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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这当口还惦着为薛云鹏开脱,薛大人破天荒在小姑娘眼里不是那个风流公子,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鬼。
卓颂渊心底颇为发噱,云鹏倘若知道此事,不知会不会哭?
可皇叔眼见岳麒麟受苦如此,又实难笑起来,只道:“一会儿再让他们为太子换一种宫中的敷药。”
岳麒麟连声致谢。
卓皇叔思索片刻,又道:“太子吃饭都嫌不便,穿衣岂不……”
岳麒麟暗忖皇叔真是太过细致了,方欲称:这些小事孤克服起来完全没问题。
不料卓皇叔已然道:“一会儿让无念送两名侍女上质子府。”
岳麒麟吓得跳起来:“万万不可!”旋即又觉得反应过激,道了声,“孤的意思是,孤不惯有外人……”
卓皇叔点点头,居然没有固执己见:“也好,倒是本王思虑不周了。”
岳麒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幸:皇叔城府虽深,人却厚道,万幸万幸,不是哪个人都如薛云鹏那般比鬼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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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上书房,师傅未至,皇叔先往宁远阁等候薛大人去了。
小肉包搂着岳麒麟的胳膊又是一场哭:“岳哥哥心地实在太过良善,岂可谁人都救,自己的性命难道不要紧么?”他抹了泪又悄道,“朕说句不当说的,薛爱卿那样的花心萝卜,合该让他受些教训,岳哥哥为了救那样的人受伤,太不值得!”
岳麒麟感叹:“好歹是条人命,再说……那位大人也怪可怜的。”
薛云鹏为你们家也算鞠躬尽瘁,又无功夫傍身,真是活得很凶险。
卓成义气呼呼的:“也就岳哥哥觉得此人可怜,岳哥哥不妨去坊间问问,被此人负了心的可怜女子,恐怕多如牛毛。”
岳麒麟一见有小道可听,笑问:“皆是赵公公告诉皇上的?”
卓成义摇头:“赵公公假正经得很,都是那些太监宫女私下说给朕的,赵公公不让他们给朕说。”
正聊得欢乐,薛大人已然往了这处来,跪下即道:“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卓成义极不耐,挥手打发他:“皇叔已在宁远阁久候大人,薛爱卿还是速速过去的好。”
薛云鹏喏下,又暗同岳麒麟使了一记眼色。岳麒麟借口出恭,溜到侧门听薛大人低声交待数句,她听得频频点头,薛大人这才匆匆赶往了宁远阁。
卓皇叔正在宁远阁用早膳,无念给他端的是一碗清粥四碟小菜,皇叔略皱了皱眉:“只有粥么?”
无念奇道:“一向不都是粥?”
卓皇叔问:“御膳房可有馄饨?”
无念苦苦思索了一番:“小的去让他们做。”岳麒麟不还借了个厨子给皇上?
“不用麻烦了,不过随口一问。”
无念有些难办,不知是去预备好,还是听话算了的好。
薛云鹏已然来了,大喇喇在皇叔对面坐下:“王爷又吃得这般简素?”
无念悄悄点了一回头,卓颂渊道:“云鹏昨夜受惊,今早晚起,想必不曾用过早饭?无念,给薛大人盛一碗粥。”
薛云鹏摆手连道:“不用不用,臣早晨吃得太饱,吃的是馄饨。”
无念一愣,怎么个个吃的馄饨,就我们王爷吃不上?
薛云鹏表情惬意:“臣也是头回吃那么美味的小馄饨。鱼汤作底,底下铺了鸡蛋皮、紫菜、小虾米,上头淋香油,撒小葱……嗯,馄饨是虾肉馅的。”
无念忘了先瞧一眼他家王爷的面色,忍不住问了句:“薛大人,您……这是在哪家府上吃的?”
22好男风
薛云鹏心地坦荡,不以为意笑道:“无念你问的是馄饨?在哪吃的,你猜。”
无念无意瞥见卓颂渊一旁沉默的样子,不由引袖拭了把汗……这还猜个鬼啊!
薛云鹏没在意,仍在兀自回味这餐馄饨:“闹得臣都想换厨子了。”
无念干咳了两声,薛大人也不看看情形……
薛云鹏像是没有听见,还颇愉快地同他感叹:“人生在世,无非饮食男女,怎辛苦二字了得。无大人不是打算学你家王爷吧,别逗了,你道所有人都修炼得成王爷这种无欲无求境界?”
无念汗湿了衣襟,谁无欲无求了?想吃馄饨吃不上,还得死命端着,我们王爷才最辛苦!他又偷瞧卓颂渊,仍是一语不发坐着,筷子一动未动。
“大人,您要真不吃粥,小的还有别的要事……”
薛云鹏愉悦地挥挥手:“去罢去罢。”
无念逃出生天,薛大人对面的卓皇叔仍正襟危坐,看起来无甚表情,面前粥碗里的粥分毫未动。
“王爷身体欠安,何故急着恢复早朝?”
“近日事务堆积。”
薛云鹏见他面色不佳,倒也知趣:“也好。王爷快用饭罢,空着肚子怎么问臣的话?吃完再问不迟,臣在这儿候着呢。”
卓颂渊拿起筷子,盯着粥碗里的米粒望了一会儿,重又将筷子轻轻搁下了,厉色盯着薛云鹏,不开口。
薛云鹏平日什么三教九流都可能拿来问案,经久锤炼,自问早就皮厚三尺,此刻却经不住皇叔这一通审视。
“颂渊……”
卓颂渊径直问:“昨夜为什么去东郊?”
薛云鹏答了句废话:“上恩觉寺。”
卓颂渊一语点破要害:“燕国高僧同此事有何关联?”
薛云鹏无奈凑过去笑:“您看您心里都预想了答案才来问我的,自是满腹的不痛快。臣真是带燕太子殿下去品尝豆腐去的……”
卓颂渊就势一把揪紧了薛大人衣襟,寒声质问:“既是品尝豆腐,薛大人怎的还喝了那么许多梨花白?”
薛云鹏脖子被他的衣襟勒住,挣扎不出,气都难喘:“颂渊,冷……冷静,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夜我本想请那孩子吃餐饭,替你细瞧瞧小孩而这块料究竟值得几分。席间我听她仿佛与那燕僧有些渊源,才又请她去了恩觉寺帮个小忙。臣在大理寺彻夜未合眼,衣衫上乃是昨夜酒气……”
虽未曾和盘托出,薛大人所述总算皆是实情。
卓颂渊渐松了手:“下回不许劝小孩子喝酒。”
薛云鹏气到不行:“我劝的?!王爷鼻子倒灵……”
平日都是谁唤他薛狐狸的……简直没见识!就这么几口梨花白,都让颂渊给闻出来了。昨晚要是听岳麒麟的喝那什么倒霉烧刀子,今日还有他薛云鹏的活路?
卓颂渊将手撤了回去,薛云鹏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揉着脖子道:“王爷这是打算直接弄死臣啊。”
“……”
“臣早上是想去质子府问话,不巧撞见那小东西急火火冲出府外……”
卓颂渊冷冷提醒:“注意称谓。”
薛云鹏苦笑:“罢罢,燕太子……她也就同我寒暄数句,直说无大人已在外头等着了,她同王爷说好了进宫,说是不可食言,而后便匆匆跑了。他家小厮端了碗馄饨出门,臣瞧着眼馋,便开口同人家开口要了一碗。您能不能别那么小气。”
“燕太子昨夜乃是四度遇险……”
薛云鹏少见卓颂渊这般怒容,这小孩儿在王爷心中真是非同一般,王爷这木头可曾觉察?
他定了定心神问:“王爷乐不乐意允臣讲几句题外话?”
“讲。”
“王爷可是真的无欲无求了?臣以为燕太子当真极好,为人处世全无皇室子弟的跋扈和教条,生得又那样伶俐可人。这般花样年华的小恩人,又这么火热热地贴来心上,想必王爷的心……早都化了罢?”
卓颂渊深吸一气:“你想说什么?”
“既然如此,王爷真要帮这孩子归国复位?一旦成功,王爷与她,隔的可就不光是那一点千山万水的相思之遥了,王爷您可曾想过?”
卓颂渊长久默了阵,却是冷着脸回:“薛大人此番话,仅止于这间书斋。本王只当从未听过。”
薛云鹏丝毫不理,反显得有点委屈:“颂渊,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你真是不懂我,我薛云鹏什么人,夺人所爱之事,我是断断不做的!”
卓颂渊面上无波无澜:“薛大人严谨言辞。”
“那你干嘛非得送人家回去受刑……她愿意么,皇帝是好当的么。何况你想要栽培人家,就得成天端一张黑脸,小丫头再喜欢你也得怕了你。天底下报恩的法子从来多的是……”
譬如以身相许。
卓颂渊根本不听,言辞坚决:“不用说了,本王自知除此之外无以为报。”
薛云鹏整了整衣襟,心中老大不快:“您只会自欺欺人!罢了罢了,既然如此,臣无意再与您探讨此事,不如说回正事罢。”
“本当如此。”
薛云鹏换了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昨夜禁军守在寺外蛰伏,终将徘徊寺外的另两名刺客一并擒获。臣彻夜亲审,得知恩觉寺竟是刺客老巢,这本是一个专门刺杀燕太子的刺客团,其间有燕人、楚人,亦有闽人,为首的据说是名左姓女子。”
“女子?可曾得其下落?”
薛云鹏摇头:“此女近日久未露面,以往见人时皆以黑布掩面,臣抓的那小刺客只是从身形声音判别那是位女子,年纪像是不轻,但也并不确实。这刺客团本就是群乌合之众,散沙一盘,近因连连受挫,燕太子却吉人天相,百难不死,如今仿佛已然散得差不多了。臣凌晨又跑了一趟恩觉寺,那燕国老和尚臣已派人严防。虽说那刺客指认的首领并非老和尚,此人依旧恐怕不善,只是查清之前,臣想留他在寺内安生住几天,不想打草惊蛇。”
卓颂渊点头:“钱大人一案与此案的关联……”
“王爷且耐心等两天,此事仍须彻查。只是……”
“你说。”
薛云鹏只犹豫一瞬,还是出了口:“臣欲请燕太子共查此事。”
卓皇叔斩钉截铁拒了:“不可能。”
“为什么?您不是要栽培她么,为君者虽无须精通刑狱,但总不能一无所知,您不还想让皇上过大理寺聆审大案?况且燕太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随微臣走一遭。”
卓颂渊冷笑道:“再遇险谁护卫谁,难道薛大人回回指望太子救驾?”
薛云鹏也不气他,依旧固执:“燕太子正是刺客目标,她对此案又恰好亦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最关键的是,她能读人的心,于臣破案大有助益。不过这句话薛云鹏没说,这是他答应岳麒麟必须严守的那部分秘密。
卓颂渊干脆道:“薛大人若需保镖,本王可以为你增派;如只是希望有人帮忙查案,本王亦可着刑部派人协同查案。”
薛云鹏气极:“您这分明就是捣乱啊。当下是有人想杀她,小孩儿自己有意弄个水落石出,这也不为过罢……”
薛大人话说一半,却为皇叔所打断:“云鹏,算我求你。”
薛云鹏未料皇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再不应下,仿佛倒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他只好悻悻答应了不再携岳麒麟去见那和尚。
“云鹏,我知你破案心切。然而燕太子身上毒性虽说不深,却至今宿毒未解,本王实在欠她良多,绝不可让她以身作饵。”
薛云鹏嘴上自然不服:“生怕小孩儿爱上我这风流才子,吃醋便直说吃醋,废这么多话。”
卓颂渊这回却是被他逗笑:“还不滚回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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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从此恢复了她的上书房生涯。
师傅亦听闻这小孩子乃是救下薛大人的英雄,知她伤了右臂无法运笔书写,对她倒是照顾有加。
薛大人身高八尺男儿,不想竟是个空架子,危急时刻还要小孩儿挺身而出。师傅不免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胸中随即激荡起一股英雄之气,故而今日的课本该念的是《中庸》,他却特意插了篇史记里的《项羽本纪》来讲。
老书生意气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