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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大叔摇了摇头,叹气道:
“这消息还是锦西王带着江家公子一同传回来的,听说啊,楚二小姐去的时候面目全非,整个山都塌了,而她的尸体被乱石堆埋住了。一直都没找到。被带回来的只是个衣冠冢。听到消息的时候楚老爷子当即昏了过去,大夫来看。说是中风了。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才能下地。当时楚家就剩一个体弱多病要死不活的楚大少爷了,那段时间楚二小姐的丧事还是宁王爷和江家公子一起操持的呢。”
大叔顿了顿,话锋一转:
“说到这个,宁王爷到楚家报丧的时候,还说楚二小姐是她未过门的媳妇儿,想和楚二小姐正式定下名分,好让楚小姐的衣冠冢进皇陵里。你说,宁王爷当时是不是疯了,居然要娶一个死人。谁料到楚大公子当下就拒绝了,还差点让人舀扫帚把锦西王扫出去。”
“小姑娘啊,你不知道,楚家的人是恨透宁王爷了。都说要不是王爷拉着楚小姐去找什么劳什子需脉,人也不会就这么没了。所以不论宁王爷怎么去求,楚家都不愿意松口让楚小姐成为皇家的人。那宁王爷竟也不恼,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楚府看望楚老爷和楚大公子。也不管人家脸色如何,每次都是带着好多东西来,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大叔停下来看了看头顶,时近傍晚,头顶的天压着一层厚厚的乌云,热气散不出去,闷得人十分难受:
“又要下雨了。算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宁王爷去楚家的日子啦。以往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的。不过……”
大叔拖长了声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今年,宁王爷怕是不会再来喽。”
楚夕觉得嗓子有点紧,不想开口,却又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问:
“为什么呢?”
干巴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关心。
大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满不在乎地道:
“还能为什么?移情别恋琵琶别抱了呗。前不久,珈国使节带着珈国最美的公主绮韵公主来持国,说是要来和亲。人家一眼就看上了宁王爷,大大方方的让宁王爷陪着她逛京城,一来二去双方就看对眼了。听说皇上已经准备为他们赐婚,两个人这是好事将近了。宁王爷要结新欢,又怎么会有空来探望这个旧爱的亲戚的,更何况这个旧爱已经去世五年啦。”
大叔别有深意地看了楚夕一眼:
“所以姑娘啊,你若是要去楚府,现在也不是个时候。因为宁王要大婚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楚家人听到肯定心情不大好。你要是去,还是得小心每个人的脸色,别提这些事情啦。”
楚夕听到后面已经不知道那大叔说了些什么了,她的脑海里只不断地放大着刚才大叔说的那句:
“两个人这是好事将近了。”
在回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比如由于杜英落的阵法估算错误,她来的这个时候宁墨轩已经死了;比如宁墨轩此刻正在赴死的路上,她却来不及去救他……可是,她并没有准备到“如果宁墨轩成家了她该怎么办”这一条上。
宁墨轩……要和邻国公主定亲了。那她怎么办?
楚夕想起五年前,在去葛武山的路上,她自己做了噩梦以后,宁墨轩安慰她的话。
他说,若是她不见了,他会等她,会找到她。
若是她有什么不测,他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时候她问他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双眼若天边的星辰,声音温柔的让人沉沦:
“我会等你,等到你回来。”
他还说,只要是她,那么化成灰他都认得。
在那时,楚夕就对分别有了敏锐的预感。心有惴惴地听着他如此坚定的话语,突然就安定了下来。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了。
可是,现在这个说着会等她回来的男人……要成亲了。
新娘不是她。
那些誓言在此刻回想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嘲笑着她居然相信恋爱中对方的甜言蜜语。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么?一直以来,宁墨轩就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带着他们去找到需脉而已。所以这场关系连恋爱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利用,一个傻到被利用罢了。
轻诺必寡信,她早该知道的。
楚夕不知道是怎么告别大叔,怎么行尸走肉般的走在街上,又是怎么找到一家客栈的。
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也差一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满脑子想的都是宁墨轩的一切。
他的承诺,他的安抚,他的温柔……尽管这一切,最后都被证实是男人的谎言。
楚夕草草的吃了一顿晚餐,然后躺在床简里望着天花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明明这是一件十分合乎常理的事情,云泽大陆的“楚夕”去世了,宁墨轩定时拜访,吃了四年的闭门羹。于是第五年,他放弃了。也许他早就走出了楚夕带给他的阴影,开始决定拥抱新的未来。
明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当楚夕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心酸了一把。
心酸过后,她又安慰自己,其实这样也好。宁墨轩身边有了新的人,等她完成任务离开之后也就不会那么舍不得,这样对双方都好。
于是,在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之后,楚夕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楚夕了,如果透露出她曾经是云泽大陆的楚夕的话,可能会引起很多麻烦。更会给她之后的离开造成阻碍。
就让她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接近宁墨轩,帮助他逆转命数,转危为安吧。然后就像是一个来去无踪的神仙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做完好事不留名,只要能让他远离战争,远离自杀式攻击,远离那穿心的一箭就好了。
至于楚家的楚老爷和楚易风,听说楚老爷中风瘫痪在床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楚易风在料理楚家事物。想来他定是吃了解药以后身体好起来了。楚夕心中甚是欣慰,楚易风的命保住了,她的心血也算没有白费。楚夕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所以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只是,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毕竟,若是告诉他们实情,岂不是要告诉他们其实真正的楚夕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个
事实,让他们再次受到打击呢?
想到这里,楚夕精神好了些。努力眨巴眼睛,忍住眼底的湿意,开始专心的计划起明日的楚府之行来。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楚夕就这样蜷着身子在床上和衣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个谣言引发的市场混乱
楚府还是那个楚府,门口两座白玉做的石狮子依然高大威猛。左边的那只张着嘴,右边的那只没有尾巴。楚夕还记得当时楚老爹这样跟她解释:
“我们做生意的,希望的当然是只进不出了。所以一个嘴巴张着吸财,一个没有尾巴就不会漏财啦!”
楚夕还记得楚老爹说这话的时候,嘴巴一开一合,下巴上的肉跟着抖动,笑起来脸上的两坨肉挤成一堆,特别有喜感……也特别让人温暖。
现在的他,怎么样了呢?听说他因为那个楚夕的去世气得大病一场,也不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又听说楚易风现在接管了楚家事物,不知道他天天推着轮椅到处跑,会不会很累。
楚夕站在楚府门口,徘徊了好久,也没勇气走进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楚夕了,脸完全变了个样子,如果贸贸然进去,只会被赶出来的份儿。若是跟他们实话实说自己穿越了,也只会被当做神经病同样赶出来吧。
楚夕叹了口气,蹲在楚府外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遮阴。三伏天的太阳热得让人受不住,还没到正午,就已经烈日昭昭,哪怕是坐在树荫下,也热出了满头的汗。索性由于这棵树很大,完全挡住了楚夕的身子,让她不容易被发现。她守在门口,内心其实期盼着能够有幸见到楚老爹或是楚易风从门里走出来,哪怕是看上一眼也好。可是上天没听到她的心里话,亲人没等到,倒也等来一个熟人——陈彦。
记得楚夕离开锦州城和宁墨轩一起去寻找宝藏的时候,陈彦还闷在他的工作间里研究新品种的竹盐。那段时间由于经营有当,楚家的竹盐坊已经办的有声有色,顾客们对竹盐品类的要求越来越高。很多事情都是陈彦在一手经办,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没有停歇。为此,楚夕还曾跟楚老爹提过把竹盐的一家分店赠送给陈彦,作为他辛勤工作的慰问奖。陈彦却固执地不肯要。说是自己已经舀到了赢得的报酬。
一晃眼,就过去了五年多。陈彦的脸还是那样严肃,只是多了些沧桑的感觉,看上去比以往更成熟稳重了。陈彦从楚府出来,上了马车就往西北方去了。楚夕好奇他现在在楚家负责什么工作。也没多想就在不远处跟上了。
陈彦的马车最终停在了竹盐坊门口,再次来到这里,楚夕有些激动。这是她一首创办出来的竹盐,从研发到制作到营销,都有她的参与。自她离开以后,竹盐坊一直交给陈彦在打理,没想到五年之后这里竟然办得如此有声有色。
原来的一个临街的小铺面被拓宽成了足有之前三倍宽的大店面。上面还加修了一层贵宾室,那是很早以前楚夕提出来的创意,在店里专门开辟一个场地。供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休息和试用新品。整个店面的装潢显得高贵典雅,门口还挂着一块写有“新品上市”的牌子,十分引人眼球。
但很快楚夕就发现了问题,陈彦进店铺里待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里,竹盐坊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楚夕是知道竹盐坊的生意的,那些千金小姐和贵族富人,用的东西不求精,就求个新。一旦竹盐坊又推出了什么新产品。不管家里的存货还有没有,都会差人来买,好像晚来一步就会比别人走在潮流后头一般。所以当这新品上市的牌子挂出来之后,就算不是门庭若市,也不该杳无人烟啊。
楚夕正想着,就见陈彦沉着个脸从店铺里出来,上了马车,似乎又要去另一个地方。楚夕连忙跟上,原来陈彦要去的下一个站是楚家的盐铺。
在这里。楚夕看到了更让人惊讶的景象。
盐铺门口围满了人,有的手中舀着买菜用的篮子,有的提着桶,甚至有人把推车停在了一边。乍一看还以为这里不是卖零售盐,而是批发盐的集散地。这些人围在盐铺门口,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叫掌柜的出来,什么叫不给卖了?凭什么不让我多买一点?”
“我要买十斤,哦不,二十斤!”
“我要买三十斤!”
“我是从城东来的,绕了好远的路。快给我五十斤盐!”
“你别只是说有货,有货你倒是卖给我们啊!别不是想攒着涨价吧!”
陈彦也看到了这幅场景,脸色沉得更厉害了。一言不发的拨开人群往店里走。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指着他尖声叫着:
“他是这里的头子,大家拦住他。他肯定能卖给我们!”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顿时聚拢来,把陈彦堵在门口。非让他给个说法。
从大家的议论声中,楚夕听了好久才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持国最近闹起了盐荒。起因是持国东边一个叫金水城的地方发生了地震,城里的好几口盐井都被震垮。朝廷拨发了一大笔赈灾物资,其中就有足够全城人吃上大半年的盐,结果那批物资在运送途中被劫走了。
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锦州城里,锦州本就是产盐大城,这次的救灾用盐就是从锦州城里拨出去的。不知怎么的,各地不断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