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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最后一层遮挡住视线的帐幔也被他拂在了身后,侍女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指了指边上的一扇门:“进去吧。”
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几乎不能呼吸,额头也因为紧张而重新流出了汗,与之前来没来得及干透的汗凝在一起,慢慢地顺着一侧脸庞滴了下来,渗进了他的嘴角,又咸又苦。
侍女终于忍不住,一只手捂住了嘴,伸出另只手青葱般的指,指着那扇门笑了起来:“是让你去洗澡。”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长长舒出了口气,朝她尴尬地咧嘴,急忙顺着她指的方向进去了。
房间很大,地上铺了光滑而洁白的石面,和外面一样,也是帐幔低垂,隐隐约约仿佛能看见帐幔另一侧有人影在动。他迟疑了下,帐幔就已从中被洁白的手掀开,露出了两张年轻而活泼的脸。
“公子,请进。”
她们的声音像春日枝头的黄莺在歌唱,欢快而甜脆。
步效远一眼就看见地上放了个巨大的木桶,高过了他的腰际,桶里热气氤氲,桶沿上垂挂着洁白的布巾。
“公子,我们来服侍你吧。”
两个侍女已经朝他走了过来,笑着将手搭上了他的衣衫领口。
步效远立刻后退了一步,红着脸摇头:“我自己来。”
侍女吃吃笑了起来,朝他又过来一步,柔声道:“公子莫怕。我们姐妹是专门服侍客人沐浴的。”
步效远再次后退,背已经抵到了门。
“真的不用。”
他的脸更红。声音不高,却很坚决。
两个侍女对望一眼,犹豫了下,其中一个终于道:“公子这样的客人,小双倒是头回见到。公子既然不愿我们姐妹服侍,那我们就退下。布巾花皂在那里,换的衣衫也准备妥了,公子自己洗过了记得要换上。”
侍女笑着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帮着关了门。
步效远再次舒了口气,慢慢走向了那个浴桶。
生平第一次,他洗了这样一个奢华而别扭的澡。从前不论冬夏,他都习惯站在家中那口井的边上,打了水,赤膊从头浇淋到脚的,那样他才觉得酣畅淋漓。
现在,当温暖而芳香的水柔软地包融住了他年轻而强壮的身体时,他不但没有放松,心中的那种不安反而更加浓烈了起来。
那个如同来自九天的女子,她这样叫自己过来,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一路之上,他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虽然那个绿衣侍女的态度始终很冷淡,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次。但她不答,只是那样看着他,目光在有些阴仄的灯下看起来讳莫如深。
他闭目靠在木桶的边缘,想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猛地睁开了眼,一下从水里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从他铜色的仿佛隐蕴着无穷力量的身体上飞快地跌落了下去。
去见了就知道了。那样娇弱的她,难道会吃了自己?
扯过架子上的衣服时,他再次犹豫了下。
洁白,柔软,宽松,飘逸,用银灰丝线绣出精致的暗纹,散着一种他没有闻过的香熏味道,拿在他粗糙的手上,软软地悬垂下来,他若稍微松手,仿佛顷刻就会滑落在地。完全不同于他自己穿惯的那种麻布衣服。
他有些局促地开了门,一眼就看见那个绿衣侍女正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从头到教地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跟我来吧。”她说。
他被带到了一道长长的笔直楼梯脚下。四角有琉璃灯盏,静静地吐着橘红的火苗,照得四面温暖一片。
“上去,右转,她在那里等你。”
步效远的心再一次跳了起来。
她就在上面等着他,只要他上到这道楼梯的尽头。
他深深吸了口气,被宽大舒袖遮笼下的一只手捏成了拳,几步并作一步地跑上去了。
楼梯的尽头,向右,是一扇虚掩着的门,沉重而华丽。
他的后背隐隐又迸出了新的汗意。
她就在门里,他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但他却无法再挪动一步了。
“进来吧。”
门里传来了声音。
娇软,却又透出了些许的凉意。
这应该就是她的声音了,和她的人一样,那么美,却仿佛不像是真的。
他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了些,几步就到了门前,然后推了进去。
一股秾华的馨香飘入了他的肺腑,一步之间,他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梦境,等眼睛苏醒,他看见了她。
屋子里没有灯。月光正从一扇狭长的窗里洒了进来,在地面上照出一片窗影。窗影的一边幽暗如梦,一边月白如雪。而她,就站在那道分界线上。她的脸没入了幽暗,他看不清,但她的衣衫如此单薄,衫下被月光勾勒出的一握细腰如此清晰,清晰得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的血液一下凝固了,喉咙开始发干,干得几乎痛了起来。
“过来。”
她仿佛等得有些倦了,转身倚靠在了窗台上,回头朝他招了下手。
他有些局促地慢慢走向了她,一直走到她刚才站立的那个地方,停了下来。
她现在背对着他,他仍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她身后的长发却被夜风卷得舞了起来,触手可及。
真的是她。
步效远的心在这一刻紧紧地扭结在了一起,全身的血液都迅速涌流到了胸口这不过巴掌大的地方,那丝掺杂了快感的奇异的疼痛,撞击得他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他很庆幸,这里没有灯火燃照,所以能让他借着幽暗这样大胆地看着几步之外的那个窈窕背影。
他满足了。
她一直在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步效远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不管她接下来会让他做什么,他想他一定会立刻应下来,然后用尽他的全力去做。
她终于微微侧过了身子,步效远看清了她月光下的半张侧脸,皎洁而宁静,明若星辰的眼睛投在了自己脸上,于是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又来了。无法与她对视,他最后只能像白天那样垂下了眼。
昌平笑了起来。
这个屠牛少年,很有趣。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要微微仰头看他,年龄应该也比她大。但那眼神,她只在小时那条养了多年最后却死去了的小狮犬眼中看到过。
“你喜欢我吗?”
她问道。
步效远仿佛被毒虫蛰了一口,猛地抬眼,看见她已经完全正对着自己了,连话音里也只剩了柔软,没有之前的那种凉意,心突然就像浸泡在了芬芳的琼醪之中,慢慢地暖醉了起来。
是的。喜欢。
他想回答她。但这几个字明明已经跳到了他的喉咙,却仿佛被硬生生卡住了,久久挤不出来。
“算了。这不重要。”
她突然像是有些烦躁起来,离开了窗台,朝他走了过来,声音又凉了下去。
步效远后悔了。她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回答而生气了吗?
“我……喜欢你……”
他一咬牙,终于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
她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她现在离他这么近,近得他仿佛已经能感觉到来自于她的气息,那种幽凉又甜蜜的沉郁气息。
他的呼吸紊乱了起来,衣衫已经被汗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他想后退。
“不许动……”她仰头看着他,刚才的那丝笑意仿佛还未散尽,“你喜欢我,那最好了……”
薄软的衣衫从她肩头无声地滑落,委顿在地。她的身体立刻沐浴在了洁白的月光下,仿佛最耀眼的宝石,灼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闭上了眼,僵硬地立着,一动不动。
“睁开眼,过来。”
她命令他。
他抖了一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视线却垂到了她的一双脚上。
连她的脚,也是这样的美,踩在地上,仿佛洁白的鸽。
“过来,听见了吗?”
她仿佛有些不快,声音里已经带了冷意。
只要伸出手,就能够到她了。
他无法抗拒,终于微微地挪动了下脚步,重重地喘息着。
“抱我。”
她继续命令。
他的手颤抖着,微微抬了起来,终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有额头的汗又开始不停地滴了下来。
“你还是男人吗?”
她声音里的怒气渐浓。
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啪”一声,一边脸已是一阵剧痛。
她竟然打了他,重重一巴掌,尖尖的指甲刮过他的脸颊,拉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然后她翘着骄傲的漂亮下巴,鄙夷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陡然红了起来,喉咙里低低咆哮一声,猛地伸出一只手,已是把她的身子挟了过来,狠狠地揉压在了自己胸膛之上。
3
3、第三章 。。。
掌下的肌肤或许在月光中浸润太久,带了微微的凉意,腰是如此纤弱,仿佛他只要稍微稍稍用力就会掐断,而她的几缕发丝,被窗外涌进的一阵夜风掠起,水草般地紧紧缠附在了他年轻而敏感的脸庞之上,仿佛正有一条柔软的舌,在轻轻舔舐着那渗出了细小血珠的伤口,刺痛,却唤醒了他未经人事的身体里平日被隐藏起来的所有叫嚣和渴望,那种曾叫他偶尔晨起时会脸热心跳却极度酣畅淋漓的梦境之感骤然袭来,他被打得有些晕眩。
步效远红着眼睛,低头看着此刻这个正柔软地依附着自己的女子,手掌渐渐用力,仿佛要将她揉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抱我到床上。”
昌平的声音仍是那样凉,带了种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但有些颤抖的余音却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恐惧。
步效远却不知道。他只是立刻抱起了她。他的脚步太过急促了,以致于快到床沿的时候,被长长的衣角勾绊住了,一个踉跄,他抬高了手臂,用尽全力将她托送到了榻上,自己重重趴跪在了榻沿之下,膝盖压住了宽大的袍服,他挺腰,“嗤啦”一声,清脆的裂帛之音骤然响起,衬得急促的呼吸声愈发地沉重与浑浊。
昌平被托到了榻上,陷进雪白柔软的锦褥里,修长的腿毫无保留地打开了,乌黑的长发被抛洒成了一朵凌乱而怒放的花,绽出了满眼的触目惊心。
步效远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手死死攥着床沿上垂挂下的几道流苏,几乎要将它们扯断了。他睁大了眼,盯着他眼前这具即使是幽暗也无法遮掩其华的莹润躯体。
“快点。”
这个少年的目光让她的紧张和恐惧再次被放大了些,她突然起了阵退缩之意,甚至有些想逃离这样的注视。但是很快,她就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只是微微弓起了腿,把自己的身体缩得紧了些,口中低低吐出了这两个字。
步效远抖了一下,她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锦褥又绷紧了些。
“没用的东西!”
昌平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余笑未歇,她的一腿已经舒展开了,抬了起来,足底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他的脸上,踩得他偏过了头去。
嗡一声,他指间那几道本是最柔最韧的流苏也崩断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扯掉了绊羁着自己的那本不属于他的衣衫,像兽一样地扑了过去,压坐在了她杨柳般的腰间,俯身下去。
一滴滚烫的汗跌落了下来,打在了昌平光洁的额头,溅逸了开来。
昌平闭上了眼睛,睫翼微微地颤动。她有些恐惧,但她已经准备好了承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只是很快,她发现了少年的尴尬。他急切而鲁莽地探路,却一次次地未果,甚至冲撞疼了她娇嫩的肌肤。
她默默回想起了侍女从宫外偷偷挟带进来的那本精美画册上的画面。她曾把它偷偷藏在了自己宽大的袖中,独自一人到了元凤殿后花园的木香棚下匆匆翻看。彼时,将败的棣棠狭长花瓣扑簌簌落到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