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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三人来到此地后,议政已经展开了多时,若不是紫郁磨磨蹭蹭的不愿来,可能不至于会迟到。
悄然移身洞内,三人安静地矗立在洞口侧边观察着各国谋士议政的激烈场面。
但见洞内,空旷宽敞,布置的相当繁华。
受巨鹿侯之请而来的十来个谋士逐一盘腿坐在横桌旁,喝着面前的甘露,吃着红彤彤的烤猪肉,侧耳倾听各人意见,说到与自己看法相左之处,往往吵的面红耳赤,这议政不可谓不激烈。
但其中几人目光却是一直在佟止琴身上打转,看样议政是假,欣赏美女才是真的。
见此,佟止琴均以微笑带过,与邹羽田一同坐在贵宾席上,面色和蔼的面对众人,不时点头,对邹羽田认为可行的意见,立即动笔记下来。
在艾文眼中看来,她简直和邹羽田的秘书没两样。
“当今天下,战乱纷纷,百姓流离失所,七国却又相持不让,如此下去受害的还是百姓,却不知七国今后将如何处之?”说这话的乃是上首一个看似年轻有为的公子,神情中满是对百姓苦难命运的哀叹。
邹羽田点点头,捋着胡须缓缓发言:“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自有其规律可循,战乱不会持续下去,七国最终也将找到解决之法。老夫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北方天狼星陡显强光,看样七国命运定将确定。”
艾文听得皱眉,这七国命运若能以星象测出来的话,那还要科学干嘛?看来这邹羽田也和邹衍一样是个阴阳家嘛。
先前说话之人闻言,眉中一动,道:“北方?秦国在北方,难道邹夫子所观……”
“此言差耶,齐国现在国势昌隆……”反驳之声一片。
艾文听得有趣,瞟眼紫郁,忍不住推推韩虓,轻道:“瞧,紫郁看佟止琴的眼神很不一样哦!”
韩虓从未接触过政治,这会正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竟被艾文打岔。他回过神来,瞟眼紫郁,不以为然地道:“我还觉得你看朝龙的眼神不一样呢。”
咦!竟扯到朝龙那去了,艾文睥睨他一眼,嘴不饶人地道:“那你怎么没发现我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样呢?”哼,想损我,门都没有。
韩虓嘴角微微牵了牵,却是瞟向众人,懒得说话,这议政之事他正感兴趣呢。
待众人议论到各国所用法律时,最下首的一位瘦弱公子突然结结巴巴的道:“七国,若……若想强……强大,法律是最……最关键的,现今,各……各国……法律都倾向于德之方面,却……却不知,百——姓乃是最……最愚昧的……必须得……得以刑……刑法管……管住……黎——民百姓……”哇,听得人好生难受哦!貌似用抢口对着也憋不出话来的就是这种人了。
此人所坐的位置显示出了他在议政会上压根就不受到重视,能让他参加议政就已经不错了,他还在那唧唧歪歪的乱说。
听他说话是听得费劲,但艾文听完后,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你便是那韩非子对吧?”
历史上的韩非子可是个结巴,而此人刚巧是结巴的同时,话题还紧紧地围绕刑法展开,是以艾文好奇之下,大胆地猜上一猜。
“不知姑……姑娘,何……何以……认识,在……在下?”移目瞟向艾文,他暗中奇怪得不行,前来议政,这女子何以带着个面具。
托韩虓的福,为了避免艾文吃亏,临行时,特地在大街上给她买了个鬼头面具,只是往她脑袋上一套后,视线虽然不成问题,却是人魔鬼样的,看得异常别扭。不过这样至少能避免好色之徒对她垂涎三尺,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真的是韩非子呀?那个写了法律六篇的人?”韩非子不加否认,艾文顿时心血来潮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细细审视半响,手指一点额头,歪着脑袋道:“咦,还以为韩非子会有三头六臂呢,还不都和常人一般无二嘛。”
面具之下,看不清她是何表情,却让人感觉出她从心底深处透迸出来的失望。
“你也知道在……在下的法……法律六篇?”看着艾文,韩非子全身颤抖,激动得不能自己,写书到现在,还未有人赞成他的观点,这会终于见着一个了,他焉能不感激涕零?说时,他赶紧站起,以示对艾文的尊重。
某人突然眉头一挑,似是看不惯韩非子的作为,道:“七国对峙正直高峰之期,阁下此刻不思考解决之法,作了法律六篇又有何用?”
如此讽刺地语气,好像别人低他一等似的,艾文听得不爽,斜眼瞟去,嗤鼻道:“你谁呀?”
“鄙人人称公子原,赵原是也。”他倒是毫不客气的报名。
赵原?艾文心下一动,难道是赵国的皇亲国戚?嗯,定是了,在赵国的地盘上,能如此嚣张说话的恐怕只有姓赵的。
“哦,原来是赵……赵什么原的啊!”艾文不屑地回应他一句。
“赵原!”那人神色不悦的重重强调一遍。
“不知三位是哪国人士?”为了缓和气氛,一直在主位上静听众人议论的巨鹿侯赵穆总算开口。
此人浓眉轩鼻,眉眼中自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此刻瞧来,他对待众人均平易近人,但艾文知道他是个啥路货色,是以,注意到他后,心下就暗暗戒备。
闻言,韩虓微一抱拳,道:“吾等三人均为楚国人士,前来打扰,实有冒昧。”
“哦,不妨不妨。”赵穆看着他的眉眼突然一亮,朗笑道:“原来议政上尚有楚国人士,这会七国之士倒是到了六国的了……”转头吩咐一声,“上座。”
韩虓见他眼神有些诡异,心下不觉打了个咯噔,却是不表现出来,与艾文、紫郁一同上坐。这座位摆在上首之处,显是把三人当贵宾对待。
扫眼三人,与赵原同坐的男子一脸献媚地道:“想了想,吾还是觉得赵原兄言之有理,在这战乱的年代,确实得赶快寻求有志之士想出解决之法来,吾赵国若是在这方面捷足先登,不愁他日不能一统天下。”这话仿佛要压倒艾文那边的气势似的。
“说到一统天下,恐怕赵国国力远远不足于齐国……”这说话的八成是个齐国人。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均认为自己国家比别国好。
艾文看得兴致盎然,冷不防开口:“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各位都是爱国人士,恐怕难免要被爱国的激情蒙住了双眼。”
赵原傲视她一眼,不屑道:“那姑娘倒是说说看七国今后命运该当如何?”
艾文一看他德性,忍不住地就想把他当成可恶的蚊子一样一巴掌拍死他,当下鼻中冷冷一哼,道:“放眼世界,各国均在作垂死挣扎,燕楚赵魏韩此刻虽以连横合纵之法获得短暂的平静,但究竟不是好的解决之法;相较之下,齐国较为强大,但比秦国却又不如;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就改变了弱势局面,并越发地强大,这在当前是个好的现象,如此发展下去,统一六国不成问题。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物在变化,时代在发展,各国若还抱着物变而唯我不变的思想,恐怕到最后也难免要落得惨淡下场。”
那赵原坐在艾文的对面愣着沉吟一阵,方把艾文的话消化完,反应过来后,他神色恼怒道:“听姑娘之言,是否是认为秦国将会统一天下?”
艾文邪眼瞥过他,暗笑,“这你说的哦,我可没说。”倒是会推得干干净净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韩虓听得佩服不已,暗暗心惊这艾文到底是何方人士?怎的出口不凡?对七国的命运,似乎也看得特别清楚。
纳闷中,他忍不住凑头到艾文耳边轻语,“秦国真的会一统天下吗?”这话他也知道说出来会引起公愤,是以只作小声询问。
艾文侧头一瞥他,目光忽闪忽闪的,想戏弄却又压制住整他的冲动,悄声回答:“的确如此。”
韩虓不解地看着她,她怎敢如此确定?而且这话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倒想再问点什么,却见艾文又把注意力转向韩非子,“哎,韩非子,不可否认,你的法律六篇确实是有很多优点,可是太残酷了,能不能改一改啊?”艾文脑袋一热,竟想该历史了。
韩非子不赞成地摇头,“姑娘此言差矣,不以酷刑教民,何以服众……”又是结舌。
艾文听得难受,捂住耳朵赶紧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人长这么大,怎的还没学会说话呀?
“姑娘言谈当真非同凡响,只是姑娘何以得知秦国将一统天下呢?”那最先说话的男子抬眼看向艾文,来到此地,却以面具示人,若不是有难言之隐,那她此来的目的当真值得寻味。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这叫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哦!你得注意点,本姑娘何时说过秦国要一统天下了,那是哪根葱说的若是得罪了你,你自己找他去。”
赵原被她间接地一骂,气得指着艾文鼻子,气焰嚣张地道:“你个丑八怪,别太放肆了,敢骂我公子原……”
人家是要来寻求美女芳心的,可是艾文一而再的损他,使得他面目全失,这在佟止琴面前,叫他如何处之?
“你骂谁丑八怪了?”艾文气势不弱地截口,生平可还未从别人口中听过这话,一时之间,她竟似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不想接受。
“光天化日之下,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姑娘不是长得很丑那是什么?比起……”
赵原居然这样理解,但这话还未说完,他伸长出来指责艾文的脖子就僵了,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直愣愣地瞪着艾文,那眼珠几乎有掉出来的趋势。估计拍死他,他也想象不到被他说成是丑八怪的女子会是如此的美貌。
韩虓看得晕乎,这女人,都说面具难看吧,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被人一激,她竟就没忍过去。
紫郁淡然地扫眼艾文,直觉艾文就是出来惹祸的。
把面具摘下扔至一旁,艾文突然想起这是韩虓为她准备的,当下斜眼偷瞟着韩虓,歉然笑道:“九虎少爷,你不知道,带着它不好呼吸耶,而且我想吃饭也不方便。”
说罢,毫不客气地开工,美食当前,叫她坐着无动于衷,活了二十二年,她还没练出那种定力来。
看见她的脸后,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儿足足有盏茶时分的沉默,色得差点忘记呼吸。
“哎,韩非子,你别在赵国呆了,赶快去秦国吧,你的法律六篇在秦国派得上用场。”吃了几口,艾文竟又想起韩非子来。
韩非子神色微动,道:“姑……姑娘……”
艾文知他说话费劲,赶紧伸手止住,“不用谢我,照办就是了。”
“在下李斯也想请求姑娘指点指点。”某人见艾文谈吐不凡,竟也想要艾文帮其指点迷津,以为艾文是神人似的。
“李斯啊!”艾文微一惊,瞥他一眼,这惊鸿一瞥,直击得李斯心头一麻。
“嗯——”艾文微一沉吟,想想历史书上的记载,道:“跟着去秦国就是了。”
这人后来变得凶残恶毒,不惜杀害自己同门兄弟,但最后也落得腰斩的下场,是以,艾文对他抱有鄙夷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同情他。
“谢姑娘指点。”李斯诚挚地抱拳。
艾文语吧,几乎不听李斯的谢言,目光又自瞟向韩非子,“韩非子,你以后离他远点。”
“哦?在下与李斯乃同门兄弟,为何要离他远点?姑娘真是说笑了。”又是一连串的结巴语,听得艾文连连后悔逗他说话。
那在主位上端坐的巨鹿侯赵穆,见艾文示以真面目后,就一直盯着艾文看,目光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