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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载你回来时,他把你的衣襟全敞开……脖子胸口都露出来了……”锦素小心翼翼的说。
心中一激灵,我霍的从床上跳起来。锦素忙拉我,“想来他也是无心之过,少爷就饶他一命吧。”
我诧异的瞧着锦素,我几时说要杀他了。回头瞧镜中自己,横眉竖目,果真有些杀气腾腾的意思,不禁失笑。
“我瞧瞧他去。”我一路冲到柴房。想他第一天做随从,就受了重罚。我真的很好奇他有没有后悔放弃功名。
一进门,一屋子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熏得我胸口一闷。模糊看到里面床上,卫涵卿侧躺着,一动不动。纵横交错的暗红,遍布背后,触目惊心。
我走到床边,他好像尚在昏迷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月牙般的影子,居然有种脆弱的韵味,让人心生怜惜。
他翻了个身,我忙退开两步,轻咳一声。他受惊般坐起,却又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痛得直咧嘴。
“你的伤怎样?”
“还好。”他低垂了眼。
“这叫还好?为什么不上药?”那些鞭伤明显只粗略包扎过,我一看就知道。
他默不出声。我一怔,随即明白了。是啊,象他这样既无背景,又无人举荐进府的下人,第一天做事就惹怒了将军,底下人自然不会善待他。瞧他那模样,只怕这两天也没人给他送饭吧。
我冷哼一声,“以为做我的随从,就能平步青云,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有那么容易吗?” 这人,明明有本事,偏不走正途,想走捷径升官发财,受些罪也是活该。
他挣扎了下床,躬身而立,“小人谨听少将军教诲。”
“你若后悔跟我,我立刻放你走。你仍可以参加今年殿试,说不准还能得个武状元。”老实说,我真希望他有点骨气。
“小人既已决心跟随少将军,就绝不后悔。”
哼,居然不理会我的好意?可看他的目光清澈坦诚,想他一心一意不肯离开我,我又有点欣喜。
“告诉我,大将军罚你鞭笞之刑,你可知道错在哪里?”
“错在对少将军不敬。”
我挑了挑眉,“你知道就好。若再犯,我保证你没命走出将军府。”
“是。”他抬眼看我,缓缓说,“那天少将军脸色通红,呼吸断断续续,小人一时情急,才解开衣襟方便透气,请少将军见谅。”
金色晨曦下,他的手臂泛着古铜色的光芒。我忽而忆起他飞奔过来抱我的情形,没来由的有丝心乱。
“少将军身子大好了?”
“我没事。不过是先天不足,睡一觉就好了。”我轻描淡写的说,转身就走,“还有,你这几天不用跟我出门了。”
很想问他,解开我衣服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我终究开不了口。其实不问也知道,他若真发现了那个秘密,肯定会立刻把我的衣襟系好还原,也就根本不会被父亲重罚了。
那天后来,想起他身上道道丑陋的鞭伤,我莫名的不舒服,终于叫程总管来说了一句,“我水溶身边的,就算是一条狗。只要我没说处罚他,你们就要小心照看好。”
五天后,卫涵卿伤势大为好转,又开始时刻跟着我。
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凡事,总是问他一句,他答一句。比起锦素的温柔解人,差了许多。好在我平日学习应酬之余,也没多少空闲时间。有时我累得路上只能在马车上补眠,他如影子般安静的待在身边,倒也挺合适。
初见时他眼中那团耐人寻味的火焰,时常提醒我,他不简单。可每当我仔细瞧他,他回视的目光却是惊人的温顺平和,与其他下人没什么不同。让我常常疑心,我当初看到的是错觉。
他对我,总是毕恭毕敬,事事依足我的吩咐去做。可不知为什么,见他这个样子,我一点也不高兴。
我有时心血来潮,故意说要吃春风楼的杏仁粥,叫他去买。如果他超过一柱香时间没回,我就罚他一天不许吃饭。然后,每次他都迟回,每次都被我煞有介事的教训一顿,每次都被我罚。
或者,我故意嫌茶水冷了热了,让他一遍遍的冲沏。
再或者,我把随身玉佩丢到湖里,要他捡回来。捡回来,我再扔到井里,要他再想法子拿出来。拿不回来,就蹲马步六个时辰,不许歇息。
我的蓄意刻薄,他仿佛丝毫没放在心上。他就象个泥人,任我怎么捏怎么掐,就是不抱怨不讨饶,还一脸忠诚。弄到后来,我也没趣了。
我想,难道是我高估了他?他根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纵然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个软骨头的家伙?
一个月后,适逢长安一年一度的牡丹盛会。此等佳景,我自然不会错过。如往年般,我一大早起身,携了锦素,穿梭于姹紫嫣红中,怡然自得。
一路上,频频有女孩子含羞带怯的看过来,锦素笑说今日之后,不知多少人回去要害相思病。我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顿时,那些个目光变得或惊愕、或恼恨、或失望,迅速转移了目标。锦素宠溺的横了我一眼,大约心底又在怪我拿她做挡箭牌吧。我笑起来。
一转眼,看到许多爱慕的目光投向身后的卫涵卿。他今天不是随从装扮,一袭雨过天晴色的素净外袍,于他的英气逼人外,平添了几分风度翩翩。不得不说,如此出色的随从,满京城也再难寻出第二个。我心中大为得意。
又过一条街,就快看到我最欣赏的那盆“千叶左紫”,我连连加快脚步。遥遥的,望见前面一人手持玉扇,锦袍缓带,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我。
我下意识的慢了步子。太子重玥已回长安,怎么没人向我禀报?
思索间,还是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水溶参见……”
重玥一抬手,搀住我胳膊,不让我拜下去,“免了。”
“两年不见,长高不少。啧,啧,居然长成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了。”那双桃花眼放肆的从我的头顶扫视到脚底。
我不着痕迹的略略退后,“殿下过奖。殿下风采逼人,尤胜往昔,才是可喜可贺。”
“五陇阪一战,威烈军以反间计大胜突厥,溶儿这个幕后军师居功至伟呀。”重玥似赞赏似调笑。
我故意恭敬的依足规矩回话,“那都是父亲统帅有方,众将忠心卫国,水溶只不过为大唐略尽绵力,不敢居功。”
“难得呀,溶儿几时变得这么谦虚有礼?”重玥玩味的用玉扇敲打着手心。
“难道殿下希望水溶总是对你无礼?”我仰起脸,悄然绽开一丝笑意。一瞬间,儿时往事历历在目。
重玥手指一挑,缠上我直垂腰际的长发,轻轻笑了,“溶儿的头发还是又黑又软,我很喜欢。”我暗叫不好,还没想完,头皮一痛奇书com,头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手靠过去。
“还是这样最乖。”重玥的手紧裹了我的发,压住我的背,逼我紧挨在他胸前。
春水融融的双眸,近在咫尺,朦胧得迷离。微微上挑的眼梢凝了无限妩媚,让人沉醉。我一时看呆了。
我想这双眼睛若生在女孩脸上,那回眸一笑,或是临别时的秋波一转,该是怎样颠倒众生的风情呢?
“好可惜。”我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重玥斯斯文文的问。手极不老实的婆娑着我的下巴,突然说,“我的溶儿还是小孩子,还没长胡子呢。”
3、游戏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我脑中警铃大作。
虽说我小时候做皇子伴读,和他一起练过角力,彼此搂抱纠缠的肢体接触早已熟惯。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重玥对我的举动也太暧昧了吧。
回望身后,锦素和卫涵卿不见人影,定然是适才我跑得太快,他们被人群冲散了。该死!
“放手!”我正容警告重玥。
“这么久不见,我们去春风楼一醉方休如何?”重玥始终不曾放开我。
“放、手、否则……”我讨厌被人强制。
重玥大笑起来,“还是这么容易生气。”松开我的头发,抱我跃上一旁的坐骑。
银月一闪,利钩破空,方寸之间,夺人魂魄。重玥身体后仰,闪电避过。我收刀入袖,飘然下马。
“溶儿的身手越发了得了。”重玥随口赞道。碧绿玉扇,在他手中,不亚于一把利剑,刹那间真气如虹,一波一波逼近我。
无奈,我反击。真倒霉,今天是十五,我内力发挥不了三成,根本不是重玥的对手,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铮——”,斜里长剑,荡开玉扇。卫涵卿肃容冲进战斗圈,我轻盈撤身。
重玥“咦”了一声,眉间掠过些惊异,攻势陡然大变。如果说他刚才对我是和风细雨,现在对卫涵卿就是暴雨雷霆。
卫涵卿也不说话,剑式凌冽,如劲风狂雪。蓦地,寒光如流矢戳破锦袍。
“涵卿,住手!”我急忙喝止。
“大胆狂徒,胆敢行刺太子殿下!”与此同时,小太监安福带了四个宫廷侍卫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卫涵卿一怔,匆忙收剑,跪倒在地。侍卫一拥而上,把他五花大绑。
重玥看了看锦袍上的裂口,斜了我一眼,“他就是你新收的随从?”“嗯。”我有点恍惚。刚才一急,第一次叫他涵卿,怎么这名字好像念过八百遍似的,特别顺口。
“听说他原先有希望得武状元。”重玥仔细打量着卫涵卿。
“父亲说我长大了,不该每天带着锦素到处走,所以特意从武举里挑了随从。”我知道若重玥生气,硬要治卫涵卿行刺太子的罪名,我也很难拦住他。
重玥笑得极灿烂,“不错,你是不该每天跟个丫头粘在一起。”
“他不知道你是太子,冒犯了你,也是无心的。反正我回去重重罚他就是。”我见重玥心情转好,忙说。
重玥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罚倒不用了。我瞧他武功不错,不如你把他送我吧。”
“不行。”我脱口而出。奇怪,我明明看不上这个贪图富贵的家伙,怎么又不愿把他送人?
“溶儿舍不得?”重玥偏头温和的问,手中玉扇耀出雪亮的光,刺得我眼痛。
我脊背一阵发冷,笑嘻嘻的说,“怎么会?”
“抓住他们,抓住那两个突厥奴隶!”东边大街上,一大帮人正拿了棍棒追赶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
重玥望那边扫了一眼,招了安福过去,耳语几句,这才悠然转向我,“我们来玩个游戏,怎样?”
“什么游戏?”
“你赢,你的随从你带走。你输,他就任我处置。”重玥慢条斯理的说。
“比什么定输赢?”
重玥不答,只专注的瞧着我。
安福带了两个侍卫往东去,我心中一动,“这游戏跟那两个突厥奴隶有关?”重玥一笑,示意我说下去。
“你是想……让两个奴隶决斗?你我事先各选一人,最后谁选的人胜出,就算谁赢,是吗?”
重玥走到我身边,低声笑着,“溶儿果然深知我心。”
这法子倒也公平,只是先选的人岂非大大的占便宜?
重玥似乎知我所想,“我让你先选。”我一呆。他若真心相让,又何必要比输赢?
不一会儿,那两个突厥奴隶被捆押过来,扔在地上。
“你们两个,拿刀决斗,只能有一人活下来。”重玥宣布。
卫涵卿和两个突厥人都惊怒的望着重玥。我也吓了一跳,“比就比,为什么要死人?”
“因为真正的输赢,只存在活人和死人之间。”重玥的声音平静如水。
我不满的皱眉,“我不喜欢这样。”纵然我在沙场上,见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并不表示我喜欢无端端的杀戮。