看她,女孩甜甜一笑,蹦蹦跳跳到了院中,歪头看着孟溪月好奇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孟溪月不答反问。这女孩看服饰装扮尚未及笄,想必是公主之类,只是不知道是拓跋涵五个妹妹中的哪一个?
“我是乐菱公主,名唤拓跋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毫无戒心的介绍过自己之后,又急切地追问道。
孟溪月这才知道,她竟是那个因为与皇后,也就是拓跋涵和拓跋苍的母亲争宠落败被杀的如妃之女,乐菱公主拓跋嫣。
“我叫孟溪月,住在残月宫。”进宫几日,过得是鸡飞狗跳胆战心惊,今日忽然看到这样天真的笑容,孟溪月心里极为轻松。知道她是罪妃之女,非但没有疏远冷落,反而有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你就是那个刚进宫的月妃娘娘?!”拓跋嫣听到孟溪月的名字,杏眼顿时瞪得溜圆。
“你认识我?”孟溪月纳闷。
“嗯,听侍女们说起过……”拓跋嫣说到这里,忽觉失言,急忙掩住唇止了声。小脸立刻涨红,垂下头去,不好意思再看孟溪月。
听了这话,孟溪月不问也明白了。看来那日明霞宫一场闹剧,让她成了这宫中嚼舌根子的话题。看拓跋嫣的那副样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当下无所谓的冷笑一下,不屑地勾起了唇角。
“不是,姐姐你误会了,她们没有说你是泼妇,只是……头一次遇到敢和皇兄叫板的女子,觉得……新奇,对,新奇而已!”看到孟溪月的神情,拓跋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急想要解释,无奈越描越黑。
同命相怜
“没事没事,我不在乎。”见拓跋嫣结结巴巴的样子,孟溪月反而觉得有些不忍。轻笑着摸摸她的头,反过来安抚道:“让她们说去吧,又少不了一块肉。”
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也不是想在这后宫争宠夺权的野心女人。嘴长在她们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姐姐真是宽宏大量!”见孟溪月没有生气,拓跋嫣紧张的小脸一下子放松下来,欢呼一声扑到她的怀里,扭着身子撒娇道:“背着人的话,嫣儿叫你姐姐好不好?叫皇嫂的话,感觉姐姐就和‘她们’一样了。”
自然知道拓跋嫣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孟溪月毫不犹豫便连连点头。只要能和拓跋涵那些妃子撇清关系,别说叫她姐姐了,就是叫阿猫阿狗都行啊。
“那姐姐常来陪嫣儿玩好不好?嫣儿一个人好无趣。”见孟溪月答应,拓跋嫣得寸进尺。
她真的是太寂寞了,那种寂寞几乎快要逼疯了她,身处在大漠最繁华的锦绣丛中,却遍寻不到一个可以谈心的人。
因为她母妃的事情,别的妃子都将她当成瘟神一般回避着,身边的几个下人则是毕恭毕敬,不敢逾矩半步。可怜她十几岁的年华,每日就这样守在这嫣若宫,清风为友星辰作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没有半点色彩。
“这个……”对于拓跋嫣的要求,孟溪月有些为难。这后宫之中,她最不想扯上关系的就是拓跋这个姓氏,无论是冷漠疏离的拓跋涵还是散漫嬉笑的拓跋苍,都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本来已经接近四面楚歌,若是再与这个拓跋嫣交好,不啻火上浇油,定会让本就对她甚为不满的拓跋涵更加看不顺眼。
可是,若是就这样拒绝……
踌躇地迎上拓跋嫣满是期盼的双眼,孟溪月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出几个字来:“还是算了……”
“姐姐……”看出了孟溪月的拒绝之意,拓跋嫣眼圈立刻红了,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垂下头任由珠泪滚滚落在地上。“姐姐也不喜欢嫣儿吧,和她们一样嫌弃嫣儿是没娘的孩子,怕嫣儿会给姐姐惹来麻烦,怕皇兄会因此而迁怒疏远……”
“别说了嫣儿!”
一句话戳到了孟溪月的痛处,她的心瞬间扭作了一团。快走几步将拓跋嫣拥进怀里,感同身受地湿了眼眶。
没娘的孩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与拓跋嫣相比,她却又幸运了许多。虽然幼年丧母又失忆,连亲生母亲的样貌都记不清楚,可是她有慈爱的爹爹和温柔的姐姐,虽然有着无法避免的遗憾,却并不孤单寂寞。
而拓跋嫣,却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喜欢,那姐姐常来陪你就是了。你别哭了,别哭了……”
虽然劝拓跋嫣不要哭,可是孟溪月自己的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一大一小在院中相拥而泣,呜呜咽咽听得树上鸟雀亦是哀鸣不已。
神秘的他
哭得累了,二人总算平静下来,看着彼此通红的眼睛,不约而同噗嗤一笑。
“看看你,哭得花猫儿似的。”孟溪月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抹着拓跋嫣哭花的小脸,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这个活泼直爽的小公主甚得她的喜欢,这偌大的后宫之中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
“姐姐还不是兔子一般?”拓跋嫣调皮地皱皱鼻子,抢过手帕把孟溪月眼角泪痕拭去,灿烂的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屋内走去。“姐姐快来,嫣儿有好些话想和姐姐说……”
或许是在这后宫之中孤单太久,也或许是和孟溪月真心投缘,拓跋嫣这一聊就聊了整整一天,直到一起用过晚膳之后才依依不舍地送她出来。
临别之时尚不忘再三叮嘱,求着孟溪月明儿一早便再过来,见她再三保证之后,这才眼泪汪汪地挥手告别。
……
暮色低垂,斜阳漫天。一弯新月等不及黑夜降临,早早地挂在了天边。
孟溪月酒足饭饱,惬意地眯着眼睛慢慢悠悠游荡在甬路上。先前一路边走边逛,也不觉得走了多远,现在挺着滚瓜溜圆的肚子,弯弯绕绕走了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见到残月宫的影子。
“完了,好像迷路了……”
兜兜转转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孟溪月垮着脸接受了这个事实。早知道就不该对自己的方向感那么自信,还婉拒了拓跋嫣派人送她回宫的好意。现在茫然四顾,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虽然身边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宫女走过,但是孟溪月并不打算和她们问路,并非是她自视甚高瞧不起这些下人,而是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嘲讽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来这大漠后宫,等着看她笑话的不只是那些嫔妃啊……
无视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孟溪月信步走到树下一处隐秘处席地坐下,懒洋洋打个哈欠,靠在树干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迷路而已,有什么关系?等一会儿天黑透了,摸上房顶一看便清清楚楚。
这么一耽搁,夕阳已经完全隐去。新月如沟,缀在黑蓝色的天幕上,银白的月辉透过干瘦的树枝,温柔地笼罩在孟溪月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她的鼻子竟然微微地酸了。
“上弦……”孟溪月怔怔抬头望着那弯明月,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出这两个字来。说完之后蓦地一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梦境。
上弦……
这两个字,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个满脸血污的女人,莫非真是她早亡的娘亲?可是按照孟楚生所言,她的娘亲是病重不治而亡,那为何梦中的场景,却是这般的血腥和残忍?
这个梦,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怎么会如此令她痛不可当?若是真的,她的爹爹,又隐瞒了什么真相?
孟溪月越想心中越乱,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真相。习惯性地伸手触摸着颈间嫣红的印记,再一次想起了入宫前遇到的那个周身透着神秘气息的黑衣男子。
媛妃娘娘
那么精致完美的五官,那般魅惑妖冶的气质,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足以看出他并非是大漠人氏。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惦记着他。自从那夜仓促一见,便再也没了他的音讯。现在进了这深深的后宫,更是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孟溪月颇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会入宫,当初她绝对会抓住机会问个清楚。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找她?这个胎记有什么特殊意义?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