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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屏儿在听到星殇的话后,勃然色变,那双幽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发出摄人的光彩,满是杀意地看向星殇。
星殇却是丝毫不惧,而是故作恍然地开口说道:“莫非,你的凭仗,便是你那职守边疆的二哥王建?好一个王建,父皇念他劳苦功高,只是降了他的军级,不曾剥夺他的军权,他非但不感念圣恩,居然还舆图篡位!父皇,此事定要查明,不可掉以轻心啊!若是王建果真有这谋反之心,他手中的兵权,只怕就会是一把悬在皇家头顶的剑,随时都会危机我纳兰大好江山的!”
纳兰皇听到这里,右手紧握成拳,“砰!”的一声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瞪着那双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屏儿铁青的容颜,爆声开口喝问道:“王屏儿,此事是否真如鸿儿所言,你与王建兄妹二人,唆使了纳兰夜,前来行刺朕,舆图逼宫篡位?”
王屏儿心中一阵悲凉流过,目光绝望地看着面前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红唇微张,却是“噗”地一口,喷出了嫣红的血液,那血液落在了她月牙白色宫装的前襟之上,仿若点点红梅盛开,衬着她如雪一般苍白的容颜,说不出的凄美。
“皇上,若是我王屏儿想要取你的性命,何至等到今日……”王屏儿心碎地摇了摇头,二十多年的夫妻恩情,竟是不如他人的挑拨离间,她王屏儿终究是看错了人吗?
“王贵人还是莫要口口声声提及以前了,人心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遭受了刺激之后,往往会做出一切平日里不会做出的疯狂打算。特别是王贵人这段时间身上经历的变化实在太多了,谁能保证王贵人就不会在怒极之下,做出什么疯狂之举呢?”燕妃却是不给王屏儿开口解释的机会,在王屏儿才开口想要与纳兰皇解释之时,便凉凉地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燕妃自然能够看出,纳兰皇对王屏儿,是有着比之其他妃子,非同一般的宠爱,早年之时,纳兰皇看着王屏儿的眼神,就如同云锦看着自己的眼神一般,那是由内心深爱着一个人,才会拥有的目光。
这说明,纳兰皇心中对王屏儿可是有着真爱的。因此,即便如今的纳兰皇已经被他们用药物控制了,她也不能任由王屏儿继续说着这些能够刺激到纳兰皇,唤醒他记忆的话。
“燕妃,不许你污蔑我母后!”纳兰夜哪里见过自己的母后如此无助的侍候,在听到燕妃意有所指的话后,当下便将王屏儿朝自己的身后一送,他则上前一步,挡在了王屏儿的面前。
燕妃见状一怔,继而冷然一笑,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贵人,今日本宫见到一个男子自你的屋中出来,那男子身上穿的并非是太监宫装,也不是侍卫服侍,容貌更是风流倜傥,却不是本宫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你且给本宫从实道来,那男子究竟是何人?”
说到最后一句,燕妃声音中那逼人的气势愈加滔天,话音之中更是隐隐带上了几分内劲,让人王屏儿心中一震,登时脸色剧变。
燕妃在说此话的时候,可是极为笃定且不带一丝犹豫的,那紫昕浩平日里来往坤宁宫都是极为小心,他本就功力高深,加上坤宁宫前后院都是他为王屏儿布下的阵形,因此虽然宫中侍卫众多,却是无一人曾经发现他的行踪。
只是由于今日他心神皆是沉淀于发现王屏儿心属纳兰皇的沉痛之中,因此才没有发现隐于坤宁宫大阵之中的天机阁众人。
这不得不说,天机阁众人的运气是极好的,若是平日里,说不定,那功力高深的紫昕浩,便是发现了天机阁众人的行踪,也未尝没有可能。
无怪人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王屏儿,果真是走到了末路了!
“燕妃,你休要血口喷人!”王屏儿飞快地看了纳兰皇一眼,目光在触及那双腥红却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眼眸之时,心中一跳,慌忙否认到!
“本宫若是说了半句假话,便让本宫与本宫的儿子不得好死!王屏儿,你可敢若本宫一般发誓?你可敢?”燕妃步步紧逼,来到王屏儿的面前,带着不容王屏儿逃避的气势,强迫着她对上自己的双眸。
“你……我……”若说赌咒发誓,杀人无数的王屏儿可谓是信手拈来,当初为了求生与打倒对手,她赌咒发誓,犹如家常便饭,只是燕妃的气势太过逼人,用心极为狡诈,不仅仅是用自身来赌咒,更是加上了自己的儿子,这让得将纳兰夜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的王屏儿便是有了那么一刹那的犹豫。
而燕妃要的,也正是王屏儿这么一刹那的犹豫,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待得王屏儿反应过来之际,燕妃的话已然如同魔咒一般响起:“王屏儿,你也会害怕了,你居然犹豫了,那个男子并非是本宫一人所见,便是宫中其他侍卫,也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你是不是要本宫将那些侍卫都叫来对峙,你才肯承认!……”
燕妃只感觉自己的运气着实是太好了,在这个敏感时期,竟是让天机阁的众人发现了紫昕浩的存在,若说之前她还没有把握能够把王屏儿在纳兰皇心中的无上地位摧毁,那么现在,她却有了十足的把握。
莫说纳兰皇心中对王屏儿可是有着真爱的,即便只是纳兰皇一个最不得宠爱的妃嫔红杏出墙,对于这个纳兰皇朝最尊贵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侮辱。
高帽子或许有很多男人都爱戴,但这个绿帽子,可是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最为痛恨的了!
果不其然——
“够了!”纳兰皇的声音暴然响起,一直立于桌案之后的纳兰皇彷如一直被触怒了的野兽一般,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杀气,一步一步,带着重重的脚步声来到王屏儿的面前,用着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着王屏儿,开口,极为阴森地问道:“王屏儿,你居然敢偷人!你居然敢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践货!”
说完,纳兰皇右手一抬,竟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给了王屏儿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不但是王屏儿愣住了,就是一旁的燕妃等人,都是闪了闪神。
“不准打我母后!”纳兰夜方才被纳兰皇的气势所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见得自己最疼爱自己的母后挨了打,当下气血一涌,想也不想地就推了纳兰皇一把。
纳兰皇措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纳兰夜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燕妃见状,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为纳兰皇让出了空间,嘴角的笑容愈加冰冷。如今这般情形,她已然可以休息一阵,任由他们几人自己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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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纳兰夜之死
而星殇见状,身形一闪,眼明手快地扶住了纳兰皇,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说道:“二皇兄,你怎么可以对父皇动手,你可是父皇的儿子!怎么能够对父皇动手?莫非……”
“不是的!不是的!皇上……”王屏儿捂着自己被纳兰皇打得高高肿起的右脸,两滴晶莹的泪珠自她那幽黑深邃的眸子中落下。她伸出手来,想要拉住纳兰皇的衣袖,却是被纳兰皇狠狠甩开。
于非烟在看到王屏儿那狼狈的姿态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这般情形,不论这王屏儿是怎样的心肠狠毒,但至少,对纳兰皇,却是真心实意的吧!
否则,她的眼中,不会有着这样蚀骨的疼痛,以及满心的绝望!
世间再大的痛苦,也不及心疼,再深的绝望,也不过是被心爱之人伤害。幸而,纳兰昀,即便没有给自己希望,却也不曾让自己绝望!
纳兰皇目光疯狂地看着王屏儿,开口说道:“践人,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朕?朕简直是瞎了眼,居然会让你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当了二十年皇后,还有这个孽畜,他究竟是不是朕的儿子……”
“母后,你没事吧!”纳兰夜急急伸手扶住被纳兰皇甩开险些倒地的纳兰皇后,却在听到纳兰皇最后的那句问话之时,不敢置信地看着纳兰皇,一股悲凉的怨忿自心底升起。
他的父皇,居然这般来侮辱母后!!!
王屏儿如贝的玉齿紧紧地咬在已然毫无血色的苍白唇瓣之上,滴滴嫣红的液体自那苍白的唇瓣上落下,触目惊心,久久,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再做任何的解释了,若是她与纳兰皇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经失去了,那她又何苦一再地将自己送到他的脚下,让他践踏……
有一种人,身形如松,心肠如铁,个性如水,意志如壁。松,傲立山巅,宁折不弯;铁,为矛时锐不可挡,为盾时坚不可摧;水,温润时包容万物,汹涌时,亦是摧毁一切,而峭壁,一旦崩塌,便是惊天动地之时!
而王屏儿,便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深深地爱着纳兰博这么一个男人,出身庶女的她,曾经被困在王家后院最为破烂的一间小屋之中,为了生存,不折手段。
她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听闻当朝二皇子纳兰博要到王家做客时,心中那抹激动的算计——她要寻机接近纳兰博,让自己成为她的女人,脱离王家那个魔窟。
那一日的太阳很明朗,她的心情忐忑之中带着激动,只顾着寻找机会接近前院,却忽略了王家一个嫡女不善的眼神。
所以,她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柄,被那嫡女用马鞭狠狠地抽得在地上打滚。
而她心心念念接近的纳兰博,便在那个时刻,身披金色的阳光,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解救了她……
她永远忘不了那日他嘴角噙着和煦的笑容,蹲下身,丝毫不曾及计较她身上的污秽,将她扶起,而她,竟在太过意外之下,忘切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沉沦与他那无上的尊贵,与比春日里的阳光,更加明媚的笑容之中……
后来,她成了他的侧妃,她深深地爱着他,为了他,她违背了一开始只想逃出王家寻一处安身之地,安安稳稳过一世的信念。用尽一切手段,将他身边的女子,一个又一个的除去,更一步一步地辅佐他,为他拉拢王家,帮他对付政敌,替他清理障碍,更一次有一次地为他出生入死……
而之后,他成了太子,成了新皇,而她,则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皇后,冠宠后宫,母仪天下……
再后来,他们的孩子,纳兰夜出生了,一出生,便是聚万千荣耀于一身,她逐渐地将对纳兰博的爱,转移到了纳兰夜的身上,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纳兰夜的面前,让这样一个上天宠儿,享尽世间所有的荣耀。
她敛去了一身的锋芒,安安静静地守在她为他一手布置的坤宁宫之中,将那处当成了他们的家,她满腹阴谋,一身谋略,用尽手段,沾满血腥,皆是为了她与他小小的那片天地。
甚至就连纳兰博开始不着痕迹地打压王家,她也毫无怨尤,只当不知,甚至拒绝了王家任何人的求见,其中,包括了她的生母……
直至她的娘亲亡故,她也只是在纳兰皇的陪同之下,到王家娘亲的棺前上了一炷香,便在王家所有人怨恨的目光下,上了那雕龙画凤的轿撵!
世人只当她王屏儿冷血无情,忘恩负义,谁人能够知道,在得知娘亲死去的那一夜,人前端庄高贵的她,在坤宁宫那红木雕花大床之上,哭了整整一夜,谁又会知道,在娘亲下葬的那一日,她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