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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非天看向易经玄,问道:“此时派人潜入战俘营,来不来得及?”
易经玄说道:“到羽嘉之后,我就让人进战俘营联络过,战俘营里关着大小上百家流寇势力,近两万两千人,也是迫于檀那明河的强烈打击,向边防军司投诚慢了,都免不了被楼迦罗人攻破山寨,与我们易氏暗中有联系的几家,都受到苏盖文的猜测,在战俘营受到限制也多,却有另外几家大流寇势力受到不同待遇,传说他们既没被解除武装,也没有被强行拆散,但是这几家大流寇势都被关在独立的战俘营里,外人不得进去,具体详情不得而知,我起初没在意,只是流言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易经玄有些懊恼,“此时派人潜入战俘营,就算及时联络到我们的人,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策反这些流寇,看目前的情形,闯祸的流寇,身份或许不低,不然不会闹这么大动静。”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易非天说道,“苏盖文调出数千精锐,逼迫流寇交人,这会儿一定还在僵持中,只要我们出面,给这群流寇一个可避难迦南的承诺,谁能保证这乱子不会捅到天?”
“事情若败露?”
“败露又有何惧,机会就在眼前,难道一点险也不去冒?”易非天急促的说,眼睛紧盯着易经玄,使团以他为首,此事需他同意。
易经玄沉吟片刻,毅然下了决定。
迦南使团居住的馆子突然起了喧哗,数十人从正门涌出来,守在外面的兵卫都过来阻拦。易非天、石川华趁着后院外无人,翻过院墙,正要没入夜色之后,忽觉背后起了一阵波动,易非天扭头看出,只见岐伯凭空从一株巨柏后走出来,说道:“殿下正想邀两位公子到府上饮酒,赶巧两位公子出来了。”
易非天感觉周围还有几处有异常波动,不知道有多少千贺武士在周围隐身,就岐伯一个人,也不是他与石川华能对付的,岐伯说这些话,只是让他们有个台阶好下。石川华性子直,让人识破行藏,脸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不说话。易非天哈哈笑道:“听说采儿姑娘突然卧床不起,闭口不能言,正要去看望采儿姑娘,奈何驿馆周围都被总督府的兵马围住,是不是城里出了大乱子?”
“倒没什么乱子,都怨岐伯无能,捉住的十几个人,又让人给抢走了,正满城的捉这些人,殿下的脾气大,难免搞得满城风雨。”
有岐伯贴身跟随,易非天、石川华脱不了身,就算脱得了身,但是檀那明河显然猜到他们的用意,这才派人在驿馆外守着,这之前商议的计策再难奏效。易非天暗自焦急,心想二叔可不知道他们被岐伯押着去见檀那明河,若是依计行事,反而惹出大是非。岐伯似乎知道易非天心里的担忧,笑道:“我让人通知易经玄大人了,想来易大人不会担忧的。”
檀那明河到底没有为难使团的意思,易非天放下心来,安心随岐伯去见檀那明河,只当今夜真的找他喝酒。
走入进总督府的那条大街,可以看见左右都被檀那明河的人控制住了,估计他将城外的人手都调进来了,灯柱、檐角等高处都让楼迦罗射手占据,看情形,总督府也在檀那明河的控制之内,易非天暗叹一声:檀那明河在羽嘉真的一点也没有顾忌啊!苏盖文哪里是他的对手,易氏无论如何最终都要面对这一强敌。
素鸣衍坐在琉璃灯前看书,见侍卫进来禀报岐伯果然将易非天、石川华请来了,对尤溪笑道:“我就说易非天不简单,一定能看透我们的把戏,走,出去陪他们喝酒去。”笑容里藏着几许落寞,“或许以后再没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了。”
尤溪唏嘘一声,跟着素鸣衍走了出去。
四人静坐了半夜,易非天、石川华各怀心思,哪有心情喝酒,话极少,直到清晨的微光从窗户透进来,藏金才走进来禀报苏盖文求见。
素鸣衍伸了伸懒腰,说道;“让采儿出来给易大哥、石大哥敬酒,要好好的谢谢他们的援救之恩。”≮我们备用网址:。。≯
苏盖文心尖尖悬到脖子眼,随藏金进去见六殿下,连侍卫都不让带,走进大厅,却见采儿姑娘依坐在六殿下的身边,正悦色和言的跟易非天、石川华说着话,顿时愣在那里,谁说采儿卧病在床,闭口不能言,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苏总督清晨就赶过来,可以捉到劫持采儿的强人?”
事已至此,只要硬着头皮,苏盖文见易非天、石川华坐在席上,咽了咽唾液,艰难的说道:“战俘出营犯事,卑职已将犯事者缉拿归案,这会儿就在府外绑着,请殿下定夺。”
素鸣衍笑道:“倒没敢劳烦苏总督,我让尤溪将人调进来,还准备亲自拿人呢,既然这样,那采儿跟我去认一认人。”转过头对易非天、石川华说道,“你们也见这些天,跟着出去认一认吧,免得认错人,累及无辜。”
易非天见苏盖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暗叹:苏盖文这下次他跟石川华也恨上了,只当他与檀那明河联合起来一起讹他,他倒没有什么好担心,本就是敌人,恨就恨吧。
第八章(下)
若早知采儿安然无恙,苏盖文只会极力斡旋此事,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不会冒着兵变的危险调动数千精锐逼迫流寇交人。采儿真受了什么委屈,那也就罢了,那群犯事者也应有死的觉悟,谁让他们闯下无法弥补的祸,也怨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但是现在……
苏盖文无力的垂下头,知道这一切都是六殿下的圈套,采儿受辱是假的,六殿下的怒火自然也是假的,他只是要让那两万多流寇知道,苏盖文是为了讨好他六殿下才调动数千精锐向战俘营要人的。
根据与六殿下的秘约,这两万流寇战俘都将编入羽嘉边防军司,但是从此之后,这群流寇会听命于己吗?苏盖文悲哀的摇了摇,两万多流寇编入边防军司,非但不会增加自己手里的权势,反而成为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危险存在。
易非天知道挑动流寇战俘兵变的最好机会失去,他不知道素鸣衍与苏盖文之间的密议,就算知道,最佳的机会也失去了,苏盖文日后对这群流寇军只会加倍小心防备。
素鸣衍心里十分得意,只要苏盖文与那两万流寇之间有间隙,苏盖文日后只会防备他们,却不会给他们实力增强的机会,事事限制他们,以确{}保他们无法{}对羽嘉边防军司{。书。}的正规军形成{。屋。}威胁。而这两万流寇虽然编入边防军司,却不会再甘心听苏盖文调用,一旦觉察出苏盖文事事限制他们,只会生出更多更大的摩擦,属于自己的机会也就有来了。
素鸣衍领着采儿,在众侍卫的护卫下,出了府门,府门前的大街上黑黑的跪着数十名流寇,其中有最初劫持采儿十一人,有后来从侍卫营手里抢的人几十人,都让人拿绳子从后面绑住双手,跪在地上无法动弹。侍卫营、千贺武士营已奉命撤回附近,坐在两边。
素鸣衍哪有耐心去细看这几十名流寇的相貌,采儿也不敢去看这群穷凶极恶的匪人,易非天猜到檀那明河此举是离间苏盖文与流寇的关系,猜不透其中的微妙之处,也上前认真看了一遍,将出手劫持采儿的十一人指认出来。
素鸣衍看着苏盖文,问道:“苏总督,这事发生你的治辖之下,你认为当如何处理?”
苏盖文咬咬牙,说道:“此十一人盗取兵服出营,当街强抢民女,按律当斩,其余五十七人,出营劫人,类同谋逆,按律当斩。”
“都杀了啊?”素鸣衍犹豫了半天,“本王不喜杀戮太甚,我看杀一半,放一半吧,就麻烦苏总督挑选人了。”
对苏盖文恨意最深的莫过于跪着的几十号人,都杀死了,岂不是让苏盖文轻松了许多,素鸣衍不无恶意的想着,让藏金监督行刑,他与采儿转身进了院子,将愣在当场的苏盖文留在那里。
杀一半放一半?
无论放谁都不会感激自己的活命之恩,苏盖文看着六殿下的背影,心里透出一股股寒气,无论如何,必须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那一半人杀掉,苏盖文失魂落魄的请藏金率人将一干人等押赴刑场。
午后,藏金亲自将三十四名流寇与三十四粒头颅送回战俘营。城北,左右镶营严阵以待,流寇也在战俘营构筑工事,加强防备,还没编入边防军司,两者就严重对立起来,藏金将三十四名流寇与三十四粒头颅送回去,这种对立情绪更加尖锐,苏盖文就率领亲卫到军中坐镇。流寇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些防身的短兵刃,战俘营又没有几天给养,只要攻不下羽嘉城或附近的军事附堡,真要发生兵变,也只有全军覆灭一条路。
在这样的时刻,苏盖文不得不当场宣布将这两万流寇正式编入边防军司,以安抚他们愤怒的情绪,将在羽嘉城北重新开辟一处独立的防务,让他们驻防。那是沿干涸的楚布河谷向北行一百里地的一处大峡谷。离羽嘉城不远,保证他们处于羽嘉城的监视范围之内,又有足够的距离,保证他们有异动前,羽嘉城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最关键的,这处河谷附近的水源极小,限制他们的补给惟有依赖于羽嘉城。
世人将这两万流寇编成一营兵马统称为流寇大营,只设一名镇守将军,德罗巴当上镇守将军,内心可没有一点高兴的地方,他知道以他麾下的势力,不足以让他来当流寇大营的镇守将军,但是苏盖文希望流寇大营内部多一些矛盾,才特意将德才并不兼备的他挑出来当镇守将军。
就算低调行事,甘愿做一名傀儡,但是其他有野心的流寇头子,要想掌握流寇大营,必须要顶替他这个镇守将军的位置才行,德罗巴似乎看到日后的悲惨命运,他又不敢倒向苏盖文,这次被处死的三十四人中,牵涉最大的几家流寇势力,这些人联合起来,几乎占到流寇大营的大半人数。
边防军司武官之任用说起来与六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事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是因此牵涉到六殿下,好抢不抢,偏偏抢了六殿下,但是群寇对六殿下可没什么怨言,他甚至觉得六殿下发这么大的火是应该,谁的老婆让别人碰了,都忍不住要杀人的,何况六殿下还特意恩敕了一半人。
德罗巴觉得自己当上镇守将军,应该去六殿下府上谢恩,但又怕人去了会被扣下,一直犹豫到听说六殿下要返回上唐,才仓促的递上名刺,要求拜见。
“德罗巴?”素鸣衍看了看粗陋不堪的名刺,“流寇大营就要整编北上了,他怎么有这个闲工夫来见我?”
“这是礼单,德罗巴在流寇大营中的势力不大,偏偏坐到火山口上,单这份礼单,就可知道这人还有几分明白。”尤溪在旁边说道。
“那就收下吧。”素鸣衍忍不住要打哈欠,“这次回上唐,也没购置什么礼物给大家,德罗巴却替我准备好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对了,费钱财的表示就算了。”
尤溪笑了笑,说道:“德罗巴倒也有所求,他刚刚在外面喃喃自语,说什么他出身卑贱,连个姓氏也没有,却当上流寇大营的镇守将军,这位子一定是坐不稳的,殿下可赐他勋爵之位,德罗巴一下子由下民变成贵族,想必对殿下会十分感激。”
授予治下平民勋爵之位,本是总督的特权,但是素鸣衍与苏盖文的密约里,将极为有限的一半名额给要了过来,所以也可以授予他人勋爵之位。素鸣衍颇为心疼的看了尤溪一眼,勋爵在青岚没有什么特别的特权,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