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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似乎已经积累了几千年的饥饿感,这感觉足以将它们吃到撑死。
而实际上,没有一个啃食者撑死,一千头啃食者中,大约有三到五头会在亡命冲锋中幸存下来,并吃到足够量的食物。然后,它们用一种非常简单直接的方式连表示这种获得,变胖,一个看起来怕是不到百斤的啃食者,最后竟可以变成腰围三米,高三米的胖汉,它们一个个如同气球般,把四肢都挤得快要看不到了,酷似在修罗水域中跟罗凌战斗的胖子。但它们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轻盈,那一纵一跃的轻巧模样,仿佛它们个个都曾是芭蕾舞学院的高材生。当然,那一幕看起来是诡异而恐怖的,而最恐怖的,是它们圆球般的身体上的那张巨嘴。
这种状态下的啃食者,抽象的理解,就等于是经典小游戏大嘴吃豆中的那个大嘴,浑身上下,只剩一张最显然的巨嘴,一颠一颠的前进,啃食,不停的啃食,包括那些已死去的啃食者的肮脏尸体。
变胖的啃食者也会死,当它倒霉到被超过两百只的闪电箭直接命中,又被浑身扎的如同筛子的时候,它会因失去麻袋般的皮囊而砰的一声爆炸。于是,腥臭、恶臭、黄绿颜色的尸气飘散、更多的是下水道中粪便或烂菜叶般的腐肉和墨绿色体液血汁。在爆炸的尸体残骸中,至少会有百条人臂粗、或长或短的大蛆诞生。说它们是蛆,动作却快的象飞蛇,攻击手段只有一招,水蛭般的吸咬,只不过,这一吸,足够把一个星人吸成人干……
那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战斗,象是精锐军团开进了茅坑跟腐尸军团在作战,大无畏的牺牲无处不在,却不能唤起任何观战者的震撼和血性,只会感到恐怖和恶心,那散落的尸首,那涂抹的到处都是的绿血,那血腥味和恶臭味混合的如烟似雾般的气,那偶尔传来的砰的一声的巨响和随之出现的百千白花花的蛆虫的肆虐,绝对可以让人看后念念不忘,将自己活活饿死而不想吃一口饭。
罗凌很幸运的没有看到那宏大却绝不会让人有兴趣提起的团队P团队的战况,他只是在那里承受痛苦。实际上,罗凌倒是更愿意那些远古怨灵所做的事是一人在他头上拉泡屎,而不是把所有的怨念都甩给他。
罗凌感觉自己如同被关在一个全部是屏幕的房间里,然后每个屏幕在上演不同那个的、最残酷、最肮脏、最血腥的限制级电影,并且声音开到震死人。事实的情况实际比这样的描述更可怕,因为罗凌根本没有选择无视的资格,每一部都仿佛是以最投入的状态去观看,然后,超级美好的回忆……
啃食者们仍然在从血池中向外爬,而血池中似乎永远都有新的啃食者在诞生。罗凌不晓得他到底无意中打开了一个通往什么世界的门,他甚至已经连自己是否存在都不敢肯定了。他被淹没在了苦痛仇恨的河流里,浸泡、翻滚、挣扎,看不到岸,也没有救命的稻草。
直到,那暗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那是他灵魂中最本质的能量,仅有一点点,威能却胜过整个身躯中的一切能量总和。
暗金色的火焰化成了仇恨苦痛之河中的一艘船,近乎奄奄一息的罗凌终于翻身爬进了这艘船。随后,这艘船开始航行,以罗凌无法形容的高速,顺流向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深邃而黑暗的前方。
当罗凌意识到这暗金船其实带他到意识的最深处,让他陷入比死亡更寂灭的沉眠时,暗金船已经前行了不知多久。
“也许,在意识的深渊最底,我将看到并唤醒另一个自己,那个同样叫路西法的家伙。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
意志和信念的火焰终于驾驭了暗金船,罗凌开始逆流折返。从缓慢到快速,罗凌经历的,是时光的流逝,是一次从远古活到现代的沧桑,感知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清晰,活灵活现,如同身受。
不知不觉间,暗金的船已经在改变着形状和颜色,当罗凌回到起点,船已成为王座,苍白色火焰燃烧的王座。这是他的意志塑造的产物,也代表着一种晶壁系本源法则下灵魂等级的象征。
脱离这种抽象的精神能量,罗凌身体内部最本质的改变,就是黄金心核变成了苍白的颜色,而在脑海的核心,灵魂不再是燃烧的一团暗金火焰,而是细小但纯粹了很多的苍白火焰。
受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影响,罗凌几乎不假思索的用灵魂之火点燃的了自己的身体。在这近乎虚无的白焰中,罗凌感觉身体中所有的不纯粹都在被焚化,似乎在进行一种神秘的净化仪式。
不仅仅是凶骷髅的甲胄,就连他的身体都在燃烧中化灰。嗵!空间环落入了血浆中。
“看来,也不是焚烧一切,而是有着密切关系的物质。”罗凌的思维无比的清晰,并且,他丝毫不感到恐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焚烧进行到最后,只剩一团苍白的火焰,其中,有两个点的火焰特别的明亮,如有实质。
火焰中,渐渐有凝固如油脂般的身形出现,罗凌第二次由能量物质化,只不过同第一次相比,这一次毫无张扬可言,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改变。
当罗凌从如梦似幻的精神世界醒觉,他感受到了深渊的意志。是深渊借机安排了这次精神的洗练,经过了这次考验,他才真正成为了深渊的孩子,这星球的孩子。深渊之子的灵魂之火不是别人赐予的,而是自己点燃来自深渊的力量。这星球的深渊力量不是暗金色的炎,而是象圣光又象死光的苍白之炎。
血池化成了一地白灰,白色的灰烬。那些远古怨灵再也不能对罗凌的心神造成影响,罗凌的身体本质已是苍白之炎,当远古怨灵进入他的身体,被白焰焚化,转化成了身体能量的一部分。罗凌已经成了这星球的清道夫,他自己吃掉一部分‘臭泥’,而更多的则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还原给星球,比如这一地的白灰。
当他成为真正的深渊之子,整个星球已经跟他血脉相连,透过无处不在的眼睛,在这个星球上,已没有任何幻境可以迷惑他的视听,当他眼中燃烧起白色的光焰,这个世界的样貌已完全改变……
第六章 苍白之炎 下
罗凌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竟然可以用全视角来观看这个世界。仿佛,他已成为一个超然的存在,身体所逗留的这一域,不过是书桌上的地球仪,想从哪个角度看,不过是一念之间。
罗凌本以为自己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空阔寥落的黑暗,但实际上,他看到的是无比壮丽绚烂的美景。
这是一处以常人的目光无法眺望到边际的巨大地底空间,它的边长是以百公里为单位的。往下看,是海,幽深的蓝色大海,波涛万顷,与天相接;向上望,看不到穹顶,有的,是燃烧的天空,橘红色的、粉红色的、金黄色的、乳白色的光象是正在开始搅动的颜料,有的地方混杂,有的地方分明,如果看的仔细一点,那似乎是某种沼气般的物质在燃烧,罗凌见过的最瑰丽的夕照美景,也无法与这里的天空景象媲美。
四根石柱矗立在海中,摆成一个接近正方的形状。罗凌曾经看过书中有柱可撑天,他当时认为那是写玄幻神话小说的夸张手法,但现在,他觉得那是地理杂志中的写实手法。
当它,高到是万米计的,当它,粗到是以千米算的,这样的柱,就是把它看做是一座山,也足够用到巍峨、雄浑这类震撼的词眼。那连海接天的壮绝,便是比起辽阔的海,都丝毫不逊色。
四根石柱的中央,有一颗浑圆的巨大陨星,它被一层相对而言较薄的光芒包裹,下面是如同涌起数千米浪潮般的蓝色光芒,上边是天火般喷洒的金红色光芒,就是这两种光芒,让这颗陨星悬浮在海天之间、四柱之间,永恒转动,无始无终。
在这被光膜包裹着的陨星的最外围,有着一圈土星环般的光带,光带是由最大直径不超过1米的不规则、半透明晶石组成的,色泽象是冰块。光带水平的的悬浮在赤道的位置,海的潮和天的炎似乎能被这些晶石吸收,远望之下,仿佛是阳光下钻石环,璀璨而夺目,其中,又以两个相对的点,散发的光芒最为耀眼。罗凌估计,那很可能就是幻境中显现的日月。
由远而近,视角转换,穿破包裹着陨星的能量的膜,罗凌看到了这陨星上的一切真相。那宫城,是一片白骨累累的巨大覃林(蘑菇)。覃林有着明显的人工布种的痕迹,它们最奇特之处并不是比云杉更挺拔,比胡杨更长命,而是那无数粗韧的、彼此缠连的菌丝。正是这些菌丝,在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下,如同可随意调整编排的不同型号建材,构成了宫城的实体细节。
在罗凌看来,真正的宫城确实更像是给亡者长眠的陵寝地宫。只不过,从人类广义的角度去理解,沉眠在这里的那一位,如果罗凌没有误解的话,应该算是个非常邪恶狠戾的暴君。他用尸骸铺就了这地宫的基,宫城土地的真相就是不知深达多少米的层层白骨尸土,沙丘的真面目则是灰白颜色的骨灰,虽并不似幻境中那样夸张,却也是灰丘无数,骨粉如沙了。
湖水到确实是水,似乎是由地海中喷涌而上的蓝色能量的一部分转变的。那水,是罗凌所见到最纯净的,流金,他用这个词来形容,一捧飞落,每一滴都能反射、折射、透射出光,每一滴都如珍珠,在他那并不丰富的想象力中,似乎只有传说里水元素圣殿中的池塘里,才应该有这样的水。任何人看到这样的水,都会相信,别说是滋养一片覃林,就是覆盖整个世界的植被,也可以由它而复生。
在这陨星上,最最壮美的就是天空,并不是因为它有着流炎满空的昼和深蓝无限的夜,而是因为被能量膜束缚而无法脱离的光,
一只萤火虫的光芒让人觉得独特,数只萤火虫的光芒让人觉得生动,几十萤火虫的光芒让人觉得情趣,上百只萤火虫的光芒让人觉得梦幻,成千萤火虫的光芒则是震撼,罗凌现在看到的如同萤火虫的光芒,是亿万、是无数,任何言词,都不足以描述那景观,罗凌觉得,假如自己是个秘境探险家的话,那么在见到这一幕后,完全可以退休了,此生无憾。
那是灵魂的光芒,它让罗凌意识到,这里不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度的灵魂墓场,而是一个文明的、无数代人的、灵魂的最终归宿,牵联它们彼此的已经不是血脉,而是信仰,可能是最朴素原始的某种自然信仰,让它们在死后来到了这里。
“也许,这里曾是灵魂的圣地、乐土,某种外力的介入改变了这里的一切。”罗凌这样想。
看透真相,星人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团团束缚灵魂的能量,主殿的钟也不再是钟,而是一个复杂无比的能量机关的关键环节点。星球的眼睛确认让罗凌有种拨开迷雾见青天的感觉,但这至多是让他了解真相,要破解这里的玄机,还要靠他自己。
罗凌眨了一下眼睛,眼中的光焰消失了,低下头,他看了看自己新的躯体,似乎一切都改变了,似乎一切都没变,他仍能感觉到某种缺憾,那是比人类对空气、水和食物的依赖更甚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罗凌清晰的意识到,他现在还有着严重的缺憾,还根本谈不上完美。
在仇怨的河流中度过了难以计数的岁月,这让罗凌感觉自己有些变得遥远,模糊、甚至遗忘的不是记忆,而是性情。仿佛是历经一千年的时间沉淀的水,能剥离的,几乎都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