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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刚定,李玉暖的视野顿时恢复了颜色,而爬到膝盖处的冰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丹田深处又精纯了几分的金色,证明方才的心魔入侵并非幻觉。
……
……
“李师叔。”
一声甜腻得近乎谄媚的称呼响起,李玉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上官凌思。
“上官师侄,别来无恙?”心障已除,李玉暖对上官凌思也没了隔阂,见他走近,信手挑过一支魏紫,触鼻轻嗅,道:“姚黄魏紫不愧是花中帝王,花朵雍容华贵,非寻常可比。”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虽然世人爱莲花轻灵脱俗,梅花傲霜斗雪,兰花幽谷清香,然而我却觉得牡丹虽是富贵之花,却也有宁抱枝头死的节气,以及人间第一香的清美。”难得李玉暖态度和蔼,上官凌思也是兴致勃勃,谄媚道,“此处并不适合种植牡丹,但因为母亲喜欢,我特意从洛阳运来了泥土,又重金聘请名匠,只为花开时节博家慈一笑。”
这番殷勤,奉承之余又暗含谄媚。可惜李玉暖对他本就无意,只是笑而不语。
上官凌思不知她的心意,见她面色微恙,忙改口道:“可惜凡间的美色,到底比不得仙界的奇葩异卉,清凡脱俗,美绝寰宇。”
“天界仙尘太远,人间的美色却是近在咫尺。古诗有云,花开当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上官师侄,清楚自己的本分,怜取眼前人,才是正道。”
李玉暖冷静地说着,她不喜欢上官凌思,话语中难免刻意申明辈分关系,撇清关系。
何况,她知道,虽然默许儿子向自己大献殷勤,上官灵云心中属意更多的却是慕容霜。而上官凌思因为向自己示好屡屡不得回应,心中难免还恋着慕容霜。
若是顺水推舟,把他推到慕容霜一边……虽然以慕容霜的心气,必定不会看上上官这等人物,但她素来喜欢和自己争,或许会因为一时之气,接受了上官凌思……
祸水东引的主意已定,李玉暖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柔和,循循善诱道:“慕容师侄此次不幸被邪魔击伤,虽然救援及时保全了性命,到底受了重伤,日后求道路,怕是再难大进步了。可怜她心高气傲,却遇上这等挫折……”
“慕容师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昨日好心前去慰问,却不知哪句话又戳了她的敏感处,竟被生生打了出去。”上官凌思苦涩地说着,若是纯以功利考虑,慕容霜和李玉暖的价值,其实在伯仲之间,选择李玉暖,只因他私心喜欢性格温和的女子。
然而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天资上等又家世豪奢、脾性傲慢的慕容霜,他也有觊觎之心,尤其是灵宠岛归来,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公主变成楚楚可怜的弱者,邪念难免蠢蠢欲动。
靠女人得到的裙带庇护,到底不牢固,若是我的妻子能为我生下个天资上等的亲骨肉,让他拜入大能门下……
野心肆无忌惮地疯长着,再看李玉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越是强势骄傲的女人,内心越是渴望温暖和关爱。这一次的不幸,谁都不希望发生,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学会接受事实。”
将上官凌思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的李玉暖,不动声色地说着,信手折下一支牡丹,引诱到:“凡是花,都希望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喜欢裹上强势外衣的人,往往有一颗脆弱娇嫩的心。你若是真心爱她,就不该害怕挫折,趁着她最寂寞最不安的时刻,温暖她,打动她。”
“可是——”上官凌思犹豫不决地说着。
李玉暖于是以花瓣轻抚脸庞,柔声道:“她那般的华美灿烂,如牡丹,如玫瑰,又家世高贵,资质上佳,得师门器重,哪个男子不喜欢?只是心气实在太高,这才成了无人敢折的冰川之花。”
“但是我更喜欢温柔的女性。”上官凌思很是为难地说着,却被李玉暖清泉般冷冽的注视镇住了心神。
“你向我献殷勤,只是求她不得,想用这种手段博得她的注意罢了。”她的眼神带着水的淡漠,话语更是柔和中带着磨砺万物的坚定,“在燕罗峰,时常有追求慕容不得的男弟子向我献殷勤。我有自知之明,或许容貌可算中人偏上,但道门中又有谁面目可憎?何况修士选择道侣,首重根骨资质,其次人品,最终才是容貌。舍本求末,被浮华蒙蔽了眼睛,是凡尘碌碌人才会做的事。”
“师叔?”上官凌思小声地说着,外表总似溪水般柔和的李玉暖,竟比慕容霜的烈焰艳丽更加深不可测,却是他始料未及。
难怪不论是将魄太师祖还是凤凰神君都对她寄以厚望,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女人。
若是我执意不知分寸地追求她,或许真会被凤君的本命真火化为飞灰。
上官凌思是惜命之人,更一贯懂进退,意识到李玉暖并非他可以攀折的花朵后,立刻收起谄媚,恭敬有礼道:“师叔过谦了。师叔是稀世璞玉,只是世人无慧眼,总将美玉当凡石低估。”
“我是玉是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做那剖玉人吗?”李玉暖反问道。
“不敢。”上官凌思低声道,“我只是个流连花丛、爱花赏花之人。”
“那不要别在不能收成的土地上浪费时间了。”
语罢,盈盈一笑,持花离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上官凌思只觉汗出如浆,静立原地,长揖道:“谨遵师叔教诲。”
☆、第156章 顾家老祖
距离泥浆混流的灵宠岛二十海里处的顾氏群岛,结界内依旧一派歌舞升平的美景。位于群岛中心的琼华岛上,素梅横斜,珍禽展翅,百花深处,博山炉吐出清香,芳草深处安放着螺钿描金榻。
榻上,年逾数百依旧风度飘逸若中年文士的顾家老祖,笑容可掬地放下围棋子,对李夜吟道:“李公子果然是个妙人。老朽认输了。”
这是一句双关语。
李夜吟知道他真正的意指,却佯装不懂,将白子收入棋盘,道:“顾氏群岛能有今日的欣欣向荣,老祖功不可没。如此桃源,若能长期居住,着实是一桩美事。可惜……有心留下,无奈……身不由己……”
“难得我与李公子一见如故,顾某可在岛上为公子留一处居所,随时路过,随时入住。”顾平飞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伺候在旁的顾南燕闻言,直起腰,对李夜吟行了半礼,谦卑道:“小女荻露对李公子颇有仰慕,若是公子不弃,愿将处所置于荻露的附近,做母亲的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一切全听老祖安排。”李夜吟心不在焉地说着,以族中出色女子笼络客卿,本是修真家族的惯例。若是回绝,老祖不会同客卿难堪,但那女子却难免下不了台。
顾平飞也晓得李夜吟目下无尘,对顾荻露没有半分情谊。然而顾南燕毕竟是他的嫡亲孙女,顾荻露又是后辈女修中难得容貌和修为都出色的,又与李夜吟颇有些渊源。若是以顾荻露为饵,能够将李夜吟绊住,自然最好。即使留不住,家族也没有任何损失。
故而此事就此决定,顾南燕欠身退出,作详细安排,李夜吟则留在琼华苑内与顾家老祖细述灵宠岛上事。
……
……
顾南燕才飞出视野,顾平飞的脸色就变了。
“此次兴师动众前往灵宠岛,铩羽而归,还能这般的风姿翩然地坐在老朽面前,李公子果然是难得的妙人。”
李夜吟淡然自若道:“异变发生得突然,若非我灵活见机,顾家的菁英已大半都折了。不论老祖是否认可,我都是顾家的大恩人。”
“但我原本不想过插足灵宠岛。”顾氏老祖阴渗渗道,“是李公子你巧舌如簧许下承诺,又有华仙子夫妻信誓旦旦,我才勉强点头,派遣族中菁英与你等一起进入。许下诺言的是你,挟恩望报的也是你,你让我该如何信你?”
“信与不信,自在人心,你与我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何必说得情深意重,荣辱与共?”李夜吟一阵见血地说道,“从我入顾氏群岛那一刻,老祖便知我和不可知之地有深密的联系,是一元宗必杀的南唐余孽。明知我非善类却还和我合作,想必心中所求,也非寻常。”
他生就好皮囊,又处乱不惊风度翩翩,一番话,虽是威逼利诱,却因无人可及的神仙风姿,让人不由入了迷。
顾氏老祖更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如此心机深远。与他相比,自以为是可造之材的那些族孙重孙,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废物。
或许,心机还不如自己深远,但狠毒犹在自己之上时。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平飞,顿时凝重了神色,语调也平添了几分庄重,沉声道:“敢问李公子,你对我的谋划,又知道多少?”
“谁人不想万世永存,谁人不想千秋万代,谁人不想天地第一人……老祖也算风流人物,难道就甘心东海一隅?”李夜吟柔和地说着,晨星般的眼瞳中流出的,是名为利益的光。
顾平飞的心骤然收紧。
世人皆以为修士不食五谷超脱于尘世之外,无欲无求。然而万物生在天地之间,总会有**。修士虽然大半对凡尘的权力和地位不屑一顾,却对永恒着了魔,长生的**如魔障般始终鞭笞着他们,折磨着他们。
而且,修真并不是彻底地和外界斩断联系。
没有天地灵气洗精伐髓,没有天材地宝炼丹铸宝,即使是万年一见的绝色根骨,也只会埋没在人海中,百年之后与万物同朽。
所以,上至联盟下到散修,无一不对能够提升修为的天材地宝如痴如狂。
但顾平飞虽然一样的野心勃勃,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顾家的底子不足以支持他横行中原,与盘踞了名山大川的宗门一较长短。暂时的失神后,他随即恢复了冷静:“大道无恒,我等不过沧海一粟,能够有这安宁一角供我默默参详,已经知足了。”
“老祖,野心并不可耻,没有进取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废物。”李夜吟柔和地说着,折扇一摇,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冰原的异变,老祖可否知晓?”
“冰原……”
沉吟着这几近魔咒的字眼,顾平飞的嘴角结了霜。
修真联盟派遣入冰原的驻守弟子因为不明原因全数覆没的消息,早已暗中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虽然此事的发生和修真联盟对冰原驻守之事的日益懈怠密不可分,然而那驻守队伍中不乏名门高徒,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全部——
何况,事发后,以联盟为首多个组织都曾派人入冰原调查,可惜那片天地被看不见的巨大结界彻底罩住,莫说是进入,便是从上空掠过也不可能!
“……难道你知道冰原发生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李夜吟的身份就更加微妙了。
这一次,李夜吟摇了摇头。
“冰原的事情发生时,我在不可知之地。但是不久前遇见的一个人告诉我,镇压在冰原下的东西已经醒来,至多不过五十年,三界都将卷入浩劫之中。届时没有一处能够幸免,连不可知之地也会被卷入血海中。”
他的话语温柔中带着魔性的妖娆,听得顾平飞百爪挠心,怀疑中又蒙上淡淡的忧伤。
“既然不过五十年三界便会全卷入浩劫中,李公子你又为何问我,是否甘心偏安东海?”他说。
李夜吟不假思索道:“因为东海将会首当其冲,如果老祖执意留在东海,顾氏一族覆灭之日也近在咫尺了。”
“你——”手掌高高抬起,但却最终没有拍下,顾平飞是一族之长,有义务控制住自己的每一丝情绪波动。何况李夜吟的话,并非完全的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