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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讲究随心所欲;将心欲凌驾在万本之上;魔功才能百无禁忌;但你们拓跋家的人……”夙冰早想说了;但一直怕他接受不了;现在想想;还是得说;“在这个人吃人的修仙界;你们拓跋氏太重所谓的道义;甚至比道修更甚;这便是你们灭族的根源……”
拓跋战肩膀一颤:“师姐……”
“我知道;无极宗太上长老曾对拓跋先祖有过救命之恩;因此发誓绝不背叛无极宗;哪怕被赶丰乐荒凉之地;也未曾忘记先祖遗训。”夙冰沉沉道;“但你们得到了什么?失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那位长老为何搭救你们?他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救了便是救了;这不是事实么?”
“如果事实下面;隐藏的是私心、和不堪呢?”
夙冰摇了摇头;“同道修不同;要做一个真正的魔修强者;除却百折不挠的毅力;还要有杀伐决断的手腕;你们输就输在性子优柔;太重感情;就像当初你我在食所相遇;你出手为我打抱不平;但我却反咬你一口……”
“师姐;当年的事情;是我太过鲁莽。”拓跋战忽然心生一股恐惧;不知由何而来。
“我只想告诉你;人的本性趋利避害;当我力所能及时;必会护你周全;但他日一旦危及到我的利益;哪怕我心中再有不忍;也一样会不留情面对付你。”
铁锤“当当当”的砸着;好似全都砸在拓跋战的心头。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师姐;我不信。”
夙冰抬起眸子;定定望着他:“你必须信;日后你也会跟我一样;眼下之所以为了一点小事儿便冲动妄为;是因为你还小;修为不够;阅历不够;你的视野只在无极宗这块儿方寸之地;你从来不曾出过山门;你未曾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有多广袤;待你见过之后;你的一颗心将会越来越宽阔;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那些;将驱使你不断追求更强悍的力量;体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而那些背叛和杀戮;将用鲜血洗涤你的内心;令你日渐麻木、冷漠……终有一日;当你凌驾于众人之上时;便会明白;一生能给你庇护、快乐之人;从来都只有你自己……你虽然失了很多;但你得到的更多;这世间有得有失;公平的很;而唯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谈道义、谈感情……”
“不管战儿看过多少天地;夙师姐都是战儿最亲的人!”
小小的少年;脸上带着倔强;目色澄明地道;“不管战儿爬的有多高;你也在我之上!永远都是我最尊重的亲姐姐!”
夙冰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口舌;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但转念一思量;他虽然筑基了;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魔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塑造好的;罢了罢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开导。
一整天;两个人都在默默练胚。
夙冰并不知道;今天这席话;已在拓跋战的心头;渐渐生了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夙冰教导拓跋战的话;是她曾经作为一个魔修的经验之谈。
但夙冰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在修道的过程中;心境慢慢起了一些变化~
我觉得明天回老家八成是更不成了;我逐渐养成的日更好习惯会被拖延症击垮;所以先更了吧;不惦念了。
其实写文;也是一个修炼的过程啊……
79入狱三
敲敲打打;一直忙碌到夜半时分;歇工的钟声方才响起;思苦崖上的小执事;引着夙冰走一处洞府;这洞府在男修洞府的对面;一整排只有夙冰一个人。
说好听点儿称为洞府;其实就是一间陋室;除却一张糙石床;连一件日常家具都没有。
好在夙冰也不挑剔;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蒲团;便开始打坐修炼。眼下正处于风口浪尖;留在思苦崖清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地虽然比不得夜来峰灵气充裕;但总归处在天枢山脉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对于筑基中期的修士来说;足够用了。
吸纳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过罢;夙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沈沁眉那张美丽的脸来;不由喃喃道:“妖怪叔叔;你觉不觉得沈美人有些怪;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
好一会儿;邪阙的声音才从灵兽袋中懒洋洋的传了出来:“跟她不熟;我不知道。”
夙冰噎了一噎;才想起来神佩那段日子;邪阙还只是枚蛋。
正打算跟他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况;那厮忽然道:“阿夙;咱俩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恩?”
邪阙郁闷道:“你能不能别总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叫的我多老;你多小一样;真算算年纪;咱俩指不定谁更大一些呢。”
“那我叫你什么?”顿了顿;夙冰道;“小白?”
“滚!”
“阿毛?”
“……”
“大白!”夙冰一拍手;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你还是继续叫叔叔吧。”邪阙就知道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自己被她活活气死;撇撇嘴缩成一团。算他没事找事。才闭上眼睛;预备继续睡觉之时;突然支起两只耳朵;冷冷道;“有修士闯进禁制来了。”
“什么?”
夙冰微微皱眉;思苦崖上关着的修士;最高不过筑基后期;想要突破她设下的禁制并不困难;但做到不被她察觉;根本不可能。
但她更相信白毛的判断;忙将神识尽数探出;扫视一圈过罢;仍然一无所获;
正打算开口问一问白毛是怎么回事;方寸之地内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且还是夙冰眼睁睁看着他;四仰八叉的摔在自己面前。
这同那天自己摔在名尘床上;好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倏忽扬眉一笑:“位置似乎调的有些偏差;合该摔在床上才对。”
夙冰讶异极了:“元宝师兄;怎么会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元宝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扫视一圈;不由微微拢起眉头;“这是你的洞府么;怎么像个牢房一样?”
“元宝师兄真是好眼力;这确实是间牢房。”
夙冰忍下心中疑惑;将白天发生的一切同他讲了讲;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元宝垂着眸子;默然半响;才点点头:“先留在这也好;外头风浪大。”
觉得他话中有话;夙冰问道:“你既然都不知道我在哪儿;如何寻到此地?又是如何避过思苦崖上那只看门兽的?”
“凭这个。”
元宝走过夙冰身边坐下;随意一摊手;现出一幅画卷。
夙冰还未曾将神识探;便听见邪阙寒声道:“山河社稷;居然落在他的手上。这贪狼星的气运;果真好到惊人。如此说来;阮仲从河灵身上窃取到的那些宝贝;八成全都落在此人手上了。”
夙冰不禁咋舌;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邪阙又道:“杀了他;抢了!”
夙冰不认同的皱起眉头:“你也知道;神器不同于法器法宝;它既然肯认元宝为主人;证明它同元宝有缘。况且所谓机缘;皆由天定;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抢走?断人命定机缘;等同逆天;是会遭天谴的。”
“胡扯!”邪阙咬牙;真是恨铁不成钢;“老子哪一样宝贝不是抢来的!”
“所以你才总是被雷劈。”
“你!”
被人抓到痛脚;邪阙瞬间白了脸;阴沉沉地道;“你待他与别不同;不愿和他为敌;便直说好了;同老子扯什么大道理?你以为老子是拓跋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夙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教起拓跋战的时候头头是道;你自己又真正做到几分?”
说完;挥爪子将灵兽袋封住;再不听她说话。
夙冰知道他误会了;但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没错;她从内心确实不愿意同元宝为敌;却并非因为曾经那点儿交情。真实的情况是;她看不透这个人;总觉得一旦和他翻了脸;自己极可能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这种恐惧不知因何而生;说出来都有些丢人;曾经面对那么多通天者;她也不曾生出过如此奇怪的感觉。
“你发什么傻?”
打从将山河社稷舀出的一刻;元宝便将视线锁夙冰脸上;他看到很多表情;但独独不曾看到一丝贪婪;略有些揪起的一颗心稍稍放了放;唇角微微翘起;他道;“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你怎么得到的?”夙冰瞥他一眼;叹气;“气运真是好到让人嫉妒。”
“一切全凭我自己的努力;同气运有何关联?”
元宝不大满意地回瞥;“你若想要;一样可以从我手中抢走;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的气运同我比起来;更上一层楼?”
夙冰摇摇头:“你太偏激了;天时地利人和;总是缺一不可的;这世上努力的人太多;但未必每个人的付出;都能拥有相应的回报;元宝师兄;老天终究带你不薄。”
想到什么;她疑道;“不对啊;就算此物认你为主;但你修为不够;如何驱使它?”
“此器神力无边;传送的远近确实同个人修为有关;化神以上可以割裂大范围的空间禁制;元婴以上只能在同一界域内随意行走;而将至金丹期;能选择的范围更小。”
元宝一挥手;山河社稷录渐渐摊开;他呵了口气;卷轴上缓缓浮出北麓地图来;“瞧;以我目前的修为;只能打开北麓的疆域;而且耗损极大;一年估摸着只能用十次。”
神器的威慑力极大;冲击在夙冰的识海内;令她无端一震;半响才道:“你不是假结丹失败;修为退回筑基初期了吗?”
“当时的确差一点儿;情况还挺危急的;还好我挺过来了;只是不知道;九道劫雷为何一直没有降下。”元宝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居然受到的影响如此之大;“后来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蛰伏的好机会;便索性隐瞒了。”
夙冰早知道他没那么容易遭受挫败;心头不由生出几分失望。
元宝瞪她一眼:“怎么我修为没倒退;你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没……”夙冰讪讪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只是在想;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居然可以影响到你。”
“因为这个。”元宝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夙冰;“你看看。”
“什么?”夙冰狐疑接过;神识探入其内;才翻看了几页;识海便要瞎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居然是一套春宫话本;还是有剧情的那种;里面的女子;分明便是自己的模样;而男修的脸也是清清楚楚;居然是……居然元宝?!
“这是名尘干的?!”
夙冰怒不可遏地将玉简朝地上一摔:“他简直是找死!”
元宝将玉简从地上捡起来;阴着脸道:“我知道名尘做了什么事情;他也必将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此玉简;却并非出自他手;而是我的一位兄长;他将名尘送来的东西;暗中调换了。”
夙冰皱眉:“何故?”
“想要刺激我;让我结丹失败呗;从小到大;我家那些哥哥们;哪个没有这种想法。”元宝轻蔑一笑;沉沉道;“他们也只有这点儿伎俩了;小时候大哥将我扔进血狼窝;若非小叔叔路过;我早就被血狼咬死了;但我小叔叔;却因此废了一只手;而且伤及筋脉元气;再也无法进阶筑基……”
在夙冰看来;那些嫉妒他的人;内心绝对是正常的;不过看到元宝脸上渐渐有些悲戚的神色;便顺口道:“你们宣于世家神通广大的;还愁治不好你叔叔?”
元宝叹息道:“你不知道;我祖父膝下共有七八十个儿子;除却一些天资好的;根本记不得谁是谁;而我小叔叔个性独立;从不接受家族庇荫;修炼的物质;全都依靠自己;看着他如此辛苦;我才知道修仙界的物质是那么匮乏;才想要赚更多的灵石……”
“你叔叔倒是个人物。”夙冰赞赏道;“那他现在呢?”
“死了。”元宝沉默了会儿;才道;“很多年前被人害死了。”
夙冰不说话了;她猜也是。
牢房原本就小;两个人吸气吐气;温度便跟着上升;又聊了几句闲话;元宝恍然大悟似的道:“险些忘记了;我特意跑来一趟;是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