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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来一壶桂花酒。”
“来喽!”
纳兰哲拉长了声音,学着别的小二一样吆喝,感觉十分有趣。也许是戴了一副面具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演戏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只有戴了面具,才能潇洒自如。
九楼居的生意还是蛮火的,尤其是最近,来来往往很多人,大半是赶往水云间参加水云大会的,纳兰哲从他们嘴里。听了许多传闻和故事,生活倒也惬意。
……
“这脆皮雪鸭不错,再来一盘。”
说话的是酒楼正中雅座里的青年男子,体型巨胖。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座,大有打破水云胖人记录的趋势。
而且他胖得与众不同,一个硕大无比的鼻子占据了脸面的半壁江山。眼睛却小得出奇,仿佛两颗小黑豆。孤零零的点缀在鼻子上方,而且看起来似乎并不对称。
虽然称为雅座。其实和别的酒桌没什么区别,只是离水云羞的画像近一些,但酒菜的价格却整整贵了一倍。
这就是派头。
“好嘞。”纳兰哲应声离去,不一会儿,端上了一盘刚出锅的脆皮雪鸭。
“不错,赏你的。”
胖子出手倒是极为大方,把一枚银币甩给了纳兰哲,只是素养较为一般,要不是纳兰哲眼疾手快,银币就掉到了地上。
不过给钱的是大爷,纳兰哲仍然道了一声谢,心想待会儿这丫的再要什么菜,吐口唾沫是少不了的。
“哎,你说她为什么光着脚呢?”
胖子指着画像中的水云羞,问着纳兰哲。
纳兰哲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倒是雅座上的另一个年长些的中年男人,接过话头说:“谁知道呢,这种事放在她身上太正常不过了。”
胖子端详着画像,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流涎,坏坏地一笑,说:“这要不穿衣服就好了。”
说完后胖子自顾地大笑起来,旁边的中年人也跟着笑,但笑得很没诚意,倒像是苦笑。
纳兰哲自然是不笑的。
……
“朱少爷,来,尝一下这脆皮雪鸭,刚出锅的,你看这嫩的。”
坐在朱少爷旁边的中年男人,正是护送他来临界的人阶护卫程亦寒。
程亦寒边说边夹了一块最嫩的脆皮雪鸭递过去,心下甚是不安,他常来往临界,虽然不太清楚九楼居的来历,但酒楼正中间摆着谜之王女水云羞的画像,名字又叫九楼居,想也知道肯定和风九楼有些关系,在这种地方乱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朱少爷听不到程护卫的心语,对画中人执着不已,“对了,程护卫,听说你在做护卫之前是教画画的,你照着这幅画,给我画一幅不穿衣服的,画好了有赏。”
“敢情画不好还没赏啊。”
程亦寒心下嘀咕一声,但重要不是这个,“这家伙脑子有病吧。敢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要不是有别的任务在身,给多少钱都不接这活,找死。”
“朱少爷,此事待回来时再办吧。按约好的时间,老爷应该快到了,咱们还有事呢。”
程亦寒压低声音,陪一个笑,委婉拒绝,却没想到朱少爷急着投胎的愿望相当强烈。
“叫你画你就画嘛,这次去水云间参加水云大会,来回少说半年,等回来了这画还在不在都难说。”
“肯定在的,这画是九楼居的招牌,已经放这好几年了,而且你看画像是嵌在雪国的冰水晶里的,就算这房子烧没了,它都没事。”
“扫兴,老板!”
朱少爷抱怨一句,扯开嗓门大喊,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转了过来。
“您好。有事?”
不远处一个面目慈祥的清瘦老者听到招呼,慢悠悠走过来。来的自然是猫叔。
“这画像多少钱,我要了。”
猫叔一愣。微微站直了些,慢悠悠说,“哎哟,真是抱歉,这画不卖呢。”
“哈哈,在我们大明城,所有不卖的东西,但凡出到两倍价钱就卖了。说吧,多少钱。”
“还要添些酒菜么?”
“你什么意思?”朱少爷有些生气。
“没什么。”猫叔说完话。慢悠悠转过身走了。
“你——”朱少爷大概没被人这样冷落过,一时卡住,不知道说什么。
四下有人见他的窘样,偷偷笑起来。
程亦寒怕朱少爷惹事,赶紧拉住他,一边低声骂老板不识抬举,一边说不卖就不卖,谁稀罕个破画。
“他妈还不卖!我让你不卖!”
朱少爷大吼一声,把一盘菜扔向画像。菜汤溅到画像上,水云羞的脸顿时花了,还好外面有冰水晶罩着,否则这画就毁了。
猫叔看一眼画像。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地说:“结账时别忘了多付一银币擦水晶的服务费。”
“好啊,今天少爷我就让你发笔横财。”
朱少爷边说边把桌上的饭菜一股脑向画像扔去。边扔边念叨“我让你不卖,我让你不卖”。
“三银币。四银币,五银币。六银币……”一个声音从旁边悠悠传来。
朱少爷刚开始扔得兴起,没有在意,扔了几盘菜,越听越觉得这声音不爽,于是停下来望过去,是个穿一身灰色衣服的小二,此刻正用大拇指摸着嘴唇,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不就是刚才上菜的小二么。
“你数个鸟!”朱少爷怒发冲冠,冲纳兰哲吼道。
纳兰哲没有理他,反而冲猫叔说道:“恭喜老板,一共赚了八银币,今天小发一笔啊。”
猫叔本来担心纳兰哲会生气发作,现在看他一脸淡定的微笑,不由放下心来,心想这孩子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屁孩了,心智如此成熟。
猫叔没有回纳兰哲的话,而是又一次看向朱少爷,微微一笑,悠悠地对朱少爷说:“还要添些酒菜么?”
这是他刚才说过的话,这时说出来别有意味,四周的人不禁笑起来。
朱少爷怒火中烧,一股被捉弄的感觉,气急骂道:“都笑个鸟。”
四下顿时安静了。
“一幅破画像,老子才不稀罕,老子玩过的女人比她漂亮的多的是。”
朱少爷边说边向画像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画中水云羞的赤足上。他这样做显然是想挑起猫叔的火气,可是他失败了。
猫叔竟然不理会,慢悠悠走了。
朱少爷这下要气炸了,周围的人担心他下一步会不会采取更极端的方式来挑衅,比如脱裤子撒泡尿在画像上面,经过刚才的事,大家对他能做出这种事很有信心,于是心理即担心又期待,很是复杂。
要不是被程亦寒拉着,朱少爷恨不得冲上去把猫叔暴打一顿,这口气出不了,又酝酿了一口痰吐上去。四周有客人嫌恶心,直皱眉头,但又不想惹事,只在心底骂几声没素质之类的废话。
“太过分了!”说话的是纳兰哲。
朱少爷转过脸去,正要发作,只见纳兰哲竟然迎面走来。
程亦寒警觉,用身体档在朱少爷前面,警惕地看着纳兰哲。
“这位……胖兄,小弟在九楼居多年,从来都听大伙说,谜之王女水云羞是水云第一美女,也是最传奇的水云十少之一,但刚才听胖兄所言,似乎宠幸过比她还漂亮的女人,还不止一个,如此看来,大伙岂不是欺负我张阿牛没出过这临界,没见过世面么,你说过分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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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血之红卡(第六更,盟主加五更)
朱少爷虽然人胖,但胖而不蠢,知道这小二话里带刺,但一时想不到怎么应对,随口说:“还水云第一美女,呸,还什么最传奇的水云十少之一,我看八成是靠色相混上去的。”
“哇,胖兄连这等惊天内幕都知晓,看来不是一般人啊。真是年少有为,年少大有为啊,敢问胖兄可有儿女!”
纳兰哲用大拇指摸下嘴唇,一脸诡异的笑。
听了这话,朱少爷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惑,不知道这小二问这个有何用意。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而且确定的是,这不安来自于眼前这个穿一身灰衣,长相平平的小二。
比朱少爷更不安的是人阶护卫程亦寒,他隐隐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说不出缘由,他通常只有在危险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显然眼前这个小二很危险,虽然他也说不出哪儿危险。
在程亦寒看来,这个叫张阿牛的小二,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中规中矩,既谈不上俊秀,也不难看,穿一身灰色衣服,身材倒是蛮修长,只是略稍有些削瘦。
最显眼的是那一头打到半腰的长发,微微有些枯黄,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别的原因。
此外,小二露在外面的皮肤异常的白,不是雪国那些白种人的白,而是一种惨白,像是几十年没被阳光晒过,白的让人发冷。
这时候,小二的脸正摆着一个友好的微笑,右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在程亦寒眼里。连那微笑的弧度都显得诡异。
“我有没有儿子关你鸟事!”
朱少爷已察觉出小二来意不善,索性免了过程。直接挑明,“你是来找事的吧!”
“唉,胖兄误会了,小的只是不想胖兄成为不孝之人。”
纳兰哲叹口气,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少爷瞪着眼睛问纳兰哲,一脸不爽,似乎他的回答如果不能得到胖爷的满意,就要拳头伺候了。
“胖兄没听说过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兰哲嬉皮笑脸的回答。
这一下,但凡脑子不残的都察觉到挑衅的意味了,朱少爷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开战。
程亦寒反应快,一把拉住朱少爷,却没想到这看似又胖又蠢的朱少爷,力气却格外的大,竟然挣脱开来。挥起拳头就要砸下。
纳兰哲没有躲闪,只是轻轻动了下手指,把一块类似卡片的东西弹在朱少爷脸上,然后——朱少爷的愤怒的拳头停住了。停在了半空中。
——是红卡!
“你,你……”
朱少爷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程亦寒也吓得不能动弹,他想过事态有点严重。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没想到此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酒楼小二,竟然是红卡持有人。
红卡。那可是被称为血卡啊!
……
“捡起来。”纳兰哲淡淡说一句,慢慢地用大拇指从嘴唇边上划过,神情由刚才的嬉皮笑脸变成严肃,看在朱少爷眼里,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张死神的脸,无比可怕。
朱少爷哆哆嗦嗦捡起来,不敢看红卡上的字,恭恭敬敬的递给纳兰哲,纳兰哲伸出手去,用手指把卡片弹出老远,又是一句淡淡的:“捡起来。”
朱少爷站起来要去捡,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似乎浑身没了力气,捡起红卡后,竟然不敢站起来,身体发颤的爬到纳兰哲身边,又恭恭敬敬的把卡片递上去。
此时酒楼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这边,从观众们的眼神里,明显可以读出这样一条讯息:再弹一次。
纳兰哲不负重望,又一次把卡片弹开。
这次朱少爷没有爬去捡,而是一个劲的磕头,边磕边叫唤:“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朱少爷这头磕得很有诚意,看得猫叔在远处直摇头,生怕他把地给磕坏了。
“还得麻烦胖兄一把,去把画像舔干净。”
纳兰哲找了张椅子安然坐下,翘起二郎腿,用手一指被朱少爷弄脏的画像。
朱少爷听了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去就舔,而且竟然一上去就先舔落在画中水云羞赤足上的痰,就是他自己先前吐的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