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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罢罢!她永远扯不赢他。灵均扭开水龙头,开始进行神速的清洁工作。
“你继续说点话呀!”她快手快脚地全身抹满沐浴乳。
邬连环翻个白眼。当血气方刚的男性与一位光溜溜的美人儿仅仅相隔微薄的毛玻璃,充塞于他脑袋的念头绝对摒除“聊天”这个项目。
“轮到你演讲了,小姐。”他咽下急遽分泌的唾液。“各位观众,现在就请屈灵均小姐实地转播她美女入浴的实况。屈小姐,请问你目前清洗到哪个部位?”
她的柔夷愕然停顿住揉洗酥胸的动作。
下流!疯狂的血气涌涨到粉嫩的雪颊。
“不说话?”邬连环自动往下揣测。“不回答就代表答案属于令人尴尬的器官,因此正确解答应该是──”
“色、色、色狼!”结结巴巴的控诉飘出毛玻璃。
“奇了,清洗香港脚是一件很色的事情吗?我倒是不晓得台湾人的道德观已经严谨到这等地步。”他一脸无辜。
“你、你……”她又输了。“算了,你干脆唱歌吧!”
接受酷刑也好过被他吃豆腐。
水声淙淙,她静候了两秒钟,邬连环忽地不吭声了。
莫非她误触了变色龙的爬虫类大忌?
“邬……呃,邬大哥?”嘴巴只好放甜一点。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取笑调戏的语气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呀!”她的耳膜只被水流声震动。“你你、不要吓我。”
“嘘!把水龙头关掉。”他很肯定楼下传来间歇的碰撞声。
长期在深夜工作的结果,培养出他精细的听力。那串声响绝对与屋外的风雨无关。
“邬大哥?”她的粉肤开始浮现鸡皮疙瘩。
“我想起来了,刚才好象忘记关妥厨房的窗户。你留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检查看看。”邬连环平静地起身,尽量避免刺激她奇小如鼠的胆量。
“等、等等──”灵均手忙脚乱地拭干香躯。“我我和你一起、去!”
咯喇,浴室门稳定地关回木框内。
她迅速以浴巾包里好湿漉漉的娇躯,匆忙地探出皓首──邬连环已经走开了。
烛心燃到尽头,火焰轻轻闪着决绝的告别,接着,熄灭了。她无助地缩靠着磁砖墙面,独自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
当当当当──
大宅某处的挂钟敲撞起来。
八点整。
※※※
邬连环愿意以小腿的每一根寒毛打赌,屋内绝对闯进了第三者。
打老远杵在二楼梯道口,他已捕捉到含糊的诅咒,出自一名夜视力几近目盲程度的笨贼。
想是担心暴露行踪的缘故,雨夜恶客并未打亮手电筒。
“你又踢到什么鬼东西了?”第二道陌生的斥问从客厅的对角射过来。
“教你今晚少喝几杯,等办完正事再庆祝,你偏不听。”第三名夜盗的地理位置处于厨房与客厅的交界,而且嗓门极为熟悉,依稀便是那个跑路中的银行抢匪张阿先。
邬连环无声地冷笑。
那小子好大的狗胆!趁着停电的台风夜上门来寻仇,还带齐了帮手。哼!
也好,瞧在他起码多找了两名同胞的份上,还不算太小觑邬大爷的实力,待会儿便赐他一个全尸。
“阿龙,你跟我上二楼找找看。阿丁,你负责地下室。”张阿先分配好搜寻路线,领着同伙摸索向楼梯口。
开玩笑!若果真让这几尾小贼溜窜上二楼,他邬连环岂不枉费“昔日恶霸”的雄风。想当初年少轻狂的时期,他也出外浪荡了好一段日子。
赤裸的足踝悄没声息地踩上梯阶,静悄悄迎上两名小角色,呼呼狂啸的强风也提供了上好的掩护作用。
“阿先,我觉得怪怪的……”阿龙的位置矮他四阶左右。
“怪什么!你担心屋子里闹鬼?”张阿先抢白。“如果你怕了,干脆先溜吧!以后咱们也不必称兄……哇!”
咕咚咕咚的滚落响震动了橡木楼梯!阿龙什么都看不见,仅仅捕捉到逼真的立体声,堪堪可拟杜比环绕音效的临场性。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阿龙毛骨悚然。“你是不是踩到香蕉……哇呀!”
再来一阵“咕咚咕咚咕咚”。
首仗告捷!突袭手顺利歼灭敌人的前锋营。
“白痴小孩。”邬连环摇头叹气。“根本不是对手,害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他迅速掩身下楼,各补两副脆弱的臭皮囊几记夺命鸳鸯腿。阿先、阿龙哥儿俩连叫疼也来不及吭一声,就效法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两名猎人从头到尾连一根“猎物”的腿毛也没拔到。
“阿龙?阿先?”警觉的低唤从地下室入口冒出来。“刚刚是不是你们跌倒了?”
第三名受死的家伙出现了。也好,省得他亲自下楼浪费体力。
“阿龙?阿先?你们怎么不讲话?”
“嗯……过来一下。”邬连环含糊着嗓音诱拐仅存的敌军。
“怎样?有没有找到人?”阿丁兄东摸摸、西摸摸,搪向两名同伙的方位。
“找到了。”黑暗中,有人压低嗓腔回答他。
“在哪里?”阿丁精神一振。
“这里。”
轰!从莫名其妙的方位冒出一记必杀拳,彻底瓦解阿丁的平衡感。
“哇!我的妈!阿龙,阿先。”受难者捂着凹陷成吐鲁番洼地的鼻梁。他怎么会平空撞上一块铁板?“阿、阿阿──啊!”
硬邦邦的手刀斩向他的颈窝。
晶晶亮亮的星星霎时填满他眼前的黑暗。
深夜进犯的侵入者全数阵亡。
天哪!如此轻而易举……我就这样打遍天下无敌手?邬连环终于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悲哀。
照理说,有胆子出面抢银行的家伙,身手应该具有起码的水准……莫非台湾黑道已经没落到缺乏能人异士的地步?
或许他应该出马设立一个“振兴黑道基金会”之类的玩意儿。
他从厨房柜子里摸索出结实牢靠的麻绳,紧紧绑缚住三名贼溜。明儿个天色大亮,再电请警察大人前来验收成绩。
听说台湾的抢匪通缉令提供钜额奖金,或许他运气好,可以扛个一、两百万回家当加菜金。
“啊……”突兀地,楼上响起灵均无助的轻嚷。
他心头一震,蓦地拔腿巡视二楼的意外状况。
屋内还有第四名歹人!
※※※
阴沉沉的暗影笼罩了一切,充分滋养着人类畏惧的想象力。
鬼、活动死尸、平空冒出来的手、沁出血滴的水龙头……恐怖电影中曾经运用过的手法全在她旺盛的拟想中幻化为真实。
一只毛毛的小昆虫自她脚踝上爬过去。
“什、什么东西?”灵均吓得魂飞天外,拚命在原地踏步。
好可怕……
坐以待毙是懦夫才有的行为,她放弃阵守大本营,决定追随邬连环英勇的步伐。
横越卧室的过程一路平安。真正吓人的,是走廊上茫茫不知未来的阒黑。
灵均贴住冰凉入骨的墙壁,屏息朝楼梯口移动。
一撮毛毛的异物搔弄她的香肩。
“啊……”她用力捂住驾叫出声的嘴唇。
不怕、不怕,那只是垂着流苏的吊饰而已。阳德曾经教导过她,倘若在暗夜中遇到歹徒,千万不要把力气浪费在尖叫上头,唯有保持冷静的判断方能化险为夷。
她努力调匀紊乱的呼息,让自己平静下来。
盲目的寻人之旅再度展开。
为了避免撞上不知名的陈设品,她效法盲剑客,探出小心翼翼的左手侦测前方。
有人!灵均的气息窒了一窒,感觉指尖触碰到温暖的皮肤。而她甚至没发现对方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
邬连环吗?她自问。
若果是他,他应该会主动开口。
沉重的呼吸刺激着她的听觉,她屏息等待对方表明身分──
没反应!
邬连环的呼吸应该不至于如此刺耳。
剧烈跳动的心脏差点突破酥胸,从体内迸出来。
她不暇细想,转头飞奔进主卧室。
对方的动作恍若鬼魅一般,快捷得几乎无法想象。她前脚才跨出一大步,来人已经从后方欺身过来。
下一秒钟,她被人重重地勾倒在地毯上,遮覆着玉体的浴巾早就松脱了。
她哼也不敢哼一声,没命地朝门口爬过去。
热呼呼的男性躯体突然拦腰压坐下来。
“啊!别碰我!”她忽然发现两只恶狠狠的狼爪固定住自己光裸的纤腰。“救、救救──邬连、连连──”
贞节至上!她盲日地挥出致命的细指甲,攻击对方的每一寸皮肤。
“啊!”很耳熟的痛叫。“妈的,原来是你这个小哑巴!你跑出来做什么?”
邬连环!
他怎么会骑在她身上?
“我……”
“你受伤了?”他迅速对灵均上气不接下气的口吻做出注解。“别动,让我检查看看。”
无巧不巧,他情急的巨掌首先触及的部位,便是她软绵绵、触手富弹性的丰润地带……
两个人同时楞住。
那个……“东西”,怎么,好象有点儿类似……
“色、色情狂!”她尖叫,死命环搂着胸脯。
“你、你你──”难得轮到邬连环口吃。“你脱得赤裸,在走廊上爬来爬去做什么?”
言下之意,反倒变成她是暴露狂了。
灵均含着满嘴满腹的苦黄连,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千言万语全化成一句──
“我高兴!”她凶巴巴地踢打着沉重的男性躯体。“让我起来。”
也不知她击中了什么地方,变色龙突然剧震了一下。
“小哑巴,你要是再乱摸,我就不为接下来的事情负责哦。”这会儿,警告性的语词增添几分沙哑。
“我才没、没……”灵均酝酿了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她居然在停电的台风夜,将全裸的身子暴露在男人的骑压底下,还被臭爬虫类反口指责以“乱摸”的罪状。
她干脆在额头上刻着“”两字算了。
“起来!”灵均板动他分跨着两测的壮腿,企图释放自己。
一词尖锐的抽气声清清楚楚地划开了黑暗。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他的嗓门听起来古里古怪的。
既然理论无效,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乞求。
“拜托你起来好不好?”她放软了声音央求。“地板好冷,人家身上又没穿衣服……”
就是这句告白,摧毁邬连环一心掌控的自制力。
身为一个正常的男性,全身只穿著一件开襟浴袍,而躯下又跨坐着一名全裸的美女──更糟糕(或美妙)的是,这位裸女还让他垂涎了好一阵子──他自认容忍度已经超越上天施予男性的严苛考验。
他,仁至义尽了。
“小哑巴,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灵均猛地发现自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迅速回到温暖安全的主卧室。
“什么?”
她尚未弄清楚状况。
狂啸怒吼的暴风,不知不觉间,消止成婉转低回的……
第九章
一夜风雨,吹坏了满院的紫嫣红。待得鸡鸣啼出破晓,畅情肆虐的自然之母才收起她的震怒,淡淡转为飘然洒下的雨丝。
绕珍推开袁宅大门,探望着山路上的横石断木,突然心有所感地吟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是吗?”袁克殊尾随着未婚妻步入哀鸿遍野的庭院外。“第一,昨夜的雨势绝对不“疏”。第二,咱们似乎没饮酒。第三,我的院子里不种海棠,因此你的诗性抒发得完全不符合实际。”
绕珍很想揍他。“拜托!我试图表达心中忧愁多感的情绪,你就不能随随便便算我过关吗?”
崇尚实用科学的男人就是这副德行,一点儿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