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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圆-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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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将那帕子打开来看,却见不过是方素净的白色帕子,上面什么都无。

楚昭呆看片刻,将那帕子握起来,送到鼻端轻轻一嗅,那面上才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第二日楚昭果真被放了出来,却并没有将他撵出去不复再用。

只是季淑听闻,楚昭此后养了四五日的伤。她也渐渐地打听到,原来楚昭受伤不轻,当日上官直本是命别人打的,却嫌下人打的不够力,便亲握了棍子去打楚昭。

据说当时楚昭还吐了血,差点就……也不知真假。

可是也已经足够季淑心惊肉跳的了,想到当晚上楚昭起初声音微弱,还坚持不肯转身给自己看伤,她就知道,这话没有十分真,也有八九分了。

只是楚昭竟也没有离开上官家,又过了三两日,听闻他已经能出来走动,除了那晚上,季淑也并没有再特意去探望他,只是偶尔有一次在花园之中,望见花园外头,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依旧是一身黑衣,从院子门口路过之时,他若有所觉,似要回头看,却又并没有真个回过头来,只是依旧不动声色的离去。

渐渐地草长莺飞,要到了清明,一日,春晓同一个小丫鬟说说笑笑自外头来,手中各自捏着几个精致的纸鸢,春晓手中一个燕子,一个老鹰,那小丫鬟却拿了个美人,走到里屋,春晓上前说道:“奶奶看这几只纸鸢做的如何?”

季淑瞅了几眼,说道:“不错,哪里来的?”

春晓说道:“门上有小厮在玩耍,奴婢就要了几个过来,赶明儿清明,咱们把这几只纸鸢放了,也就把一年的晦气霉气都去掉了,——奶奶看看,要选哪个?”

季淑笑道:“我不爱玩这东西,何况这院子里头狭窄,能不能放的起来,也是难说。”

春晓说道:“咱们可以到前头那廊子里去,保准能放得起来。”季淑也不愿多说,便道:“那好吧,随意便是。”

次日,春晓果然就撺掇季淑出外放纸鸢,这一日清明,规矩是不能动火,只吃冷食,门扇边儿上斜插些刚发出嫩芽的柳条枝子,季淑同几个丫鬟出外,一路穿过廊下院落,到了那条长巷子里头。

季淑先前也把这经过来的,此刻放眼一看,果然是个好去处,长长地足有千米有余,这两边的墙虽然高些,放个纸鸢却是毫无问题的。

春晓拿了那三个纸鸢出来,说道:“奶奶喜欢哪个?”

季淑动了兴,就随便选了个燕子,说道:“就这个吧。”春晓便拿了线轴过来,说道:“奶奶举着这燕子,我牵着跑。”

季淑点头,春晓便放开线离了几步,说道:“奶奶瞅准了时候就放好了。”季淑答应,见春晓离开好几米远,一阵风陡然穿了过来,她便高举双手,将个纸鸢迎风放开。

春晓大叫一声,拉着纸鸢就跑,身后的丫鬟们齐声欢呼,给春晓加油。

那纸鸢浮浮摇摇,真个飘了起来,春晓转过身,一边放线绳一边慢慢地跑,渐渐地那纸鸢飞过了墙头,向着青天深处飘摇而去。

季淑仰头看着,起初还能看出是个燕子,后来升的高了,就有些看不清,便抬手挡在眼下,极目看去。天高云远,风筝在高天之上摇摇晃晃,恁般自由自在,季淑一时看的怔了,一直到夏知道:“不知为何风大了些,奶奶,不如剪断线,让它飞了罢。”

季淑回过神来,便点了点头,当下有小丫鬟取了剪刀过来,将风筝线拈了起来,风果然越发大了,鼓得风筝不停地转来转去,扯得手指间的线不停跳跃,好像躁动的脉搏,强而有力。

季淑笑了笑,轻轻地在那根线上剪下,悄无声息地,风筝线断开,头顶上高高的燕子风筝“嗖”地被风吹的更远,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春晓极是高兴,把剩下的线轴给了小丫鬟,笑道:“这下可好了,霉气都走光了,必有好运。”

夏知道:“风大了些,扶奶奶回房罢。”

一行人刚刚回转屋子,就听外头有人说道:“大奶奶,公主殿下来了,要见大奶奶,刚在老太太那边,如今要过来了。”

季淑道:“噫,她又来做什么?”

这几日季淑也听说,祈凤卿被从天牢之中放了出来,想必是朝阳开了窍,请了清妃帮忙。她便也安了心。

片刻后朝阳进门来,季淑道:“公主怎么来了,稀客。不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朝阳不回答,只说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同上官大奶奶说。”

朝阳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果然退了出去,朝阳望着季淑,季淑便也道:“春晓夏知,那你们也出去吧。”两个丫鬟行礼,也跟着出外。

丫鬟们出外,顺手就把门给带上来。室内一时寂静,季淑说道:“人都走了,不知公主有何事?”

朝阳说道:“上回我请你救凤卿,你不肯。我已经将他救出来了。”

季淑噗嗤一笑,道:“原来如此,恭喜公主,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公主这时侯来说什么呢,莫非是要向我炫耀?”

朝阳摇头,说道:“花姐姐,我这一番来,是来向你请罪的。”

季淑很是意外,问道:“请罪?公主不是在向我开玩笑吧?”朝阳这幅性子,刁蛮之极,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又是尊贵公主,同花季淑水火不容,又怎会来请罪,季淑心道:“莫非她又有什么诡计?”

朝阳说道:“你不用猜了,我是真心实意来的,你若不信……”朝阳话头一停,将裙摆一提,双膝微曲,竟噗地一声,向着季淑跪了下来。

55牡丹:疑是洛川神女作

季淑真正吃了一惊,皱了皱眉,说道:“公主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

她坐着不动,朝阳就跪着不起,垂头说道:“我先前鲁莽任性,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姐姐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别记恨我。”

季淑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道:“我怎么敢记恨公主呢?公主身份尊贵何必如此屈尊降贵,公主还是快些起来吧,叫别人看了,不一定又乱说什么,我也实在受不起这样的大礼的。”她这功夫才起了身,抬手向着朝阳的手臂上一扶。

朝阳却伸手,顺势将季淑的手腕握住,摇头说道:“不,我不起来,姐姐你若是真的不记恨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肯起。”

季淑便知道她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便问道:“那不知公主究竟所为何事?”

朝阳咬了咬唇,终于说道:“我想求你,去看一看凤卿。”

这话却又是另一重意外,季淑心头一震,说道:“这话我不明白,他现在不是好端端地无事么?”

朝阳望着季淑,面上几分含羞带怨的,说道:“若是无事,我何必千方百计的出宫,何必跪在这里相求你?”

季淑皱眉问道:“难道公主没有将他救出来?”

朝阳说道:“人是救出来了,可是……可是……总而言之,你去看一看他便知道。”

季淑说道:“既然救出来了,那我又何必去看?我同他非亲非故。”她伸手,将朝阳的手推掉,便欲转身。

朝阳在地上跪着往前,一把拉住季淑袖子,说道:“就算我以前再怎么可恨都好,我只求你念在我身为公主,不顾颜面地跪在这里求你的份上,也求你念在凤卿以前同你交好,也曾舍身救你的份上,你去看一看他,不然的话,他、他当真就不成了……”

朝阳哭哭啼啼地,落了泪。季淑也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肯贸然答应他,外头的宫人隔着门来催,道:“公主,是时候该回宫了。”

朝阳回头,道:“知道了,本宫一会儿便出去,不用来催!”对外喝罢,便重新回头,急急低声说道:“姐姐,你看到了,……父皇不肯让我再见他,就连出宫,也是、也是因为我说来上官府里才答应我的,我实在没了法子,大夫说他撑不住了……求你去看他一看罢?求你了!”

季淑心头阵阵冷寂,望着朝阳,说道:“就算他真的病入膏肓,我又不是大夫,去看有何用?”朝阳哭道:“他昏迷不醒之时,还唤着你的名字,那大夫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什么都不求,只想他活着。”

季淑见她言辞恳切,果真是动了真心了,不由问道:“公主你……喜欢凤卿?”

朝阳拭泪,只说道:“喜欢?……我也曾想再不找你,也不许他再见你的,然而他真个是一天比一天不好了,牢里受了罪,出来后万念俱灰,——你素来知道我的脾气,我喜欢的,从不肯落到别人手里,自小因此跟你争过多少回,本是就算他死,我也不肯再求你一求的,可是我……我不能安心,也不肯放下……或许,是真个儿喜欢了他。”

季淑沉吟地看着朝阳,此刻便缓缓问道:“那不知,公主你喜欢祈凤卿什么?”

朝阳怔了怔,说道:“什么?这是何意?”

季淑盯着朝阳看了会儿,说道:“我在想,倘若祈凤卿没了现在这张脸,变得奇丑或者一如其他人那样平凡,公主可还会喜欢他么?”

朝阳发呆,似乎没料到季淑会如此问,迟疑了会儿,嗫嚅说道:“他、他怎会变作那样……明明就不是的。”

季淑双眉微蹙,心头一叹。

在宫里之人的再三催促之下,朝阳终究回宫去了,临去之前仍多看了季淑几眼,眼中带着哀求之色。

朝阳去后,季淑思来想去,只觉得心头隐隐地不安,草草地用了午饭。自己靠在床边上歇息,春晓夏知两个见她睡着,就在外间做些刺绣功夫。

季淑虽闭着眼,心中却想着些事,多半是祈凤卿有关。想来想去,不得安枕,便重爬起来,又添了件衣裳,便往外走,夏知问道:“奶奶要出门么?”

季淑点头,夏知说道:“我陪奶奶去。”

夏知唤了两个自己身边儿的小丫鬟,伴着季淑往外,春晓留下。几人行过院子,季淑望见院外,似有人影闪过,她站住脚,唤道:“是谁?”

那人定了身形,站住不动。季淑走前两步,看的清楚,便道:“是你。”

面前楚昭低头,说道:“参见大奶奶。”季淑说道:“你在此处作甚?”楚昭说道:“仆下正要出门。”季淑问道:“去哪里?”楚昭说道:“挚友病重,仆下赶去探望。”季淑说道:“你所说的,莫非是祈凤卿?”

楚昭点头,说道:“正是。”

季淑道:“他到底是怎样又病了的?难道真的是所谓‘倾国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

楚昭听她语带讥讽,便说道:“有时候命运多舛,凡人哪有法子。”

季淑说道:“你这话好似对我有几分不满。”

楚昭沉默,季淑说道:“怎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楚昭微微转头,看着旁边一簇繁茂的花树,道:“我知道,奶奶对这些花草颇为怜悯。”

季淑随之看了一眼,说道:“不错,又如何?”

楚昭说道:“奶奶对花草能诸般怜惜,怎么对人反倒如此凉薄?”

季淑一怔,身后夏知说道:“喂,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个外仆罢了,竟敢如此置评大奶奶!”

楚昭说道:“仆下冒犯了。”

季淑说道:“无妨。”她微微一笑,说道,“只是我觉得,人不是花花草草,人可以自己选择。”

楚昭说道:“可是他不能,有些人生而不能。”

季淑说道:“为何不能?树挪死,人挪活,花草并没有选择自己栖身何处的权力,往往全凭人力而为,人不经意的一脚踩过去,手探过去,他们就可能性命之忧,因此我颇为怜悯他们。——可是身为万物之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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