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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引-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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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杝站在两人跟前,女子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回头望向鹤之澜,近看这女子,眉宇间透着静谧之气,举手投足满是温柔动人,叫林四小姐自叹不如,脑海中顿时冒出从前学过的一首《诗经》: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鹤之澜默不作声移动身形,把那静女拦在自己身后藏好,才对林杝冷笑道:“本宫似乎还未命人来召唤你,莫非是我的玉瓶自己打开了塞子?”眼里都是对林四小姐的嫌弃。

林杝颔首,不答话。

大皇子的目光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收回,又上上下下审视了许久,最后还是那个抚琴女子看不过去,悄悄扯了两下鹤之澜的后衣摆,叫鹤之澜别为难姑娘家的意思,将将把林杝从肃杀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既然来也来了,就坐下吧。天色不早,你那表哥也快到了。”

严安?

林杝心里一抽,他会来吗?

千姬起身欲给林杝斟茶,被鹤之澜拦下,他给了千姬一个安心坐着的眼神,对林杝不客气:“茶自己倒。”语毕就被千姬瞪了一眼,不过那美人就算瞪人也是比寻常人多了几丝柔气,叫林杝看得都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她想女主人家这么客气有礼,自己也不能恶屋及乌地把对鹤之澜的不满加诸至千姬身上,于是规规矩矩福身,一如瑞昭闺秀女子,她用东瀛语道:“我自瑞昭来,姓林单名一个杝,受皇子之邀来府上作客,多有叨扰,千姬姑娘有礼。”

琴案前的女子微笑,刚要起身还礼却又给鹤之澜凶巴巴拦住,无奈只摇手请林杝自便,始终不曾讲过一句话。

林杝正觉得奇怪,水榭之外有鹤之澜贴身小厮跑来,说是崔公子和严公子已到。鹤之澜扫了眼林杝,嘴角一勾,笑得妖娆多姿,“让他们沐浴净衣后带来此地,有人可等急了。”

【196。鸿门之宴?】

千姬见鹤之澜的小厮与他主子通报完便起身告退,鹤之澜并不拦着,只抬手抚了抚千姬的脸庞,笑容难得阳光和煦,最后什么也没说,自由放她离去。

林杝越看千姬越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傻愣愣盯着她的背影猛瞧。

鹤之澜对她嗤之以鼻,独自靠着水榭饮茶,并不打算同林杝说话,想来是对她今次的误闯意见十分大。

雨落池塘溅起一层轻烟,朦朦胧胧中有个人影走来。

“皇兄!我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是一年不见的东瀛小皇子鹤之间。他穿着一身金丝镶袖的白衫,踩着木屐,一派潇洒随意。人长高了一些,五官更加成熟,较之鹤之澜的阴柔秀美,他这个弟弟看着更加阳刚俊朗。腰间配着长刀和玉佩,走起路来琤琮有声。

鹤之澜迎面撞到坐在水榭里的林杝,乍一眼没有想起来是谁,就觉得这女子怪眼熟。而一般当你觉得某个人眼熟时,这个人就已经成功吸引了你的注意。一盼二顾之下鹤之澜终于醍醐灌顶,指着林杝的鼻子跳脚惊叫:“哦!哦!是你!会左手写字右手画画的那个瑞昭女官!”

“……”

林杝只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低头懒得理会那厮。

小皇子的性子这一年里没怎么变,对感兴趣的事情总能死缠烂打到最后,他当初就对林杝那手绝活挺佩服的,但当时碍于国威和心仪对象,没有不耻下问请教林杝,今日赶巧又遇见她,一下子就重燃热情:“你再耍一次给我瞧瞧?”

“殿下……”林四小姐求助地看向鹤之澜那一头,这声“殿下”也不知是叫大皇子还是小皇子。

不过大皇子显然没有要帮林杝解围的意思,目光跳过眼前的两人望向更远的地方,那假山石后面没一会儿就冒出两个撑伞并行的人影,换了干净的衣袍,正是崔牧阳和严安。

“听闻我皇兄掳了个姑娘回别院,我就好奇来看看是什么模样的姑娘,比得过我们家千姬,真没想到是你。”鹤之间喋喋不休,似乎把当初从白罗身上的神思都转移到了林杝身上,要圆满一个遗憾似的。他复想起什么,脸色半疑惑半惊讶,“仔细想想,你的画像我倒是在许多地方见过,说是云叔要杀你,瑞昭皇上要娶你,大夏王妃要寻你,庆国公主要绑你……”

鹤之澜轻咳一声,打断小皇子的叨叨絮语,自己则摆正了主人的架子,等着刚踏进来的那两个人行礼。林杝被鹤之间那些话说得脸色已经黑了一半,扭头又见冷若冰霜的严安近在咫尺,剩下的半张脸刷地黑了个彻底。

我不是叫你走吗?!

你叫我走我就走?!

……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碰撞交流。

“草民参见两位皇子。”严安率先挪开目光,与鹤之澜、鹤之间行礼,一派泰然。

鹤之间没见过严安,转身问他哥:“这是谁?”

大皇子似笑非笑:“这位是林家千金的表哥。”

鹤之间了然,对严安的身份懒得多做怀疑,一屁股坐在林杝旁边的位置,还想逗她。严安目光一冷,面上虽然无甚表情,可心里对跟前的姑娘又从上到下数落了一顿,当真是个会招惹麻烦的人!

小斯下去传膳,鹤之澜坐在主位,左手依次是鹤之间和林杝,右手则是崔牧阳同严安,严大公子和林四小姐于是乎正好面对面,两人具是生出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碍眼感。鹤之澜面上还算客气,迁就着林杝和严安非本国之人,说话一直用是瑞昭语。

“本宫说了今日会有暴风雨,你俩真出了海可就危险了。”

严安和林杝同时应声,继而相互杀过去个小眼神,怨怼十分。

鹤之间与其兄感情甚好,贵在对皇位没有什么念想,又是一母同胞的亲亲兄弟,东瀛上下的事情但凡他想知道的,鹤之澜都会悉数告诉他,那些他没在意的,旁人也不会藏着掖着。

所以这厮在东瀛虽过得闲散,大事具是心里有数。

今日瑞昭丞相家的女儿能坐在此地,定时他皇兄有什么计划。

可不是么,若问当今天下什么人最值钱,不算统治者这种非人的存在,就数林家四小姐身价最高。各国上位者对此人的悬赏一个高过一个,生怕钱少了人被拐去其他地方。

“林小姐这一年里都躲去了哪里?”鹤之间半倾着身子,止不住好奇问道。

他当初没觉得林杝有多显眼,却原来璞玉不噱。

林杝答非所问:“小皇子可找到缘定之人?”

鹤之间立马变脸,悻悻然缩回原位一个人喝起闷酒,心里对白罗公主这道坎竟是还没有迈过。

严安默不作声瞅着对面那两个人窃窃私语,忽见鹤之间吃瘪,嘴角不由挂上一股冷笑。他想起夏日里墙根处带了刺的蔷薇花,阵雨过后还沾着清新的水珠,非荣华富贵却别有风味,犹如眼下此女。那小花圃的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各种细节,严安心思敏捷,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极力回忆花开之地是何处。

这是他不经意间回来的记忆……

青砖红瓦,似是富贵人家。

“严公子,你觉得本宫这别院修饰如何?”鹤之澜没事找着话题。

严安被点名,无奈收回精力应对枭神似的大皇子,温吞水样敷衍道:“静雅安逸,内藏玄机,殿下好心思。”

鹤之澜也没想要他什么真心的评价,也就借个台阶顺下去,自然道:“既然如此,严公子和你家表妹就多在本宫这别院里玩两日,还有许多妙处待本宫慢慢同你们说。”

林杝比较激动,霍地扭头去看主位上的人,脑袋里转个不停。你说鹤之澜既然要留她二人,为何之前单单扣住她一人,如果只是笃定严安这只兔子不会溜,放任自流,这样做也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且担了风险,好像横竖总有点兔子尾巴没让她抓住。

严安古井不波的眼睛在鹤之澜、崔牧阳和林杝三人之间游走一遍,最后应下鹤之澜没有退路的“邀请”,甘愿做了那只瓮中鳖。对面的人儿被他气得够呛,捏着小杯子的手骨节泛白,再用力点就能把杯子给捏碎。

不,捏碎了作甚,直接投掷过去,最好把那人的脑袋砸出个包,也好叫他清醒清醒。

“如此甚好,二位在本宫府上莫客气,严公子既不喜重肉,尝尝此地新鲜的海鲜,尤其是这海参,费了本宫许多力气才找来。”桃花眼笑眯眯盯着严安手里的筷子,示意他赶紧吃两口。

那盅海参用浓汤稠过,一掀开盖子即闻到一股鲜香,寻常老百姓见着估计已经口水直流,可严安却没有立即开动,他眉头一皱,右手拿着的筷子停留在碗口不上不下,另外一只手搁在案几上,看似闲置,实则暗暗用劲运功,他的记忆全无,身体的本能倒没有全丢。

鹤之澜的目光又若有若无飘到崔牧阳身上,崔大公子没严安那般顾忌,筷子一起一落间大半个海参已经下肚,不忘赞叹一声:“美味至极!今日小人沾了严公子和林姑娘的光才吃得这佳肴美酒,多谢多谢。”

无人回应崔牧阳。

崔公子干笑两声,埋头把剩下的海参一股脑全塞嘴里了事。

严安心知大皇子这顿饭如果他不动筷子,最后某些人狗急了跳墙,得命人将他按在地上用强的。左右逃不过一场算计,还是顺着人家的意思,到时候人家心情好了,也让你少受点罪,是不是?

他想得十分明白,所以鹤之澜第二次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冷漠公子慢条斯理在那只该死的海参上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两下才滚动喉结让东西滑下食道。

林杝从鹤之澜极力想让他们吃东西就嗅出不同寻常,她在宛平那幢熏沐小楼里见识过严安识毒的本事,对她来说无色无味的剧毒于他而言就跟牛粪一样又臭又好辩,委实是个人才。

故尔亲眼看着严安把那份可疑的膳食一点一点吃光时,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她之前怎么对他说来着?

叫他别来!

偏要来!

吃下去毒死了,变成了冤魂可别来找她讨债!

严安察觉到对面“嗖嗖嗖”射过来的数到冷箭,忽然抬头,朝林杝微微一笑。

林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里发毛,身上发寒,头皮发麻,干脆扭头只看帘外烟雨。

心思跟着雨丝却连绵不绝,居然冒出个念头,当过杀手的梅十四,又凡事斤斤计较的小贩严安,这个常年在黑暗和尘泥中朝不保夕、摸爬滚打的人,偶尔的举止,比如刚才吃东西的时候,却显得贵气天成,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转瞬,林杝便又给他寻了个理由——定是这厮自恋闷骚久了的缘故。

直吃到亥时,一场鸿门宴才算落幕,真真叫四小姐和崔牧阳这两个道行浅的吃得消化不良。

“桃虞收拾出的院落就给两位这些天下脚住,如有何需要,尽管对桃虞说。”鹤之澜一个人喝得微醺,衣袖一挥吩咐下来,也不知道真醉假醉,反正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由鹤之间搀扶着起身,两兄弟勾肩搭背,十分要好。

崔牧阳不想走,巴巴儿跟在他们后面,欲开口可又不敢。

鹤之澜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走出三步突然回头,朝崔牧阳喝道:“你滚回客栈去,本宫不留你。”

“……是。”

那头,隔了几步远,林杝和严安并肩而立。

四小姐注意到她家“表哥”伟岸的身子在起身的时候不自觉地晃了三晃,虽然立马恢复了硬朗,身子到底是有些问题,于是嘴上不饶人,斥了一句:“活该!”

严安微愣,尔后冷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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