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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琳必须选择,虽然这样的选择很艰难。但他必须选择:要怜儿还是当将军。
他想做将军,因为这是他的梦想。
他想做将军,因为金鳞老将军临死前对他说:“你为将,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将。”
夜风漫不经心地吹过,把琼琳与怜儿所住的帐篷顶上的旌旗吹得豁喇喇地响。在帐篷里,一支蜡炬,如美人无言地哭泣,烛油点点滴落,顷刻淌满了盛放蜡炬的铜制碟盘。淡青色火苗,亦带着思绪,细微的烟袅袅而起。琼琳,巍然坐在帐内的红毯上,静思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又到了必须在将军之路与心爱女人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者总是对立的。
他原本细嫩的脸庞,因近日连绵征战,皮肤变得微黑,下巴坚毅阔大,嘴角总是高傲的扬起,他那黑亮宛若星辰的眼睛,轻轻蒙上了一层忧郁静谧的纱,眼神里有坚毅、不忍、冷峻,还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战场上他是冷酷无情的嗜血将军,琼琳面前,他是柔情无限、单纯天真到只需要她一个微笑就能满足的孩子。
“琼琳,你倦了,我扶你休息会儿。”怜儿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琼琳听话地躺下了,怜儿取出团扇为他拂去夏日里讨厌的蚊虫。待他睡熟了,怜儿依然心绪难平,点上灯笼,吹螅炬,她想出去透透气。夜静如水,薄雾笼着大地,土坡上满是淡黄色的帐篷,篷子中一灯如豆,微微往外透着光。战马有的呜呜悲鸣,有的仰天长啸,隐隐地有风声传来,夏日盛开的野花香、篝火烧尽的焦糊味、血腥气、干草味、马粪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在夜空的风中来回飘荡。
怜儿托着腮浮想联翩,竟出了神。夜风迎面吹来,不冷,只把她肩上的飘带吹得随风飘舞,仿佛散花的天女。她突然觉得身上不冷,心里却隐隐透着凉气,每回只要她一离开琼琳,心里就会发虚,特别是他上了战场的时候,她就害怕,万一,万一他回不来了怎么办?于她而言,他是那炽热的,充满了华光的,总是发出耀眼火焰的太阳,她便是围绕着他的、映射着他夺目光华的月亮。她像影子一般地跟随他,又像向日葵一样以他的方向为方向。经过多少次狂风暴雨的洗礼,经过多少次战场上非人的恐怖,也经过疲劳,颠沛,饥饿,因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她的心随着他起伏不定。每当他骑着千里追风马一笑而过的时候,她总是追随在他身后,兵士们可以看到那个因征战略显苍白,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的美丽女人,紧紧攥着马背上的缰绳,米黄色的丝锦斗篷在风中鼓荡。这么久以来,她以他的将军梦为她的梦,她以他的胜利为她的荣光,他的痛苦为她的悲伤。然而,每逢他熟睡之后,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起她的山林,林间的小屋与长流的溪水,她的小屋旁池塘里的白莲花。她为了他壮志不能言愁,她如今只是依附他而生存。他知道怎样用他的刀与剑去拼杀,去与群雄争霸。而她呢?她仅仅是他万丈光芒背后的一个投影,她是他带在军中的侍妾,他们连她是他妻子的身份亦不予认可,随军的女人能有多少地位?身份尊贵的夫人不可能出现在战场。如果他的梦想成为现实,如果他不仅当上了将军,还成了天下之主,她得到些什么呢?他还会这么在意她吗?她觉得一滴泪滚落在手背上。或许他会封她,给她一个妃子的名号,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比终身监禁好听点的禁锢。她将彻底失去自由,与她的山林溪水小屋永别,每日穿戴整齐,整日关在华贵的宫里,在那阴沉难见天日的殿里,他不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只有透过窗子领略外面的无边风景,与她做伴的也只有窗子里面难言的孤寞。那时,她不再年轻,或许他会嫌弃她,必有其他新鲜艳丽的女子走进他的世界,继续映射他照在她身上的光辉,隔绝了她一直以来沐浴着的光辉与温暖。她不再是他的明月,然后她会在孤寂中默默地死去,他会送给她一个谥号,或许会想起往日的恩情,赏她一副金缕玉衣,然后再把她装进名贵的木棺椁中,这便是他成功之后她的归宿吧。
她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无端的悲凉,她使劲地握紧拳头,想把心中的悲凉逼出身体之外,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去,她仍不觉得疼,“若我现在就死去了呢?那样,他会深深地怀念我吗?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不,我想多了。”她不容自己再想下去。
琼琳在睡梦中依然在思考。他醒了,坐在榻上良久,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弃怜儿,因为怜儿是他的女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琼琳仿佛又回到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满怀爱意地看着怜儿。怜儿似乎依然静若止水,似乎依然心外无物。然而,琼琳知道,此刻的怜儿并非心外无物,她的心里是白莲花,是洁净的白莲花。
白莲花,白莲花,洁净的白莲花。
琼琳选择了怜儿,选择了洁净的白莲花,选择了山间那曾经的几间温暖小窜。茅屋的前后还有怜儿亲手种植的无名的野花。他决定带她回去,继续过那与世无争,归隐山林的生活。
这一次,他决定与他的将军梦彻底一刀两断。他送剑刀与副将,一副卸甲归田的模样。他拉着怜儿走过去,一一与军士们着道别,不顾军士们愕然的眼神,与怜儿一同骑上了他的千里追风马。
一马两人,悠然自得,琼琳和怜儿渐渐消失在夕阳西下。副将悄悄带着兵士们尾随其后。
果然,琼琳和怜儿又遇上了敌人的军队。
原来,当琼琳军队在为自己的金鳞老将军举行葬礼的时候,琼琳被为将军之时,敌军已经作好进攻的准备。虽然敌军也失主将,他们很快便用残忍地决斗方式,选择活着的那个人为主将,强者的世界,永远是胜者为王,失败者连一丝同情也换不来,很快被丢弃在荒郊野岭,尸骨无存。
敌军新任的将军用最快的速度为战斗做好了准备,他需要用胜利来证明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将军。这边琼琳选择解甲归田,那边的敌军已经踏上新一轮的征程,目标就是冲他而来。
琼琳和他的怜儿在通往他们的白莲花之路上与敌军狭路相逢。
敌军将领示意大部队暂停。他眼中满是狐疑,太不可思议了?一将之主不带一兵一卒,与一个女子在危机四伏的战场的风花雪月,实在有损将军的威名。他不敢想象这一幕竟然真的发生了。琼琳,这个让天下军队都闻名而丧胆的琼琳。此刻竟然无刀无剑,不着片甲,身边只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敌军停下了,琼琳却视而不见,如果他注定要倒在通往怜儿梦想的道路上,他无话可说,命该如此。就算这一次,他与怜儿在劫难逃,他亦不惧死亡,有怜儿在,死得其所,虽然他更渴望死在战场上,这一次他也要力战而死,拼尽最后一滴血,多杀几个敌人,与怜儿笑赴黄泉。没有兵器,没有铠甲,就算用他的双手,也要护他女人周全。
他依然带着他的女人,骑着他的马,信马由僵,继续前行。就算上天不眷顾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那又如何。他曾经留下的威名。他曾经的威名也让敌军不敢轻举妄动,敌军主将猜测必定有诈,四处观望,琼琳的表情临危不惧,一脸笑对苍天的大将风范。
琼琳的马似乎也懂了琼琳的心思,琼琳的马居然驼着琼琳和怜儿向敌军阵中缓缓走去。而马上的琼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后把身前的怜儿抱的更紧了,他觉得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活着最大的快乐。怜儿呢?她觉得和琼琳一起死去,同和琼琳一起活着都是幸福。只要和琼琳在一起,怜儿就会觉得幸福,幸福的怜儿脸上露出了宛如佛宛如菩萨的微笑。
敌军竟然为琼琳的马让开了一条路,为马上的琼琳和怜儿让开了一条路。或者他们是因为畏惧琼琳的威名,谁也不敢先向琼琳刺出第一枪,砍出第一刀。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琼琳和怜儿的神情是那么的祥和宁静与安详,仿佛在他们眼前的真的是佛,是菩萨。
一马,两人,琼琳和怜儿,直到了敌军的中央,突然,敌军主将下令将他们团团围住。
上天也许眷顾他们,但敌军心的主将并不眷顾他们。敌军新的主将也畏惧琼琳,也被琼琳和怜儿淡定的神情所震慑。但是他心底还有另一种声音在逼迫着他,他心底的声音是:杀琼琳,杀敌,获胜,树威名,做真正的将军!
于是,当琼琳的马快要穿过敌阵的时候,当琼琳和怜儿快要穿过敌阵的时候,敌军的主将下令了,敌军主将的命令是:放箭,杀!
可惜将士们无一人敢动。
这时候,琼琳部队的副将带领大队兵马突然出现在敌军面前,他们的先前部队打探到琼琳与怜儿前行的方向,大队兵马抄近路,出其不意的出现了,将敌军团团围住。以琼琳、怜儿和那千里追风马为圆心,两个同心圆的兵阵出现了。
双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琼琳,这一次我不想再跟在你的身后,让你因顾念我分心,你不需要为了保护我,使得天下男子讪笑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刀剑都拿不起来了。”怜儿在琼琳耳边微笑道。
“你活,我活,你死,我死。”琼琳的话就这么简单明了。
“来不及了。”她说着迅速将他送给她防身的那把小巧的金刀,深深地刺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啊!”一阵地动山摇的吼声吓破了敌军的胆。琼琳方的兵士趁机发起坆击,琼琳的副将把刀剑抛给琼琳,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敌军的将士在闭上眼睛之前向琼琳竖起大拇指,冷笑道:“果真无毒不丈夫,为了胜利,自己连上自己的女人都能做诱饵。好个先诱敌深入,再来个里应外合,最后自己的女人也能割舍。我服了……”没等他说完,琼琳的长剑已穿入他的喉咙。
“让开!”琼琳抱着身体已僵冷的怜儿跨上千里追风马,他的眼泪滚入她胸口已凝结的伤口上,重新化开了她那本已凝固的血块。马儿驼着他们奔向盛开着白莲花的池塘,副将带领兵士们仍跟在后头。
池塘边,他们看见琼琳抱着怜儿下马,然后一步一步走进满是白莲花池塘,他们再也没有看见他们从池塘里上来。
良久,有兵士道:“他们沉塘了。”
副将的眼眶湿润了,幽幽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死亡,我从没见过这般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将军。”
“啊!”怜儿捂住胸口,惊出一身冷汗,她听见身边琼琳均匀的呼吸声,他仍在沉睡中。
“哦,竟是一场梦!”怜儿叹道,忽然见梦中仙子的拂尘就在榻边。哦,这一切竟是真的,关乎她与琼琳的前世今生,她要用余下的时光好好补偿琼琳。
次日醒来,虽是初秋时节,琼琳却是春风得意,他终于能将心仪之人揽入怀中,他终于又见到了明净如水的笑靥在她脸上绽放,为他绽放。
金鳞君加紧了要与鄱阳湖联姻的步伐,在此之前,琼琳必须先娶亲才显得顺理成章。
“夫人,你觉得把红珠许给琳儿如何?”金鳞君觉得琼琳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找来珑兰夫人商量此事。“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珑兰夫人想着此前琼琳为了楚怜儿做出来的傻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夫人跟我还需隐瞒吗?但说无妨!”金鳞君追问道。
“若是红珠愿意,自是美事一桩。可上回群英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