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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串的血珠,正从侦察团指挥官的伤口中喷洒出来,殷红、热血腾腾!
指挥官并没有将目光下移,因为身体的疼痛已经可以让他明白查看伤势时徒劳的,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蝗群一样的羽箭正交错着第二次掠过他的头顶,于是一个苦涩的笑在他脸上凝固……
“呼啦”一声,聚集在刀锋上的魔法力量失控,白色光芒将他连人带马吞噬掉,远远看去,明亮若星辰一般!
这是一个沉重而惨烈的结果,然而在整场战斗的角度,这却仅是个开端!虽然指挥官倒下了,但战场上还有五百多两眼赤红的骑兵——指挥官阵亡,而且尸骨无存,这已经是个死局。更别说两箭之后,他们的人数减少了五分之一,除了硬冲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嘿——塔!”失去指挥官的骑兵们毫不顾惜有了残缺的锋线,硬生生的撞向敌人阵列!对方从容的迎上,把阵形保持的中规中矩……轻骑跟铁骑不同,冲锋过程中会有一定损失,接敌时的阵形非常重要。
“轰——隆隆!”连绵的撞击声轰然而起,犹如死神的低吟浅唱!
“杀!”“嘿塔!”短矛和长刀相遇,喊杀声在战线上翻飞,猩红的雾气在喷洒弥漫!人的惨叫与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偶尔有些魔法光亮闪现出来,又为这种景象增添了几分残酷!
两股激流的首次冲撞短暂而激烈,几乎可以说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而人数相仿的轻骑兵在正面冲锋中是无法一次消灭对方的,所以,侦察团大概有三百多骑冲到了对方身后。
他们奔腾的马身后留下一地断臂残躯,中间有一些染满了鲜血、正在慢慢蠕动的生灵……
“整队!前进!”特派侦察团的参谋官举刀高喊,他刚刚失去了一条手臂,脸色却呈现出一片怪异的红色:“冲!冲!冲!”
“整队!”特遣军指挥官看了看双方部队的数量,下达了很简单的命令:“歼灭!”
回转身的特遣军骑兵回应一声,开始提速追赶,刚刚进入射程就有军官下令,骑兵们起身拉弓,箭泼如雨!只是一轮,跑在队尾的侦察团骑兵中就倒了三十多匹马!
“副团长带队,继续向前冲!突击队跟我来!”独臂的参谋官一带缰绳,马匹往傍边一绕,带出总共四十多骑,画了个半圆之后直接对着追兵冲去!
“提盾!执矛!”参谋官的脸色殷红,要把身体歪向一边才能保持平衡,随着颠簸,他断臂处不断甩出血珠:“投矛拦截!”
几十根短矛呈扇面飞出。拉起一阵低沉的长鸣。看到敌军自发的变速回避,参谋官长刀一指:“横冲扰乱——嘿塔!”
看着几十骑的疯狂反扑,特遣军指挥官平静的下令:“五十人围住,其他人继续追。”
这命令决定了侦察团的命运,因为特遣军的坐骑非常精良,追击又很占优势,侦察团的残兵还没跑出几里就被弓箭射杀了一小半,特遣军再一次突击,侦察团又被截下了一半。。。。。。然后,特遣军分成中队和小队,百多人把前路一堵,开始按区域剿杀残余的侦察团残兵了。
血腥味随风飘荡着,笼罩了大片的原野,也没有遗漏那个隐蔽而平静的小裂谷。
实际上,小裂谷的平静只是表象。早在侦察团冲击的时候,就有战士忍不住想冲出去“策应”。结果被阿德勒中尉强硬的镇压下去。等到侦察团被一点点猎杀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分队的骑兵为了抄近路而在小裂谷附近奔驰而过时,连一向表现稳重的副官都失去了冷静,中尉别无选择,只能一拳打晕他。
“我们啊。。。。。。要活着回去才有价值!”中尉抱着昏迷的副官,两眼看着远方那些被猎杀的侦察兵,平静的对着身边的人说:“看着,记着,他们都是英勇战死的!”
第8章
时近黄昏,战事结束,那些在战技上逊人一筹的北商团侦察团被一路绞杀,忠勇的士兵们几乎没有投降的,而是用自己的躯体标出一段清晰的逃离路线,五百多人活下来的不到十个。斯比亚的士兵们三两一组,抬着简易担架在死人堆里寻找着,却没找到多少值得救治的人。
此时,这些带着骄傲和荣誉牺牲的人正被他们的对手收殓。
天边的云霞连成了片,那充盈在眼帘里的艳红,不知道是被残阳照射而成,还是被大地上的鲜血染就。广阔的原野上晚风徐徐,吹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一座临时营地突兀的竖立着。零散的马匹听到军号声,远远的奔跑过来,却又察觉那营地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风格,它们疑惑了,汇聚成群在营地外绕着圈,既不愿进门,也不想离开。
乱哄哄的马蹄声在营外飘摇,到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其中又混进一组远道而来的蹄声。因为这组蹄声响得很有规律,所以就从杂乱中脱颖而出,让人可以轻易的辨别。不一会,营地里分出一队骑士迎了上去。双方的旗帜远距离一阵摇晃,就算是识别了彼此的身份。
“停止前进!整理军容!”从营地里出来的马队来了个急停,带队军官拉马横奔,急匆匆的把自己放到队首,向着接近的马队大喊:“报告各位长官——我们是里瓦特遣军第九联队巡逻营!今天下午在此无名原野歼灭敌军侦察团。全歼对方五百余人!已方伤亡不到一百!”
在减速靠近的马队里起码有三个准将,其中一个是骑兵们熟悉的特遣军指挥官罗曼,他哈哈大笑着挥舞起镶着银丝的马鞭:“知道了,小伙子们干得不错!”
“谢谢长官!”听到夸奖,巡逻营的人在马背上坐的笔直,胸膛高挺差点把皮甲撑破。
“两位,”罗曼准将转头,笑咪咪的对他身边的人说:“我们里瓦特遣军以前没见过世面,更没打过什么恶战,一直就在这里扮马贼,但这次的表现还算抢眼吧?比老部队怎么样?”
“我是联络官,并不精通战术。”一位年轻的准将回答:“阁下可以问问行家。”
巡逻营这些初出茅庐的战士,谁不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获得长官的肯定?在听了这句语气平淡的推托话之后,他们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到另一名准将身上。
果然,罗曼准将跟着向另一名准将发问:“察台准将,以你公正的训练营标准,觉得他们的表现如何?”
“都是合格的新兵,他们的作战能力比里瓦近卫军强一些,但要跟老部队比的话还差得很远。”察台准将的回答很直白:“我对特遣军的普通战斗能力大致了解,但你安排的偷袭和包抄什么时候上演?我们时间很有限,等着评估部队的全面战斗力。”
“果然是训练将领,眼光真是太苛刻了!”罗曼准将的回答也不客气:“明天天亮以前,第七联队的后卫营就会偷袭敌军的另一支侦察兵。你的副官跟着后卫营,应该能做出合理的评估——如果要赶上明天午夜的包抄合围,那我们得马上启程才行。”
“那就走吧!”察台对这种紧密的安排很适应,只是点了下头就要转身。
“报告长官!”巡逻营的军官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汇报,赶紧趋马上前,在长官耳畔一阵低语。
挥手让军官离开后,罗曼才转头看着联络部的准将说:“你要的人就在几里外的小裂谷里,看样子是想趁夜逃跑,要怎么处理?”
“那就让他们跑。”联络官转头对察台解释:“对方是尤里西斯亲王的长孙,大概是上战场历练的。上面的意思,是觉得把他杀了、抓了都可能坏事,就当不知道有这个人最好。”
“这种身份应该不多见,我对放走他没有异议。”察台安排完了之后才问:“怎么尤里西斯的长孙都能上战场了?尤里西斯的年纪有那么大吗?”
“皇族嘛,数不尽风流债。”联络官几乎不正眼看罗曼,但对察台的态度却很亲切:“尤里西斯的长子是私生的,听说是舞会中的女仆游戏,后来等别人肚子大了才把对方娶回来,尤里西斯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计较女方的身份,硬是把这个儿子认定为长子。没想到这儿子长大了跟尤里西斯一个德行,才十四岁就硬上了自己的表姐……”
“我可以想象,这家的男人并不比奴隶强多少。”察台对此的评价很朴实:“准备出发吧!”
“好的——赶紧给我们换马!”罗曼准将对他的下属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要恢复斯比亚军人的身份了!我们的番号是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你们的番号是第一方面军第九联队巡逻营,我们这支军队直接向待城效忠!我希望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遵命长官!”军人们早就接受过本部队皇家代表的培养,自然明白自家准将在说什么,于是整齐的回应:“我们是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只向待城效忠!只向至上效忠!!”
就在三位准将分别就“待城”、“至上”两词以及日后的作为做解释和阐述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到十里的地方,在那个小小的隐蔽裂谷里,也有人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营造基础——要让几个刚刚目睹大批自己人被屠杀的手下恢复正常,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不但考验人的想象力,而且还对公共关系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幸好这两种能力都算是一个合格贵族的基本技能,好容易,阿德勒中尉才把手下们冰冷的心组合起来,虽然还是伤痕累累,但手下们总算有个人样,会像普通人那样考虑问题了。
“准备一下。”阿德勒中尉悄声对手下说:“天再黑一点,我们就走。”
“退路应该被截断了。”副官醒来有一阵子了,他松开已经被自己咬破的下唇说:“长官,我们很难躲过他们。”
“恰好,我家有个老掉牙的成人礼传统,差不多在去年这个时候,我就被老头子逼着完成了。”阿德勒淡淡一笑:“没想到这种东西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难道……”副官眼睛一亮:“大少爷的成人礼就是在这里做的?!”
“我还想在这里逮只兔子什么的交差呢!但你觉得老爷子那种人肯答应?”中尉恢复了贵族少爷的做派:“他是让我去金沙萨走私武器!”
“走私?”围拢在中尉身边的人全是来自底层,都是苦哈哈的大头兵,循规蹈矩的很,哪里知道显赫家族的悠久传统,乍一听到这种内容顿时一个个的目瞪口呆:“走私武器?”
“是啊,走私武器。我曾经好几次经过这里,不但知道两条小道,还顺手放了些东西在路上。你也知道,那老爷子一向对我不满,我要是一不小心犯了家规,他必然会大义灭亲的,那时候我就要被逼跑路……”阿德勒轻描淡写的说:“咱们现在这几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走私团伙,正好可以利用上这些东西。”
“太好了!”副官重重的点了下头:“要做就做全套,我们不如轻身上路!”
“好,没人只带一弓一刀,盔甲什么的都留下!”阿德勒拍拍副官的肩:“就由你负责。”
副官立即开始工作,士兵们有意无意的围在他身边,悄悄打探着中尉的家世。后者显然知道这种事,也明白士兵们现在需要一种精神上的支撑,于是中尉在副官以目光询问时点了头。接下来,士兵们终于知道这个跟自己一起上阵的中尉,居然是尤里西斯亲王的长孙!才十七岁!他嘴巴里的“老爷子”是亲王的长子,其实才三十多岁,是领着三个精锐军团的中将!
无论从什么角度观察,大伙儿的信心都在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