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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事出突然,使得大家根本看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全都以为“千面罗刹”宝刀未老,不由士气大振,自动分成几头巨浪,猛袭仅余的三名敌人。
马必施眼见又坏了一个弟兄,心神大恸,暴吼一声:“老子拚光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纵刀直往人多处杀去。
令狐超急喊:“使不得!”
飞身抓住他臂膊,死拖活拉的回到刚才堆下的尸山之后,尉迟绝也奋力杀回,三柄弯刀叉联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
马必施眼神如兽,狂吼道:“有种的来呀?当初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统统使出来!我的好徒弟?我的好徒孙!”
喊一句杀一个,正杀得不亦乐乎,却忽见堡众纷纷向后退去,紧接著轰然一响,火光迸现,熊熊烈焰恶魔也似直朝死角扑卷而来。
马必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白痴般喃喃道:“他竟敢烧掉这座大厅?咦,他真的烧了这座大厅!”
本咕哝哝的说之不休,大梁上“公正平等”的匾额已笔直掉入火中,只“劈啪”了两响,就化为一堆灰烬。
马必施兀自怔呆了老半天,忽然一捶胸口,大笑出声。
“他烧了!他烧了!炳哈!他把‘公正平等’烧了!”
手舞足蹈,乱跳乱蹦。
只听马功冰冷的语声穿过火焰,贯入三人耳里:“‘飞镰堡’从今而后将是另一番气象,老旧、污脏、罪愆,都已被这把火烧得一干二净!大伙儿重新开始,创造一块永远洁净的新天地!”
上万堡众立刻齐声呐减:“‘飞镰堡’千秋万世,永垂不朽!马堡主万岁万万岁!”
铁蛋暗自一楞。
“喊得倒挺顺口,这个‘马堡主’到底是那个马堡主?这个又能比那个好得了多少?”
那些人却似全没想到这些,只拉开喉咙拚命叫嚷,彷佛仅只这样叫,就能叫出一片洁净的新天地一般。
激昂无比的吆喝催动火舌,沿著屋顶、墙壁狠狠延烧至马必施等三人固守的角落。
尉迟绝俯身抓起一具尸体的双脚,用力一扯,拉成两片,呼地抛进火里,血液如雨般洒下,发出一串“不不滋滋”的声音。
令狐超笑道:“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也依样画葫芦,不停的把尸身内的血液浇入烈焰之中。
火光在他俩溅满血浆的脸庞上明灭吞吐,恍若地狱恶鬼现了形,马必施却仍在那儿疯疯癫癫的跳来跳去,嚷嚷:“他烧了!他烧了!烧烧烧……”
尉迟绝喝道:“老马,清醒点!”
一语未毕,地裂似的巨响已发自背后,一根大树粗细的木梃破墙而入,正撞上他背脊,他整个人立刻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入大火之中,只来得及喊了声“老马”,便已化作焦炭。
马必施拍手大笑:“你也被烧了?烧得好哇……”
令狐超左掌猛挥,把木梃撞出的墙洞又加宽了许多,弯刀反手飞射出去,将那群暗施偷袭的堡徒杀得精光。
马必施兀自指著火焰又喊又笑:“再烧再烧!看你烧不烧得完……”
一步一步竟似要走入火中。
令狐超起手给了他一个大巴掌,喝道:“老马,振作点,咱们一齐杀出去!”
马必施楞著眼睛,直劲摇头。
“外面去不得!外面去不得!”
火焰腾腾卷来,浓烟更先一步当头罩下,活像一面噬人的网。
令狐超突然摔掉弯刀,伸开双手,抱住马必施的身子,从墙洞中穿了出去。
但闻马功大喝一声:“放!”
千万只羽前密密扎扎直朝二人攒聚而来。
令狐起纵声狂啸,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马必施,全力跃上天空,只见点点血雨迎风洒落,“伏风大保”刹那间已变成了一只刺□,但他去势却仍然不歇,奋臂运劲,把马必施朝堡墙外面抛去,边嘶声喝道:“老马,将来替咱们报仇……”
又一阵箭蝗狠狠啮上他身子,使得他的躯壳在空中拗扭出一个怪异的形状;筋肉拉扯的面容,恰正对著天边血红色的夕阳。
马必施神智忽然清醒过来,有一瞬间似乎想要回身拚命,终究猛一咬牙,顺著令狐超一抛之势,划出几折弧度极大的曲线,避开了数百只对准他射来的劲箭,只两三闪,就已失去了踪影。
马功脸色顿时呈现一片灰败,嘴上却道:“让他去吧,他好歹为本堡出过不少力……”
又恨恨然朝马必施逸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头吩咐堡众救火。
铁蛋,无哀趁乱脱出人丛,偷偷溜回何翠所住的秘室,等不一会儿,无恶也匆匆忙忙的走入房内,兀自踏著一歪一扭的步子,把衣服一脱、面具一扯,急道:“走吧走吧!”
但听床上何翠哼了一声,翻了个转儿,把三个小家伙吓了一跳。
无恶低声道:“迷药的药力已快过了,老太婆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
三人蹑手蹑脚,才想走出秘室,却闻一阵急促的步伐直响进外间土屋。
三人无路可走,只好掀起帐幔,一骨碌钻入床下,刚刚藏好身子,就听马功在秘室门外道:“娘,你回来了吧?”
无恶急得抓耳挠腮。
“要糟要糟,马脚已经露出了一半了!”
却闻何翠又翻了个身,居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道:“是功儿吗?”
马功应了声“是”,紧接著就见外间暗门一开,马功的双脚匆匆迈入秘室。
铁蛋暗忖:“这下好了,娘儿两个一对证,不把所有的把戏都揭穿才怪。”
又听何翠推开被褥,哼哼唉唉的坐起身子,大著舌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马功楞了一下。
“娘刚从大厅回来就睡著了呀?看样子大约病得不轻……”
何翠唔唔著道:“病?我那有生病?只是头昏得很……”
干咳几声,两只小脚,垂下床沿,套上绣花鞋儿,颠颠蹭蹭的走到茶几旁边倒茶喝。
马功急声道:“娘,正主儿跑了,以后可难办了!”
何翠咕噜咕噜只顾灌茶,边自漫应:“那个正主儿跑了?岳翎哪?咱们不是老早就想故意让他跑掉的吗?”
铁蛋似乎看见马功的膝盖陡地僵硬起来,顿了顿,方道:“我说的是爹!”
喉头如同被冰块卡住一般,腔调猝然降低了许多。
何翠那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
“啪”地一响,大概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咋唬道:“一场迷糊觉把正事儿都搞忘了!
快快快,快去布置,你还呆在这里干啥?”
铁蛋这回明确看见马功的双腿开始微微抖动,冷笑著道:“娘,还要布置什么?这次又想斗垮谁呀?”
只见何翠的两只小脚狠命跺将开来。
“功儿,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咱们计划了好久的事情,你到底做了没有?”
马功左脚向前跨出一步,一连串笑声使得床下三小宛若跌入了冰窖之中。
“娘,难道你刚才都没看见吗?”
何翠怔道:“看见什么?你在说些什么?你疯了是不是?我一直都在这里睡觉,你又不是不晓得……前面到底怎么样了?‘人头大会’结束了没有?岳翎呢?你爹呢?唉,你这个孩子,急死人了……”
但闻马功枭鸟也似大笑出声。
“娘,你可真厉害!你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勾当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对不对?到时候,你又要用这个理由来斗垮我,对不对?娘,孩儿今天见识了,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你这次却笨了点,刚才在大厅上,大家分明看见你在那儿大吼大嚷,现在你却怎能赖得掉?”
何翠又一怔,跌足道:“你们又中了岳翎那狗贼的好计!唉,功儿,没想到你看似聪明,其实糊涂……”
马功的膝盖又僵直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忽地森森笑道:“不,娘,我不糊涂,我马上就要接掌‘飞镰堡’,怎可糊涂?岳翎没有算计我,天下没有人能算计我‘铁面无私’马功!”
马功用著近乎透明的语声,淡淡道:“娘,糊涂的是你,竟以为我会堕入别人的奸计,这话传出去还得了?我将来那还能号令群雄?”
两双脚愈挨愈近,铁蛋听见一种茶壶里的热气泡儿冒不出来似的声音,紧接著就见何翠的两只小脚不住踢踢蹬蹬,忽然向上升起,好像要笔直飞走一般,然而只离地五、六寸就顿住了,仍然在那儿没命乱踏,彷佛踩著一具别人看不见的水车。
马功平板的语声则一直回响在屋内:“谁也别想算计我,谁也不能算计我……”
铁蛋、无哀、无恶一齐屏住吸,瞪大眼睛,心脏几乎都不会跳了,他们看见小脚的踢蹬逐渐微弱,一些水滴沿著何翠的裤腿滴下,然后在突如其来的猛一蹬踏之后,脚尖便软趴趴的指向地面。
马功的脚开始往外迈动,何翠的小脚也脚跟著地的紧随在后头拖拉,两双脚一前一后出了秘室,“砰”地把暗门关上了。
铁蛋等三人兀自在床下抖索了半天,方才钻爬出来。
无哀哭道:“他怎么这样嘛……”
无恶立刻跳起,刷了他一记大耳光。
“哭什么哭?你想让他听见,跑回来把我们都宰了,是铁蛋虽也哆嗦不己,但想起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出一截,不由胆气大壮,悄悄把暗门推开,略一张望,又吓了个屁滚尿流。”
“千面罗刹”何翠瘦干的身躯正凌空悬挂在外间土屋的大梁之上,舌头直吐到胸前。铁蛋定了定神,一挥手,当先闪出秘室,另两个跟出来一看,也都唬楞住了。
铁蛋本想拔腿就朝外走,然而心念一动:“虽说她早死早超生,免得讨人嫌,但死得这么难看,恐怕连鬼都厌。”
又转回身来,一手揽住翠双足,另一千运起“金刚指”力,隔空一划,吊脖子的麻绳应风而断,再把何翠平放地面,捏开颚骨,将舌头硬塞回到嘴里去。
一扯两个犹自发楞的师兄,又待要走,却听何翠喉管里“咯勒”一响,竟有点想活转过来的样子。
三小又吓一跳,忙跑出土屋,只闻马功的哭声远远传来:“娘,她……她自尽了……”
又听一些显然捺不住斑兴的声音道:“大夥儿看看去。”
铁蛋暗忖:“这一看,不真把她看死才怪。”
心中不忍,又折返屋里,把何翠搭上肩头。
无哀、无恶皱眉不已,却又不好讲什么,三人伏低身子,迳奔堡墙。
“飞镰堡”徒多半仍聚在大厅附近救火、看热闹,三人一路竟未逢丝毫拦阻,越墙出得堡外,愈发放足飞跑,那顾高低,不辨南北,直跑出十余里外,方才缓下步子。
铁蛋看看离“飞镳堡”已远,便把何翠放下。
何翠已完全清醒过来,摸著喉咙不住道谢,又坐在地下蹬著两只小脚大哭,“老杀才”、“小杀才”的骂不住口,哭完了又把满嘴黄牙乱磨一铁蛋见她这副模样实在不怎么讨喜,向师兄一递眼色,就想上路。
何翠却连忙站起,四面望了望,眼底冲上一股恐惧的神情,赶紧一颠一扭的跟在后头。
无恶低声道:“看你这讨厌鬼惹出了什么好把戏?老太婆要是一直跟著咱们,烦都被烦死了。”
却听何翠咦了一声。
“原来是三个小尚。”
耙情直到现在方才看清他们的装束,因问:“三位小师父如何恰在敝堡之中?”
铁蛋楞了楞,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无恶已抢道:“我们本是马少爷请来做法事的。他说‘飞镰堡’最近会有两三场大丧事,所以预先叫我们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何翠又咬牙切齿的嚷嚷:“吓!巴不得咱们早点入土呢!真是我的好儿子,青出于蓝……”
无恶哼道:“岂止青出于蓝,简直蓝得发黑!”
愈加击中何翠心坎,又大哭了一场,颇有点感激的瞅了他们一回,道:“三位小师父要上那儿去?”
无哀嘴可快,立道:“我们正要去北京城,我们师父……”
两边肋骨马上各挨了一记肘拐子,不禁泪水汪汪。
何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