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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试,免得抱憾终身。”虽然明知不该这样说,可是犹豫许久之后,孟溪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去找辛涯,把你的心事对他说了。如果他对你也有意,那么此事便还有转圜余地。”
“姐姐也觉得我应该去?”拓跋嫣眼睛一亮,停止了哭泣。这件事她想过很多次,可是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实行。此刻听孟溪月也这样说,顿时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嗯。”孟溪月微微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他不允,你……”
“若是他对我无意,那我便死了这条心,答应辛莫的婚事。至少这样,我可以嫁到惜月,还能时常见到他。”小脸上写满执着,拓跋嫣终于下了决心,转身向殿外而去。“姐姐,祝我成功吧。”
看着拓跋嫣决绝的背影,孟溪月心中隐隐有些慌乱和不安。
她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
“皇兄,那大漠皇帝没有起疑吧?”驿馆中,辛涯靠在窗边,手中一物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没有。”辛莫说着,视线也落在了那玲珑的物件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问道:“你确定没有弄错吧?那个拓跋嫣身后的宫女,真的是认出上弦还吟诵长歌的女人?”
“二哥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错的。”
说到这件事,辛涯心里就有一股怒火腾起。
十六年来,他还从未如此出丑。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怎么会出了错?
选中拓跋嫣,就是为了有机会抓住那个该死的女人。唯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接近她。如果可以,最好以陪嫁的名义将她带到惜月,只要离开大漠,他有的是办法逼着她开口说出真相。
听辛涯说得信誓旦旦,辛莫也就不再追问。他素来直爽简单,这些弯弯绕的事情向来都是交给辛涯打理的。这个七弟虽然年纪尚幼,可是智谋却是不凡。平日里为他出谋划策,真真是省了他不少事。
更何况就算是计算失误,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女人都一样,娶哪个也是娶。那个拓跋嫣印象中虽然有些稚气不够妩媚,不过也是眉目娇艳气质高雅,放在后宫不至于看着碍眼,这就够了。
见辛莫不再问,辛涯也就不再多言。倚在窗边看着那高高的围墙,视线仿佛可以穿透层层阻隔看到那个一再挑衅他的女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且让她再逍遥几日,之后就……
冷哼一声,辛涯愤愤地收回了视线。转头正要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窗外回廊之中有个侍卫探头探脑。当下眸色微动,转身向着辛莫笑道:“聊了这半晌,真是有些乏了。二哥若是无事,我就先去歇着了。”
“嗯,此番真是辛苦七弟了。待回去之后,我定会向父皇详细呈上此事,请他按功封赏。”辛莫笑着起身,将辛涯送到了门外。
“二哥客气了,能为二哥分忧便足矣,其余的东西,我不在乎。”辛涯笑得坦诚,躬身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待走到无人处,辛涯站定侧耳倾听片刻,见无异状,这才沉声道:“有什么事?”
“方才一个大漠宫女来此,说是她家公主有事相求王爷。”侍卫说完递上一纸信函,施礼之后悄然退去。
辛涯不屑的弯起唇角,心中已经猜到定是哪个参加了宴会的公主对他一见钟情。这种事在惜月便时常发生,想不到来了这里依然未变。待到那带着脂粉香气的信函完全展开之后,辛涯一眼扫过,忽地双眉一挑。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想不到刚刚被他算计的那个公主,竟然看上了他!
“不自量力的蠢货。”辛涯满眼嘲讽,不屑地冷哼道。随手将信函揉成一团正要丢进池中,忽然心意一动,改了主意。
“若是这样做的话,应该更加稳妥吧……”辛涯自语,重新展开信函看了一遍,俊秀的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沿着回廊缓步离去。
……
入夜,在孟溪月先前两次翻墙之处,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阴影中,已经不知等待了多久。
抬头焦急的看着墙头,拓跋嫣心如鹿撞,既忐忑又焦急,有着少女私会情郎的羞涩不安,也有着决定命运的决绝和孤注一掷。
在这样的心情纠结下,拓跋嫣只觉得每一刻都过得无比漫长。就在她的勇气即将磨灭的时候,忽然眼前人影闪动,辛涯身着黑衣落在地上,姿势优雅轻捷,拓跋嫣的心跳立刻漏了几拍。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看着夜色下依然难掩满面红晕的拓跋嫣,辛涯柔柔地笑了。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动作,等待着拓跋嫣的回应。
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拓跋嫣呼吸急促,颤抖着伸出手,却在指间刚刚触碰到辛涯掌心的那一刻又缩了回来。
不给拓跋嫣退缩的机会,辛涯眼疾手快在她缩手的刹那一把将她拉住,用力一带便拉进了怀里。附在耳边轻笑一声:“抓住我,别怕”。
说完之后不等拓跋嫣回应,已经运起轻功向前冲去。临到墙角猛地蹬了一下地面,借着惯性两三步便踏过了高高的宫墙。
闭着眼缩在辛涯怀里,拓跋嫣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一时间只觉身在云端。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就在她晕晕乎乎的时候,耳边忽地传来辛涯轻柔的声音:“睁开眼睛吧,我们到了。”
拓跋嫣依言慢慢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明湖如镜,花香阵阵,景致十分迷人。虽然她是这大漠的公主,但从未踏出宫门半步。如今见此美景,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你大漠国都城最有名气的鸳鸯池,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见拓跋嫣惊讶迷茫的神色,辛涯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据说喝下这池中之水,便会遇到白头偕老的伴侣。”
听到辛涯在耳边说话,拓跋嫣这才惊觉自己此时仍被辛涯抱在怀中,当下羞红着脸跳下地来,扭捏着低头摆弄着裙摆,不敢多看辛涯一眼。
“这样站着你会不会辛苦?”没有用本王自称,也没有尊称拓跋嫣公主,辛涯刻意用了这样普通的称呼,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来,到这里坐下慢慢说。”
低着头任由辛涯牵着手走到了池边凉亭里坐下,拓跋嫣垂目敛眉,却忍不住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身边完美如仙般的少年。
月光下,他一如那夜初见般的迷人俊美,只是此刻看来,却又多了几分神秘悠然。只看得拓跋嫣心慌意乱,更加拘谨羞涩。
见拓跋嫣不说话,辛涯微微一笑,也并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等待猎物上钩,若是催得急了,就失去乐趣了。
二人就这样并肩坐在凉亭里,看着池面波光粼粼,感受着凉风拂面,静寂惬意。良久,拓跋嫣深吸口气,终于勉强平静了心绪,鼓足勇气开了口:“朔王爷可曾看了我托人转送的信函?”
话出口,拓跋嫣便知道自己说了废话。若是没看,他怎么会如约而至?脸上红霞更甚,简直要烧了起来。
“看过了,”装作没有看到拓跋嫣的窘迫,辛涯淡笑着开口:“辛涯何德何能,竟得到了公主这般的抬爱,真是受宠若惊。”
“那你……可有喜欢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飞快流失,拓跋嫣不敢耽搁,索性闭了眼睛直截了当问了出来。多耽误一刻,恐怕她就再也没了问出来的勇气。
没想到拓跋嫣这么快便沉不住气,辛涯顿时兴致索然。这些娇滴滴的公主,真是无聊啊,相比起来,还是那个野猴子一样的女人更有趣一些。
兴致已失,辛涯便准备结束这个小小的游戏。脸上神色瞬时黯然,沉声说道:“……有,自那日宴席中匆匆一见,我便记住了你。可是天意弄人,偏偏皇兄他也选中了你。论国,他是君我是臣,论家,他是兄我是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与他争抢,所以……”
“所以就没有办法了是吗?”听到辛涯这样说,拓跋嫣先是惊喜莫名,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泪水顿时冲出了眼眶,顾不得矜持,掩面而泣:“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太子,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啊。”
看着拓跋嫣上钩,辛涯眼中闪过一抹得色,语调却更加哀伤凄楚:“我也喜欢你,可是君命难违。除非……”
说到这里,辛涯特意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拓跋嫣果然中计,连忙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睛紧张地催问:“除非什么?朔王爷快点说啊!”
“唉,此事说来也是偶然。”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辛涯长叹一声缓缓道:“前些日子有个刺客夜入驿馆,不巧被皇兄见到了她的容貌。霎那之间惊为天人,不忍伤害准备将她捉住。可惜那女子太过狡猾,竟然在团团包围之中侥幸逃走。皇兄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从此茶饭不思甚是想念。”
“啊?竟然有这种事情?”拓跋嫣喜上眉梢,已经濒临绝望的心顿时腾起了希望。“是不是只要找到那个女子就能让太子改变心意不再娶我?她是大漠人氏马?有她的画像吗?我可以求皇兄帮着去找,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公主若真能帮忙,那此事却也容易之极。”见拓跋嫣毫不怀疑,辛涯继续撒饵:“这个女子其实就在公主身边,她就是那夜宴会中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宫女。虽然装束不同,但是皇兄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本想着宴会结束之后去见她,哪知她竟然途中便离开了。皇兄事后扼腕叹息,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和你要人。这次坚持要娶你,也是抱着希望可以让那个宫女一并陪嫁过来而已。”
闻言,拓跋嫣刚刚腾起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
那夜宴会中半路离开的宫女,除了孟溪月便再无他人。原来辛莫竟然看上了她?
若是别人,她定是二话不说便双手奉上,可是孟溪月是大漠的妃子啊,怎么可以送给别人?更何况她还口口声声唤她姐姐,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便毁了孟溪月的生活?
“除此之外,便再无办法了吗?”拓跋嫣不甘心的问道,看到辛涯坚决的摇头之后,眼泪再次泛滥而出。
“那个宫女对你很重要?”见拓跋嫣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上弦之事,可是她又如此为难的舍不得一个宫女,这点原因却是让辛涯捉摸不透,当下试探着问道。
“是……对我很重要。”不能说出原因,拓跋嫣只能含糊而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辛涯长叹一声,眸光难舍中带着决绝。“时辰不早,这就送公主回去吧。皇兄是个好人,不会委屈了公主的。至于我……”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只是那黯然的神色足以说明他的失落。
“王爷莫急!”看着辛涯痛苦的样子,拓跋嫣心中一急,脱口而出:“请给我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明晚此时,给你一个答案。”
“好,本王这就送公主回去。”见鱼儿终于上钩,辛涯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黯然。弯腰抱起拓跋嫣,纵身向着皇宫而去。
听到辛涯忽然疏远的称呼,拓跋嫣胸口闷闷的痛。等到终于回了宫内,她依然神思恍惚。看着辛涯越墙而去的身影消失,这才游魂一样回了自己的宫殿。
一夜辗转反侧,眼前交替闪过孟溪月的笑容和辛涯黯然的神色。等到东方泛白的时候,拓跋嫣终于下定了决心,唤进宫女梳洗停当,向着孟溪月的寝宫走去,
御医刚刚给孟溪月肩上的伤口换了药,正拎着药箱向外走去,却见前面走来了拓跋嫣,急忙闪身让到一边施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
拓跋嫣心不在焉的挥挥手,正要打发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