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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要面对这么难回答,她就装傻充愣了。锦麟见她不回答,越发来劲儿了,硬生生扳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逃避,追问道:“怎么不说话?”她无奈的叹道:“好吧,好吧,你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要是硬往上套的话,《玉瑾记》有点像,你、我和迟公子之间的关系。”
“什么叫硬套?说的明明就是!”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戏却没说对。”暇玉道:“戏里的李瑾和孟玉感情很好,如果没有这点做支撑,就没有下面孟玉伤心难产的情节,也就没有李瑾知道孟玉死了,抑郁而终的发展,之后的乱七八糟的遇到神仙啦,还阳成亲的戏份统统的没有。可是,我和迟公子,我……我都没见过他,哪里有感情,就算我真死了,奈何桥上碰到他,都不认的。”
锦麟虽听的心中顺畅了许多,但仍旧介怀:“但是看了这戏,猜出其中关系的,难免不乱想。”暇玉笑道:“瞎想就瞎想,咱们管外人怎么想做什么。除了人物间的关系有那么点相似外,就没一样说的对,孟玉死之前天天以泪洗面,我过的却很好。再说,孟玉极厌姓金的恶人,我却……”
锦麟十分敏锐,颇为期待的问:“你却怎样?”
“我……”暇玉顿了顿:“我和你连骨肉都有了,哪能没感情。”
他觉得这话说的虽不是十足十的让他满意,但也勉强凑合,便笑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暇玉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还当是多大事呢,反正他们写戏过过嘴瘾而已,我好吃好喝的养着,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孩子平安出生,谁有空理他们啊。看你刚才的样子,《玉簪记》估计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故事。三少爷想让你生气,你先别理他行吗?有那空闲和精力,不如多陪陪我。你去打他,就算知道你能赢,但我也担心。”
锦麟被她一席话说的气消了大半:“当然是你重要,我照顾好你的前提下,才会去提醒静宸,叫他小心着点。”
“今天是端午节,虽然在东府,我也想和你一起吃吃粽子,乐呵呵的把今天过去。你去找静宸惹了一肚子气回来,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她决定再说几句就收尾:“锦麟,你得知道,就你能影响我的情绪,你不高兴,我就笑不出来,至于其他人,管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就当为了我和孩子,你就暂时收收火气吧。”
“……”
暇玉往他怀里靠去,并轻声问:“行不行,锦麟?”
话都到这份上了,他哪还有说不行的道理,便闷声道:“好吧,就暂且记下这笔仇恨,早晚跟他一起算。”
暇玉听罢,长出一口气,看样子总算能消停的过个端午节了。
锦麟搂着妻子又说了一会别的话,就听人说梁安侯从宫里回来了,俩人便起身去拜他,锦麟虽不情愿,但表面的和平总得维系,装模作样的带着妻子给伯父问了好。
梁安侯和穆锦麟这对叔侄间共同语言少的可怜,若谈家事,必然几句话就要勾起伤心事,非得闹僵不可,便都心照不宣的聊着朝堂上不痛不痒的事。暇玉坐在一旁,随时观察锦麟的脸色,心里祈祷他最好别惹火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好在叔侄两人一席话并无不合,等丫鬟来唤他们用饭,三人便去了饭厅。这次东府的人都在,大嫂张氏的左手一直握着并微微缩在袖口里,人也低着头,不和任何人做眼神接触。而她的丈夫静慈眼神呆滞的看着碗碟,不时拿手指扣嘴,都被她迅速阻止。
二房静桢和妻子梁氏算是这里最正常的了,但因静桢是庶出,两人在大场合一贯的少言寡语。方才在太夫人面前有说有笑的梁氏,这时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并不多言。
媛媛最活泼,拿着个桃符在手里玩,经过穆锦麟身边的时候,竟然脚下一绊,扑到他身上,顺手就将手里的桃符贴在他身上,嘴里道:“端午驱魔。”
锦麟哼哼笑了两声,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扯开:“幸好你撞到的是我,要是撞到你堂嫂身上,我就杀了你。”
媛媛虽调皮,但没成想会被威胁丧命。小女孩胆小,吓的后退几步就要掉眼泪。暇玉忙道:“你吓唬她做什么?!今天过节,她玩玩闹闹而已。”
“而已?十几岁就会害人的害人精可不少。”锦麟有所暗示的问:“静宸呢?怎么还不来?”
钱氏亦质问身边的大丫鬟:“早就让你们去叫三少爷,都干什么吃的。”
“奴婢这就再派人去叫。”那丫鬟刚出门,就欣喜的转身回来了:“夫人,三少爷来了。”
暇玉循声望去,就见静宸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眉眼之间尽是淡淡的愁云,先跟自家人拜了礼,才对锦麟和暇玉拱手道:“哥哥,嫂嫂。”
锦麟已答应妻子先不和他计较了,便道:“静宸,有大半年没见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吧。”静宸头也不抬的冷漠的说道:“好多了,还要谢哥哥手下留情。”
太夫人是知道刚才锦麟险些要去打静宸的,忙道:“静宸来了,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静宸坐下后,由梁安侯作为家长说了些场面话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暇玉有孕在身不能喝菖蒲酒和艾酒,只吃了几口粽子。
这时太夫人问道:“暇玉的身子休息后,可好点了?若是没大碍了,就留下陪我看戏吧,咱们不看刚才那场了,看别的,看别的!”
锦麟刚要开口拒绝,就听静宸茫然的问道:“不看我说的那个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锦麟滕地恼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撂,费劲忍了一番,才稍微平静了点,道:“暇玉身体不舒服,我还先送她回家歇着,那戏,我一会再陪老祖宗和静宸看!”
暇玉心说,这样也好,等他送自己回西府,就把他缠住,叫他闹不起来。想到这里,她跟在座的长辈表示了身体不适,要早离席的歉意,随着丈夫向外走去。
坐着软轿经过太乙竹园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有哭哭啼啼的吵闹声,这时轿子也停了下来,她撩开轿帘,好奇的向外看。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轮着藤条在抽一个小丫鬟,那丫鬟抱着肩膀躲了几下,大概是看到有轿子来了,忙往这边跑着哭道:“救救我——请救救我——”
太乙竹园链接东西两府,位置相对于东府整体来说,算是偏僻的。怎么东府在大过节的,在这里打一个小丫鬟呢。暇玉正纳闷的时候,那丫鬟已经跑到跟前被轿夫拦下了。
她哭道:“求求您——救救我——”
暇玉惊愕,怎么这个丫鬟的面容,居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
锦麟在轿子里已发现那丫鬟的蹊跷,此时下轿走过来,推她离开妻子的轿子,上下打量她,厉声盘问:“你是谁?”
追打她的汉子见是西府的锦麟少爷,不禁暗喜,但脸上却挂着恨意的说道:“二爷,这狐狸精是三少爷房里的,一天天缠着少爷不离屋,刚才终于得空,将她弄出来,正准备打这贱人一顿,把她卖了!”
别的男人房里有个和自己妻子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丫鬟,是个正常男人都忍不了,何况是穆锦麟这个从不吃亏的人。他咬牙切齿的连连说道:“穆静宸,你有胆子,算你有胆子!”转身告诉轿夫和丫鬟:“把夫人送回府去!”然后活动了下手腕,就去找穆静宸。
暇玉还搞不懂状况,怎么三少爷屋里的丫鬟像自己?
难道他对自己……
她扶额。这也太扯了,他不是钟情于其他女人么。坐着轿子又走了一段路,暇玉越想越不对劲。锦麟如此大动肝火,想必是误会自己和三少爷之间有什么了,如果放任不管,下一个遭殃的或许就是自己。不能被动的等着他误会,既然关系涉及三个人,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立即喊轿夫:“停下!抬我回去!”
轿夫和丫鬟犹豫不决:“这……”
暇玉厉声道:“这什么这!抬我回去!”她将帘子一撂,等了片刻,就感觉到轿子掉转了方向,重新向东府去了。
路过刚才经过的地方,就听暖雪在外面嘀咕:“奇怪了,刚才那个丫鬟和打人的家伙,怎么不见了?”
暇玉不禁心悸,这其中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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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挨了板子,静宸走路的步子就变得刻意起来,越是害怕留下病根,走路跛脚,越是小心的纠正步子,反倒显得走路的样子有些呆板。
他独自坐在湖边的凉亭里,看着风吹皱一池碧波,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将她拥入怀中就是在这里,心中愈发酸涩。幸好其他人都在别院看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否则的话,心酸落泪对一个男人来说,未免丢脸了些。
伸手看掌心错综复杂的纹络,他苦笑,都说掌纹杂乱是操心的命,他呢?这辈子想关怀的人,只叫他苦苦痴心牵挂,却再无机会接触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正神伤时,忽然就觉得后背生风,他惊觉间正欲回头去看,却在转头的瞬间被人自后面一脚踹下石凳。
“穆静宸!你当真是给脸不要脸,我留你狗命到现在,你半点不知悔悟!”
静宸被踹的扑到在地,听出是堂兄的声音,亦有些气恼,他捂住撞到地上磕出血的额头:“穆锦麟,你又发什么疯,我怎么你了?”
“你还有脸问!”锦麟揪住他的衣襟,拽他起来,上去就是一拳:“没演你点的《玉簪记》你挺失望吧,跑到这来伤心来了?”
静宸被打的跌坐在地,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懂堂兄的话了,自从闹翻之后,他常无缘无故的找自己麻烦,有的时候哪怕一个眼神,都是他发火的理由。
现在越来越离谱了,他根本就听不懂自己挨打的原因了。
静宸擦了下嘴角,冷笑:“若是你在吴暇玉那里惹了不痛快,就来找我麻烦的话,你大何必,她根本就不记得我这么个人……”不等他说完,锦麟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踢中他的胸口,踢的静宸脸色苍白,捂着心口伏地,半天连气都喘不出。
“她不记得你,你就打算写戏本叫她记起你来?”锦麟打地上拽住静宸的胳膊,把他往湖边拽去:“再弄个和她相似的女人放在自己身边犒慰自己?你真他娘恶心透了!”
静宸根本就听不懂这些指控:“……什么戏本,什么女人……”
“我就让你清醒清醒!”锦麟冷笑,照着静宸肚子就是一拳,待人捂着腹部痛苦的蹲身的时候,他便按住静宸的后脑,把他脑袋往水里按去。静宸直觉得呛的胸腔里火辣辣的疼,濒死之际,又被拉出了水面。
锦麟踩着他的脖子,狠道:“你居然想让戏班子在我们面前演《玉簪记》,你也不嫌害臊!吴暇玉从来就不是你的!现实中不是,戏里我也不允许!”
静宸咳出一口水,大口大口的喘气:“是……是二哥说……那戏好看……我好久没去见老祖宗了……我想让她知道……我还挂念她,想为她点戏……”他想动弹,却动不了:“至于什么……女人,我根本……就不知道!”
“还装蒜?!”锦麟扯住他的头发,再次往水里按,过了一会,才又把他拎出来:“《玉簪记》里的男女是在元宵相遇。你不也是在暇玉八岁元宵节那晚,从人牙子手里救她出来的吗?”
“呵……呵呵……”静宸痴笑:“原来它讲的是这样的故事吗?那里面有没有写,自此之后那个少年就惦记着她,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她喜欢看烟花,每年元宵节都会出门看灯会,虽然每年只有一次,少年还是想尽办法看她一眼……”
这触了锦麟的痛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