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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奉皇命,暂代御林军副总领之职,率御林军捉拿夜焚仪和宫、挟持太后的刺客!还请父亲体谅!”柳行云眸光低沉,带着冰凉的寒意。
“行儿……”柳轼低唤一声,声音是不曾听过的轻软。
柳行云却好似并未听到,上前一步扣住他。
柳轼有这他,并未反抗,垂下的眼眸掩住了眼底的神色,随他与大批御林军消失在夜色中。
白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她在史书上读过那么多手足相残,父子相杀的宫闱“常事”,真正亲眼见到,这是第一次。
不觉得震惊,不觉得伤痛,只觉得冰冷,与可笑。
“皇上,仪和宫宫人来报,大火已灭,但是……”陵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御林军中,从密集的人群中钻出,跪在商少君旁边,声音有些微颤抖,“但是朱雀宫的宫女碧朱在仪和宫哭闹,说……说……”
“说什么?”商少君略有不耐。
“说贤妃娘娘在仪和宫中,似乎……未曾逃出……”陵安的声音低到几乎一吹即散。
从白穆的角度与距离,并看不真切商少君此刻的表情。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掩住了倾洒下来的月光,商少君的身影被火光拉得斜长,风很急,那影子却一动不动,良久,他抬头看了一眼柳轼召出的黑衣人,淡淡道:“一个不留。”
他转身便走,不忘补充道:“上面那两个,莫要漏了。”
白穆察觉到莲玥的身子一颤,身子一轻,再一顿,便已经落在了商少君眼前。
“奴婢该死!奴婢已救出娘娘,特带娘娘来见陛下!”莲玥仍旧挟着白穆,力度不减反增。
白穆经历这整整一夜,头发凌乱,衣衫有被烧过的痕迹,脸上的妆也花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若莲玥不说“娘娘”,恐怕也没人认得出这样狼狈的女子,会是贤妃。
商少君上下打量着白穆,眼神在莲玥扣着她的手腕处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莲玥如此忠心护住,真让朕刮目相看。”
莲玥一直垂首,沉声道:“主子在,奴婢才在。奴婢日后定然只为主子着想,绝无二心!”
“无二心,只怕会有三心,有四心。”商少君仍在笑,悠悠扫过莲玥。
莲玥扣着白穆手腕的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只瓷瓶,揭开盖子仰面喝下,随后单手托瓶上举,道:“奴婢服下的乃是‘春殇’。”
白穆侧目。
春殇,她曾在书上见过。剧毒,一个月需得吃一次解药,否则逢春日全身溃烂而死。
商少君一个眼神,陵安上前小心地拿过莲玥手里的瓷瓶,嗅了嗅,点头。商少君便笑道:“莲玥在宫中多年,朕自然是放得下心的。”
说着他转眸看向白穆,道:“湄儿,过来。”
莲玥扣着白穆的手已经放开,白穆缓步过去,还未走出两三步,便被人抱了满怀,“阿穆辛苦了。”
商少君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白穆垂着眼,低笑出声,道:“谢皇上体恤。”
作者有话要说:又刷了好久JJ才更新上……
姑娘们看我改了的文案,觉得肿么样?之前的貌似太简单……
18、真假父子(六)
这个冬日似乎极为漫长。
连绵的雪再次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时候铺满皇城,一片素净安宁。但总有那么些不在阳光下的角落,受不了雨露,承不了风雪。
天牢的光线极为暗淡,似乎一年四季都靠着微弱的烛光勉强维持,由于不通风,充溢了极为难闻的味道。
但是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柳轼仍旧衣着得体,面容干净,立在牢房中负手仰望几人高的墙上细窄的缝隙,神情格外专注。
柳行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父亲。”他唤道。
柳轼回头,神色不再如那夜起伏不定,眯眼静静地看着柳行云,半晌,才道:“如此,你有什么好处?”
他千算万算,算不到柳行云会背叛他。
这唯一的儿子,从小他都悉心教导,倾尽毕生所学地培养,自认从无半分亏待,柳家的势力所及他也从不隐瞒,毫无保留地将一切交给他打理。
若不是柳行云突然倒戈,商少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快动得到他。
柳行云微微一笑,眉眼间与柳轼极为相似,“父亲忘了母亲是如何死去的吧?”
柳轼一怔。
“就算母亲的死跟您没有任何关系,那妹妹如何死去的,您还记得吧?”柳行云仍旧笑,黑色的眸子里却泛出冰冷。
柳轼在他第一问的时候嘴唇还动了动,想要解释,那第二问,却生生将他堵住一般,令他的面色渐渐苍白。
柳行云嘴角噙着笑,只悠悠道:“行云所作所为自问无愧于天地,今日来见您,并非为了解释,只是想提醒父亲,牢中清苦,父亲的罪又不是一日两日可定得下来的,不妨趁此机会好生想想,从前所作所为是否值得。父亲自行保重!”
语罢,没再看柳轼,沉着地负手离开。
***
那夜之后,无论后宫还是前朝,都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击地措手不及。柳丞相一夜之间收监入狱,一连三日,朝中官员纷纷谏言,请求皇帝细查此事,不可轻下定论。向来温和亲善的皇帝静然听之,只宣少年将军柳行云入宫,当朝讲述事情始末,大臣们纷纷缄默,再不敢多言。
而仪和宫大火,正待修缮,太后遭挟受惊,移居僻静的西九闻风阁。贤妃娘娘事后重病,正好淑妃身体好转,后宫事宜便暂交由她来处理。
西九宫的闻风阁,阁如其名,安静地听得见风起之声。莲玥替太后挽好发,正要上妆,却被她阻住。
“总归无人看见,罢了。”
说是“暂时移居”,明眼人都清楚,那夜太后身着夜行衣,妆容清淡,哪里是被人突然挟持的样子?许是皇帝顾念母子情分,才有意给太后铺了后路,说是被“挟持”。这“暂时”的移居,恐怕就是后半辈子了。
莲玥本就不多话,太后这样说,她便放下梳子,准备出门去拿早膳。
“玉茹呢?”太后问道。
莲玥回头俯身道:“随柳将军出宫了。”
太后了然笑道:“哀家所料不错,女子多被‘情’字绕。”
莲玥答完话,正要退下,太后又道:“你也到了出宫的年纪,找个良人嫁了吧。”
“奴婢不敢。”莲玥忙跪下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笑着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着鬓角,淡淡道:“你和玉茹都随了哀家十年,良禽择木而栖,不说在后宫,即便是宫外,这也是基本的生存法则,哀家并不怪你们。你既服下了剧毒,便好生为皇上办事。说吧,皇上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传给哀家?”
莲玥跪在地上,略有踌躇,片刻,才道:“皇上说,娘娘想见的人,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
太后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慢慢拉大,眼底的苦涩也愈加浓烈。
“见不到他,偶尔见得到皇上也是好的。”太后缓缓道。
莲玥脸上难得露出意外的表情,太后继续道:“哀家从入宫那日开始,便不曾预着有朝一日还能出去。哀家并不介意老死宫中。”
“你跟了哀家十年都不了解哀家,也难怪皇上了。”太后又是一抹苦笑,“说来哀家当年也不过是江南小镇里落魄人家的女儿罢了,从不曾想过这红砖绿瓦,金碧辉煌,荣光盛世会与哀家有半点关系,即便如今万万人之上,哀家也不过一介普通女子罢了。”
她不过心系丞相,甘愿全心助他,一脚便入了这深深后宫;她不过不甘任人排挤陷害,想要站稳脚跟保住性命,一脚便卷入了明争暗斗;她不过如天下母亲一般疼爱自己的儿子,想要事事周全,一脚便已万劫不复。
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今日。
再回首人事已全非。
“你去回皇上,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行事待人从未有半分偏颇,问心无愧。”太后声色一冷,瞥了莲玥一眼便道,“你走吧,日后不用再来了。”
“奴婢告退,娘娘圣安!”莲玥跪地,重重磕了个头后起身离开。
***
白穆在沥山一行中本就受过重伤,虽然已经痊愈,身体却大不如前。那夜在仪和宫先是被困在火中,后来又随莲玥在屋顶吹了半夜的冷风,回去之后身体便开始发热,没日没夜地昏睡。
这次昏睡并不似从前毫无意识,偶尔会醒来,碧朱或者莲玥便给她送药。偶尔精神好一阵,碧朱便给她讲讲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比如太后移居闻风阁,比如淑妃掌管后宫,裴昭仪如何嚣张,比如皇上什么时候来看她,她却睡着了,再比如柳行云被调回都城,朝中一半大臣力荐他继任柳轼的丞相之职,另一半竭力反对,如今此事悬而不决。
冬日渐渐逝去,天气回暖,阳光也愈渐明媚,朱雀宫的梅花开了整院,白穆的病气渐去,昏睡的时日也越来越短。
这日她正服下药,陵安的唱到声便响起来。
似乎有许久没有好好见过商少君,乍一眼望去,他踏着阳光进来,身上染了院子里的梅花香,充满朝气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墨色的眸子一对上她的眼便融入暖色,笑了起来,平和得像是不争朝夕的世家公子。
“碰上你清醒,真是难得。”
碧朱与莲玥快速行了礼便退下,白穆正要起身,商少君便道:“免了。”白穆也就坐在榻上道了句:“皇上万福。”
商少君眉目带笑地看了她半晌,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瘦了。”
白穆垂眼笑了笑。
“这个拿着,隔一月给莲玥服用一颗。”商少君将一个药瓶塞在白穆手里,“前两月你病得太重,便先放在朕那里了。”
白穆摩挲了一下那冰冷的瓶身,笑道:“即便皇上不给臣妾解药,臣妾也不会认为皇上留莲玥在臣妾身边只是作为眼线。”
商少君眯了眯眼,身子坐直,便离白穆远了些,“朕以为,阿穆说话不会这样拐弯抹角。”
“皇上还是叫臣妾‘爱妃’较为顺耳。”白穆淡淡道。
“阿穆生气了?”商少君问。
“臣妾不敢。”白穆低眉顺目。
当初商少君让她做些什么,她去做,却并不知道为何。但那夜亲眼看着后宫发生的一切,她即便再愚钝也该明白,商少君与太后本就是串通好的,但他不愿依着太后的意思来,便刻意叫她这个本是柳轼阵营的人去打乱太后的计划。他不仅串通了太后,还与柳行云联手。
所以那夜会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甚至仪和宫的大火,他也必然知情。
白穆的嘴角不自觉地撇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道:“如今左右两相分权而治,皇上的目的达到,无需再刻意讨好柳家,‘柳如湄’,是否也该就此落幕了呢?”
此前就柳行云是否继任丞相之位的争执已经有了结论。朝廷不再只有一个丞相,而分为左右两相。左相为洛家的当家人,即淑妃洛秋颜的父亲洛翎。右相便是年轻有为的柳行云。
当年的商洛,乃是太祖皇帝与洛家祖先共同打下,只是二人情同手足,互让皇位,最终洛家祖先称与夫人情深似海,不愿坐拥后宫让夫人委屈,太祖皇帝才登上皇位,并下旨改国号为“商洛”,旨称有商洛一日在,洛家便世代封侯,共享天下。
几百年下来,洛家兴盛,不曾有人在朝中为官,势力却从未削减。
白穆清楚商少君是在慢慢收回皇权,从前步步受制于柳轼,即便一举将柳轼扳倒,柳家一手培植的势力却不会善罢甘休,他尚且登基一年,不足压制,便留下柳行云以作安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