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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什么?”林杝紧张得要死。
“小姐,他们说,他们说城西一家青楼起火,烧死了一个男子……”青杏低头,再没了声音。
林杝呆若木鸡,柳绵道:“小姐,他们或许搞错了。公子不是被人抓走了么,怎么可能在青楼……”声音小得一点底气也没有。
片刻,林杝在巨大的震惊中,气血上涌,多日憔悴的身体不堪一击,软软倒了下去……
【013。危机四伏?】
林杝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见四岁那年大雪纷飞的天,她撑着半人大的油伞吃力站在枯柳边等待,有个小小的身影从路的尽头慢慢出现,戴着小方巾,一身半旧的布衫,是初见时,林仲之的模样。风雪迷住她的眼,转瞬,那个清秀的男童便闪到她跟前,对她笑嫣然,“四妹。”
林杝刚想喊一声“二哥”,场景忽然一换,没了柳树和白雪,变作林府后院,稍长大一些的两个人躲在梨树下,林仲之蹲身她旁边,看着她拿树枝认真写字。依旧是笑嫣然,“四妹,你这字写得真好。”风一吹,扬起的尘土吹模糊了地上的字,沙子吹进眼睛里,生疼。两人身后雪白的梨花垂落,也像那场风雪,点点是离人泪。
用来写字的树枝突然从中间断裂,有火焰从折断处窜出,一下子烧着了整枝。林杝的手指真切地感觉到钻心的疼,立即丢开了那树枝,着了火的树枝便烧着了四周的树木,她看着少年林仲之站在火里,拼命奔跑躲闪,朝林杝呼喊,“四妹,救我!”
林杝心头剧烈挣扎,双眼猛地张开,从痛苦中转醒。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榻上,苍山坐在床沿,正在用针扎她的右手。林杝半梦半醒,迷糊问了一声,“苍山大夫,你看到我二哥了吗?”
苍山淡然回答:“四小姐你积郁成疾,心头受堵,血脉不畅。我已帮你束指放血,不过此乃心病,还望四小姐放宽心。”他低头,将绑在林杝手指上的白线松开。那白线勒得食指指尖变成紫红。
床上的女子没了声音,眼睛呆滞地望向天花板。
脑海中,一会儿浮现梦中大火,呼救的男子;一会儿又响起青杏的话语声,“小姐,他们说,他们说城西一家青楼起火,烧死了一个男子……”二者不断交替往复,将林杝逼入死角,阴暗无边。
青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怯怯的林樱,“小姐,九小姐来看你了。”
林樱一身青白道袍,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姐姐……”她不敢过去惊扰林杝,又想看看她现在身子如何,进退两难间,林杝先开口道,“青杏,送一送苍山大夫。”
青杏犹豫,大夫连药方都还没有开,就赶人走,她家小姐是想跟着二公子一起去投胎再做兄妹么?苍山不等青杏来迎,自己站起来向林杝告辞,“既然小姐无心,苍某力挽狂澜也无用,这便离开了。”
余光瞥见床头案边的云松,却忽然“咦?”了一声,身子立即调转了方向,唐突地走到小姐床头。
“大夫?”青杏上前,疑惑看他。
苍山回身,“这云松,有枯竭之症。”
林杝勉强抬头,心不在焉:“苍山大夫有话不放直说。”
苍山沾了些盆中泥于指尖,仔细揉搓开,然后放到鼻下嗅了须臾,转头问林杝:“四小姐的那些好药,可都是喂了这盆云松?”
林杝点头。
苍山竟是笑了,“也好你没有喝,当真喝了,今日你也没命躺在这儿。”
一语惊人。
外面昏暗的天空,恰在此时,酝酿出一声春雷,“轰隆隆——”由远及近,在林杝头顶上方,炸开了花。一时无人说话,连左半身的李束樘,也处在惊讶中,林府一个庶出小姐的命,要来何用?除非……
瓢泼的春雨,砸在屋檐下,泛起一阵水雾。春风不再温柔,吹打在窗门上,嘭嘭作响。
“多谢苍山大夫提醒,青杏,去我梳妆台的小屉里取十两银子给大夫。”林杝在极度悲恸之后,面上没了表情,语气冰凉无波。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使她撼颜。
苍山拦下青杏,拒绝道,“我与二公子有君子之交,他所托之人,苍某理应尽力。只希望小姐莫辜负了二公子,好好活下去。”
他不说这话也就罢了,林杝听完这句,眼泪立即在眼眶中打转。咬牙秉着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转头看向床内,不打算再与苍山交谈。这是她能在外人面前,最后一点能保持的仪态。
脚步声,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室内恢复宁静。
雨打芭蕉声声泣。
“姐姐。”林樱还站在屋里,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切呼唤了声。
林杝知道她在,只是不知如何与她说话,最后叹了口气,“阿樱,等爹爹回来,我去求他,让你回清风观,等及笄了,找户殷实的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一生平安。再也不要回林府了,可好?”
林樱带着哭腔回她,“姐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方才苍山的话,她听得懵懂,姐姐床头的云松怎么了?为甚若是姐姐喝了那些药,今日就没命了?药不是应该用来救人的么?
“阿樱,他们说二哥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姐姐不会失去我的,我一直在这里。”林樱跑过去,蹲在林杝床头,去拉林杝的右手,眼泪无声垂落在丝绸床被上。三更天的事儿,林樱也略有耳闻。整个林府,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里,只有姐姐林杝和这个二哥的身影。说林仲之死了,她也很伤心。
林杝反手将她妹妹的柔荑包在掌心,相对无言。青杏送苍山大夫回来,打开门瞧见姐妹两人正在交心,便又想收脚退回去,林杝却叫住她,“青杏,送九小姐回房,我有些累,想睡会儿。”
“是。”
转念,又问,“柳绵可是去打听消息了?”方才醒过来就没见着柳绵。
青杏点头,“大公子还没回来,柳绵说她去大堂里守着,一有消息就马上回来告诉小姐……”忐忑瞧着林杝,就怕她又受到刺激晕厥过去。
林杝面如霜色,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封冻,松开林樱的手,疲惫地合上眼睛。
当屋内再次恢复宁静,李束樘终于开口。
他默问林杝,“四小姐,可是怀疑本王派人杀的林仲之?”
“我二哥不会有事的!”林杝出声,语气中带着怒意和恨意。
李束樘冷笑,跳过她没有意义的自我安慰,“本王来给林小姐分析一下如何?”
林杝不答,也不知是默许还是懒得理他。李束樘全当她是默许,娓娓道来,“其一,本王没有杀林仲之的必要,激怒你,本王现在就是自寻死路。其二,有人要杀你,也不可能是本王的人所为,那其中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你在林府几房中得罪了谁,知道了谁的秘密,挡了谁的财路,非要置你于死地,要么……”他说到这里,停了停,“要么,小皇帝也已经知道你我之事。”
【014。丞相安归?】
李束樘的话,砸进林杝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皇帝要杀她?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皇帝这样的人,若要杀她一个小女子,派个高手直接潜进来一刀毙了她的命,岂不更加省时省力?且,凭林丞相与皇帝家的关系,现在又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杀他女儿,还得三思而后行。
倒是府上的人,前不久刚推她下过水,因一计不成而再生一计,倒是极有可能。还用此曲折的毒计,也是深闺宫门女子的风格。可这下毒的人,和推她下水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又是什么动机?
林杝这些年偏居一隅,只凭着林丞相那一点点顾念死去母亲的恩情得到些特殊的庇护,并不与其他几房争抢过什么,相见除了冷脸,并无其他。怎么突然就要置她于死地了呢?她知道了谁的秘密?那些她所知的消息都是柳绵道听途说带回来,能知道的无聊之事甚少,不可能。若说挡了谁的财路……
还有林仲之的死,她相信,若二哥真是那个被烧死的人,定然不是李束樘所为。对于七王爷来说,杀了林仲之,没有留着他的利用价值大,李束樘不傻,犯不着这时候逼绝了她同归于尽。
重重谜云袭上心间,悲伤的情绪一时冲淡了些。
李束樘与林杝魂魄相依,虽然探不出她具体在想些什么,但还是能感受情绪的波动。他心中极满意这个女子,遇事冷静,头脑聪慧,偶尔死脑筋,但是总有一股坚忍不拔。若不是她一心要让他魂飞魄散,李束樘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可以娶回去主持后院的好妻子。
此时,七王爷并不了解林府上下,又或者心中潜意识作祟,他更以为要杀林杝的人是他皇兄。
两人各自沉思心事间,合上不久的屋门又被重新打开。这回跑进来的是柳绵,红扑扑的脸蛋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跑着回来的。柳绵扑进来,顾不上喘气,激动地说:“小姐,小姐,大公子,大公子他回来了!”
林杝听得亦是激动,立即要起身,“怎么说?”李束樘默不作声用左手帮她欲起的身体加了把力。
柳绵摇摇头,她那句话还没说完,“老爷,老爷和瑞木公子,也一起回来了!”
“爹回来了?!”林杝一喜,“他可安好?”
“好,好。”捣蒜般点头,林丞相胳膊大腿都在,除了风尘仆仆些,精气神十足。柳绵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吐出最最关键的一句:“他们,他们还抬了具尸体回来。”
林杝被这妮子说得险有呕血的冲动,再也管不得自己半阴半阳的身体,强行要下地去前院看具体的情况。柳绵“呀呀呀”叫着,赶紧去扶四小姐,看着她颤颤巍巍的纤瘦身影,下一刻就能摔倒,十分揪心。
过激的林杝,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行动起来较之刚醒过来时,灵活了许多。
李束樘默默配合林杝与柳绵的脚步,二人三魂赶至堂前,大堂内已聚满了林府之人。从缝隙间可以瞧见那抹每日都要与他争锋相对的政敌,熟悉的身影。
此时林丞相神色怆然,低头盯着地上的担架。
其上掩盖着白布,瞧不见死人的样子,不过空气中隐隐有股焦糊臭味。
林杝寄存在李束樘那边的心脏,剧烈跳动,李束樘还能感觉到右半身阵阵的颤抖和惶恐。林杝主仆俩的步子停在了外围,静静等候一个结果。
这是李束樘第一次见到林丞相的家眷,林丞相但凡参加宫里宫外的宴席,除了新年朝拜时会带上林夫人一个女眷,其他皆是独自前来,连林夫人所出的嫡子林榔也甚少跟在他左右做事。圣元帝在世时,从来不管这个丞相的行为是否合乎礼数,反正天英本来就不似天翔那般讲究复杂的礼数;到了承恩帝,对这种无伤大雅之事,也就沿袭了他父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不出纰漏,林丞相想干嘛就干嘛吧。
只见温柔端庄的林夫人,领着众女眷站在尸体的另外一边。红红绿绿的一群女子,粗看之下,与其他朱门大户里的小姐姨娘并无二致。她们用帕子掩着小嘴交头接耳,眼里并没有对这个生命逝去的怜悯或悲伤。
而林丞相这边,左手是大公子林榔,右手是瑞木家的大少爷瑞木俊。林丞相年过半百,但身材保持极好,高瘦挺拔如松,站在两个后生晚辈中间,并不显老。林榔没有继承他爹的干练之气,也不似林夫人的温柔,白净俊颜上透着憨厚。京城有些耳目的人家都知道,林丞相的这个嫡子资质平庸,并非栋梁之才,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瑞木俊这个瑞木家的大少爷,李束樘见的次数倒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