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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眉头微蹙。
江乘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阿姐了,我会保护阿姐的。”
我笑,“你堂堂大将军跟着我算什么事啊,这战事都结束了,也该给你封个什么万户侯啥的,以后,阿姐还要跟你蹭饭呢。”
初过笑了起来,我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帮江乘向他要封赏,不过也算是,本来就应该。
我看到雅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我笑道:“嫂子,可以吃饭了吗?我都快饿死了。”
雅静应道:“我做了几个馒头和稀饭,请各位屋内坐。”
我说好,径直往屋内走,初过追了上来,我转身看了看身后,另外几位还愣在那里,我低声说道:“以后,你不要管我的事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是不拉我身边的人入局,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初过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去南蛮?”
我笑道:“为什么非要赶我走?”
初过一愣,没有说话,坐下来,自顾自地咬着馒头。
等他半拉馒头都吃掉了,杵在门外的人才姗姗就坐。
就在这一天,康国公萧青莲接受靖朝皇帝容休之禅让,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康,年号为贞宝。萧青莲即为康高祖,靖道元六载,即为康高祖贞宝元载。
几年后,康国迁都西京,即长安。
多年以后,辽东岳国皇帝独孤楼向康国称臣,此时的康国已经是国力强盛,威服四海。这时候的康朝皇帝是玄宗皇帝,独孤氏称臣之时,即为玄宗贞瑾五年。
我可能是因为还留着上一世的记忆,书上说的,电视上放的,见得太多了,这么惊心动魄的政变,在我心中就好像是一场演义。萧家今天的结局是我意料中的,我从来没想过,初过要是想做一件事,他会做不到。
这场政变中,萧家几乎是完胜,且不费一兵一卒,我至死都不清楚,禁军最后怎么会在萧初绽的掌控中的,他也去以色侍奉苏月容?这也忒不靠谱了。
蓝剑箫最后被花铸和容若二人联手击毙,苏月容在政变之前就已经暴病身亡。
当我坐在去扬州的马车中,听着江乘描述着这场政变的时候,这两则爆炸性的新闻把我的头都炸暴了,我让江乘又重复了一遍,我才确定,然后又问山衍,山衍又重复了一遍,我才确定,我没有出现幻听。
对于苏月容的事,她到底是不是病死的,我已经不想去考究,只是,容若怎么会和花铸站在同一阵线呢,他是初过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从来都是?
山衍仿佛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淡淡地说道:“青州之战中,容若临阵倒戈,开了城门。”
我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一直到素素轻轻拉开我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我才意识到,我的手被我自己掐得有些疼,低头一看,隐隐看到一些青紫。
天知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人,我从来都很爱惜自己的每一个部位,但我真的太震惊了,其他人背叛凤凰,我都可以理解,为什么偏偏是容若?
我说,现在天下还算太平,我要先回北方看一看,山衍执意要陪我一段时间,我还没说话,江乘已经开始激烈反对。
江乘涨红了脸,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剑已经拔了过来,山衍一个疾闪避开,我唯一见过山衍和人动手,就是他和郗侃,我的感觉是,他和郗侃的武功都平平,山衍应该是打不过江乘的。
江乘的剑势很猛,一副要置山衍于死地的样子,山衍的反应倒也从容,江乘的反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山衍按住江乘的剑道:“我这条命算是欠你的,等我们从科尔丹回来,你想什么时候来取,我随时奉上可好?”
江乘冷哼一声:“好,看你那时还有什么托辞。”
山衍淡淡笑了一下,翻身上马,就这样开始了我、素素、江乘和山衍的返乡之旅,外加一个驾车的老丈,我的终极点是哈尔和林,我的故乡。
我们在扬州碰到了信,他刚到江州,听说我离开江州,一路追了过来。他说,他从江州来的时候,容若已经被册封为景阳侯了,他被册封为景阳侯的时候,全朝震动,不过是个临阵倒戈的敌军将领,除了青州之战,没有丝毫战功不说,还伤了那么多我方将士,无论如何是不够格的。
后来才明白,原来,容若的父亲是前朝宇郡王,因涉嫌谋反,被满门抄斩,而容若则被容恪看中,偷偷地救了他一命。而现在,当时的冤情,被初过回来给洗掉了,鉴于这样的家世,所以才破例册封他为景阳侯。
这个我曾经特别喜欢的美少年,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一个非常富贵的出生,经想不到原来也是帝王之胄!
原来,他临阵倒戈,就是因为初过答应给他父亲洗冤。那么那天,段天涯引他走开,也肯定是为了这件事了,段天涯是奉初过之命去跟他谈判的。
就是这样的理由,他就可以背叛凤凰?
这样的理由够分量吗?
我的心情很复杂,或许够吧,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中最够分量,只有自己能够掂量得出来。
只是,可惜了凤凰,竟然以这样的结果结束。
悲剧,绚烂。
我有些恍惚地在扬州的街头上晃荡,然后又犯了我的老毛病,撞在别人的怀里,我一个激灵,后退五步。
蔷薇花香!
真的是他,我的大脑一时间停止了转动。
凤凰面色冷淡地扫了我一眼,正欲离去,忽地转身。我刚反应过来,刚才一直在我身后的信和他已经交上了手,信无论如何也不是凤凰的对手,现在凤凰不记得我,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对信手下留情的。
我慌忙叫道:“信住手。”
可惜徒劳,就在我惊慌失措间,信从高空摔落下来,一道剑光闪过,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拼命冲了上去护住信,只觉得背部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一阵甜腥味涌上喉头,我心道:“我命休矣。”
就在凤凰的剑快要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有人一剑弹开了凤凰的剑。
“阿姐,你没事吧?”信有些惊恐地看着我,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勉力站起身,正看到凤凰和山衍面对面站着,两人的都有些神色莫辨。
凤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山衍后,转身离开,我盯着凤凰的背影,只觉得浑身麻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山衍惊了一下,慌忙过来扶住我。
“你没事吧?”山衍满眼的担忧。
我笑笑,扶着他的胳膊,勉强站直,正欲转身往回走,一个白色的身形落进我的视野,我定了定神,初过正坐在一顶轿子里,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注意到我的目光,嘴角扯了一下,当是给我一个笑容,我分不清这个笑容里到底包含了什么,苦笑?嘲笑?悲悯的笑?我的大脑还被浆糊充斥着,初过缓缓放下帘子,起轿离开。
那一刻,我的心情极度败坏,什么也没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狼吞虎咽吃了好几碗,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再想让素素帮我盛饭的时候,素素慌道:“夫人你不能吃了,这已经是三碗了。”
我愣住,身体开始有些知觉,但首先感到的是胃疼,我拼命按住肚子,但好像效果不佳,索性趴在桌上,当我再次抬头时,山衍的面容依然平静如水,其他人都有些不安地看着我。
我笑笑,站起身,我得把刚才吃的先吐出来,不然今晚这觉没法睡,就在我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有人过来轻拍我的背。
我擦了擦嘴巴,一看,原来是山衍,我长叹道:“我半辈子苦苦维持的美好形象,在今天都消耗掉了。”
山衍轻笑了声,并不言语。
我笑道:“来向我道别?”
“夫人就这么讨厌我?”
“嗯,也谈不上,只是觉得让一个不明目的的人跟着,有些怪怪的,虽然我明白,他并没有恶意。”
山衍踌躇着,好像有万千话语要对我诉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说:“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山衍凝视了我半响,有些凄然地说道:“我受人所托照顾夫人,直到确认夫人已经平安。”
我舔了舔嘴唇,“是独孤?”
山衍轻轻点了下头,“独孤自幼就和各种毒药打交道,玲珑在给他喝药之前,他把玲珑支开了,托我照顾好夫人,就算他要伤害夫人,我也要誓死阻止。”
我仰起头,让自己的脸笼在月色里,一望无垠的星空,皎月如硅。
再看山衍时,山衍的脸色也如同此刻的月色,朦胧如烟,我笑了笑,转身离去。
“多年以前,独孤在和我说起夫人的失忆症的时候,曾经说过,天底下没有一种药能让一个人真正失去记忆,只要他想记起,他就一定会记起。”
我的脚步滞住,山衍苦笑着接着说道:“其实,独孤已经逐渐记起一点了,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玲珑。我从辽东来南朝的时候,玲珑已经怀孕了,但他还是执意要离开玲珑。此次他来南朝,我想,应该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在心里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再然后,一切都不会改变。
扬州韩三白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纱帐,脑袋很清醒,但却空白一片。
第二天,刚准备收拾离开,素素笑道:“夫人,你看谁来了。”
我扭头,一个美艳的少妇正浅笑吟吟地站在门外,身穿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披帛,下着描有金花的红裙,裙下露出绣鞋上面的红色绚履,头上梳着坠马髻,头发梳向了一边,另一侧,耳朵露了出来,戴着长长的镶金翡翠坠子,双眸中秋水荡漾,脉脉地看着我。
“暗香。”我惊喜地唤道。
素素拉着暗香的手跨进门槛,我还在疑惑着,我是不是看错了。
“昨天在街上看到夫人,开始有些不敢确定,后来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夫人真的在扬州城内。”暗香笑道。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离开扬州了,再见面又不知何时了。”
“是啊,我怕夫人离开,一大清早就往这赶,还是让我赶上了。”
我盯着暗香看了半天,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一年没见,变漂亮了。”
“夫人在取笑我,只不过是遇到一个好人,他很疼我。”
能穿成这样,这个“好人”肯定是非富即贵的。
我正思量间,暗香接着道:“我家老爷一直很仰慕夫人,想与夫人结交,听说我和夫人相熟,想让我约夫人到府上坐坐。”
我现在一听到谁想见我,我就心里一咯噔,我一度以为自己得了迫害妄想症,没法子,完全是逼出来的。
不过,暗香出面,我怕是没办法回绝。
暗香见我面露犹豫,忙道:“我家夫君姓韩,名三白。”
“扬州城首富?”我惊道。
暗香点头。
我以前很愿意去结交这些社会名流,那时候是生意人,想扩大人脉,给自己抬抬身价。现在,我不过是一个世外闲散人,这些所谓的社会贤达对我而言,无异于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
这个韩三白,我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就有耳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但他也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谁有难处,只要开口请他帮忙,无有不应允的,他是整个靖朝都很有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我的基金会,他也是捐了很多钱的。
我这个人,向来是个怀疑主义者,对于这种贤达中的贤达,我两世的认知让我觉得,只出现在故事中。
但这个韩三白不仅有钱,还很有势,连朝廷都让他三分。这样的地方一霸,人家来请我去,是给我面子,这也说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