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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瑾儿尽量从饮食起居等方面再加上药物调理替她治疗,现下看来效果虽不明显,却也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相较于自己和凤楚琅的开心,这位梅妃娘娘却是毫无反应的。有的时候,若不是她会说,会笑,会动,她就要以为她是一尊无欲无求的尊像。
每天她除了在院子里浇浇花,便是坐在石矶上听听风,更多的时间是跪在祠堂里诵经礼佛。
木瑾儿总是没事就和她聊天,企图拉紧彼此的距离,企图说服她见见自己的儿子。
可是她甚少说什么,只是专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专注的看云卷云舒,还是专注的侧耳倾听她讲的故事。
从初遇,到子虚山一行,再到人兽大战。就连旁边的老嬷嬷都听得唏嘘不已,可是那尊娘娘像,仍旧不温不火。
唯独木瑾儿讲到那枚被挂在碧玉箫上的挂坠时,梅妃娘娘的眉头皱了皱,随后用有些不再平静的声音问那枚玉佩的样式,问得到玉佩的经过,以及玉佩所发出的强大力量。
木瑾儿不禁对此有些疑惑,但是随后却也没有细思。只觉得很高兴,以为是自己和这位娘娘感情优厚了起来。
此后,木瑾儿觉得,梅妃娘娘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很多时候,她的眼神虽无焦距,但是神色却很安详。现今,她总是兀自沉思,若说以前心静无波,那么此时她定是心中惊Lang。
“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木瑾儿小心谨慎的问。
梅妃不答,过了半晌却说,“明个,你让琅儿来见我。”
木瑾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有些激动,“您是说……,是说……,您肯见楚琅了?!”
她高兴的又跳又叫起来,眼睛里溢出了水花,却因怕惊扰了门外打盹的守卫,捂住了嘴巴。
梅妃浅浅的勾了勾唇角,就连她身后恭顺的老嬷嬷也默默地跟着笑了。
☆、260。【母子终相见】
凤楚琅的箫声仍旧是出神入化的动人。
这首曲子是凤楚琅学会的第一首曲子,那时他还很小,母妃还没有被打入冷宫,一家三口过着寻常百姓般的小日子,他自小便对音韵极其感兴趣,箫音虽呜咽不准,断断续续,但仔细听,便知是现下这首曲子。
梅妃长久不变的尊容,终于有了波动。
良久,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下,虽无哭声,却更令人悲恸。
自人兽大战后,碧玉箫虽然仍旧功力不凡,但是挂坠上的那两只栩栩如生的双凤却再也没有腾空而起,双凤齐鸣过。
只是在破敌之时,双双闪烁和鸣。
而此时,在凤楚琅演奏到高潮的时候,两只金凤,腾空而起,在冷香阁上空盘旋而飞,随后各自低唱着飞入了梅妃的双眸中。消失。不见。
众人都是一惊,凤楚琅不自觉的停下吹奏,只是手指和嘴唇却不听使唤的仍旧运作着。直至曲子的完结。
梅妃抖动着双唇,颤抖的伸出双手,缓缓走向伫立在桌旁的凤楚琅。
她不停的抚摸着他的面颊,就像是精心打磨一块上好的玉石。
久别十多年母亲的双手,令凤楚琅身心都在颤抖,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从唇中冒出,“母妃……。”
“琅儿……。”
“您能看见了?”
“……。”梅妃点了点头。
“娘……。”凤楚琅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痛呼了一声,“孩儿没用,孩儿让您受苦了!”
“傻孩子,都是娘的错。”说罢又认真的看了看他手中玉箫上的挂坠,“真是造化弄人,原来以为对的坚守,现如今看来,竟是错的离谱,错的离谱啊……!”
梅妃的话,凤楚琅不懂,木瑾儿不懂,就连跟了她多年的老嬷嬷也是不懂。
然而此情此景,没有人会去揣度她这句话的深意,以及她现下的表情。
“娘,您跟孩儿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要再不见孩儿了,孩儿真的……真的很想您!”
梅妃只是不停的摸着凤楚琅的后脑勺,趴在他怀里哭泣,最后哭得差点晕厥过去,心中不停的对他说,你以为娘不想吗?可是娘不能,以前不能,现在更是再也不能了……。
虽是如是想,她却仍旧点了点头。
凤楚琅以为她答应了,眼睛豁然亮了起来!高兴的叫,“瑾儿,你听到了吗?!娘答应我离开这里了!娘答应了!”
木瑾儿被这对母女感动的眼泪啪啦啦的掉,不停的点着头,“听见了,听见了……。”
梅妃这才想起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四个月的女孩。
她的手因为失明,触觉更是敏锐。抬头看清她的面容,果真和自己想的没有什么两样。
她看着她点头微笑,朝她伸出手,“来,丫头,过来让我看看。”
“果然,长得很美,重要的是人也善良。”她将凤楚琅和木瑾儿的手交叠到一起,虽无言语,但其中之意,两人心领神会,相望而笑。同时紧紧的攥住了对方的手,也攥住了梅妃的手,哦,不,那不是梅妃,那只是一位……母亲,温柔的手……。
☆、261。【假戏亦真情】
谁都没有料到,这一见,竟成了永别……。
凤祥二十九年,七月。五皇子之母,梅妃——薨。
永和殿。
凤皇坐在龙椅内,像是一夜间苍老成了老翁。平日里看上去威严却并不觉得多么宽大的龙椅,此时却将他牢牢地包裹在其中。像是泄了气的水袋,蔫瘪而无力。
外面的禅又开始鸣了。还记得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她总是巧笑嫣然的抱着琅儿在花丛中与他捉迷藏。
每日下了朝,到了她那里,在疲倦也不觉得累了。
只要踏进梅香殿,就真的感觉自己不是皇帝而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个普通夫君,郎情妾意,三口人没有拘束的日子真的很温馨。
想起十多年前的一幕幕,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她那么多年都等了,到如今竟然把他一个人仍在这个世上。
他现在才觉出帝王的无奈,即便是她死,他都不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就连她死,他都不能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苍凉肃穆的大殿内,空荡的回响起一位老者的沧桑自语,“梅儿……,梅儿……,你难道不信我吗……。”
说后,又兀自苦笑,闷闷的呜咽起来。
是啊,他关了她十八年,那样苦寒而无望的地方,那样苦寒而无望的岁月,他不曾看过她一眼,更不曾送去一个问候。她是怪他的,一定是怪他的。
否则,他的梅儿又怎么忍心,故意想尽法子叫他过去,只为了让他亲年见着盛装打扮后的她,是如何在他怀中香消玉损。
她要他记住,记住她的恨,记住她的怨。记住那个他爱过的女人,梅洛丹。
可是……梅儿,你不知道,你不仅是我爱过的女人,而且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过……。
然而他的这些话,再也没有机会说……。
“皇上……,皇上……。”匀德公公轻轻唤着睡梦中仍旧悲恸的人。
凤皇将紧皱的眉舒开几分,淡淡的“嗯?”了一声。
“皇主子,回寝殿休息吧,您都折磨自己好几日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受得了。”说着眼中含上了泪。
凤皇兀自沉吟了一会,又嗯了一声,却仍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匀德重重的叹了一声,端起冷了的茶,转身轻轻地退了出去。
再次将热茶呈给凤皇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凹陷的眼眶,更是另匀德心疼不已。
“匀德啊,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主子,小的八岁时起就跟着主子了。”
“匀德啊,你说……梅儿死了会去哪儿呢。”
此时匀德已经老泪纵横,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和失了腔调的声音惊扰了主子,更添他的伤怀,故而沉顿了良久,才带着颤音说,“娘娘她在天有灵,一定会体谅皇主子的苦心的。”
“若是当年,朕放她和慕容北斗走,或许今时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辜负她这十八年的等待和期许。”
“……,皇主子,梅妃娘娘之所以在这这么多年,那都是因为对您有情,否则那冷香阁又怎么关得住她!”
“是啊……,是啊……。”凤皇似是想到了什么,干涩的勾了勾唇角,嘴皮被扯动的裂了开来,印出些许血痕。
随后又怅茫,眼神随之也失去了焦距,“十八年……她等了,等了朕……十八年……。现下她死了……,死了……。她对朕的希望破灭了,她不会再等了……。”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匀德退下。
紧闭的殿门内,有些许晨光从窗格透了进来,稀稀疏疏,迷迷蒙蒙,“快了,梅儿,真的不用再等那么久了,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马上,马上就会去陪你的……。”一口鲜血唔的喷了出来,染红了明黄色的绸幔,一滴滴顺着饰穗滴落下来。
☆、262。【夏风拂春手】
自从梅妃仙逝后,凤楚琅便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他总是兀自一个人坐在房檐上发呆,成宿成宿的不能眠。
不言,不语,只是抱着木瑾儿的时候才稍微能将僵硬的身体松弛几分。
她不会忘记那日他看着凤皇的表情,没有面对强权的臣服,没有面对帝王的恭顺,更没有面对父亲的仰慕。
那眸光不清淡却清冷,冷的看得人,心都要冻成冰坨。
凤皇只是定定的看了他良久,久的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海。她以为他会动怒,毕竟凤楚琅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可是他却只是转身落寞的离开。
离开时步子似乎有些蹒跚,离开时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凤皇走了良久后,凤楚琅才略略收回目光,紧紧地抱住木瑾儿,将头抵在她的肩头,似乎有一滴伤心的泪,顺着她的脖颈,流进了心口。
他说,“我恨他!”
这是木瑾儿第一次听到凤楚琅说“恨”。
这也是木瑾儿第一次感到凤楚琅的脆弱。原来,他也并不是谪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普通的需要父母疼爱的儿子。
她紧紧地拥住他,不停的在他耳边低喃,“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凤皇离开的第二日便由匀德传来一道口谕,大意是秀女庞尔音,染疾痊愈,才淑惠德,故而调去殿前侍奉凤皇左右。
从此木瑾儿成了一名殿前奉茶女。
每次木瑾儿都故意将茶放的多多的,苦苦的,她觉得这样才能让这铁石心肠的人感受到人间的诸多苦滋味。
庄秀姑姑每次为此不知道要骂她多少回。可是日子久了,木瑾儿却没有被贬去浣衣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故而也不再说她了。
就连匀德也在奇怪,难道皇主子改性情,喜欢喝浓茶了不成?
除了第一次凤皇喝道她奉的茶的时候,紧紧蹙了蹙眉,此后却没有再抬眼瞅过她一次。
时间长了,他习惯了,而她因为没有成就感,故而也渐渐没有了报复的兴致。
成为了奉茶女婢后,木瑾儿每日里最开心的就是早朝时,远远地站在殿外看着凤楚琅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近,复又渐行渐远。
他的眸子还是那样幽深,灿如星子,仍旧光华琉璃,只是每每夜下窥探的时候,都会发现里面有些什么东西黯然滋生,她越是探究不到,便越想探究,最后的结果只有溺毙其中。
夜间才是木瑾儿的天地,夏日的荷塘清香而舒爽,不似屋中的闷热。皇宫后花园有条小池塘,蜿蜿蜒蜒的流淌到很远。
凤楚琅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松开捂着她眼的手,木瑾儿瞪大眼睛看着这一方小岛,还以为是飞到了什么世外桃源。
小岛上只有一个小篱笆院,虽然看上去年久失修,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