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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杝见时辰已到,不能再拖,就把黄香点了,然后人睡到了美人榻上。
美人榻的方向正好朝东,也不用她费力气去搬。左边的身体此时动作分外轻柔,房间里寂静无声,生怕有一点声音来打破那点珍贵的宁静。
四小姐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最好能让自己就这样睡过去。她在虚空中努力盯着想象出来的一个点,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这个点上,就不会胡思乱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任由李束樘来又任由他去的做法是不是对,但她清楚自己下不了手,一旦过了最开始的那一段排斥期,麻木取代了冲动,仁慈取代了痛恨。
用力集中注意力使得黑暗的脑海里渐渐出现耀眼的白光,林杝这都已经闭上眼睛,无处可逃,闭着的眼睛又紧了紧,眉头微皱,受不了那让人难受的白光。黄香燃烧出的香气飘进她的鼻子里,淡淡的,有股槐花的香味,是她最喜欢用的香料。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在极盛的白光之中,看见了李束樘熟悉的身影。自然是熟悉的,整日一同吃一同睡,还有个假冒得惟妙惟肖的“七王爷”老在她眼前晃悠,现在李束樘的形象已经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挥、之、不、去!
再说左半身的李束樘,在白光出现的时候就感觉扎根在林杝身体里的灵魂在被莫名的一股力气慢慢拔出来,就好比种在盆子里的一株植物,有人在连根拔起他要搬移到别的地方。
当香气渐浓的时候,七王爷能真实地察觉到灵魂相连身体的一根弦,崩断的声音。与七弦琴演奏之时突然断掉一根弦那种声音一模一样。“嘣!”地一声,他的灵魂就整个脱离了林杝的肉体,悬浮在空中。他甚至可以看到眼前的林杝,紧闭着双目,表情算不上安详。眉心微蹙,小拳头捏紧,似乎十分紧张。
如果可以,他有股冲动,要低头吻一吻这个女子的唇。可惜外力不允许他这样做,虚空的身体也不允许,刚刚漂浮出来,立即有力把他往外窗外拉扯出去,仓促的时间只够他伸手碰碰林杝的脸颊,根本没有感觉,没有肉体的手根本碰不到她的脸。林杝也不知道李束樘试图触碰她。她被白光刺激得,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只在想怎么逃离。
“四儿……”虚空中,有个声音隐隐传来,越来越远。
林四小姐心中诧异了一下,再仔细去听,呼唤已经消失,都没听清是男是女。
李束樘觉得那股拉他的蛮力,是从头顶心上而来,仿佛自己的头顶心上长出了一根无形的线,线的那头传来的拉力。
风筝?
的确像一只风筝。
七王爷的魂魄飘出去,视线倒是没有受阻,可以看见晴朗的星空,暗影重重的草木,灯火通明的宫殿。御书房的灯还亮着,承恩帝的侧影投在窗户上,是在很认真地批阅奏折;长春宫里的慧妃还站在院子里,睡不着的寂寞女人也不只她一个……牵引力继续带着他往家的方向回去,七王府在城西那一片达官显贵住的区域内,李束樘却在乘风中看到了万花阁的房顶,不由惊讶。
万花阁在皇宫的东面,和七王爷府是相对的两个方向,莫非他这是在走迂回路线?
哪怕心里再有疑问,魂魄如纸,只能任由风吹线引。
万花阁上的窗户也开着,夏天的夜里凉风吹进来会很舒适。庆国公主这会儿也还没睡,正在与风千月讨论下一步的计划,雪球那只肥到流油的懒猫窝在白罗的膝盖上,白罗的一只手则放在雪球的肚子上抚着,雪球眯着眼睛“喵~~~”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原来还没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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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杝在美人榻上躺了很久,闭着眼睛,她也不知道白光是何时消失的,只要鼻子里还能闻到黄香的味道,就坚决不睁开眼睛。
就像是被吓到的小孩,躲在娘亲的怀里,纵使别人再怎么安慰,一时半刻也不肯出来。因为缺乏安全感。
凉风习习,吹动榻上之人的发丝。她的头发下面一半是披散下来,长长得可以覆盖到胸脯以下。手在当时一直放在肚子上,发梢就在飘动中碰到了她的手背,轻如羽毛的一点点触及手背,十分调皮,微痒。
林杝脑海里此时一片空白,手上的感觉就变得突出,这痒还有些恼人,她想抬手拂开自己头发。
右手刚起,整个人就愣住,抬起的右手久久不能动作。
心中翻涌起酸涩,鼻子底下的酸意最甚。
原来头发捎挠痒的不是她的右手,而是左手……
【124。雨雪霏霏?】
==谢谢大家的粉红和打赏~~~==
日光倾城。
林杝从晨光中醒过来,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有绕梁的燕子在啼鸣,还有知了还不算猖狂的叫嚣,夏日的氛围已经十分浓郁。瞧着日上三竿,红袖估计上朝都快结束了,定是早晨进来见她睡得香就没有吵醒她。
一瞬间的晃神,林杝忽然想不起今夕何夕,也想不起过去种种,脑海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就这样死鱼儿时的直挺挺躺在美人榻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出神。仿佛眼前是大片的迷雾森林,她找不到走出去的路,脑袋里就天旋地转,一阵晕眩。
四小姐还是习惯性地只抬起右手,扶额皱眉努力回忆,昨天夜里,梅二给了她一包迷魂引,点燃了以后就烧在案前,现在空气里似乎还能隐隐约约闻见那槐花甜腻腻的香味,可是窗户开着,微风吹动,似乎又不可能残留这么久的香气。反正林杝很恍惚,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看记忆里放香炉的地方。
却是全然忘记去用那已经回归自己所有的左半身。
她意识的欠缺,致使身子基本上都没动,吃力地仅能动脖子以上的地方,是还在等某个方向传来支持的力将她的背合力托起来。书案上的香炉被红袖收拾掉,原来连香炉也没有了……
林杝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不过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自嘲一笑后,又吐了口气躺会美人榻继续发呆。当初奇异的事情刚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没办法接受,现在终于结束了这场噩梦,她又有些不习惯。
人总是有那犯贱的潜质,哪怕再不顺眼。再仇视敌对的人,一旦从你的生命中消息,就会生出畸形的挂念。也不能说林四小姐是特例,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相似的地方,或许是习惯成自然的毛病。
今日舞阳长公主发丧大期,虽则上朝正常,但承恩帝圣旨下达,百官须得穿丧服来,所以今天朝堂上白花花一片,承恩帝自己看得都有些刺眼。他瞄了一眼在旁认真记录的红袖。忽然有点走神。
下面就有人在喊:“皇上,臣有事启奏。”
承恩帝正色正目,看向说话之人。“庞爱卿有何事启奏?”
庞飞一脸悲怆,没说话先跪了下去,他现在已近古稀,瑞昭规定大臣七十岁可以告老还乡,就是退休。不过这庞老将军身份不同,只要不死,就一直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但近期他让儿子居家回京,几十万大军留守边关,也是为一件事:交代后事。倒不是他身体不好,就是年纪大了。总要慢慢放权,让儿子与皇上多交流交流感情,以后也好继续没有隔阂地继续为瑞昭效力。
只是谁会料到。他二十年前半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敬武皇后为国捐躯,二十年后白发人再送黑发人,外孙女舞阳长公主也一朝香消玉殒。庞老将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精神极差。
他期期艾艾道:“请皇上为舞阳长公主做主。抓住凶手,讨回公道。以慰藉亡灵,也以正天地之气。”说完就重重磕头,想庞飞将军一辈子铮铮铁骨,向谁下跪过?今日至此,可叹命运无偿,岁月无情。
承恩帝被他跪得心里一揪,坐如针毯。并非因为对长公主的死感到内疚或者悲痛,李束权自认不是个有良心的好人,就是庞飞这么一跪,你是不是得回应人家?豪气万丈地道一声好,又上哪儿给他找凶手去?抓了东瀛的小皇子给他么?
自然是不现实的。
庞飞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事情你能求,有些事情你翻江倒海的血水也得往肚子里吞,憋到一个适合的时机。
“庞老将军德高望重,还是为朕的皇妹操心,朕如何受得起。”承恩帝心里骂他不合时宜,样子还是要做足,立即从龙椅上起来,竟是亲自将他从大殿中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扶起来,狐狸最会的就是做戏。
老将军执着在要为自家小公主报仇一事上,不顾一切道:“皇上,他国放肆至此,我瑞昭若任由他们捣乱,岂不有失威仪?难道要让猴子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不肯罢休。
承恩帝的头隐隐作痛,面上还是苦口婆心:“将军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政治不是儿戏,不宜操之过急。这一来朕还没有任何证据,无法指针任何人;二来事关重大,弄得不好就是一场硬仗,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不得轻举妄动;再者背后主谋是谁必须查准了,万一被奸佞挑拨,坐等渔翁之利,我等岂不是成了他人棋盘上的棋子?”说着,狐狸眼睛还“风情万种”地瞟了眼最前头冷冰冰的七王爷。
七王爷今日也是一身素白丧服,整个人气质被衬托地分外冷酷,俨然一尊阎罗王转世。
“皇上!”庞飞怒目圆睁,眼睛急红如兔子,跟着他瞥了一眼七王爷,心念瞬息万变,激动跳脚怒吼,“舞阳尸骨未寒,皇上怎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铁了心要和群英汇事件之中的幕后主谋鱼死网破。他手上有几十万大军,不管是大夏还是东瀛,或者是七王爷,具是有恃无恐的。
皇帝皱眉,躲得远些,暗暗使了个眼色给林红梅,丞相这种时候还不出马,还要丞相来作何用?
林红梅临危受命,无畏地站出来与庞飞对垒。一个弯腰鞠躬,沉沉道:“皇上,说到群英汇一事,微臣也有一事要启奏。”流利地来了个扯开话题。
承恩帝黄袖一抬,“林爱卿又为何事?莫非是主谋一事有所发现?”
“非也,主谋既然敢在我瑞昭的地盘上打地头蛇,定是有备而来,一时半会儿很难抓到他们的狐狸尾巴。比起此事,有另外一件现在能够解决的事情,若处理的好,可以大大搓败暗中小人的锐气。”林红梅顶着庞飞泰山般深重地目光压力,娓娓道来。
“哦?那爱卿还不快说。”承恩帝挑眉,这两人的双簧唱的十分默契。
“皇上忘记了?此次事发的源头是何?庆国公主还在皇宫之中作客,皇夫人选未定。若能早日一锤定音,无论是为了这一次群英汇直接的目的或者深层的目的都不会被幕后之人得逞,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舞阳公主之仇,必当得宝!”丞相的声音向来严肃,淡淡说出来,叫人无端打了个寒颤,他说完再看向庞飞,锐利如鹰的眼神一下子就让庞老将军的兔子眼睛败下阵来,嘴唇蠕动,没有下文。
百官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还有许多小心翼翼的目光落在七王爷挺拔的背影上。
七王爷嘴角挂着冷笑,气魄十足,缓缓道:“瑞昭占着天时地利,本王自当为国捐躯,万死不辞。只不过……皇姐尸骨未寒,本王若这时候去求婚,似乎不合时宜。”把朝上所讲的那些全部融会贯通,好不流利。
堂下鸦雀无声,两派人员自己人看自己人,七王爷这是不想去还是想去?老大要是嫁去庆国,他们这些依附在大树上的菟丝要怎么办?
承恩帝转头,把问题抛给庞飞,“庞老将军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