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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还是对我有意见,”我苦笑一声,“要不你先回四嫂那里,等我发展好了……”
“都怪我,”芳子使劲拧了一把鼻子,停止了抽搭,“我老是拿自己不当外人。”
我不说话了,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子又开始恍惚起来……那只喜蛛蛛不见了,我躺回去到处找它,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它,它安安静静地倒挂在一张透明的蜘蛛网上,似乎是在耐心地听我俩说话。我不喜欢蜘蛛网,它让我想起了监狱。我推推芳子说:“别生气了,找个笤帚把蜘蛛网打扫了,它在偷听咱们说话呢。”
芳子扫了蜘蛛网一眼,破涕为笑:“你呀,不知好歹,人家来报喜你还不乐意。”
话音刚落,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就响了,我抓起来看了看号码,是孙朝阳的!
接不接?脑子刚一转动,我就按开了电话:“哈哈,是朝阳哥吗?”
那边有个声音说“他接电话了”,接着就传来孙朝阳的声音:“我操,真难找你,在哪儿呢?”
不能告诉他我在哪里!我故作轻松地笑道:“在外地……朝阳哥找我有事儿吗?”
孙朝阳的口气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意思:“来我这里一趟吧,我送你个礼物。”
这个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招?你不说明白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装做吃惊的样子问道:“朝阳哥真客气,送我什么礼物?”
我感觉到孙朝阳捂住了话筒,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兄弟,我把阎八给你抓来了。”
第五十章 单刀赴会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好啊,原来是你们干的!你们抓他肯定有你们的目的,难道我真的会相信你是在帮我的忙?骗鬼去吧!如果真是那样,你为什么不在刚抓到他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拖了一个多星期再来告诉我,这分明是你们“养”了他一阵!这段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我的脑子突然一怔,你们在调查是谁“黑”的贩毒款!因为你知道阎坤把我捅了,他急于想找个靠山保护他,所以你才把他抓到你们那里,想用他作为突破口……我猛然想起那天强子的阴阳怪气来——不看书跟不上时代啊,容易遭人暗算。孙朝阳肯定早就怀疑我了!怎么办?去不去?
芳子在旁边楞了一会儿,突然扑过来抱住了我:“哪里也不要去……我害怕。”
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把大哥大贴紧了耳朵,孙朝阳在那边说:“呵呵,这是谁在撒娇?”
我捏了芳子的胳膊一把,笑着说:“没谁,我弟弟。”
孙朝阳哈哈大笑:“蝴蝶,你有一个好弟弟,心事他哥哥呢,来吧,哥俩顺便喝点儿。”
我不能犹豫,我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喝酒好啊,你在哪里?”
孙朝阳轻松地笑了:“哈哈,我兄弟真痛快,在我刚开的酒店里,来吧。”
去!为什么不去?如果你想吃了我,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我猛地把心一横,老子要单刀赴会!
下床穿好鞋,我把鞋带使劲紧了紧,用力跺了两脚,对芳子说:“你不用害怕,是朝阳哥找我。”
芳子不知道我跟孙朝阳的事情,双手揽着我的腰,幽幽地说:“你非去不可吗?”
我摸着她柔滑的头发,平静地说:“非去不可,他帮我找到了阎坤,我应该去见见他。”
“你不是说这事儿以后再说的吗?”芳子把我抱得更紧了,“你的伤口还没好……”
“伤口没问题,”我轻轻推开了她,“阎坤的事情早晚要办,起码我也应该让他明白他错了。”
“我跟你一起去。”芳子把头发往后猛地一甩,转身就去找衣服。
我抢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好象我这是去……”后面的“送死”两个字我没说出来。芳子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张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给我好好的回来,我在家等着你。”
我穿好衣服,把大哥大提在手里,站在门口想了想,回头对芳子说:“你海哥回来,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芳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某个电影片段,生离死别,女主角无助地望着男主角。
我的心一阵抽搐,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楼下,我抬头往上看了看,芳子站在窗帘后面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住在海边可真好啊,空气都是潮湿的,海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咸味,让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走上街口,依稀看见几只落单的海鸥在风中上下飘舞,海鸥跟鸽子有些相象,但是它们飞翔的姿势可比鸽子优雅多了,翅膀扇动起来很轻柔,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下一下的,清晰极了。很长时间没在外面走动了,我的脚步也轻飘飘的,感觉自己是在飞,像海鸥那样,姿态优雅,无拘无束……肝区闷闷作疼,像是有一只小手在一下一下地攥我。
坐在开往孙朝阳酒店的出租车上,我的脑子开始艰涩地运转起来。孙朝阳会跟我玩什么把戏呢?他会不会直接用枪顶着我的脑袋,让我交代是谁“黑”了他的钱呢?我操,被人用枪顶着脑袋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姿势真他妈难看,死不死另当别论,受那份侮辱只有当事人自己的心里清楚。我听别人说,孙朝阳年轻的时候喜欢拿一把枪管子生绣了的破猎枪顶人家的脑袋玩儿。一次他抓了一个抢他生意的人,用枪顶着人家的脑袋,逼这个人喝他刚撒出来的尿,那个人害怕了,咕咚咕咚把还热乎着的一杯尿喝了。孙朝阳对我也敢这样吗?我捏了捏大哥大皮套子夹缝里我提前藏好的单刃刀片,那我就杀了他,嗖——割他的脖子!哈哈,想多了吧,他不会那样办的,他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他明白我杨远是不会吃他那一套的。最大的可能是,他摆了一个鸿门宴,先给我来个旁敲侧击,然后……谁他妈知道然后他想干点儿什么呢?反正他不敢对我动手,要动手的话,他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随机应变吧。
车到了孙朝阳的酒店,我让司机停车,冷眼打量着酒店四周。四周没有什么异样,跟一般的酒店差不多,门口停了几辆轿车。我留意了一下,轿车里没人,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我拨通了孙朝阳的电话:“朝阳哥,我来了。”
“哈哈,这么快啊,”孙朝阳的口气带了一丝惊奇,“你不是说你在外地吗?”
“在外地我也应该早点儿过来呀,老大一声令下,做小弟的哪敢怠慢?”
“我操,别捧我了,你是我的老大还差不多,”孙朝阳似乎很满意我对他的称呼,“兄弟,上来。”
“你在哪个房间?”我边下车边给司机拿钱。
司机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大哥别这样,孙总的朋友我哪能收钱呢?”
还他妈孙总呢,早晚变成孙子。我也不再推挡,接着电话就下了车。
孙朝阳在电话里说:“你在门口一站,我让人下去接你。”
刚走到门口,一个长得像香港演员大傻的人就冲我跑了过来:“哎呦,蝴蝶老弟!”
这不是杜志迪嘛,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趔趄,收住脚,转头冲我咧开了蛤蟆一样大的嘴巴:“哈哈哈哈,蝴蝶还是那个德行,怕我抱你是吧?哥哥我亲亲你都不行了?真他妈小气,哈哈,走吧。”
这家伙在监狱的时候就喜欢跟人搂搂抱抱的,私底下大伙儿都骂他变态。他不是跟我们一个中队,是三中队打扫铁屑的。我跟他不算很熟悉,应该算是胡四的朋友。没认识他之前听胡四说,胡四在入监队的时候,跟一个叫寒露的人闹矛盾,董启祥联合杜志迪把寒露好一顿收拾。下队以后,杜志迪混得不好,经常接受胡四的援助,后来当了三中队的大值星,时不时地去找胡四闲聊。印象当中,这个人很豪爽,也很有心机。他怎么会跟孙朝阳在一起呢?
进了酒店,我边走边问杜志迪:“迪哥,你跟朝阳哥很熟悉?”
杜志迪咧着大嗓门嚷道:“岂止是熟悉,战友,以前一起打过越南鬼子!猫耳洞你知道吧……”
我打断他道:“吹吧你就,我没听说过你还当过兵。”
杜志迪站住了,眼睛瞪得溜溜圆:“孤陋寡闻嘛,以后我拿军功章给你看,三等功呢。”
这也有可能,他这年龄如果参军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上过战场呢,我讪笑着不说话了。
走上楼梯,杜志迪拍了拍旁边的一个门:“朝阳,蝴蝶来了。”
门哗地打开了,孙朝阳手里捏着一支油亮的雪茄,点着我说:“好兄弟,守时!”
我的目光绕过孙朝阳,往里瞅了瞅,一个人也没有,我不禁舒了一口气:“朝阳哥好。”
孙朝阳上前一步,直接来掀我的衣服:“让我看看,阎八这个杂碎该死了。”
我抓住衣角躲开了他:“别看了,很丑。”
孙朝阳把手移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就不看了,小迪,把阎八带过来。”
第五十一章 智斗
“远哥,救救我……”阎坤一进门就跪倒了,我发现他的脸像一个发了霉的黑面包子。
“阎八,你起来,”孙朝阳的声音突然变了,像一只护食的狮子,“过来看看蝴蝶的伤。”
“呵呵,阎坤,你他妈真可以啊……”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跟他罗嗦,”杜志迪一脚将阎坤踹翻了,把一把水果刀扔给我,“蝴蝶,捅回来。”
我掂着刀子,脑子竟然恍惚起来……捅他?让他也尝尝被人把肝尖切去的味道?我茫然地瞄了瞄烟雾中的孙朝阳。孙朝阳正虎视眈眈地看我,目光中满是幸灾乐祸。不能,我不能捅他,我要留着他慢慢折腾他,在这里捅了他我成什么了?我是你孙朝阳的手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的脑子仿佛被一阵风吹过,一下子清醒起来,对,在你孙朝阳面前我不会表现得那样冲动,我要让你看看,兄弟我大度着呢。我把刀子折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用脚尖轻轻勾起了阎坤的下巴:“大坤,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把头转向孙朝阳,淡然一笑,“哥哥,我谢谢你。”
“呵呵,兄弟你行,”孙朝阳眼里的凶光一下子收敛了起来,表情很尴尬,“我白忙活了。”
“啊?不能吧?”杜志迪瞪着我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你不会是个软皮蛋吧?”
“小迪,你别管他,”孙朝阳冲杜志迪吹了一口烟,“蝴蝶有他自己的处世方式。”
“哦……这倒也是,”杜志迪撇了一下嘴巴,当头又踹了阎坤一脚,“你他妈说话!”
阎坤这一次是彻底放了声,他哭得伤心极了,嗓子像是被乱棍打着的破鼓:“远哥啊……我不是人!我,我他妈杂碎啊……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补不上你的对我的恩情啊远哥!我求求你打我一顿吧,我真不是人啊远哥……”
我的胸口一堵,感觉要吐了。阎八,你以为我真的能放过你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子让我少活了很多年?欠我的,我会让你加倍偿还的!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转头问孙朝阳:“朝阳哥,我不愿意听他叨叨了,让他滚蛋。”
孙朝阳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绕着阎坤慢慢踱着步:“按说我应该让你走,可是我把你这种杂碎放到社会上,跟放虎归山有什么两样呢?说文明一点儿那叫无疑于什么什么的……你小子一回到社会上就会吃人,你想想,连蝴蝶对你这么好你都敢下这样的黑手,何况我孙朝阳呢?蝴蝶没揍过你吧?我呢?我还让你吃过屎,哈哈,那味道还不错吧?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