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可能性命之忧,因此我颇为怜悯他们。——可是身为万物之长的人类,为何不能努力让自己过的好些?你有手有脚,又有头脑,并非痴子,为何偏偏选择坐以待毙的方式?”
楚昭眼睛眨了会儿,才沉声说道:“大奶奶觉得,自己可以立刻就离开上官府吗?”
夏知皱了皱眉,却一时没明白楚昭的意思。
季淑却身子一震,双眸带了几分厉色看向楚昭,冷笑道:“你的胆子果然大了很多,敢讽刺起我来了。”
楚昭说道:“仆下不敢,仆下只是说,万物灵长,虽然有选择的权力,但有时候却往往是个‘身不由己’。”
季淑说道:“好个‘身不由己’,你以为你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是高明么?”她冷冷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同祈凤卿一样?不错,我们的处境的确有些相似,但你错看了我!”
楚昭道:“仆下知罪。”
季淑见他面上恭敬,实则却透露出很不以为然的气息,便气道:“你知道个屁!”
楚昭愕然,未曾想到季淑竟然“出口成脏”,季淑显然也并不想因此道歉,只哼了声,说道:“废话少说,我也要去见祈凤卿,你既然也知道他在何处,一起去吧。”
楚昭神色微变,却又带一丝欣慰,说道:“仆下遵命。”
季淑看他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便骂道:“瞧你这幅德性,我真的要怀疑你跟祈凤卿之间的关系是否只是挚友那么简单了。”
楚昭左顾右盼,只当没听到,装聋作哑的本事倒是见长。
马车骨碌碌前行,出了前门大街,拐进个胡同里头,慢慢地停在个不起眼的院落门前。
季淑下车,说道:“怎么是这个地方,好陌生。”
楚昭说道:“这是我昔日暂住过的地方。”
季淑闻言,便斜眼看楚昭,两人四目相对,楚昭便立刻知道季淑心中又在盘算什么,当下转开头去,说道:“雕花楼人多口杂,凤卿兄住着不惯,我这里左右也无人住,正好先供他安身。”
季淑说道:“我又没说你们搞玻璃,干吗欲盖弥彰地先解释?”
楚昭虽然不明白“玻璃”是何意思,却也猜到几分,当下重又转头看向一边,说道:“大奶奶留神脚下,此处逼仄,委屈了大奶奶了。”
季淑见他又装模作样,便道:“呸!”
当下楚昭引着季淑同三个丫鬟进到院落里头,小院子干净简朴,门前栽着棵石榴树,只因未到季节,便只挂着几枚翠色叶片。
几人进门时候,正当一个小童端着盆出来,一眼看到楚昭,便扑上来,泪汪汪道:“楚大哥,你可来了。”
楚昭说道:“怎么了,凤卿如何了?”小童正又看到楚昭旁边的季淑,被她美色所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昭拉了小童一把,小童才定神,急忙垂头,说道:“先生他……吐了血了,怕真的是不长久了。”
楚昭低头,果然见铜盆里头浸着块帕子,上头染着血。不由一震,却仍旧做无事状,道:“不许胡说,快去把水倒了!”
那小童答应了声,用袖子擦擦泪,临去又看季淑一眼,才飞跑了。
楚昭便欲进屋子,脚步迈到门边,却又停下,只回头看季淑。季淑对上他的目光,便一声不响地走到门口,也不言语,迈步自顾自进去。
楚昭便也才跟着进去,原来里头除了个小小中堂,还有两个小套间,楚昭指了指右手的一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淑迟疑片刻,终究骑虎难下,便撩起帘子,迈步进去。
楚昭却不进去,只站在门边,夏知同两个小丫鬟本想进去,楚昭做了个手势,三人就也只站在外头。
季淑走到里头,迎面便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药气,扑面而来。
里头果然有一张床,垂着帐子,有人在里头低低说道:“昭弟,是你来了么?咳咳,方才我听到……”咳嗽了两声,引的帐子跟着动。
季淑不言语,心头却一阵微微酸楚。却听得里头又说道:“你来的正好儿,我看我是、不成了……嗯,能见到你,也算了了……心事。”
季淑听到此处,便说道:“你见了他,当真就了了心事了么?”
床内“啊”了声,而后再无声响,过了片刻,床帘后却抖抖地伸出一只手,手指纤长,极为美丽的,只可惜太过消瘦,将那帘子一拉,道:“是……你?”
祈凤卿扑在床边上,一头浓如瀑的青丝垂落下来,他看了一眼季淑,而后大力咳嗽起来,再抬头时候,原本素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淑儿?”祈凤卿双眸潋滟,直直望着季淑。
季淑心中暗自震惊,他的双眼之中,燃着一股奇异的光芒,他生得本就极好,此刻双眸如星芒璀璨,脸颊素白,却又泛着胭脂般的红晕,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这一切,却都让季淑想到一个不好的词:回光返照。
季淑张了张口,似有万语千言要说出来,却又停下,慢慢走到床边,只是静静地望着祈凤卿。
祈凤卿却扑过来,手握住她的手,说道:“淑儿你真的来看我了?太好了……我可以死得瞑目了。”
他的手上,有一种异样的热,季淑身子一抖,将祈凤卿的手挣开,冷冷说道:“死得瞑目?”
祈凤卿看着她,喃喃唤道:“淑儿?”
季淑冷笑,说道:“祈凤卿,你当真以为你可以死得瞑目了?”
祈凤卿伸手欲握她的手,唤道:“淑儿,你不要如此,念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你让我好生看一看你……”
季淑一巴掌挥过去,祈凤卿病弱之中,身子一歪,倒在床边,却仍缓缓爬起来,叫道:“淑儿,你为何……这样对我,我、我做错了什么?”
季淑浑身发抖,手握成拳,却兀自狠着心肠,狠狠望着祈凤卿。
此刻一口气冲到喉头,却仍压着,季淑只说道:“祈凤卿,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祈凤卿道:“淑儿,你是淑儿啊,怎么了?”
季淑定定地看着他,忽地一字一顿,说道:“美——人——哥——哥。”
祈凤卿一惊,茫然道:“淑儿,你说……说什么?”
季淑盯着祈凤卿,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双眼,嘴角挑起,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极甜且娇。
祈凤卿很是惘然,不知她要如何,便道:“淑儿?”
季淑说道:“美人哥哥,我是老太太跟前最得宠的小丫鬟暮归,我说的话老太太一定会听的,班主不会责罚你。”她忽地变了声音,声里竟带一丝温柔。
祈凤卿眼睛瞪大,嘴也缓缓地张开,望着季淑,嘴角一扯,勉强地笑,道:“淑儿……淑儿你在玩什么?”
季淑说道:“这几句话,你在桃山上曾同我讲过,对么。”祈凤卿点头,道:“是……”季淑说道:“但还有一句,你是不是忘了说?”祈凤卿皱眉,季淑道:“不过没关系,我想起来了,我替你说。”
祈凤卿定定地望着季淑,季淑同样也看着他,清清楚楚,慢慢说道:“——这块芙蓉糕是我最爱的,我留在身边不舍的吃,现在送给你吃……”
祈凤卿身子一抖,几乎就撑不住。
季淑停了停,眼中的泪已经涌了上来,她望着祈凤卿,继续说道,“美人哥哥,你长的真好看,你叫什么?——不如我长大了后,嫁给你好不好?!”
季淑话音刚落,床头上,祈凤卿“噗”地,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56牡丹:千娇万态破朝霞
季淑自上回回相府,趴在花醒言书房案头浅睡,恍恍惚惚之中,便如看戏一般,梦见这一幕。
起初她还不解,只是慢慢地也悟了那梦里头,那个蹲着跟面前美貌少年聊天的女孩儿是谁。
就好像魂魄合在一起,她能看得清少年时候的祈凤卿是何等青葱水灵的模样,他躲在牌楼底下,哭的两眼通红,水汪汪的,宛如被遗弃的小狗小猫儿,煞是可怜。
冥冥之中她分明是个看戏人,一瞬间却好像成了他面前的女娃儿,真真切切地望着他俊秀的脸,泪眼滂沱很是伤心的样子,她也一阵阵心痛。
她感觉自己走了过去,慢慢蹲下。
他不理,只是擦泪。她歪头相看,越看越觉得美,也生了怜惜之心,便从怀中掏出锦帕,打开,安慰道:“你不要哭了,这是我最爱吃的芙蓉糕,只剩了最后一块儿,给你吃好么?”
他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她越发怦然心动,呐呐道:“你长的真好看,为什么要哭呢……”故而不管他有什么难为之处,她都愿意替他分担。
她说可以救他,他的目光带着犹疑,显然是不肯相信,她眼珠一转,心中想道:“他不信,我偏要给他一个惊喜试试看,若说我是花家的,也显不出我的能耐,不如……嘻嘻。”心念一动,便张口说道:“我是老太太跟前最得宠的小丫鬟,叫做暮归……”
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她便极喜欢他。
只可惜……无心之间的一个谎言,竟把所有都搅的天昏地暗。
花醒言将她唤醒之时,季淑正恍恍惚惚地将同祈凤卿相识的经过,在心底走了一遍。
因此当花醒言看她之时,才见她神思恍惚,双眸微红,只是花醒言自是不知她是为了什么。季淑也未曾言说。
要怎么说?现在冲过去质问祈凤卿?不用……早在她发现他为了暮归背叛“花季淑”的时候,她就当他是路人了。
谁曾想,这个傻子,他竟然……全然弄错了。
再去找他,也是于事无补,不如且让一切都沉埋了了事,何苦再提。
只是没有想到,此事不想提,却仍旧要提。
季淑说罢,祈凤卿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倒在床头,身子都个不休,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你、你说什么?你……怎知……”
他只是太痴,并非是傻。祈凤卿心知肚明:就算季淑在桃花山上得知他跟暮归的关系,回去质问暮归,询问暮归同他之间渊源所起,也问不到这些细微之处。
何况,当时他跟暮归相认,屡屡说起当时之事,每当谈及,暮归总是一推三不知,只说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且是这些私密的话?就算是暮归恢复了往日的记忆,她也断然不会把“我要嫁给你”这种话也说给季淑知道。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
祈凤卿只是……一时不肯让自己相信,五脏六腑却似被一只手狠狠地揪在一起,痛的无法言说,浑身战栗。
季淑看了祈凤卿一眼,强转开头去,说道:“你说我怎会知道?”
她微微一笑,重新转头回来看着他,沉声说道,“祈凤卿,你有眼无珠,恩将仇报,如今你说,你究竟是会死得其所呢,还是死不瞑目?”
祈凤卿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的……她明明说……”
季淑淡淡一笑,说道:“是,她那时候自宴席上偷跑出来,怕人捉她回去,四处躲藏,她看你不信她能在老太太跟前求下情来,就有意卖弄,反而报了个丫鬟的名来瞒天过海,她年幼无知,只当好玩儿,却不料一句戏言,却最终竟会害得自己把命也送上。”
祈凤卿伸手捂着胸口,一时大喘,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撑着抬头看了季淑一眼,一瞬间,心痛之余,先前心中种种疑点也在此时豁然解开。
当时他并不相信“暮归”所说,一个小丫鬟,纵然老太太再宠信,也不至于为了她就去勒令戏班子的班主如何如何。但是她却偏偏做到了。
当时他年纪不大,眼界并未如现在这般开阔,只记得那女孩儿粉妆玉琢,长的十分之美,又穿金戴银,很是贵气……当时他还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