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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淳一师兄都在练功。师姐没有练功吗,那我们一起好不好,师姐做什么我都陪师姐的呀,这样师姐就不是一个人了。”小鹿骨溜着眼珠子,笑眯眯跟眉下生着两枚小月牙一样,可爱兮兮地看着浮苏。
浮苏哪拒绝得了,就让小鹿在一旁蒲团上坐着,小鹿也不闹,就坐在蒲团上捧着脸跟太阳花似地,她走到小鹿的眼睛就跟到哪。浮苏偶尔无奈地看小鹿一眼,小鹿就给一个大大的笑脸,浮苏被她弄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师傅出去做什么,有没有跟你说?”
小鹿点点头,答道:“拿着珠子出去了,说要给师姐的师傅找个好的,还说已经推演到了地方,如果没有差的话就会很快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小鹿告诉我。小鹿也练功吧,师姐也有点事要处理,师姐找白师兄来陪你。”浮苏找来白逊雪看护小鹿,自己则向天衍峰去,刚才她在跟小鹿说话时,流光告诉她说“时机到了”,那就意味着她要上天衍峰装逼去。
此时天衍峰,已聚集起四名诸峰高阶弟子,皆已是大乘期,且都是各峰主的入室弟子。如浮苏,只算真传弟子,天衍峰的入室弟子也只宗正一人,便连资质上佳的沉渊都不曾得入室之名。真传弟子只在名分上有区别,待遇与真传弟子一般,如峰主之争,真传弟子可以得到来自宗门的支持,而真传弟子不能。
大乘期的入室弟子,本就可任得一峰之主,浮苏虽说在庐山一个人待着时,心里有这样那样的自我怀疑,但一旦见到了这场面,反倒心中平静安稳下来。事都来了,既然不打算抱着脑袋躲开去,那就迎上去,反正要迎上去的,怕没用。
“我天衍峰的事,自是由宗正师兄作主,宗正师兄乃入室弟子,名份上半分不差,如何做不得。要打便打,同门之间,莫来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既是靠修为取胜,那就别在嘴皮子上浪费时间。”说话的是排行第三的白重。
“既如此,那便摆明车马,也不必再多言。既是同们,我们也不占便宜,七日一场,赢着方能得入下一场,败者退出峰主之争。”
“好。”
“可。”
宗正被逼得来,自然只能答应,他修为不低,但比起沉渊来还有不如,上元真人选他做入室弟子,原是看中他为人持重,最愿意照顾人,并非因其资质好修为高。沉渊虽然修为境界高,但这事,他却替不得,真传弟子来,他可以挡,但入室弟子来,他却不能代替宗正出面。
除非,沉渊有足够自信,他能绝对压过那几位入室弟子。但是他没有,他与那几人不过相当而已。历来峰主之争,若入室弟子自认实力不济,非要由真传弟子顶上,不是不可以,而是一旦失败,原本驻于本峰的弟子都必需全部清退出本峰,再打散编入各峰。
入室弟子失败,众人还可继续留在天衍峰,这是为防真传弟子盲目参与峰主之争,却同时也成了束缚真传弟子的一道枷锁。
“乘云宗以剑立世,什么时候开始拼修为境界了。”浮苏着白衣浮于半空,衣裳飘裾,如白云被风吹得四散,又如花朵绽放在虚空之中。
“浮苏师妹。”宗正知道浮苏一直没出面,也知道这师妹不会一直沉寂下去,可没想到她这当口上来。宗正不怕输,但他担心天衍峰上下的弟子要被清退,若然如此,将来师傅回来,做为大师兄,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师傅。
“宗正师兄不必担心,既我敢来,便敢担此责任。”都已经站到这,就好比一百级台阶走到九十九,浮苏不会在此时弱了声势,更不可能退却。
宗正和沉渊互相看一眼,沉渊点点头,宗正便也点头,浮苏想替代他,也需得他先退出才可。来争峰主的四人一见,返虚初期竟也来和大乘期相争,真是不自量力。
哪知道,他们还没“划下道”来,浮苏便祭出一柄飞剑来,流光在乾坤镯里一遍一遍吐槽:“这样的场合,该死的异端,你竟不让我出场,你竟然不让我出场……”
由着流光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浮苏才不用它,如今的流光真正是赤霄流火,彤云万里,把它祭出来就没装逼的效果了。
“咦,那好像是天衍峰的小师妹。”。
“可不,这下峰主之争可要好看喽,这小师妹敢现在跳出来,看来是个硬茬。”
“这还用说,你们可是忘了那年剑阁大比,这位师妹身负异剑意,如今看来更强大了许多。”
“嘁,异剑意算什么,董师兄他们四人,各个身负高妙剑意,岂是区区天衍峰小师妹能比得的,要说沉渊还有可能,这小师妹,谁认识她呀。”
纵你们千言万语加我身,我也只一剑平息。
浮苏胸中不免激荡起一股豪气,这是一种我手中持有此剑,便可纵横星海,破除一切的强大信心。寂灭剑意起,剑底无端生出一个黑点来,至后来越来越大,待扩张到比浮苏站在天空的身形还高时,被浮苏轻轻一剑推出。然后那黑濛濛的一团飞向不远处一座山,那是连主峰的配峰,与副峰不同,副峰与主峰高度大小差不多,配峰要小上一些,常用来作警戒用。
接着,便是一阵无声无息,便连众人张口,也没了声音。在场中诸人,听不到,却看得到,说不出,却感觉得出。当他们再能出声,再能听到时,却没人出声,也没人听到一丝人为制造的动静,只有天上几只被惊呆的鸟“呱呱喳喳”地飞离,那羽翼拍动的声音都似带着恐慌。
不知谁先开的口,惊呼一声:“那山被剑意吞噬掉了!”
“这……这什么剑意,这般无声无息,却又声势浩大。”
“我天衍峰的事,天衍峰自行作主,你们可服?”浮苏说完,盛气凌人地看向周围,为看那山的动静,众人都已驭剑于半空。她一说,众人都看向她,眼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内容,浮苏一撇嘴收起剑,双眉微微挑起,轻吐出四个字来:“不服,来战。”
四名入室弟子尽皆沉默,这般高深剑意,别说见,就是听也不曾听说过,一时间众人都被浮苏这一招给震惊得哑口无言。
浮苏见没人说”不服“,白罗广袖一挥,如云一般转身既去。流光提供的建议,一旦镇住了场,那就袖子挥一挥转身就走,由得他们胡说八道乱猜测去。所谓”三人言成虎”,何况下边可不止三个人呐。嗯,浮苏脑子里有句话更合适一一我负责造谣,你们负责传谣。
第一一二章 芳草年年绿,春去春又来
谣已造好,成功失败都已过去,浮苏自信吓唬人是绝对有余有胜的,所以她不担心没把人唬住。修士其实骨子里都蛮八卦的,而且多半是碎嘴子,经过他们一通艺术加工,效果只会比她所预期的要更高——要不沧海界那些个什么十秀、七子、双姝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八卦谣传中造出来的“未来神”。
浮苏一直在用生命贯彻一句话——事来心始现,事去心随空。
换成大白话就是——该我干的我都干好了,接下来爱咋滴咋滴吧!
乘一叶舟落于庐山,小鹿想扑过来,却被苍诘给抱住:“剑意未消,莫去。”
不但小鹿不让过来,连陌尘他们,苍诘也不许他们近浮苏的身边。寂灭剑意最煞,这几个都还小,就跟凡世的小孩子淋不得雨吹不得冷风一样。浮苏见苍诘已回来,便问道:“老爹,您把师傅弄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为父已告知你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并无疑义,只是凡世寻常人家之子。本该是个死胎,为父便把你师傅送了去,给小鹿用剩下的绿蕊也余下小半给了你师傅。”有绿蕊在,便是个废物都能蕴养成上好道体,何况苍诘已推演过,那本就是具资质不错的躯壳。
“那便好,几年后再把人带上山来。”浮苏深叹一口气,并不是不为生离死别而悲伤,而是一千多年了,什么样的生离死别没有见过呢。人一旦活得长久,很多事都会年龄面前平静下来。
浮苏也不去问人在哪里,更不问是哪户人家,只回屋去一个人静静坐着。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将过往的记忆收拾好,然后等待几年之后。将所受恩泽一一报予那孩子。没错,就是孩子,不论夺舍还是转世,除非你真个曾证得大果位,否则只能以晚辈论。
所以,苍诘让小鹿叫她师姐,所以。浮苏才在上元真人活着时。趁最后都要问一句“想做哪位师兄的弟子”。人生虽如草木,所幸在这沧海,总是芳草年年绿,春去春又来。浮苏闭门不出。思索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任由庐山之外已成一片嘈杂。
“沉渊师兄,你剑意和修为境界都高,你有没有看出来,浮苏师妹那是什么剑意?”皓宁问沉渊,期盼能得到解答。
但沉渊干脆利落地摇头:“浮苏师妹剑意之高,连师傅都看不出来。”
宗正此时心里却有些谱,他平日里没事便爱翻道门典籍,对各种典故了然于心。当初他能看着着红衣舞剑浮苏说出“赤霄”来。自然今日就能看出些苗头来。此时诸峰弟子已去。只留下天衍峰的弟子在,宗正便直言道:“上古之时,有至高剑意者三,一曰寂灭,一曰混沌。一曰清虚。依浮苏师妹今日一剑吞山来看,倒似是寂灭剑意。”
“那是什么?”除了宗正,一干师兄师妹都满头雾水。
“自上古之时,便鲜有人修得至高剑意,在远古之时,将这三种剑意称作‘三神’。三神之下,五法三性,七情五行,不过皆已无记载,只有三种神阶剑意被记载下来。五行七情倒好理解,三性五法却终不得其解,我们所练之剑意皆出五性,异剑意便应是七情,再高便不知该作何解了。”宗正说罢猛然抬头看向庐山的方向:“那秦真人成名于上古之初,想来对剑意有所理解,这些莫不是秦真人告诉浮苏的。”
“虽上古之时剑意最高的却是道宗,但玄门十六都确实以剑意胜,想来应是如此。”
沉渊忽看向众人一眼:“猜来想去无结果,不如去问一问浮苏师妹。”
众师弟师妹又看向宗正,宗正却有片刻犹豫:“有些不妥,若是玄门十六都所修,秦真人教给浮苏师妹是父女之情,却并没有说给我们听的必要。秦真人修为高深,连师傅也看不清境界,都约束好自己,莫要去招惹,玄门十六都向来出不好说话的主。”
“只问问师妹到底是何剑意也不妨碍,死也做个明白鬼,自不能去偷师。”大门派还是要脸的,何况,天玄宗就是玄门十六都的传承宗派,四大宗门同气连枝,倒也不是说着玩的。
“派个人去吧,人去得多,便有相挟之势。”
宗正一看师弟师妹们,叹道:“我去吧,谁让我是大师兄呢。”
“不止,宗正师兄现在已是天衍峰峰主,要么宗正师兄以为浮苏师妹会担这份责任,又或者以为我们谁也想来抢上一抢。”沉渊说着看向他以下的师弟师妹。
众师弟师妹纷纷表示没有这样的想法,开什么玩笑,做峰主看着很风光,但要天天固守在天衍峰,大多时候不能出乘云宗,还要负责教导整个天衍峰上下的弟子。这种事,从前是宗正做,以后也只能他来,他们都是受宗正照顾受惯了的。
“当是沉渊师弟或浮苏师妹才是,一峰之主,亦是能者居之,沉渊师弟你也想想,至于浮苏师妹那里也还是问一问吧,既是她为我们天衍峰挣下这场子来,自然还要问过她才好。”宗正历来如此不偏不倚,便连自己也不偏着,这也是一干师弟师妹服他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