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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死者为大,你这么做又是为何?”看这女子的态度不冷不热,死了都不给逍遥七七一个安宁,估计是逍遥七七的仇人。虽然他视人命为蝼蚁,可是把已经死的人从坟里刨出来终归有些不妥,再说,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埋的。若是这女子报复完了,将逍遥七七丢弃在一边,他还要再埋一遍。
“姑娘?”那女子转头,嗓音清雅无波。
容浔与她目光对视,只觉得这少女清丽秀雅,眼底冰霜令人不敢逼视,神色冷漠,仿佛是一尊冰雕的人。但容浔并不惧怕,见识过阮浓之后,对其他女子都或多或少有些免疫力,先前的惊讶,只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让他不解。
少女抱起逍遥七七冷色道:“我徒儿还有一丝脉搏,你却将他埋于此地,你是何居心?”
容浔皱眉,这位是逍遥七七的师傅?听见她说逍遥七七还有一丝脉搏,容浔眼底浮现一丝希望,可是这希望没多久又暗淡下去,古代的救生条件实在太差,逍遥七七心口受重创,放在现代或许有救,在这个时代,那是必死无疑的。
少女见容浔不答话,手一抖,白绫朝容浔冲过去,容浔大惊,侧身闪躲,但那白绫并非取他性命,而是将他怀里的萤火虫卷走。
萤火虫落入少女手中。
“姑娘,那是逍遥七七托我转交给一个人的!”
“现在我帮你转交!”那女子冷冰冰回答。逍遥岛上有个习俗,遇见喜欢的人,便捉一只萤火虫送给对方,这袋子里少说有数百只,逍遥七七究竟有多喜欢?
交代完,那女子豁然抽出白绫,容浔倒退一步,却见那白绫平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围拢成一个圈,将她与逍遥七七包裹在里面。
“你回去吧,逍遥七七交代你的事,我会帮他办到!”白纱中传出女子清雅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
雨幕渐渐变大,变成瓢泼大雨,知秋与阮浓坐在大帐内,借着昏暗的灯光,研究如何抵抗外敌。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王爷回来……王爷……”
知秋豁然站起来冲向外面,大雨中,容浔手撑着一根粗树枝,雨水顺着他的铠甲留下来,黑发贴面,却丝毫没有损害他的英威。
知秋飞奔上前一把扶住容浔,喜极而泣:“王爷……”
容浔动了动唇,眼眸掠向大帐内缓缓走出的身影。
“阿浓……”喊完这一声,身子一歪,倒在知秋肩膀上。
“快把他拖进来!”阮浓出声命令。
知秋连忙将容浔拖进大帐,并吩咐军医过来。
容浔气若游丝,腿上的麻药被水冲尽,剧烈的疼痛令他神智突然变得清晰异常,他一把扣住阮浓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幻想阮浓是为了他才来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阮浓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伸手按住他腿上的不断冒血的伤口:“你怎么样?”
容浔现在不能死,这是阮浓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皇后能按兵不动到现在,就是因为不知道容浔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容浔真的死掉,三十万大军压下,北朝肯定会被践踏成一片血海。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军医慌慌忙忙进来,一见到容浔满身是血,呼吸都停止了,而此刻,容浔却镇静异常。
用力扯开衣袍,露出中箭的大腿。
“箭矢射穿我的大腿骨,压着我的大动脉,阻挡血液流入大脑,现在我左边脑部有些麻痹,右半边的身体有瘫痪的可能。快将箭矢拔出来……”
军医开始忙碌,阮浓呆呆的在一边看,她的目光落在容浔的腿上,那上面原本缠了一道小布头,她记得,是逍遥七七身上衣服的颜色。
“七七呢?”阮浓轻轻问道。
容浔疼的倒吸一口气,看了看她的肚子,咬着牙回答:“他……他回去了!”
阮浓倒退一步,脸色豁然煞白,眼底浮现一层惊恐:“不……不可能,七七不会回去的!你说他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阮浓感觉身下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处留下,正在忙着帮军医料理容浔伤口的知秋猛一回头,惊愕的大叫:“阮门主……你出血了!”
虽然是男人,但是也听过一些关于孕妇的说法,不到生产日期出血是危险的。
容恒瞪大眼,顾不得腿上的痛楚:“快去看她!”
阮浓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而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住容浔腿上的布条。
血顺着她的腿一直流下,染红了裙摆,她身子一晃,歪倒在柔软的榻上。
知秋懵了,不知道是先救容浔,还是救阮浓。
阮浓是飘渺宫的门主,这次千里赶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如果她此刻有丝毫差池,太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但是容浔同样命在旦夕,重伤在身。
千钧一发至极,阮浓豁然抬手点住身体穴道,身子一歪,倒在软榻上。
侍卫提着三个产婆陆陆续续进来,知秋连忙命人在大帐中间挂一道白布遮挡起来。
“不好,姑娘出血了!”
“快拿布,烧水!”
阮浓为了防止自己情绪波动,居然在最后一刻,点住自己的穴道逼迫自己晕过去,以此保住孩子。
产婆忙碌起来,而在她们旁边,容浔这里也是一片混乱。
不同的身影来回走动,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容浔喘着气,尽量不让自己晕过去,听着旁边产婆小声的议论,容浔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军医趁着容浔魂游太虚,猛的拔出箭矢,顿时血液飞溅,容浔吭都没吭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面布的放向。
“啊……”耳边传来阮浓痛苦的低叫。
她醒了,是被生生疼醒的。
容浔痛苦的闷哼,因为军医正在为伤口上药,药粉蛰的伤口好像有数百只蚂蚁啃食一样。
“姑娘撑着点……”
“王爷……”
两边都有关切的声音,却是对着不同的人。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人用力掀起来,闯进来四个人。
看见容浔他们吃了一惊,当他们看见帘子的另外一边,四个人的脸上刷的变成雪白色。
“出去出去……男人都出去!”产婆连忙催赶他们。
四人却如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脑中只剩下满身是血的阮浓,那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如同水一般从榻上滑下,在地上形成一圈血洼。
东恒身子一晃,就要往里冲,却被知秋挡住:“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如果不想你们关心的那个人有事,就请出去等候!”
东恒瞪着眼前的刀疤脸,刚想动手,却被西易跟北辰风拉住:“东护法,他说的对!”
他们在这里只会关心则乱,让产婆无法好好的为阮浓接生。
东恒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全部围在帐篷外面等候。
“啊……啊……”阮浓的叫喊声从里面传出来。
阮浓并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她从来不叫疼,从来不喊苦,现在叫成这样,那是多么的疼啊!
整个军营都能听见这惨烈的叫声,铁血的将军们,统统围拢过来,这并不是看热闹,而是一种期待。
打了一辈子的仗,在他们眼里,只看得到人是怎样死的,却从真正见识过崭新的生命如何诞生。
夜越来越深,大雨越下越烈,好像倾盆而倒,遮天蔽日,整个天空一片黑暗。
忽高忽低压抑的叫声响起,帐篷外的众位士兵将军也随着叫喊声,心一会低,一会吊高。
整整两个时辰,里面除了疼痛的叫喊,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负责探查的士兵两滚带爬的跑过来:“不好了,敌军正在向我方进军!”
围拢在帐篷外的将士震惊了,在这节骨眼突袭?
“传本太子的命令,领兵出战!”一道不容置疑的嗓音划破寂静。
众位将军齐刷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雨幕中那个人黑衣黑发,腰间佩剑,倨傲的挺立在人群中。
“北堂主……”
北辰风一直默默无闻,埋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埋没,他没有独孤冥与生俱来的霸气,没有容浔的从容不迫,可此时,他却顶天立地,高大的无人可比。
领头的将军终于认出来,北辰风就是北朝皇帝的儿子,北朝太子!容辰。
众人的眼神都凝固在他身上。
西易瞪大眼睛,注视着北辰风,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深邃的看不见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个默默无闻的灵魂中破土而出。
“今夜之战,本太子陪你们!”
众人哗然,但是这句铿锵不移的话语却让大家激起一丝兴奋,北朝太子身份如此高贵,可是他现在却说跟他们同生共死,就算战死沙场那也值了!
北辰风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北朝做些什么,因为他的心永远在飘渺宫,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北堂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原本的想法也会跟着改变!
但他知道,令他改变的并不是权力,而是阮浓!
敌人就在前方,他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誓死拥护太子……”人群中爆发出一道竟然的呼喊。
将士们的热血被北辰风调动起来,一起朝北辰风围拢过来。
而帐内痛苦的呜咽不曾停止,阮浓已经恢复清醒,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逍遥七七,逼着自己不要想独孤冥。将全部心思花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产婆呆愣愣的听着阮浓有条不紊的吩咐,这是她们第一次面对如此冷静的产妇。
不由得惊叹,眼前这个女子身体里到底住着怎样的灵魂。
她的悲伤荡漾在眼底,她的痛楚如此清晰,但是她的精神却坚定的无法超越。
九十一章
一场漫天血腥味飘来,两军交战,胜负似乎在人数上已经见了分晓。
在战术上北辰风远远不及容浔五千年的文化底蕴,他做不到容浔的从容不迫,泰山崩顶面无惧色,他没有容浔的智慧与谋略,看准时机投机取巧,可他有一颗坚定的心,面对敌人,他不能后退,因为后方有阮浓。正是有了这层信念,北辰风犹如一柄开刃的利剑直插敌人腹地,锐气势不可挡。
短兵交接,火星四溅,兵器间的摩擦之声令人心惊肉跳。
皇后坐在战车上,隔着雨帘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北辰风。
“传令下去,谁割下那个人的人头,开国大将军的位置就是他的!”皇后站起来,纤手一指,大雨磅礴,北辰风如同修罗附身,手中折扇舞的天花乱坠。在他四周的敌军皆被斩于折扇之下。
若干年之后,曾经跟随北辰风参加这次战役的将军们回忆起当时情景,依然难掩钦佩之色,因为他们从未有过跟储君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那一次,简直就如同梦中一般,因此北辰风称帝之后,朝野上下无一人反对,就连太上皇都想不到,北辰风居然可以这样简单的坐稳江山!
“容辰,本太子来会一会你!”假太子策马过来,手里提着九尺长剑。
北辰风回头看见马上的人,嘴角浮起一丝讥笑,也不作答,猛的一跃迎面而去。
“砰……”扇骨与宝剑发出尖锐刺耳的碰撞。
北辰风自小修炼内功,以扇为武器,那折扇上早已倾注十成功力,这一击北辰风不仅没有损失,反观假太子却被他震下马,他的剑也出现一道裂口。
“杀了,给本太子杀了这个孽种!”假太子气急败坏,朝四周嘶喊道。
顿时,听见呼喊的敌军立刻朝这边围拢。
无数只长枪齐刷刷的刺过来,假太子得意的等待着北辰风被乱枪刺死的场面。
可是……
他却好端端的站在那。
为什么他还活着?
假太子一脸愕然,然而当脖子喷洒出一道血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