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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心父亲的奶兄,怪不得谢墀去江南赴任,把樱桃的爹娘都带在身边呢!
想到这里,蕊心转过身子,握着樱桃的手道:“大太太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给你们出头,就一定替你们摆平!”
樱桃喜出望外,感恩不已。
丽心从涵芬榭跑出来,一路黑着脸,走得飞快,小丫鬟鸢尾在后头紧紧跟随。
当初听说蕊心从邀月楼上摔下来,几乎断了气,她高兴得好几晚上睡不着,满打算着从今往后,她就是襄阳侯的长女了,地位更尊贵,也就懒得来瞧谢蕊心的死活,可没想到这家伙实在命大,不出几天的工夫,居然就恢复得这样生龙活虎的了。
不但人生龙活虎,似乎连口才脾气都生龙活虎的了。
才行至涵芬榭与园子相连接的白石曲桥上,迎面就看见了“通房”生的庶女——大房的庶女谢素心。
可见不能背后说人的。
第4章 见招拆招
谢丽心才不会把素心瞧在眼里呢,从小洪姨娘就跟她说,虽然都是庶女,谢素心的身份与她是不能比的,在这样年复一年的教育之下,丽心在人前对素心一声“四姐姐”都叫得勉勉强强,此时狭路相逢,又憋着一肚子气,丽心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连正眼儿都不看素心一眼。
白石小桥造得精巧,桥面也就窄些,素心见丽心气势汹汹地走来,遂立在桥头不动了,微笑道:“五妹妹先走。”
丽心也不谦让,也不见礼,鼓着腮帮子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
素心的小丫鬟芭蕉回头看看丽心走远了,愤愤不平道:“五姑娘也太失礼了,四姑娘再不济也年长于她呢!”
湖上的微风吹来,拂动素心柔软的碎发,她笑道:“罢了,她这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大太太护着她,连连二太太都不曾说过她一句,咱们何必惹她呢?只管远着也就是了!”
芭蕉笑道:“五姑娘只怕又去三姑娘那里打秋风去了,只是怎么满脸的恼意?难道碰钉子了?”
素心也奇怪这事呢,却又讷讷道:“怎么会呢?三姐姐性子一向温厚。”又转念一想,谢丽心怒气冲冲地从涵芬榭出来,只怕涵芬榭里气氛也不会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还是避开为妙,遂吩咐芭蕉道:“咱们先不去了,你得空去打听打听,三姐姐和五妹妹到底怎么了?记住,不可惊动了人,也不许乱嚼舌根!”
芭蕉对这样的八卦差事最有工作热情,没口子地答应着去了,素心看了一眼画栋雕梁的涵芬榭,慢慢地往回走。
她不得不事事小心,她的生母是长宁侯元配卢氏的陪嫁丫头,且早已离世,父亲也很少重视她,能够在平氏的淫威中艰难地成长起来,谁又知道她的百般辛酸!
事实证明,素心女士没进涵芬榭,是极为明智的,因为她刚刚离开,平氏身边的尤嬷嬷就带着两个小丫鬟兴冲冲地往涵芬榭杀过来了。
快走到曲栏小桥时,尤嬷嬷回头看一眼跟着她的两个梳着双鬟髻的女孩儿,沉声道:“你们这一去,往后就是一等大丫头,也就出息了,可不能忘了大太太提拔的恩德。”
其中一个嘴儿巧的女孩儿笑道:“大太太的恩德,我们没齿不忘,一定会尽心伏侍三姑娘,叫大太太安心。”
尤嬷嬷满意地笑笑,才带着二人踏进了涵芬榭缠花卷草的门槛。
一进门,尤嬷嬷给蕊心行礼,蕊心轻轻扶一把,尤嬷嬷立时就挺直腰杆子站起来了,蕊心暗笑,果然是个托大的奴才,若真心实意给她行礼,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扶起来的。
樱桃走过来,让尤嬷嬷坐,尤嬷嬷也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厚绒绣墩上,蕊心便往上首的金丝楠木踏珠镶铜套的椅子上一坐,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只见面前的妇人四十开外,穿着铁绣红的素面湖绸褙子,头发皆梳向脑后,看起来是个颇麻利的人。
等樱桃捧上茶来,蕊心才和和气气地笑道:“听母亲说,大伯母病中来瞧了侄女儿两回,本想等大好了去谢过大伯母的,不想嬷嬷却先来了,劳动嬷嬷回去替我道一声谢吧,就说到时我亲自去谢过伯母。”
尤嬷嬷笑道:“三姑娘客气了!我今儿来,不过是承大太太的吩咐,有件要紧事要替姑娘办了!”
蕊心静静等待对方出招。
尤嬷嬷笑道:“三姑娘前几日落入印月池,大太太担了几日的心,好几夜都没睡好,后来听说你渐渐好起来了,她心里却仍是难受的很,二老爷把妻子儿女交给大太太照应,大太太却没能周全到,也是府里大事小情太多,一时忙不过来。”
蕊心也笑道:“嬷嬷说笑了,这事与大太太何干?”
尤嬷嬷继续说道:“今日这事,也是大太太心疼姑娘的意思,姑娘屋里这两个大丫鬟,很不懂事,竟叫三姑娘吃了这样的亏,大太太已经挑了两个好的,日后就叫她们贴身伏侍姑娘,樱桃和荔枝两个,既犯下这样的过错,合该打一顿卖了,还请姑娘这就把她们的身契拿出来,交给奴婢,奴婢也好向大太太交差。”
说着,又把带来的两个丫头介绍一番,果然就是先前樱桃提过的,平氏心腹的姻亲。
谢蕊心终于领教到了,原来平氏就是这样拿捏人的,张口就要卖她的贴身丫鬟,开口就向她要身契,还要打着关心爱护晚辈的旗号。
蕊心毕竟还没有彻底摸清侯府底细,便有心要与尤嬷嬷多过两招,也好多探探虚实,因笑道:“这恐怕有些难了,丫头们的身契,都在父亲的外书房里,岂是我可以想拿就拿的?”
尤嬷嬷一时咬牙,心道这个谢墀也真是厉害,知道二太太是个顶不起来的,临走时只将外书房交给他的一房心腹奴才去管,平氏曾经想要找人渗透到外书房,却不想踢到了铁板上,二老爷安排的这一房奴才极是忠心,且能力不凡,把外书房看的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尤嬷嬷听蕊心不愿交出身契,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三姑娘说的是,只是这两个丫头着实该罚,还请姑娘叫奴婢带了她们去,交给大太太j□j一番才是。”
这下樱桃和荔枝都慌了,若不是蕊心事先交待过她俩,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说话,她俩早就忍不住磕头求饶了。
蕊心目光轻轻划过尤嬷嬷一张老脸,笑道:“丫头有错,我自会j□j她们,若是这点子小事都要麻烦大伯母代劳,知道的,说大伯母关心晚辈,不知道的,还只当是伯母插手侄女屋里的事儿呢!”
谢蕊心毕竟是有亲娘在的,当家的伯母插手侄女屋里的事儿,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尤嬷嬷脸上当时就有些挂不住,不知为何一向好脾气的三姑娘,今日竟然如此有主意。谢蕊心看着尤嬷嬷犹豫,便知这平氏也是个爱惜羽毛的,即便做坏事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本以为是极容易的一趟差事,若是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被三姑娘撅回去,铁定要挨大太太骂的,尤嬷嬷想了一想,笑道:“姑娘要自己j□j屋里人,本是好事,只是您到底是姑娘家,脸皮嫩,只怕要劳心费力,咱们侯府的小姐,哪里能受这份委屈呢?还是交给大太太管教的好。”
蕊心暗道这老太太实在没眼色,难道是对先前的谢蕊心多年形成的刻板印象?蕊心不再如方才一般温婉,快语道:“连几个屋里人都辖制不了,传出去才真正叫人说侯府教女无方呢!”
尤嬷嬷见蕊心脸上已现不耐,知道今儿来得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也不能将人原封不动的领回去,当初她借着给三姑娘挑丫头的名号,可是收了这两个丫头家里不少的礼呢!
尤嬷嬷赔笑道:“姑娘这话,奴才回去一定禀报给大太太。”一面说,一面抬头看蕊心脸色,以往只要在谢蕊心面前一提起平氏,立时就能收服了,可今日的谢蕊心脸上不辩喜怒,尤嬷嬷也不知道她到底想的什么,只得说下去,“只是这两个丫头,是大太太心疼姑娘的一番心意,还请姑娘留在身边,这也是大太太的恩典,姑娘领了,也是对大太太的孝顺!”
尤嬷嬷倒是想看一看,这位三姑娘敢不敢得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没想到蕊心微微一笑,道:“大伯母的恩典,我是极愿意领的。可是府里的规矩是,每位姑娘除了贴身掌管钗钏盥沐的大丫鬟,另有四个洒扫房屋来往役使的小丫头,难道我只顾着自己受用,就要害大伯母坏了规矩,若传扬出去,就是往后在姐妹们面前,我还有什么脸面?”
没想到三姑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用规矩礼法压制住了她,尤嬷嬷无法,红着一张老脸,站起来,赌气道:“姑娘这么说,奴婢不敢回嘴,我回去告诉大太太去!”
蕊心连句“好走不送”也懒得说,斜着眼睛哼着小曲,只管坐到窗下拿起绣花绷子绣起叶子来。
孟冰前世可是捉不动针,拿不起线的,穿来之后为了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主动向樱桃学针线,樱桃惊讶:“姑娘先前已经学过这些了呀!”
蕊心拍了拍脑袋,笑道:“我自从落水之后,忘了许多事,,原先学的东西也忘了一些,想来要慢慢恢复一阵子才能行。”
樱桃深信不疑,也就一点点从最简单的针法教她学起。
尤嬷嬷从蕊心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去,回到屋里,把在涵芬榭受的冷遇一五一十都说给了平氏,平氏正带着两个丫头看账本子,听了,扬起脸来,一皱眉,“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竟这样不受教!”
尤嬷嬷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为难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三姑娘好像……好像跟往日不大一样!”
平氏放下账本子,支腮道:“这事情透着蹊跷,背后一定有鬼,”说着,指着尤嬷嬷问,“你觉得今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尤嬷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冥思苦想半日,终于一拍大腿道:“哎呀!奴婢想起来了,樱桃和荔枝那两个小蹄子,听见说要撵她们出去,也不哭闹求饶,还只管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好像不干她们的事一样。”
平氏捏紧的拳头往紫檀束腰透雕云纹案上一捶,恨恨道:“必定是这两个小蹄子挑唆的!二房那位姑娘跟她那个娘是一路货,都是耳朵根子软,一定是她们事先听了信儿去,怕自己被撵出去,日日夜夜地挑唆主子!”
尤嬷嬷附和道:“必定如此,我说今儿三姑娘怎么丁是丁,卯是卯,忽然明白起来了!”
平氏瞪了尤嬷嬷一眼,尤嬷嬷遂住了嘴,平氏切齿道:“也怪咱们太大意了,只想着她是个好对付的,选丫头的时候也没太捂着盖着,如今想来,必定是事先传了风声出去,才叫那两个小蹄子有机可乘!”
尤嬷嬷见四下无人,又悄悄对平氏说:“奴婢今儿还听见一桩事,五姑娘看上了三姑娘的一副头面,跟三姑娘要,讨了好大一个没脸,听说五姑娘现在还在哭呢!”
第5章 平氏的如意算盘
平氏抬头道:“哦?有这回事?到是稀奇了!”又想了想,冷笑道:“洪姨娘是我娘家表妹,樱桃和荔枝这两个小娼妇不敢对着我来,自然要挑唆着主子,叫五姑娘吃排头,真是反了天了!”平氏越想越气,账本子蘸到了砚台里,污了一大块,都没觉出来。
尤嬷嬷继续添油加醋:“大太太说得极是,如今园子里头这些女孩子们,仗着自己的主子,一个个像受了诰封似的,她们自己倒成了千金小姐了,大太太您当家,可不能反叫她们爬到主子头上去。”
平氏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